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再訪

“中坂町56號...56號...近藤宅...是這裏嗎?”徐佑找到佐為給的地址,按響門鈴,“打擾了,我找近藤光先生。”

近藤光比徐佑高一屆,大兩歲。

和池爽兒一樣也是挑染,只不過近藤是前面劉海挑染成金色。

......話說他為什麽要對發型這麽上心啊!

周末的早上九點,近藤還在房間裏下棋。徐佑貿然來訪,因此兩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屋交流。

“你說佐為在你那裏!”拍案而起的近藤立即因洪亮的嗓音成為焦點,“咳咳...對不起。”向四周表示歉意後,近藤緩緩坐下,心裏翻江倒海。

五月份他與佐為下棋時,佐為突然消失。近藤對此猝不及防。四年,佐為帶着他踏進圍棋的世界,由幼稚地覺得圍棋好玩而已,自己随便下下就好;到沉迷其間,如癡如醉。佐為是最初的紐帶,他已經習慣了佐為在他身邊,平時嘟嘟嚷嚷,下棋時又嚴謹莊重,做他的導師。

佐為消失後,他回翻無數遍自己與佐為的棋譜,去本因坊秀策故居拜訪,翻看佐為附身的秀策的古棋譜。

驀然間,他才發現,原來佐為這麽強。

以前懵懂的他看不出來,現在登堂入室的他才真正明白圍棋的浩瀚。

研究得越深,越了解佐為棋風的可怕,也越加興奮得戰栗...沉痛得想哭。

他有無限的未來,而過去與佐為的時光他并沒有珍惜。

失去時方知可貴,人間真理。

“......我能去看看他嗎?”

“好。”

潮起潮落、雲卷雲舒,神奈川白日的海景賦予看客開闊的視野,無論實體物象,還是不可言明的內心。近藤三年前看到的棋盤只是棋盤,甚至比榻上小桌還狹窄。而現在,那一方361個交點的棋盤,比海還要廣大深邃。

兩季的別離如隔三秋,近藤在神木宅客廳裏見到佐為時,兩人沒出現徐佑意料中的相擁而泣或者,失聲痛哭。

一人一靈,隔着茶幾相望。

*小光。*藤原持扇輕喚。或許神明讓他等待千年,就是為了讓小光看穿他絕妙的一步,然後向着那“神之一手”前進。在小光點出更高一着時,他便完全釋然。千年的怨憤,就此消弭。他以為自己會成佛散去,結果卻是成為人們看不見的靈魂。

“佐為。”近藤鼓起腮幫,眼中濕潤,但即刻用手捂嘴嗚咽幾聲,“你還好嗎...不,我是說...”

“我們來下棋吧!”

*嗯!*

[呵呵。]徐佑去房間拿棋盤。[棋癡...大概就是這樣。]

佐為和近藤的對局已經頗具深度,徐佑旁觀三盤後及時打住。

“兩位,我想接下來需要談一談正事。”

“啊...對,我現在為什麽能看見佐為?”近藤正坐,莊重地朝徐佑鞠一躬,“請告訴我,拜托你了!”他這次一定會好好珍惜!

“是我家裏養了一只寵物的原因吧?”徐佑笑呵呵地指一指書櫃上的龜盒,“藤原桑作為強大而純粹的靈魂,在外面會被很多妖靈觊觎。”

“那怎麽辦?”

徐佑含糊應道:“如果近藤桑方便一起去一趟寵物店的話......”

近藤在華人街的寵物店門口,擡頭看匾額:“就是這裏嗎?”藤原也在一旁,仗着康公收斂神通,普通人看不見他,到處跑動跳脫,新奇地張望。

[年紀越大越是頑童一般嗎?]徐佑無奈地朝這千年亡靈招招手:“藤原桑——進來了。”

近藤走在最前面,燭光的照耀并不能亮透整個走廊:“感覺有些詭異啊?”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這麽想。”結果老板是位甜食控,不過正經起來還蠻可靠的。

“歡迎光臨,神木君。大人被您照顧得很好呢。”D伯爵一手撩開半收的簾幕,與徐佑似老友會面般言辭熟稔,“千年的靈魂,确實不一般。啊,還有一位客人。”

“你好。”近藤禮貌地欠身,入座,不安地四處看看,“那個......”

“詳細情況我都已經了解。近藤君,以及藤原桑,想要再續前緣,是麽?”

[哪裏怪怪的......]近藤點點頭:“有能讓我看到佐為的寵物嗎?還有,不會讓妖魔傷害到佐為。”

“有的哦。保證讓客人滿意。”D伯爵起身引路,順便朝佐為和藹地笑笑,“藤原桑,那個不要随便碰哦。”

佐為伸向籠子幕布的手一哆嗦,縮回來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乖巧跟上。

推開一扇雕飾華麗的镂空木門,D伯爵帶領兩人一靈繞過屏風。小巧的木架上,一只禽鳥栖息在此,地上還有不少羽毛。只見其色豔紅,其形如雞,其尾若虹,其鳴似鳳。一鳥雙睛,一目雙瞳。

“這是?”

