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概九點露頭第二章? (16)

意。

天狂的狂意一直在漲,第五重到底了。

她依然沒有變身,轉了個圈,劍氣在周身布防,憑感覺擋下他一劍。

雙劍相觸,花火四濺。

但他一觸即離,空這的手擡起來,兩指尖夾着一個羽毛耳墜。

項海葵一摸耳垂,怒目而視。

雀遲又笑:“師妹不肯主動脫的話,那便讓師兄一件件幫你脫。”

這時候不能氣,攻弱點,攻弱點,山海族是很好幹的!

項海葵深吸幾口氣,不斷告誡自己必須冷靜,不然今天真要交代在這了。

眼睛一沉,她質問:“你既背叛師門,為何還用師門的劍法?”

“我從來沒有背叛師門,我也沒有叛族。”雀遲把玩着那枚羽毛耳墜,“我們山海族既是修自然之道,同族不讓吃就罷了,為何不讓吃人?這還是自然之道嗎?”

他突地顯露出幾許悵惘,一副曲高和寡無人知的悲哀,“是師父他們先背棄了自然之道,修起了人道,學起了人族禮義廉恥那一套。我啊,是幫他們,想讓他們迷途知返,找回山海族的自然本能。”

項海葵“哦”了一聲:“那你怎麽還變成人,說人話呢?”

雀遲好笑:“我不說人話你聽得懂嗎?”

項海葵:“我能不能聽懂,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的自然之道,教你和人類講理了嗎?”

雀遲一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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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海葵呵呵:“你變成人的模樣,說着人的話,和人解釋你叛族的動機,還有臉吐槽師父修人道,你他媽是在搞笑嗎?”

雀遲張了半天的嘴,猛地周身爆發出火光,化回自己的獸族形态。

白頭紅腳,像狼又像猿,周身燃着熊熊火光,威風凜凜。

陡然膨脹的這麽大,項海葵得仰着頭看他,打量飛在他眼前的劍:“朱厭也會用劍的嗎?”

她話音一落,那劍立馬消失。

項海葵提劍指着他,開始破口大罵:“我草你媽!你個傻逼玩意!你媽炸了,你全家都炸了,聽懂了嗎!”

朱厭周身烈火燒的更旺:“你敢罵我!”

項海葵嘲諷全開:“你看,又說人話了吧!還不承認,你他媽就是個立牌坊的男|婊|子!”

朱厭氣的搖頭晃腦,騰空而起,朝她撲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太順手了,停不下來(捂臉

☆、金靈驚魂夜(三)

霸英驚嘆:“葵葵罵人的架勢, 比霸霸我還兇!”

無相:“我還想着老戚怎麽轉性, 收了個女徒弟。”

雀遲的劍殺過來項海葵抵擋不住, 那麽大一頭燃着火的朱厭獸沖過來, 想避開并不難。

項海葵雖是重劍修,也肯定比龐大的朱厭獸靈巧。

其實以他的本事是可以變小的, 變小就靈巧了,可大部分妖獸除了逃跑是不會選擇變小的。

獸族心态和男人的心态挺像,越大越威風。

項海葵眼睛裏倒映着熊熊火光,瞄準好時機, 屈膝一蹬地, 高高跳起,從他側邊越過去。

朱厭轉身便朝她落地之處噴出一口火焰。

項海葵以劍氣掃出狂風抵抗。

朱厭撲過來,她從他下盤鑽過去, 并轉身刺他一劍。

草,像捅在鐵皮上一樣,只讓他破了點兒皮兒。

熱浪滾滾,項海葵的頭發都打绺了,不斷跳上跳下,四處翻滾,每次都紮同一個位置,紮了五六次才終于紮出血來。

血滋出去,傷口很快凝固。

這就是獸族天生的優勢。

虧得她修的天狂不消耗靈氣,不然耗了這麽久,早将靈氣耗盡累趴下了。

“對, 這才對!”

“看你,獸形比拿劍厲害多了,還不用動腦子,怪不得你不喜歡修人道。”

“沒錯,認為自己是對的,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項海葵從辱罵到贊揚,一邊大聲哔哔,一邊找尋朱厭獸形的薄弱之處。

可眼前的朱厭獸想被點了穴,驟然靜止。

項海葵一劍刺去,如同刺進空氣之中。雀遲原地消失了。

她不敢大意,防備四周雀遲的突然襲擊:“霸哥,朱厭會隐身的嗎?”

