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次德育處
然而這樣“乖巧”的孟澤只維持到了星期五的下午,這天下午有一節美術課,老師在室內也帶着個帽子,說話也點狗屁不通,舉止和言談就夾着點神經質的味道。
“這間美術教室是我和我和學生一點點創辦出來的,這裏的每一只筆,每一個畫板...”這位美術老師說,“所以你們要尊敬并保護這裏的每樣東西。還有,在我的課上不準睡覺,不準不作為。”
“如果你們睡覺,或者一節課什麽都沒畫出來,事先聲明,我會用這根棍子。”他舉起了手邊的一條看起來是圓規的殘骸,“我會用這根棍子敲你們的。”
美術室裏有一架空調,這位美術老師可能就是對黑暗的環境情有獨鐘,後門和前門倒是開着,但四周的窗戶連帶着窗簾都被關得嚴嚴實實。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課上都睡慣了的孟澤實在情難自禁,在美術老師多次強調之後,還是趴下并真的睡着了。
“同桌。”吳時楓原本還在紙上瞎畫,一擡頭看見正拿着木棍徐徐走來的老師,很有義氣地用筆戳了戳孟澤的腰,畢竟高一這一整年的作業都要依仗人家了。
孟澤的睡眠向來很淺,在班上突然安靜下來之後,他就清醒了,只是他懶得擡頭而已。不過這點懶在吳時楓瘋狂戳腰的攻勢下,很快就被打敗了。
他剛一擡頭,美術老師的棍子就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見周公去了,啊?”
木棍應聲而斷,孟澤有幾秒被敲暈的迷迷糊糊,不過在此之前,一句“操/你/媽”已經順利送達到了美術老師的耳邊。
“你罵我什麽?”美術老師拿着斷掉的棍子。
“沒罵您,問候您家老太太呢。”孟澤從小到大也沒遇見哪個老師真往頭上敲的,而且和四班孟澤眼裏的傻逼好好相處了兩天之後,孟澤的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這會面上不怒反笑,比神經質的美術老師本人還要鬼氣森森。
坐的比較遠的幾個男女生已經讨論起來了。
“怼的好,個傻逼美術老師,剛剛居然說我畫的都是狗屎。”
“孟澤也太帥了吧啊啊啊。”
于是,孟澤沒隔幾天,再一次和吳時楓坐在了德育處裏邊。不同的是,吳時楓這回是作為見證人,進來敘述當時的情況的。
“孟澤,又是你。”德育處主任坐在他對面,“這才幾天,你又犯啥事了?
美術老師摸了摸帽沿:“他上課睡覺,被我制止之後還當衆辱罵老師,用詞惡劣至極。這位一起跟來的是班長吧?主任你問他,他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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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澤始終是一副雷打不動的面無表情,他煞有條理地開口:“怎麽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不會客觀一點複述情況呢?首先您身為教書育人的老師,上課不應該光明正大地上嗎?非得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好,你說這是您的癖好也就算了。”
“這是個人的習慣,其他的學生也沒有意見怎麽就你有意見?”美術老師打斷他。
“主任,他影響我複述事情的經過。您這麽公證,肯定不會只聽這位老師的一面之詞吧?”孟澤盯着德育處主任的眼睛。
他都這麽說了,德育處主任沒法拒絕,只能道:“張老師先不要說話,安靜聽孟同學說完。”
孟澤繼續道:“其二,我在您的課上睡着是我的不對,但把教室布置的烏漆嘛黑的您也不無辜。重點在于,我睡着了您大可以叫我站起來,或者站到教室外面去。但是您卻選擇拿着一根那麽粗的木棍,劈頭蓋臉地砸到我的後腦勺上。”
說着他舉起手裏還剩下一半的木棍:“這麽粗的木棍都敲斷了,細思恐極啊主任。”
孟澤說得有聲有色,德育處主任和美術老師一前一後扶了扶眼鏡框,美術老師看起來挺激動的:“我教了好幾屆的學生了,都是這麽教的,我一開始也說過了,這就是我對學生在我的課上睡覺的處理方法。就你會說,你好厲害喲。”
“易怒,暴躁。”孟澤說,“主任,您也看到了。作為一位教師,自己都不沉穩,‘育人’這個詞難道只是說說而已嗎?”
