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晚
正如秦歌所想,在徹底的痛過之後,林正陽終于死心,跟華朝相關的一切都被整理幹淨,似乎是為了斷得徹底,他删了國內所有人的聯系方式,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華朝的一詞一句。
他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成了名符其實的工作狂人。雖然隔離了華朝,但他依舊沒有讓秦歌走進他的心。
四年的時間,林正陽從普通的職員升到了亞太區總裁的位置,秦歌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努力的證明自己。當總公司任命他為亞太區總裁,調他回國的時候,秦歌以為林正陽會拒絕,至少這幾年,他從沒透漏一絲打算回國的意向。然而林正陽同意了。
秦歌問林正陽,“你真的打算回去?”
正在整理行李的林正陽沒有回答她。
秦歌追問,“不打算再回來?”
沒有回答。
“你會去找她,對不對?”
還是沒有回答。
秦歌已經知道答案,他的沉默就是最肯定的答案。
“已經十年了,很多事情就算回頭,你也改變不了。我陪在你身邊十年,難道還比不過你們之間短短的兩年嗎?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華朝了,到現在,你還是不能忘了她嗎?你為什麽對我這麽不公平?”
林正陽将手裏的襯衣甩進密碼箱,走到秦歌面前,“我為什麽忘不了她,還不是多虧了你,無論什麽事情你總能牽扯到她,在我面前不斷提起她的人是你,每次在我即将忘記的時候,你就會讓我再次記起,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現在的絕境。”
一番話猶如一記悶棍敲在秦歌後腦勺,真的是自己把一切逼到了現在的絕境嗎?
“正陽,對不起。”秦歌伸手抱住林正陽,“我錯了,我再不提她,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你不要回去,就我們倆,在這兒,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掰開秦歌的手,推開她,林正陽神情疲憊,“你回去吧,你還是不明白。”
秦歌的眼裏滿是淚水,擡頭看他,“我只有一個請求,分手由我來提,在那之前你不要去見華朝,否則我永遠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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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林正陽沒有任何挽留,只想知道需要多久能結束這一切。
對他的絕情,秦歌都已經開始免疫,變得麻木了。“兩年。”
“太長。”
“我用十年青春換你兩年等待都不夠嗎?”秦歌哭喊到。
林正陽沉默了十多秒,“好。”
在林正陽回國之前,秦歌提前回了國,她去看了華音。
“你瘦了。”這是秦歌見到華音的第一句話。
華音笑了笑,“回來了?”
“嗯。”秦歌點了點頭,“再不回來,我都快忘了你的樣子。”
“不走了吧?”華音伸手握住秦歌的手。
“不知道。”
華音的眼裏有一絲愧疚,一絲疼惜,“林正陽對你好嗎?”
秦歌苦笑,“秦偉都告訴你了吧。”
“對不起。”華音握緊了秦歌的手,頭埋得很低。
秦歌反握住她的手,笑着說,“傻瓜,我們都有錯,我是咎由自取。”
擡頭看向秦歌,華音眼裏滿是了然,“你能看開,能想通,真好。”
聽華音這麽說,秦歌才發現,這些年,所有人都變了,就連滿身棱角的華音也被歲月消磨了脾氣。
“華朝,她來過嗎?”
華音的臉色變得黯淡,搖了搖頭。
氣氛變得尴尬,秦歌趕緊轉移話題,“日子快到了吧?”
“還有半年。”
“很快就會過去的,等你出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好啊。”華音的臉色緩和,微微抽動嘴角笑了笑。
林正陽雖然絕情,但至少還是守信,回國後他沒有打算去見華朝,甚至連沈一凡和宋昊,他都沒有告訴他們回國的消息。
沈一凡見到林正陽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産生了幻覺。下午接到邱所的電話,TP亞太區新總裁走馬上任,晚上約了吃飯,讓沈一凡跟着作陪。沈一凡沒想到的會是林正陽。
見面打招呼的時候,兩個人都只是裝作第一次見面,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
酒桌上,沈一凡心裏裝着事,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林正陽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沈律師,心裏有事?”
滿桌的人都看向沈一凡,沈一凡放下酒杯,尴尬地笑了笑,“沒有。”
“看沈律師一個人在那自斟自酌,還以為今天的飯局不合你心意。”林正陽把話說得更直白,讓氣氛進一步尴尬。
看氣氛不對,邱所趕緊端起酒杯出來圓場,“一凡,你怎麽回事?你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喝了?趕緊敬林總一杯。林總,不好意思,我先敬您一杯。”
幹了自己杯裏的酒,邱所拍了拍沈一凡的肩膀,“一凡,你趕緊給林總倒酒,陪林總喝一杯。”
沈一凡拿起酒瓶給林正陽滿上,端起自己的酒杯,“林總,不好意思,剛剛有些走神,這杯我先幹為敬。”說完一口幹了杯裏的酒,接着又倒了一杯,“這杯敬您。”
這麽一來,沈一凡心裏更是憋悶,到最後,喝得不省人事。事務所的同事李洋攙着他站起來,沈一凡嘴裏還在喊着,“再來一杯。”
邱所抱歉的對林正陽笑了笑,“林總,讓你見笑,他平時挺理性的,今天估計是有什麽事情才這麽失态,您見諒。”
林正陽笑了笑,客氣地跟邱所握手道別,“再見,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又看了眼沈一凡,“我聽說國內很多男人都是妻管嚴,沈律師喝成這樣,回去日子應該不好過吧。”
“诶”邱所一時沒反應過來,明白了林正陽所指,笑着說,“他一個單身漢,哪裏來的妻管嚴。”
林正陽在這句話裏捕捉到了意外的訊息,“沈律師還是單身?”
