第43章 西瓜
李老爺子得的禮， 自然是林氏收着的，這金銀壽桃就更不例外了。
臨睡前，林氏把那壽桃在手上來來回回的摸着， 借着燈火看着那金子， 竟能瞧出別樣的美感。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 正缺了根金釵子呢！她得尋個機會去鎮子上一趟， 把這金子化開了，打上點首飾。這般， 她瞧着也像那有些地位的老太太。
李老爺子卻在尋思着今日發生的事，腦子裏更是不時浮起很多很多年以前的畫面。年紀大了，總忍不住想起以前。
他突然就想起曾經那身材魁梧的老二，無論風吹日曬，都一日不拉的出門勞作或走街串巷， 而那時的他只能聽到老大朗朗的讀書聲，覺得那讀書聲聽來都格外的好聽， 那時的他真的忽略了好多。
“唉…”也許，也許，他是錯了吧！把振興家族的希望寄托在老大的身上，卻忽視了旁的孩子。銅臭味？他在心口反複咀嚼着曹春生白日裏說得那些話。他的大兒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要不是這些金銀之物， 他口中所說的俗物， 何來供的他上了那些年的學堂，又中了秀才。那時，老二也幫着供了他讀了那些年的書呀，怎麽就能這麽說呢！
李如秋白日裏漲紅着臉一臉受傷的模樣在李老爺子的面前晃着， 讓他忍不住站起身， 伸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服。
他走到窗口，擡頭看着那輪月亮。
月圓了， 人大概不能圓了吧！
“唉…”
而曹春生房裏，孫紅摸着自己的銀釵子，那層色款式早就舊了。她的眼前一直晃着那幾個壽桃，以及李如花與姜平頭上插着的釵子。她一個秀才夫人，日子怎麽能過得比那兩個人都不如呢。還有她那婆婆，就把她昧了去，早早的就把那壽桃收了起來。
不行，這壽席的銀錢可是他們這一房出的，那壽桃自然得有她的份。
她也是心思巧的，瞧着曹春生心情不佳，也不提這茬子事。可等曹春生醒過味來，她一定要讓那林氏把壽桃給拿些出來，可不能讓那老太婆獨吞了。只是不知道李如秋如今在經營什麽營生，竟能拿得出如此貴重之物，要是有機會的話，或許…
當然，李家這些人的心理，曹二丫等人都是不知道的。李如花心思單純，李如秋的注意力更不會在這上面，曹二丫與姜平或許能猜上一些，可這些卻不是她倆關心的。
**
紅慶酒樓慢慢打出了名氣，自然擠得附近的酒樓沒有了生意。
李如秋最近認識了衙門裏的衙役，雖沒什麽官階，但畢竟是現管的，有人想搗亂，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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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丫瞅準時機，收購了鎮西的一座酒樓，索性開了個分店。
收購的蔬菜單供應自家酒樓就差不多了，曹二丫又擴大了渠道。
隔了兩個月，曹二丫又回到了曹家村，這次回來，又和兩個月前不一樣了。
村裏人見了曹二丫那是比上回更熱情了。那些和曹家簽了契約的，每日裏供應着新鮮菜，得了進項，采得的稀奇植物，還能賺份驚喜，這兩月，明顯曹家村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
曹二丫剛坐下，族長家的孫子就跑了過來，直言族長想見她。
曹二丫對那族長可沒有啥好感。回了句忙着呢，也沒有去。
過兒一會，族長曹鐵民就杵着拐杖過來了。
“二丫，你真是派頭大，我如今都叫不動你了！”這曹二丫竟然不給他這個族長面子。
曹二丫在心底直想翻白眼，但面上倒沒有表露出來，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熱絡。
“族長，您貴人事忙，我想着也沒什麽事能驚動你！”
曹鐵民的白胡子動了動，這曹二丫本該叫他爺爺的，這會卻學着村裏旁姓的人叫他族長。
“二丫，我聽說，你在鎮上開了座酒樓！”
明知故問呀，明明是村裏人都知道的事，竟然還故作姿态的問上一句。經過前些日子的那些事，曹二丫對這族長是一點好感都沒。
曹二丫點點頭：“我二舅占的大股！”
她可不想這曹姓的人又打着各種幌子升起貪婪之心來着。
曹鐵民聽着連連搖頭：“二丫，這可不行，你是姓曹的，我們姓曹的家裏的事，怎麽能讓姓李的拿主意，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曹二丫呵呵笑了聲：“難道，得族長你拿主意不成？”