德育處主任看着越來越激動的美術老師,害怕一會場面會控制不住,于是先把美術老師給勸了出去:“張老師先去上課吧,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也了解了,這個學生的思想工作呢,我來解決,你不要耽誤了學生的課程。”
“真的,我教書這麽多年...”美術老師還想進去,卻被趕來的段長推着走了。
王國風道:“美術教室上邊的四班沒人管,一會把你的美術教室給炸了他們可不給賠啊。”
美術老師聽到這裏,在兩者之前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還是自己的美術教室比較重要一點,于是急匆匆地趕回教學樓去了。
美術老師走後,王國風與孟澤和吳時楓六目相對:“又是你倆,這回又犯什麽事了。你說你倆是不是熱衷于被勸退的啊?”
啥事都沒幹的吳時楓挺委屈:“我沒有,這回我是見證人。”
于是德育處主任将大概情況同王國風複述了一遍,孟澤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主任,段長,你們說作為一個老師最重要的是什麽?”
這兩人都沒回答,孟澤接道:“是師德。這一棒子下來會出什麽意外,我們都說不準。”
孟澤給他們展示了一下自己腦袋上的淤青:“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體罰了,我的人身安全在剛剛受到了危險。我大可以叫幾個在場的學生和我聯名寫一封舉報信,我想這位美術老師大概可以和教師職業說拜拜了。至于校方,坐視不理的你們,是不是也有點問題呢?”
“你在威脅我們嗎?”段長還是那一副标志性的商業微笑。
“實話實說而已,一個沒有師德的老師,一個不注重師德的學校,這難道不是一個隐患嗎?”孟澤在吳時楓都有點驚恐的眼光中繼續,“還有一點,我剛剛上課的時候看見那位老師對我們班一個女生的眼神很詭異。或許是我敏感,我希望能防範于未然。”
段長和德育處主任小聲地商讨了一會,客觀來看,美術老師這事是真的做過火了。孟澤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舉報信和舉報電話一旦到教育局,連他們學校也脫不了幹系。
于是兩人紛紛妥協:“你看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如我們小事化了了,讓張老師給你道個歉,我們也不再追究了,如何?”
“哦?”孟澤一挑眉,“這在你們眼裏還不是大事?這說明你們還是把師德看的太輕了。一個老師,難道不應該時刻把師德銘記于心嗎?我覺得學生有校規拘着,那麽身為模範的老師們,也該也一個明确的規章制度,什麽貓貓狗狗都能當老師了,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可怕嗎?”
段長和德育處主任對視一樣,彼此心照不宣——我們根本說不過他!
德育處主任:“好好好,是我們的錯。那你覺得該怎麽辦?”
孟澤:“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首先,我也不要他過來和我道歉了,一條淤青而已,沒什麽好矯情的。但是,我覺得校方有必要讓他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讨,并在下周一的‘國旗下講話’将檢讨好好念一遍。”
吳時楓心想:這明明是教科書版的得理不饒人。
不過他也沒覺得孟澤的要求有什麽過分的,經過孟澤“不知道有沒有道理,反正聽起來就是很有道理”的一番話,吳時楓都覺得這個美術老師不配當老師了。
“行吧。”這兩個老師頭一次在學生這裏吃癟,也明白再說下去他們也不會讨到什麽好,于是幹脆地應下。
“孟澤回來了!”靠近窗口的學生這麽說了一句,全班同學就炸開了鍋,鈴聲剛剛才打響,講臺上的英語老師一拍桌:“都給我安靜了,幹什麽呢,這裏是教室又不是菜市場。”
“報告。”吳時楓走在前面,後邊的孟澤跟着他雲淡風輕地張了張嘴。
英語老師一點頭:“進來。”
四班一個個目光都黏在了孟澤身上,這讓孟澤十分不自在。吳時楓象征性地拿出英語課本,然後偏頭問孟澤:“你一直都這麽睚眦必報嗎?”
孟澤滿嘴跑火車的狀态還沒緩過來,回答道:“我向來追求公平公正,世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世人。這和‘睚眦必報,锱铢必較’有一定的聯系,但從某種程度上也是不一樣的。”
吳時楓和這樣的孟澤聊不起來,于是只好點頭假裝自己很明白,然後沒話找話地接上:“我發現你的思想比放屁還流暢,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去當律師,活的都會給你說死的。”
“滾蛋。”孟澤樂了,“以你這個語言表述能力,你可以考慮一下去當沙包,大家肯定都很喜歡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