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遇海妖

“巨龍守護着財富，

勇士走進山洞準備斬殺惡龍。

龍閉上了嘴巴，

又飽餐了一頓。”

白雪皚皚，腳落到雪地上就會聽到好聽的沙沙聲，以前顯得那麽寧靜，以至于人的五感被無限放大，一點點的寂寞在被壓抑後就會演變成無法掩蓋的孤獨。

迷失森林的冬季地帶名副其實，它一直在下雪，地上的雪層至少有一米厚，有些地方更是誇張的跟沼澤一樣，人一踩上去就會陷下去別再想爬出來。這樣的情況下，食物并不好找，而年幼的奧加想要攝取足夠的鹽分更是一件困難的事。

距離最後的期限只有兩天了，最後的競争更需要他們保持最佳狀态，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被當作狼崽子一樣養大的外星人了，他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事實上倪眉一路行來已經看到不止一處的殘骸告訴她那裏曾躺過什麽生物，放血，切下最嫩最肥美的部分，靠吃血液和屍體來補充鹽分并不是動物的專利。

同類相殘，是大自然書寫的最殘酷的篇章。

啊——遠處傳來一聲少女尖叫聲，倪眉變形後的豎瞳微微一眯，用前爪掃去擋住視線的雪粒，跟躲在她腹下的慕白打了聲招呼後，就卷巴卷巴縮成一個球，沖着叫喊聲的地方滾了過去。

縮成的球足有兩米多高，一路從山坡上滾下來真的成了滾雪球，越滾越大，等她來到目的地的時候差點被身上的重量壓得伸展不開身子。

大雪球的體積帶來了等量的氣勢，當倪眉放開尾巴，認真打量起周圍的情景，正好對上了兩雙驚呆了的眼睛。

一個模樣像是黑塔伊的男人正把一個長相漂亮的小姑娘壓在身下，鋒利的匕首反射出恒星的光，它原本應該貼在少女裸/露的肌膚上，最好再壓出點血痕，那樣效果會更加有震撼力。但是它的主人顯然忘了這一點，只記得張開嘴巴露出一口白牙，說明自己有多麽驚訝。

“求求你，幫幫我！”少女是最快反應過來的，她一邊求救，一邊不忘踢開挾制自己的那個男人，哭着沖倪眉的方向一腳深一腳淺地跑過來。眼淚剛剛流下就結成冰粒挂在臉上，青紫的臉頰還有些許凍傷的痕跡，但這都無損少女的美貌，平添了幾分病美人的楚楚之姿。

“大人……”當少女沖到慕白的懷裏以後，喃喃地吐出一句後就暈了過去。趁這個機會，那個黑塔伊人偷偷溜走了，他好像是帶了什麽雪地的僞裝，像隐形人一樣憑空就消失了。

不過，倪眉并不擔心那個逃跑的家夥，她更頭疼眼下這個倒在雪地裏的女孩。當這個女孩倒下的時候，近在咫尺的慕白壓根就沒有出手去接的趨勢，幸好地上鋪着厚厚的雪，那女孩的後腦勺應該是安全的吧。

甩了甩尾巴，把一身積雪抖掉，倪眉又恢複成鱗甲紋路清晰，大頭扁尾巴的巨型食蟻獸的模樣。雪白的野獸露出一個憨厚的表情，準備帶着懷裏的人離開。

她當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女孩嘤咛一聲，緩緩地張開眼睛，當她把視線落到慕白身上的時候，變成了滿滿欽慕。盡管慕白的眼睛被感知網擋着，根本看不到她賣力的表演，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但落在少女的眼中，卻變成了別的意思，一個看上去冷漠孤傲的少年，伴随他的只有一頭無法交談的強大野獸。這樣的人，是何等氣度風華，又是何等的寂寞，令她的小心肝砰砰亂跳，一絲母性的情緒在瘋狂滋長。

“謝謝你救了我。”少女嬌嬌弱弱地感謝道，她呵出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噴在慕白的臉上，用如蘭如麝的少女香味勾引着他。她緊接着露出一個擔憂的神色，喃喃道：“我雖然逃出來了，可是我的主人該怎麽辦好呢？那些黑塔伊賤民一定在羞辱他，用酷刑折磨他。哦，我不敢在想下去了，我的心備受煎熬。”

“求求你，大人。”少女跪倒在慕白跟前，閉上雙眼祈求道：“我無法救出我的主人，求你，仁慈的大人啊，快快結束我這無用的生命，好讓我與主人在黃泉相遇。”聲聲的婉轉泣訴，如杜鵑啼血一般可憐，一直就近觀察這場可笑的戲劇的倪眉甩了甩尾巴暗示慕白去接話茬。