霸英:“不會啊。”

無相:“他是被召喚走的。”

項海葵蹙眉:“召喚?”

無相:“對,被他依托的靈物召喚走到。看來他被囚禁之前,傷的極重。”

他解釋半天項海葵也沒聽明白。

反正跑了正好,項海葵是真的打不過他。

即使用嘴炮炸的他放棄用劍,化成獸形,她也打不過。

雀遲的年紀比老板還要大的多,沒被囚禁之前的修為,約等于兩個荊問。

項海葵趕緊将自己身上的劍傷處理一下,同時做了點防狼措施,疼的不斷跺腳。

随後換一套衣裳,禦劍往內城飛。

在飛劍上才有空重新紮起丸子頭。

無相忽然說:“其實,雀遲說的那個理由,我曾經也考慮過。”

霸英沉默了下:“霸霸我也想過。”

無相:“所以長老教導我們識字,我不懂我學人類的文字做什麽,便沒有學。”

霸英:“我倒是學了,但長老讓看的書冊一本沒看。”

無相頗有些不好意思:“嗯……我現在好像懂了,為何先祖們要咱們人道化,逼着咱們識字,讓咱們多讀書。”

霸英尬笑:“葵葵罵雀遲時,聽的好開心,好想笑。可突然想到霸霸我當年是怎麽被天族抓到的,我就有點笑不出來了,嘿嘿……”

項海葵好奇:“霸哥是怎麽被抓住的?”

“這個……”霸英拒絕回答。

……

項海葵進入內城之前,路遇兩只幽魂,順手殺了。

現在普通百姓都在往城外撤離,金靈靈脈強悍,适合修煉,所以普通百姓的數量并不多。

金靈王安排了大量官員用靈舟将他們帶出城,也不用去擠城門。

等撤離大部分普通百姓之後,金靈開啓護城大結界,以免怪物跑出去。

項海葵贊嘆:“不愧是王都,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真強。”

無相:“沒用,現在小建木的根須尚未穿透冥界,等穿透之後,裂口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等九苦之地的厲害角色跑出來,撕破結界輕而易舉。

“何況冥界的濁氣洩露,對人間修士本身就是一種損傷。”

霸英:“葵葵,你現在要單槍匹馬殺去路家?”

項海葵:“我連雀遲都打不過。”

單槍匹馬是去送死。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她可以孤身處理的了,遇到這等大事,當然是……報警啦!

街上四處都是斬殺幽魂的修道者,聽說已經跑出來幾個厲害的怪物和兇鬼,連九品的金靈城主段骁都親自帶人出來清掃了。

項海葵問了一路的人,終于尋到了段骁。

三十多歲的外貌,蓄着胡子,十分英武的模樣。正站在房頂上,盯着弟子們布陣捕殺一只兇鬼。

“段城主!”項海葵躍上房頂,“我父親是銀沙城主項衡!”

她先報上父親的名字。

段骁回頭回的很快:“項……二小姐。”

他顯然是認識項天晴的。

項海葵道:“治理這些怪物只是治标不治本,須得找出源頭……”

她話未說完,段骁便皺起眉頭,露出不耐煩。這不是廢話嗎,誰不知道,問題這些盤根密密麻麻盤在一起,覆蓋整座金靈,根本找不到。

而且這些樹根還不能砍,若是砍出洞來,冒出的毒氣更多。

但項海葵接下來的話,令他一怔。

“我知道源頭在哪裏,是首富路家那座木塔。”

“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段骁再次蹙眉,路家可不好惹。

項海葵不解釋:“是不是,您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會浪費您太多時間,這時候,難道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說着話,她将父親給她的令牌取出來,這令牌是官令,項衡僅有一枚。

段骁同樣有一枚,稍一分辨便知是真令,她是以項衡的名譽做保。

段骁也是個殺伐決斷的人物,立刻點了一批人:“随我走!”

一行人來到路家,敲響了路家緊閉的大門。

路正途親自出來迎:“城主怎麽此時來了?”

段骁背着手:“路兄好像一臉驚訝?我更驚訝,現在城內風聲鶴唳,路兄竟然安坐家中?”