曹鐵民的面色一僵，他打的就是這主意，沒想到被曹二丫這麽直白的說了出來，一時倒不能承認。
“二丫，你年紀還輕，很多都不懂，身邊得有些自家人。你大伯家的幾個兄弟，還有爺爺家的兒子孫子，雖然不成材，但能力還是有的！”
曹二丫似笑非笑的看着曹鐵民，這就進入正題了。
“二丫，你覺得這主意中不中？”見曹二丫并不搭理他，曹鐵民又問了一遍。
曹二丫依舊沉默着，那模樣瞧着就是沒有聽進去。
“二丫，你可姓曹，一個曹字寫不出兩樣字來。這曹家村，是你的根，這裏姓曹的人，都是你的家裏人！”曹鐵民的話語更加的和藹可親，連帶着看向曹二丫的目光都無比的柔和。
曹二丫自然是不為所動的。
“族長，我剛才都說了，這酒樓是我舅占了大股！”
“前兩個月，我已經漲了見識了，要不是我舅，我們娘三，沒有兒子撐着頂門柱，都得餓死不是？族長，你沒忘了吧？”
曹鐵民的臉拉了下來，這曹二丫竟然明晃晃的打他的臉，嘴巴尖酸刻薄的，哪有什麽女孩子樣。
“你娘呢，我倒是要問問你娘，這閨女到底是咋養的，要是養不好，就還回我們曹家來，哪容她外姓人把我曹家的閨女給養偏了！”
曹二丫心底咯噔了下，暗暗生了警惕。她差點一時疏忽忘記了她生活的年代。
“我娘在鎮上呢，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族長要是有啥大事，我一定轉告我娘！”
見曹二丫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曹鐵民把拐杖用力的在地上杵了杵，要是曹二丫家還住在村裏，他還能拿捏一把。這丫頭果真伶牙俐齒！
**
曹鐵民才走，村長李江就趕了過來。
曹二丫和她二舅在鎮子上置辦下兩家酒樓的事已經傳回了村子，再看曹二丫，身上隐隐有着富貴氣，李江自覺在她的面前都矮了一截。
他剛在家裏聽說，曹鐵民過來了，立馬急飕飕的趕了過來。在門口時，站了一會，緩過勁才走了進來。
“江叔，我族長爺爺剛過來了一趟！”
聽着這話，李江挑了挑眉，多看了曹二丫兩眼，這丫頭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這茬的。
“哦？”
“族長爺爺說，這是曹家村，我是曹家人，這菜啊，自然得收曹家的。”
曹二丫的話頓了頓。
李江聽的卻是滿肚子的火，他姓李，是外姓人，也和曹家簽了契約，而且和曹家簽契約的很多都是外姓人。這曹鐵民啥意思，是想讓他們把這些名額給讓出來不是，這也太過分了。他着急的過來，也是有這部分原因在的。
“二丫，那你咋說？”這态度最關鍵的還是在二丫。
曹二丫頓了片刻，幽幽的開口。
“江叔，其實和你說實話吧，我心裏還有着氣，我可還記得族長爺爺和我大伯把我家的水田給要了去。”
村長的臉色讪讪的，那時他明知不合理，卻沒有開口。
“而且，村裏那些叔叔嬸子，待我和我娘都不錯，雖然他們不姓曹，可我還是希望大家都過得好，可這族長爺爺竟然這麽說！”
曹二丫一時間有些猶豫，李江自诩能察言觀色，可一時間竟瞧不出曹二丫所欲為何。
他在心底思量了片刻，也許曹二丫要的就是他一個态度。想到了這一點，他的手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這曹家村好不容易比別的村過得好了些，竟然有人要起幺蛾子。
“過分，過分！”他在曹家村當着這個村長，去處處受曹鐵名轄制，明明有的事心底知道是不對的，卻不得不因為這個姓氏而屈服。
曹二丫見效果達到了，才幽幽開口：“江叔，你看旁的很多村子，說話肯定是村長算數不是，為什麽我們村還要族長說了算呢？”
曹二丫這話可說到了李江的心坎裏。
“哎，誰叫這是曹家村呢！”自然是姓曹的戶多了。
這道理曹二丫自然也是懂得。她尋思了會，假裝不經意的說着。
“可和族長家真的有親戚關系的也不多，有的關系都遠了去了，其實也沒這般牢固的姓氏關系！”
曹二丫這話，李江自然也有想過。可是曹二丫也姓曹，有的話，他哪怕心裏再想，也不好直說。他是村長，自然希望自己的說得話在村裏能管用，也不希望自己幹個啥事，都有人掣肘。
“江叔，我家鋪子裏如今還賣着雞蛋鴨蛋啥的！”
李江感興趣的看着曹二丫，他相信她這句話的重點在後半句上。
“這菜啊，我交給栓子哥負責了。但我還想賣些腌蛋啥的。本來想開個作坊的，但想到，自家村裏不是有人嗎，何苦再找旁人。”
聽着這話，李江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江叔，這活我想交給你，這樣的條件下，相信姓曹的人也得聽你的不是，而且酒樓裏還收購鴨子雞仔啥的，不僅這些可以采買村裏的，這宰殺的工作也可以交給村裏的人不是？”