“神鳥重明。”重明鳥拍拍翅膀,又抖落幾片羽毛,飛到D伯爵擡至腰腹的手臂上。“可除妖辟邪,有通靈之能。”

又一片羽毛飄落,被D伯爵在空中截取:“近藤君只要随身攜帶羽毛,就可以看見身邊的藤原桑,不過一片羽毛只有一個星期的效力。”

“我明白了。”近藤欣喜地與藤原對視一眼,回頭詢問,“我可以買下它嗎?需要多少錢?”近藤作為職業棋士已有數月,就算錢不夠,他也一定會努力掙取買下這只神鳥。

“財物問題再說,近藤君首先需要在這張契約表上簽字。”重明鳥回到橫木上,D伯爵到簾幕後拿來一紙契約宣讀:“一共三條注意事項:第一,重明鳥不吃鳥飼料,只享用水果鮮榨出來的汁液或者果酒,如果它哪天不掉羽毛了,說明您給它的養料有問題,需要及時更換。”

“好的。”

“第二,請勿将重明鳥放在封閉空間或者鳥籠中,它不喜拘束。”

“它會飛走嗎?”

“是的,但簽訂契約後,您就是它的主人。小家夥很聰明,它一定會回來的。”

“嗯嗯,我不會把它關進籠子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D伯爵側眼輕撇近藤,目光回到紙上,“不可将重明鳥以及它的羽毛借予、贈予他人,哪怕一瞬間。”

“诶?那掉下來的羽毛太多怎麽辦?”

“留在那就好,會自然消散的,而且對藤原桑也有好處。”D伯爵宣讀完畢後,将紙遞給近藤,“那麽,請簽字,近藤君。如果您或您的寵物因違反這三條注意事項遇到不幸事件的話,責任與後果由您自己承擔,本店概不負責。”也請您,嚴謹遵守。

近藤君。

“真神奇。”近藤提起鳥架,細看已變得與普通紅雀無異的重明鳥,“啊......我得加油賺錢了。”十萬日元,雖然D桑承諾可以無息分期付,對于近藤一個十五歲國中生,也是一筆巨額。

但是為了佐為...近藤含笑觀望在電車上安靜下來趴着往窗外看的佐為。

[太好了。]

華人街在神奈川的橫濱市,近藤在街口與徐佑道別直接啓程回東京。徐佑長舒一口氣,看看天色,回去準備做飯。

神木這天早班,大概四五點就會回藤澤市的家裏。

為了圍棋執着千年的靈魂啊......如果他也冤死,會成為一個靈魂嗎?

大概不會堅持這麽久。

圍棋還好,打網球可不是一個靈魂能做到的。

有康公在,他放心很多。

四天後就是神奈川青少年STC杯賽,兩個星期後是修學旅行,修學旅行後......

真是足夠讓人愁惱的一個人生節點。

幸村沒有對徐佑說的是,他的個人修學旅行是在明浩和安紀的勸說下放棄的。他不信虛無缥缈的預言,但是長輩們寧願相信,或者說他們不願冒險。萬一呢?

凡事就怕萬一。

待在家裏,圖個心安。

連跡部都打電話過來,話裏話外都在暗示關照他的身體狀況,還含蓄地推薦了東京最好的神經內科醫院。

這讓幸村憋着一口氣不知該如何發洩。發病在疑似之間,很多人都關注着他。這也是他交友廣泛的證明吧......

這麽多人的言行。說是絕對不信,大概他潛意識裏也開始擔憂自己。

[無論如何,先做好兩手準備。]

幸村翻下床去書桌邊坐下策劃。如果無事發生,那就正常進行下去。如果他無法領隊......弦一郎和佑君必定要多分擔一些事情。其他校隊沒人清楚佑君的真實實力,至少關東優勝他們肯定能拿下,全國大賽優勝幾率也不會下降太多。

十四歲,明年十月份的新賽季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預言”裏說的病症似乎很難纏,還得動手術。他的狀态不僅會停滞不前,還會回落到什麽時候?國一嗎?十歲?

想想就升出一股無名火,還煩躁起來。

嘭!

木桌又遭了秧。

安紀聽到長子房間裏的聲響,摟抱看動畫的由美。

“媽媽,精市哥哥怎麽了?”幸村家的小女孩對情緒變化同樣敏感,她覺得哥哥這幾天很不開心,對她強裝笑顏,勉強着陪自己看書畫畫。

“精市他...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小由美這幾天盡量不過去麻煩精市哥哥好嗎?”

“是網球比賽輸了?還是精市哥哥的網球部輸了?”

“......沒有哦。”安紀心想自家幺女真了解她哥哥啊。

“還是神木哥哥出事情?”

安紀握住女兒的小手:“都不是。精市他會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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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對立海隊服有什麽想說的?

佑:對土黃色不是很感冒,雖然......但是我主木德,不主土德。嗯......(小聲)其實我原來在職網的套裝是立海隊服款式,只是把土黃底色改成了淺青色。哦,溫布爾登另說。

幸:不太符合我的審美,不過畢竟它有象征意義,所以改是不可能的。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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