兩方人馬說話時,誰都沒有注意,一只“小壁虎”順着牆角爬進門,直奔着木塔而去。

天狂劍現在第五重了,狂意進度條到底,積攢的狂意夠她在短時間變身兩次。

剛才對付雀遲時,只要能咬牙撐住,她就不浪費一點狂意,正是為了現在。

她變身蛟龍,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體型,以往都是變大和妖物剛,現在卻将身體縮小,在地上爬着走。

不知道段骁要和路正途扯皮多久,最終能不能殺進木塔來,她擔心白星現,必須入內。

然而在木塔外,她轉了半天找不到入內的縫隙。

無相:“貼緊牆,閉上眼。”

小蛟龍趕緊照着做。

無相:“我令你身體虛化一剎,穿牆過去,但我這縷神念便消失了。”

項海葵道:“多謝前輩。”

無相道:“這小建木你是摧毀不了的,聽話,救了人趕緊走。”

“我明白的。”

項海葵的首要目的是救白星現,并非拯救世界。

金靈大佬一大堆,哪輪到她來逞英雄。

她對自己的定位一貫清晰,只做自己不得不做和力所能及的事情。

無相最後囑咐一句:“那個……等長黎複原,你讓他……”

“什麽?”

“哦,沒什麽。”

無相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以最後的神念之力,将小蛟龍透明化,穿過木牆,進入塔內,甚至還穿透了地面,進入了塔下世界。

塔下世界有三個旋轉階梯,項海葵道:“霸哥,你還能再讓我跺跺腳嗎?”

雖然只能顯影一剎,卻能讓她對下面有個估揣。

霸英:“我沒多少力量了,傳遞不了多遠,但應該夠用。”

項海葵知道他這縷神念同樣會散:“等陰前輩複原之後,我會求他帶我去探望你的。”

霸英哈哈大笑:“好的葵葵,到時候讓你瞧瞧霸霸我的威風,在霸霸身邊,沒人敢欺負你。”

項海葵想到了師父,即使被囚禁也沒人可以靠近萬骨窟,知道霸英并不是吹牛,也笑道:“霸哥肯定很威武。”

“葵葵跺腳!”

項海葵四腳一蹦。

力量探測器一般,呈波浪狀向下傳遞。

她看清楚了下方的格局,空蕩蕩的,僅僅只有一個木屋內躺着兩個人,好像是項天晴和路溪橋。

位置應是中間的階梯。

她向下爬的飛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那牢房門口。

牢房只有四十多平,就一普通木屋,并沒有鎖門,木門僅僅虛掩着,估計根本不怕有人會下來。

項海葵從門縫爬進去,項天晴倒在地上,眉間插着一只金針,緊緊閉着眼睛,臉色異常難看,嘴唇蒼白的不見一點血色。

她左手袖子被捋去了手肘處,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手腕上有一道血線。

雖被人割腕,卻并沒有倒在血泊裏的驚悚場景。

血流的很慢不說,落地便被樹根悉數吸收。

項海葵爬去她身邊,踩着她的胸,爬上她的臉。

項天晴長睫顫動兩下,并沒有醒來,小蛟龍舉着兩只前爪,正準備将金針從她靈臺拔出,動作一頓。

現在搞不清楚什麽狀況,金針一拔,可能路家就發現了。

小蛟龍直接從她臉上跳下地,朝她手腕傷口吹了口氣,止了下血。

然後爬去路溪橋身邊。

路溪橋是背對門躺着的,小蛟龍順着他腦袋的弧線繞來他面前。項海葵看到他的臉,吓了一跳。

看着是暈倒了,但路溪橋是睜着眼的,眼睛一片血紅。

他有意識,嘴唇一直在顫動,五官扭曲,表情異常痛苦,靈臺前還萦繞着絲絲黑氣。

項海葵瞬間變回人身,将天狂劍靠牆放着。

她将路溪橋扶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掌心彙集劍氣,往他靈臺覆蓋,以自己霸道的劍氣來壓制那團黑氣。

白星現和路溪橋一起失蹤,她一直只擔心白星現,畢竟路溪橋是路家的公子,又不會出事。

之前她甚至懷疑路溪橋是不是也參與了家裏的龌龊事,但無相說他們是建木合道果,看兩兄弟的性格,也知道路溪橋是清善果。

聽無相前輩的意思,清善果做壞事的幾率微乎其微,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真白蓮。

那關于小建木,路溪橋肯定是被蒙在鼓裏的。

項海葵覺着路溪橋有點兒可憐呢,看着是被保護,其實是用他來養樹。

她又開始擔心起路溪橋了。

因為無相前輩還說,建木合道果雖為同胞,卻是死敵。

兩個果子之間可以互相吞噬,吞噬贏了的一方将會脫胎換骨,登峰造極。

但通常都是惡果子想吃掉善果子。

“小路?”

