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聖宮狂歡·三

花海推門入內,一眼就望見了那抹背對門坐在床上的白色瘦弱身影。

“牡丹?”

他又輕聲呼喚了一聲。

背對着他的少女沒有回話,她穿着雪白的睡衣蜷縮在那張過于華麗的床上,光着腳抱着雙膝,落寞的視線穿過房間裏巨大的窗戶,出神地望向窗外。

牡丹在這五天裏削瘦的可怕,她的兩頰微陷,披頭散發,領口露在空氣中的鎖骨幾乎快要支出體外。

如果雲洪在這裏,他一定難以置信不久之前那位自信而又美麗的強大少女為何會如此頹廢。

“······”

花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而是靜靜走了過去,坐在牡丹身邊的位置上。

牡丹感應到身邊的床墊微陷,這才好像發覺了花海的存在。

“···父親。”

她的嗓子就好像幹涸了數年的河床。

花海心疼地摸摸她的頭頂。

“境界跌落我不在乎,牡丹,只要你平安就好,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回到賦靈。”

牡丹默然不語。

花海不知道牡丹被暗戀多年的谛安拒絕,也不知道在同時她也被同行多年的水仙背叛,而最終成為那根壓垮駱駝的稻草的事,便是牡丹破碎的心火空間。

虎魄薔薇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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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只在母親海棠手中見過虎魄薔薇使用一次全力,也僅僅那次,母親就沒了。

虎魄薔薇不僅代表了至高無上的頂級神兵,也同樣寄托了牡丹對母親的思念。

牡丹的肩膀開始顫抖起來。

“不,我恐怕無法到達賦靈了,我害怕再次鍛出的武器不再是虎魄薔薇。”

神域人一生的天賦神兵只有心火空間形成時鍛出的那一把,再無第二把。如果第一次鍛出的是萬分之一幾率的稀有神兵,心火空間碎了,兵器沒了,那再次進行心火鍛兵之時,幾乎就不可能再鍛出一把

一模一樣的。

就算為了刷那把兵器再人為地把自己心火空間弄碎無數次,那別說萬次,只需百次,這個人的精神就會完全破碎,再無修煉可能。

花海臉上染上了一抹愧疚之色。

是他太過自信,不相信心頭的那一絲危機感,明明知道有寄種的存在還放任牡丹在獸獵獄,沒有立刻接她回來,如果不是那位老朋友,牡丹可能就···

“不,牡丹,那沒什麽的,我的武器也只是虎魄雪鐮而已,你要知道,虎魄薔薇也不是誰都能鍛得出,就算沒有虎魄薔薇,我相信你也能登上巅峰。”

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牡丹,畢竟虎魄薔薇在戰鬥中被迫打碎,因為其太過稀有的原因,歷史上還就這一例。

牡丹抓着花海衣袖的手一緊,眼眶微紅。

“不行,父親,我做不到,如果沒有虎魄薔薇,我一輩子也達不到母親的高度···那樣我無法保護任何人。”

“是我的錯,我太過自大了,十年前也是這樣,如果不是我,母親也不會···”

“我恨我自己。”

牡丹破天荒抽噎起來。

這十年來第一次看到牡丹哭泣,花海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花海一下抱住了牡丹。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牡丹,你要堅強,你是我們風魔翼虎族的女人,也是我和海棠的女兒。”

“你絕不可能是弱者。”

“嗚啊啊——!”

在花海溫柔的嗓音中,牡丹放聲大哭。

視線回到雲洪那邊。

他們在走過一百五十層的時候,雲洪就發現了一些端倪。

在一百五十層的時候,差不多到了聖樹的中段部位,此刻窗外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風的四座巨型雕塑已經快到脖頸位置,露出了外面的一片蔚藍天空。

他們在趕到獸獵聖宮的時候,由于被四座氣勢磅礴的雕塑所吸引,忽略了聖宮附近的地形,雲洪只有一點隐隐約約的印象,貌似聖宮是建在一片地殼裂谷的頂端,此刻他們進入了聖宮走上了聖樹,更是

聽到了遠處還有大片轟隆的水聲。

很多試煉者都想看看裂谷下面有什麽,可惜因為排名的原因,含恨停在了一百五十層。

只有雲洪等前十名還在繼續往上走。

雲洪聽谛安說,這條裂谷是神域大陸上最寬闊也是最大的裂谷,縱橫整座神契山脈最粗的部分,将其一分為二,全長六千多公裏。

他稍微算了一下,頓時駭然。

拿這數據一對比,那豈不是神契山脈最粗的地方就能有一整塊東非大陸橫截那麽粗,然而在地球那是一塊不小大陸的,這裏不過是一條山脈的其中一段。

雲洪頓時對整個神域有多大有了一丁點概念,這塊大陸,恐怕能有十數個地球平攤開那麽大,還只是神域大陸而已,沒有算上神域的海洋面積。

聽這水聲,很有可能是山脈被截斷之後,無數奔騰的地下河因為地心引力的原因,沖出山脈之後就只能彙聚向更深的裂谷之中。

說不定真的有內陸海!