“你的主人在哪裏？”慕白只問了這一句話，卻換來了少女一連串的感謝，根本不容他反駁。少女幾乎是拽着他的手臂，一路拖行着，帶着慕白去救自己的主人。

少女領着慕白往一個峽谷裏走去，一直把自己僞裝成野獸的倪眉敏感地察覺出，少女的步伐比剛剛遇到的時候大得多。下盤很穩，厚厚的雪并不影響她的平衡，更重要的是，她在雪地上只留下了一個個雪坑，坑底并沒有留下鞋印。

峽谷的兩側很高，顯得峽谷中的那條小路很是窄小，有一種走進去就會被山雪淹沒的感覺，少女領着慕白沿着峽谷的小路往裏面走。

“我們要小心一點，趁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們的時候悄悄地……”少女壓低了嗓音輕輕地和慕白說着，仿佛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峽谷裏顯得那麽突兀。就差扯着嗓子高叫一聲，提醒裏面的人有外人走進來了。

當少女的話音落下後，倪眉以為會從峽谷的上方出現雪球或者別的東西襲擊他們，可是直到他們快要走到峽谷深處的時候，周圍依舊是安安靜靜的，聽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随着時間的推移，少女的臉上的表情越加僵硬，她不安地咬手指來減輕壓力，但是事情發展只會越來越糟。

首先看到的是躺在路口的一只靴子，鞋底的磨損度看得出它的主人很穩重走路都喜歡用拖的。靴子裏并沒有落入多少雪，明顯是剛剛被主人拉下的。少女一見到這只靴子，就臉色一白，也不繼續裝下去了，慌慌張張地沖進去。

只見峽谷深處，躺着四具屍體，他們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像睡着了一樣躺在雪地裏。“不！”少女激動地跑過去，扶起其中一個少年的屍體，抱緊他的頭部痛哭起來。

“你的主人？”慕白替倪眉問道。

“他是你的主人？”另一個聲音從高處傳來，戲虐中還帶着一絲輕蔑。

“是你！”少女憤怒地沖那人喊道，激動的情緒令她的臉部肌肉扭曲起來。不，她的臉是真的扭動了，臉皮誇張的撕扯起來，不消一會兒就變成另外一張臉，像是褪去了顏色看上去很普通。

“是你殺了阿裏！”變臉後的少女，猙獰地張着一張血盆大口，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沖着那個人跑過去。

“當然。”那人笑道，聲音有着少年獨有的魅力，“你想為你的侍者‘主人’報仇嗎？”說着把一個人從角落裏拎出來摔在跟前。那人七孔流血，面部像發面一樣浮腫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用這種拙劣的計謀殺害同胞，你這樣的人怎麽會逃過帝國的人道毀滅？”

少女看也不看那個家夥，一腳踩了過去，待她跑到那人跟前看清楚他的模樣後，驚訝之下更是憤恨地高高舉起手中的石頭，準備沖着那人的臉砸下去，一邊還高叫着：“你這個普卡魯雜碎！”

時間仿佛定格了一樣，少女維持着攻擊的姿态停住了兩秒左右，整個人疲軟地倒在地上，淡淡的血跡從她的耳朵裏流了出來。

“現在，輪到你了，卑鄙地躲在主人身後的普卡魯！”那人輕笑着，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手慢慢地擡起指向慕白。

慕白從自己戴着的感知網中看到，一股圓形的能量波，直沖他的面門飛了過來，直到被一條巨大的冰尾巴擋了下來。

“好久不見，海妖。”巨大的冰食蟻獸的外表被重新組合，又變成了她們初次見面的半人半蛇的形态，“很高興見到你。”

“所以，你現在又要請我離開嗎？”賈思廷用他碧色的眼睛看向那個渾身冒着寒氣的半人蛇少女道：“為了他？”

“不，”倪眉否定道，“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打算怎麽分這批戰利品，我們可是跟着她走了一路。”倪眉一開始就瞧出了那個少女的不對勁，一直按耐着，原是打着黑吃黑的主意卻沒想到被人繞道前面去截了糊。“我不喜歡空手而歸。”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賈思廷從高出跳了下來，手裏拿着一個皮袋子，裏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麽。他走到倪眉跟前，也不打開袋子給她看，反而擡手摸了一把冰質的蛇尾巴贊許道：“你對冰的掌控力不俗，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吧？”他說話的時候紫色的嘴唇一張一合顯得很病态。

“讓我猜猜，這需要消耗不少鹽分吧。不過，看你的狀态，似乎一點也不發愁呢。”賈思廷微眯着眼睛，整個人變得嗜血起來，“你最好把身上的鹽都交出來，否則你可愛的侍者就會變成一頭發脹的死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