路溪橋的情況漸漸穩住,靈臺上黑氣稍退,他眼底的渾濁也慢慢退了一些,視線似乎慢慢聚焦,深吸一口氣:“葵、葵姐……”

項海葵:“怎麽回事?”

他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确定自己不是做夢之後,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怪異表情:“葵姐,你知道嗎,我把我大哥吃了……”

項海葵沉默。

兩個果子互相吞噬,他還在,那路溪谷肯定是被他給吃了。

路溪橋吃力的擡起手臂,捂住自己的雙眼:“我大哥想吃掉我……他那麽壞,可平時對我還是不錯的,我真的從來沒想過……”

他在顫抖,聲音中透着恐懼和痛苦。

這樣的路溪橋,是項海葵從未見過的,雖然她很着急,仍然安慰道:“慢慢說。”

“我太爺爺将我種進果子裏時,在我魂魄裏留下了保護禁止,估計就是防着他呢。他被困住了一剎那,我很害怕,怕他掙脫之後又會吃我,于是就趁他不能動的時候,先将他給吃了……”

“葵姐,你敢相信嗎,我這肉身居然不是原裝的,有個特牛逼的來歷。”

路溪橋一點點平複後,将事情的經過講了講。

聽到小白重傷之後逃到了冥界去,項海葵先松了口氣又捏了把冷汗,對面可是九苦之地。

又聽孟南亭一下凡就被摁死了,還被路家摸幹淨了屍體,項海葵忍不住有點兒暗爽。

但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

是什麽地方不太對?

“咱們先離開這裏。”既然小白已經堕入冥界,項海葵不可能追過去。

反正老板就快覺醒了,等老板醒來再去救小白吧。

她起身走過去項天晴身邊,彎腰想将項天晴抱起來。

突然,後背上的神道穴位猛地一痛。

像是中了電,電流瞬間流經四肢百骸。

項海葵扭過頭,是背後的路溪橋。

他臉上的黑色裂紋還沒完全消退,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項海葵:“你……”

大概是清氣的緣故,天狂完全沒有預警。

身體一軟,她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意識。

路溪橋微微垂頭:“雀遲。”

雀遲從角落裏的一塊兒玉佩內飛出來,看向路溪橋的目光,也帶了些戒備。

一直以來,他都是和路溪谷合作的。

玉佩将他召喚回來後,他才發現召喚自己的人不是路溪谷,是路溪橋。

明白路溪谷失敗了,吃人不成反被吃。

但眼前的路溪橋,明顯也不是本人。

是孟南亭。

孟南亭道:“怎麽樣,往後你帶着你的山海族的朋友跟着我,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觑了地上躺着的項海葵一眼,“她便是見面禮。”

這群山海族除了狐族、蛇族之類,多半是些頭腦簡單的莽夫,沒關系,他有腦子就行了,作為打手,山海族是最适合去沖鋒陷陣的。

雀遲眼底的戒備并未消散:“孟南亭,你是怎麽複活的?”

“複活?”孟南亭淡淡道,“我從前沒死過,只是悠閑的躲起來,讓路家替我辦事罷了。”

孟南亭挑中路溪橋之時,當然知道他是合道清善果。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善果将自己的魂魄拉下界,故意提供給陸正途一部分記憶。

他最初一個分|身是路家的家仆,觀察了路正途一段時間,揣摩出了路正途的性格,才出此計策。

孟南亭在兵行險着。

他修習多年占蔔術,為自己測命,得到的結果總是不如意。

于是他有意識的接近一個女人,天界最強的大占星師,寒栖仙君座下的一名女弟子。

得到确認,他的命數果然不好。

孟南亭也想改命,路家兄弟換了一具合道果肉身,便改了命運。

他也看中了合道果的肉身。

他看中的,還是雙果互相吞噬之後的肉身。

奪舍的時機,最好是一方吞噬另一方之後,勝利一方最虛弱之時。

于是他就用了點兒仙術,蟄伏在路溪橋的意識海裏,等待時機。

孟南亭走去項天晴身邊,半蹲下身體,給她喂下一顆丹藥:“姐姐?”