雲洪一下興奮了起來,腳下爬樓梯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丹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到了什麽。

“其實二百層還不能看到全景,最好的觀景地點在二百二十層以上。”

他笑着拍了拍雲洪的肩膀。

雲洪這時已經忘了詢問為何丹翎這個第一次出獸獵獄的人怎麽會懂這麽多,丹翎一路上給他塑造的無所不知的形象迷惑了他,讓他忘記了這個問題。

不過他就算察覺了,丹翎也有能力随便找個理由诳過去。

果然,當幾人到達兩百層時,已是離地八百米,窗外的景色也到了四座雕像的頭部,隐約能望見聖宮外裂谷下的滔天水浪。

等到了二百二十層,雲洪和丹翎進入分配的房間後,丹翎先是撲向了中央的大床,雲洪則是徑直走向了窗口。

他眼前一亮,被窗外的那片‘海’深深吸引住了。

雲洪所停駐的方位是鳳凰的雕像,它的頭顱比其他三座雕塑小上不少,能展現出能給游人看的空間更大。

從這裏能看到聖宮修建的位置非常驚險,最挨近裂谷邊緣的雙翼虎雕像堪堪卡着懸崖一線,之下便是千丈懸崖,無數地下河宛如被紮出了細密小洞的水管,争先恐後從山體中咆哮而出,砸到懸崖下的一片白色浪花組成的海洋之中。

雲洪沿着這片湧動的白色海洋往外望去,發現離山體越遠,白色浪花不僅沒有變小,反而更加湍急起來。

這也顯示,其實下面這片洶湧澎湃的‘海洋’其實深度并沒有多深。

“下面不是裂谷底端?”

他皺眉道。

“遠遠不是。”

丹翎雙手撐着窗戶,眼中露出一片懷念的神色。

“別看這片白色的海望不見盡頭,可它不過是一個‘平臺’而已,你懂我的意思麽,這片海的水流先是砸在了一片‘階梯’的第一階,然後不會減緩速度地依次往下流淌。”

“它名為神契天海,喻為天空中的海。”

雲洪努力想了想,似乎梯田能夠拿來解釋丹翎的意思。

可是梯田?

他望向窗外那一片不見盡頭的白色海洋,此刻已經是黃昏,夕陽的餘晖将靠近它的水面染成金色,在極遠的地平線盡頭,似乎有無盡的白色煙霧彌漫。

“那白霧是什麽?”

雲洪問道。

“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丹翎搖搖頭。

“白霧下是下一級‘階梯’,下面還有很深的空間,可惜別說是人,域級強者,哪怕是天元機械也無法深入其內,那就是一個死亡禁區。據說是因為埋葬了萬年前大戰的所有域級強者,所以怨氣沖天,沒

有人能夠靠近。”

說到這裏,丹翎的臉上劃過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哀傷。

雖然他很快就收回了,但雲洪還是看到了。

這一刻,雲洪想起了很早以前被他當做是丹翎玩笑的一句話。

【他不聽我的勸,闖入了大陸上的生命禁區,至今沒有消息。】

說的是丹翎的初戀。

這次雲洪有很強的預感,似乎自己抓住了某條驚人秘密不經意露出的尾巴。

“你的初戀,進入的就是那片禁區?”

雲洪忽然開口。

丹翎下意識點頭,但他一愣,随後辯解。

“我以為那只是個玩笑···”

“我不希望你騙我。”

雲洪冷着臉道。

丹翎語塞,然後點了點頭。

“好吧,我承認。”

他承認了。

雲洪忽然顫抖起來。

“你不是第一次來獸獵獄。”

不是第一次來獸獵獄,卻重複了以前走過的路。

如果給丹翎一個理由,那有極大的可能,就是他專程來緬懷初戀的。

在緬懷前愛人的途中愛上另一個人,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丹翎還沒有忘記他的前愛人!他又騙了自己!

那他為什麽會一來就關注自己,還短短十天就示愛?

雲洪忽然摸了一下自己脖頸上的項圈,但又燙手似的忽然收回。

他感覺丹翎盯上他的原因不止這個,因為他當時除了盯着自己的脖子看,還盯着臉看了很久。

如果如雪蓮所說,擁有脖子上蟲印的人是神域人的敵人,丹翎為什麽不一來就将他除去,是什麽原因讓他猶豫了?

這些都是雲洪忽略掉的,畢竟當時他剛穿越過來,正處在我是誰我在那我去做什麽的懵逼三連中,加上環境昏暗,并沒有太注意丹翎的表情。

現在回想起來,丹翎那一臉懷念和深戀的表情卻在他腦中清晰起來,并與重逢後丹翎臉上的迷戀重合起來。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中形成。

“我的長相···是不是和你的初戀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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