“是的。”
林正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麽是自己聽錯,要麽就是邱所在撒謊,“據我所知,沈律師四年前就結婚了,邱所是不是記錯了?”
“這事林總也知道?”邱所一臉訝異。
“在英國的時候,有個朋友和沈律師認識,聽他提起過。”林正陽胡亂編了理由。
邱所看着沈一凡,滿是惋惜,“四年前,這毛頭小子剛進我們事務所就請我們喝喜酒,結果婚禮那天,他自個兒爽約了,多好一姑娘讓這小子傷透了心。”
林正陽馬上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麽,遺漏了什麽,是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被自己忽略掉了。直到所有人離開,他還站在原地。
秘書送他回家,一路上,林正陽都在回想剛剛邱所說的事情。沈一凡沒有去婚禮,那華朝了,她一個人站在婚禮上,當時的她究竟有多痛苦,多無助。沈一凡怎麽可以這麽對她,他不是口口聲聲跟自己說,華朝留在他身邊會幸福,會快樂嗎?華朝現在在哪?
第二天,林正陽的電話就打到了沈一凡的辦公事,“找個地方,我有話問你。”電話一通,林正陽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說到。
沈一凡約了林正陽晚上在“逸吧”見面。
林正陽進包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擡手給了沈一凡一拳。
“你瘋啦,剛見面就動手。”宋昊費力将林正陽扯開。
“你放開。”林正陽掙開宋昊,“我打的就是他。”
沈一凡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漬,“宋昊,你放開他,他今天要是揍不死我,我跟他姓。”
宋昊夾在中間擋着林正陽,回頭對沈一凡說,“你少說兩句。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跟過來。”
僵持了半天,都冷靜下來,林正陽在沙發上坐下,倒了杯酒,一幹而盡,把杯子狠狠地砸在桌上,碎了,林正陽的手在流血,卻比不過他心裏的疼,“為什麽那麽做?”
沈一凡沒有找理由,直接說,“是我的錯。”
“我靠,你真是瘋了,”宋昊掰開林正陽的手,玻璃片紮進了手掌,“你想廢了自己,是不是?”說完走出了包廂。
“我知道是你錯,告訴我,為什麽那麽做?”林正陽壓抑着自己的憤怒。
沈一凡看了眼他的手,“先去醫院處理一下。”
“在這說吧,”宋昊拿來醫藥箱進來,“醫生就在這,去什麽醫院。在這把話說清楚了。”
“當時玲玲就快死了,我不能抛下她。”沈一凡的理由很簡單,卻很明了。
宋昊夾住玻璃碎片拔了出來,林正陽眉頭一皺,悶哼一聲,“為了周玲。”
“我沒辦法不管她。”沈一凡滿臉痛苦。
林正陽忍住痛,眉頭擰到了一起,“既然你沒法放開,為什麽要去招惹華朝,你沒法給她幸福,為什麽不把一切告訴我?我跟你說過不要讓她孤獨和無助,既然你做不到,為什麽要答應?是你說她在你身邊才會微笑,你說會給她幸福,我才放手的。”
“林正陽,你要真那麽在乎她,為什麽不回來?明知道我們結婚,如果當時你回來,華朝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回到你身邊。十年了,你有的是機會,為什麽你沒有主動争取過?”沈一凡承認自己有錯,但林正陽何嘗有資格來質問自己。
林正陽陷入了痛苦中,十年前,自己沒有能力守護她,只能選擇離開,大學畢業,準備回到她身邊時,沈一凡站在了她的身邊,她笑得那麽幸福,以為那樣就足夠了,當收到她要結婚的消息時,自己已經絕望,徹底的斷了一切,導致錯過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你們沒結婚。”
沈一凡一怔,“怎麽可能?”他看向宋昊,“你沒有跟他說過?”
宋昊幫林正陽纏着繃帶,沒有回話。
沈一凡不敢相信,“秦偉肯定告訴過秦歌,她沒有告訴你嗎?”
宋昊纏繃帶的手停頓了一下,林正陽覺察到了,他問宋昊,“秦歌知道?”
幫他打好結,宋昊收拾東西,“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介入。”
“你告訴過秦歌,是不是?”林正陽追問。
“你如果真的關心這件事,不管秦歌知不知道,有沒有告訴你,你也會知道。關于華朝的消息,你從來都不是經過秦歌才知道的,不是嗎?”宋昊反問。
林正陽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揪着,越擰越緊,疼得難以呼吸。這一切都怪自己。
宋昊走時,留下一句話,“林正陽,不要介入華朝的生活,如果你真的愛她,真的為她好。沈一凡,你也一樣。”
一切來得太遲,真相明白得太晚,只餘下傷心和悔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