項天晴仍舊昏迷着。

孟南亭:“先休息吧。”

稍後他會喊死士過來獻祭,業火也早就準備好了。

等九苦之地的大佬跑出來一些,鬧的生靈塗炭時,再讓姐姐拿業火将小建木燒死,便是功德無量。

孟南亭在項天晴身邊盤膝坐下,對雀遲道:“路溪橋的神魂裏有一道保護禁止,我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你去外面幫我守着吧。”

雀遲點點頭,算是與他達成了交易。

雀遲将地上的項海葵抱起來,往外走:“你需要多久?”

孟南亭:“半日。”又說,“你掂量點,別将她弄死了,我留着她還有用。”

“你想對我師妹做什麽?”雀遲抱緊了點,臉色不善的看向她。

“我對她可沒什麽興趣。”孟南亭打發他走。

雀遲抱着項海葵離開木牢,去到外面,抱着她靠牆坐下。

他冷笑着用手指描着她的唇線:“小丫頭片子,小瞧你了,沒想到看着傻乎乎的,居然牙尖嘴利。”

他低頭,咬了咬那只被他摘下羽毛耳墜的耳垂。

伸手去解她腰間系帶之時,突然聽見項海葵傳音:“你嘴麻嗎?”

雀遲的表情一收,才發現嘴唇确實有點兒麻。

項海葵:“我往我全身都塗了毒,你這傻逼,傻眼了吧!”

話音一落,突然在他懷裏變身蛟龍,“嘭”的将他擊飛。

雀遲倒退着撞到樹壁上,将樹壁都給砸了一個凹口,加上中毒,一口黑血噴出來。

項海葵不和他糾纏,往上行飛想要逃走。

“你竟然有防備?”孟南亭從牢房內走出來,頗為驚訝。

說話時,他雙手結印,現在他與建木是一體的,還擁有夢溪谷的記憶,知道怎樣操控小建木。

旋梯從中間斷裂,碎成一堆木屑,紛紛揚揚的飄落。

随後嗡的一聲,上行出現一層結界。

項海葵沖了兩次都沖不出去,直接轉道左側,快速轉動身體,把自己的蛟龍身體當成一個電鑽,龍角在木頭裏鑽出一個洞,進入樹根甬道。

旋即縮小身體變成小壁虎,撒丫子狂奔。

根須內部都是中空的,互相連接着,早已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也像一個複雜的螞蟻窩。

她只要不走直線,遇到分叉就亂拐,一時間他們想找到自己只能是靠運氣。

四條腿跑的快要斷掉,實在沒力氣了,她鑽進一個根須結節內。

小建木樹太過龐大,連一個樹根結節都有五六平米的空間。

鑽進去之後,她現出身形,連人帶劍摔趴在地,眼睛充血,同樣是一口黑血吐出來。

她察覺到了。

不是她有多敏銳的直覺,多聰明的頭腦。

“路溪橋”剛才說孟南亭兩百年前剛下凡就因奪舍而死,連真身魂魄都給拉下界殺掉了。

但寒栖先前說,他不怎麽關注孟南亭的原因,是因為代表着孟南亭的那顆星子暗淡無光,做不成什麽大事。

這說明什麽,再怎麽暗淡無光,那顆星子是存在的。

寒栖為了打敗老板,一直都在盯着星盤,星子一直都在,說明孟南亭根本沒有死。

她那會兒腦子亂七八糟,理不出頭緒,便多個心眼,在聽孟南亭說話時,不斷吸收天狂劍內的狂意,全部反吸回體內保護自己,一丁點也沒留下。

此番死裏逃生,真要感謝寒栖這個鬥雞。

在心裏為他上了三柱香之後,項海葵昏倒在這處黑暗的小空間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章節标題改了個名字。

……

還有提前預告一下,已經過十二點了,所以今晚十點更新第54章,內容是奶狗陰總送給狗比陰總一輛開往追妻火葬場的靈車,不會有什麽不雅內容,但現在阿晉審核制度喪心病狂,不知道會不會被鎖,所以十點最好準時來看,我也盡量準時更新,鎖了的話,基本就得二十四小時才能放出來了……

☆、金靈驚魂夜(四)

陰長黎從金靈劍道院下山, 前往內城。

是寒栖禦劍将他帶過來的。

路上, 陰長黎坐在飛劍尾端一直在閉目打坐。

“沒用的。”寒栖清楚自己下的咒, 勸陰長黎省點兒力氣, “哪怕你再覺着只差臨門一腳,此門你也踹不開。”