曹二丫不介意再多給些出誘餌，她曹二丫一家獨木難撐，那麽為今之計，就是把更多的人綁到她曹家這艘船上。依着她的性子，她想索性離了曹家村才好，可是她娘自然是不樂意的，畢竟她爹、她大哥夫妻倆還葬在那。就連三丫那麽小的孩子，有時還會惦念着村子。所以哪怕去了鎮上，家裏旁的人對這裏還是有依賴性的。
李江一聽，更是坐不住了。這曹二丫以後簡直能成為他們曹家村的財神爺，自然得和她處好關系來着。
“江叔，我自然希望你是有實權的，這樣我們辦事能更順利不是！”
李江算是聽明白了曹二丫話裏的意思，她也不喜歡曹鐵民來着。估計也怕那老頭使出啥手段。他是個聰明人，雖然為人圓滑，但本性不壞，曹二丫都這般義氣了，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
“行，這事交給你江叔就行！雖然村裏有些人不上道，也有很多花花腸子，但畢竟人不壞，最主要是窮鬧的，大家夥都想過上好日子。”
曹二丫點點頭，她也一直這麽認為。
“江叔，為了和鎮上來往方便，我還打算再買輛馬車，以後就寄養在你家，這往鎮上送東西也方便。平時，這誰家有個重要事，也可以用，到底要不要收些銀錢，就你自己考慮。”
聽得這話，李江激動的站了起來。
“二丫，你說的是真的？”
馬車？他們村裏也能有頭大物件了？那馬車瞧着可氣派來着。這些日子，偶爾看着李如秋趕着馬車回來，村裏的那些有血性的大老爺們，誰不想摸摸那漂亮的白馬，最好能駕着馬車在村裏溜上個兩圈。而依着曹二丫話裏的意思，這馬車似乎是給村裏人用的，雖然很大用處是往酒樓裏送東西，但這些已經足夠他興奮的了。
曹二丫也站起了身：“自然，聽人說，要致富先修路，雖說不能修路，配上個馬車，來往鎮上也方便，村裏不得慢慢富裕起來！”
想到這場景，李江的臉上笑出了褶子。
“好，好，江叔一定會辦好這事的，二丫，你在鎮上就放心，這村裏的事，江叔幫你搞定！”
曹二丫聽了這話，明白他倆已經達成了協議。
“對了，江叔，我聽說大成哥以前在別的酒樓裏幹過？”
一提這事，李江就替自己的兒子委屈。他的兒子是老實人，但腦袋瓜也聰明，有把子力氣，幹事也勤快。那時酒樓裏來了個珍貴客人，明明是大師傅做錯了菜，最後酒樓裏卻說是他家大成記錯了，直接把大成給開了。旁的酒樓聽說了，自然不肯再錄用，大成這才悻悻的回了村，開始種地來着。
曹二丫聽着李江的話結合着平日裏了解到的，自然相信李大成的為人。
“江叔，和你說這事，也是因為我們鎮上的酒樓開了個分店，這人都是現招的，我和我舅又不能時時都去，就想着這大成哥到分店去當個管事的，自家人，可信！”
聽了這話，李江更加的激動，而且還加上了感激。不僅直接聘了他家大成，而且還給了管事的工作。
這栓子就因為幫曹家收菜，那日子就過起來了，紅紅火火的。可讓旁人羨慕死了。
“這感情好，你大成哥一定會好好幹的，絕不讓二丫你失望的！”
曹二丫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她相信因為這層關系，這李江以後肯定會幫着她家說話，如果再有以前那樣搶水田的事發生，他至少不會保持緘默。
送走李江，曹二丫家裏又來了一群人。曹二丫有禮的叫着人，絲毫沒有因為曹家富裕了而對着那些人拿喬，為此大夥兒都暗暗在心口點頭，覺得曹二丫懂事，這李如花教的好。
“二丫，我就是想來問問，這菜那些，旁的村還收嗎？”這是村尾高家的兒媳婦裴氏。她家裏也跟曹家簽了契約，辛辛苦苦幾個月，那收獲也是好的。以前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買點豬肉，如今家裏有了進項，也會偶爾買點肉打打牙祭，孩子們也不再面如菜色。曹家村的日子起來了，旁的村自然羨慕。娘家人更是時不時的過來打聽。
“嬸子，暫時還不收！不過要是生意好的話，也說不準！”
裴氏聽了直點頭，有希望也好！其實她的心底也很矛盾，既希望曹家收她娘家的菜又怕曹家真收了外村的菜，萬一價格下去了，就不收自家的菜了！當然，這種心情是大夥兒都有的。
曹二丫把衆人送走了，才轉身往河灘地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丫頭出去浪了，但存稿還是要放存稿箱的！
小可愛們要給丫頭留言了。muma…飛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