此咒他通過實驗, 将各種解咒的方式嘗試一遍,不斷改良。

以他對陰長黎的了解,至少可以維持五十年。

陰長黎不理會他,心中卻知他是對的。

記憶如同被閘門鎖住的水, 閘門晃動, 他頭痛欲裂,本想一鼓作氣,反将閘門越鎖越死。

故而陰長黎此時打坐, 并非沖擊閘門,而是穩定閘門。

他現在不能亂,否則更是什麽事兒都幹不成。

進入內城,正值深夜寅時一刻,落地便遇到一只兇鬼。

那兇鬼渾身冒着黑煙,臉上沒有五官,雙眼位置僅剩下兩個血淋淋的窟窿。

感知有人靠近,它跳上房頂,準備趁兩人落地之際,跳下去拔掉他們的腦袋。

跳到半空時,寒栖淡定拔劍, 陰長黎蹙眉擡頭。

那兇鬼瞧清楚陰長黎的相貌之後,尖叫一聲“我的媽呀!”,雙腿撲騰着在半空來了個急剎車,又倒退回房頂,變成一只骷髅貓瘋狂逃竄。

“估計從前見過你這位彼岸城極樂宮主。”寒栖也不追,收劍回鞘,調侃一句,“瞧瞧,連惡鬼見了長黎兄都要跑。”

陰長黎正擔心着項海葵,下意識的回嘴:“連惡鬼見到我都知道繞道走,你偏要與我為敵。”

寒栖接的更是順口:“所以它只能是惡鬼,而我成了仙君。”

人生得一知己,不如得一宿敵。

只要不被陰長黎氣死,必成大器。

寒栖這些年來甚至會想,若年輕時不遇陰長黎,他或許不會有今日之本領。

說起來可笑,所謂大占星師,都是和人鬥氣鬥出來的。

“咦,項姑娘好像成功了。”寒栖打量街道上的根須。

金靈城已經毀了大半,根須遍布長街、房舍,密密匝匝,看着很是恐怖。

但那些裂開的根須,不再往外冒濁氣了。

寒栖已經從陰長黎口中,得知事端的根源,來自于路家。

猜想着可能是合道惡濁果在搞事情。

“但小建木的根已經和冥界相連,除非兩樣寶物,盤古斧砍了樹,九天業火燒了樹,這通道都不可能斷的……”

稍稍一尋思,寒栖又明白了,小建木尚未完全成熟,路家這是狗急跳牆,采用了獻祭之術。

“應該是項天晴,她體內有護持神器,對方一定在慢慢放血,卻被項姑娘制止了。”

寒栖領着陰長黎來到路府門外,卻見大門緊閉。

“路府開了法陣,裏頭有人在打架。”寒栖取了張符箓,在自己眼前一繞,“是金靈城主……項姑娘不在。”

他又取出一個羅盤,朝陰長黎伸出手,“給我一件項姑娘常用之物。”

陰長黎皺了下眉,從儲物镯裏取出一柄木梳。

寒栖将木梳放在羅盤上,施法過罷,羅盤指針竟指向了兩人背後。

“不在路家?”寒栖轉身,“走了長黎兄。”

追着羅盤行了很遠,進入一間民宅,羅盤上鑲嵌的一顆紅寶石亮起。

民宅內的百姓已經撤離了,宅內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在地下。”寒栖收了羅盤,指了指下方,“去吧長黎兄。”

陰長黎低頭看着地面,愣了愣:“我怎麽去?”

寒栖道:“你化為原型,鑽下去啊。從前鑽過一百多年的礦洞,金靈土質松軟,鑽起來更容易才是。”

陰長黎:“可我忘記怎麽鑽了。”

寒栖:“老鼠兒子生來會打洞,你的頭天生比較硬,這是天賦。”

陰長黎也不再廢話,直接在這廢舊的民宅化回原身。

小黑蛇正準備鑽下去時,忽然擡起頭:“寒栖,這鑽洞采礦的本事,你會不會?”

寒栖垂頭:“你我不同族,從來不比本能。”

小黑蛇剛鑽進去半截身子,又聽見寒栖道:“不過你用人身,和我比過拿腦門砸核桃……”

……

地下。

“小葵?”

迷迷糊糊中,項海葵聽到有個男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昏迷之前,她是倒在硬邦邦的木頭上,現在正被人抱在一個不怎麽溫暖的懷抱裏。

對方的長發垂落,浮塵般掃過她的臉。

癢的厲害,她想伸手去撥,一使力氣,牽動全身,五髒六腑痛的她驚醒過來,大口喘着粗氣。

掙紮着将眼睛慢慢張開一條縫,瞧見是老板,項海葵僵硬的身體又軟了下來:“您怎麽找來的。”

“寒栖幫忙。”陰長黎将她抱在懷裏,這狹窄的樹根結節內,已經被他鋪上了墊子。

這墊子是他外出時拿來休息的墊子,因為腰傷的緣故,他至今不能久站和久坐。

“寒栖怎麽會這麽好心?”遭受“路溪橋”的突然襲擊後,項海葵現在開始疑神疑鬼。

“他說不能讓你死,你是他往後制裁我的武器。”陰長黎如是說,調整下手臂,讓她能靠着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小葵,你傷的很重,經脈全部堵塞掉了。”

“我被孟南亭陰了。”項海葵渾身無力,像個軟體動物攀附在他身上,将經過講了講。

才說了這麽會兒話,便是滿頭大汗。

一是內傷之故,一是這樹根內濁氣流動,加重了她的痛苦。

項海葵的意識都是模模糊糊的。

陰長黎自從找到她,便心疼到現在,垂下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小葵,你現在還能變蛟龍麽?

項海葵搖搖頭。

那沒辦法了,陰長黎若是将身形變大,一動就會被孟南亭感知到。

所以想逃走,只能是沿着他下來時鑽出來的小通道。

這需要項海葵再次變成壁虎大的小蛟龍,用爬的跟在小黑蛇屁股後。

可天狂積攢的狂意,已經一滴也不剩下了。

而變蛟龍所需的狂意,不是一個小數目。

不逃的話,要麽被孟南亭和雀遲抓到,要麽等小建木樹根徹底紮入冥界,樹幹整個會被冥界濁氣充斥,以她眼下這種狀态,可能會死。

陰長黎猶豫了很久:“小葵,你不要覺得我是乘人之危,現在只剩下一條路走,那就是雙修,我來幫你疏通經脈。同時……”

他看一眼她腳邊的天狂劍,“你不但可以複原,還能有狂意變蛟龍了。”

他這話一說,天狂頓時顫動了下。

項海葵在分析境況,已經想到了這茬。

她正在做思想鬥争,沒想到他先說出來了。

這樣一座巨大的發電站在身邊,受天狂影響的項海葵,真的是抵抗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誘惑。

眼下,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她死在這,小白堕入冥界,外頭危機重重,老板一直醒不過來,一個傻白甜不等恢複,估計就玩完了。

再一個,還有路溪橋。

項海葵聽到了,孟南亭說半日就能攻破路家老爺子設下的保護禁制,那麽攻破之後,吞噬掉路溪橋,保守估計,應是在明日正午左右。

當年在銀沙城她四面楚歌,路溪橋雖沒什麽本事,卻一直站在她這邊,力所能及的幫着她,也算是雪中送炭。

對比着父親的徒弟,那些本該和自己親近的人,路溪橋絕對擔得起“朋友”兩字。

但是……

項海葵還有很多的顧慮。

陰長黎:“我剛在心裏立了心魔誓。”

項海葵在他懷裏吃力擡頭:“嗯?”

陰長黎目光堅定:“我記憶複蘇之後,若是對你不利,便讓前冥王交代我做的一切,以及我所謀的山海族複興大業,一敗塗地。”

項海葵微微張大了嘴巴。

陰長黎問:“這樣,還不可以嗎?”

“沒用。”項海葵突然想起來,“天狂第五重滿了。”

狂意雖空,但進度條已經滿了,不會再積蓄狂意,需要她引導升級,升入第六重。

可她現在虛脫無力,無法運氣引導。

這話剛落,嗡的一聲,天狂劍身閃耀片刻。

項海葵微詫,一感知,天狂竟然自己跳去第六重了???

而第六重的進度條,是第五重的兩倍長。

陰長黎順着她吃驚的目光,也看向天狂劍,明白了:“你看……”

完了。

項海葵最後的心理防線也被攻破了。

她吃力的抓住陰長黎的衣襟,咬了許久牙齒之後,說:“我不想的,真的。”

她盯着奶狗老板的眼睛,卻是和他意識海深處的狗比老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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