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孟澤……孟澤[捉蟲]
吳時楓吓了一跳,起身過去問:“怎麽了?”
“沒事。”孟澤冷冰冰地回答道,然後打開門出去拿了把掃把進來,一言不發地開始掃地。
吳時楓也就靜靜地看着他,等他将燈泡碎片打掃完。孟澤在書架的最底下一層抽出了一本書,遞給了吳時楓:“這本挺好看的。”
吳時楓看了眼書名,發現是自己有聽過但沒讀過的一本書——《邊城》。
吳時楓于是安靜地開始看書,內容還沒摸懂,他就又陷入了看語文閱讀理解的困倦,這個房間太安靜了,外邊的雨聲缱绻地席卷過他的耳畔,吳時楓的眼皮開始打架。
孟澤在書桌上帶着耳機寫卷子,看時間到了原想問問吳時楓吃不吃午飯,結果一轉頭看到這人昏昏欲睡。
“困了?”孟澤問。
吳時楓迷迷糊糊:“啊。”
他昨晚上本來就沒真的睡着,現在困意簡直排山倒海地壓過來。
孟澤摘掉耳機,起身,從櫃子裏找到一床被套,然後把自己床上連帶枕頭殼都換了新。
吳時楓迷瞪着眼,看着仿真海浪的床問:“為什麽要換?”
“髒了。”孟澤淡淡道,“你要吃午飯還是睡覺?”
吳時楓鑽進被窩裏,孟澤的空調開得有點低,他從床頭的被子裏露出個腦袋:“睡覺,你不介意我睡在你的床上吧?”
孟澤心情不那麽差了,開玩笑道:“介意,你趕緊給我滾下來。”
吳時楓死皮賴臉地在床上滾了幾圈:“不要,我已經睡着了。”
孟澤的眼睛眯了起來,吳時楓是他第一個覺得能長時間待在一個空間裏也很舒服的人,不交流也不會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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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被子被人重新折過了,臺燈也被人動過了,他因為這事對他奶奶魏玉萍發過火,所以她也不敢無緣無故地進自己的房間。
那就只有可能是昨天來的肖子涵,孟澤只要想到這個人在自己的床上躺過,都覺得憤怒。
盡管這點憤怒很快就沉澱了。
那為什麽吳時楓可以躺呢?
孟澤想不明白,只好把這一切都歸咎于“朋友”這兩個字上。
吳時楓睡得很快,一會兒就沒動靜了,孟澤則是在這一個下午的時間裏,把七天的作業都寫完了。
寫完作業後孟澤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快五點了,于是朝着吳時楓走過去。
吳時楓睡着的樣子很安靜,孟澤站在床前,看了他很久。
他的睫毛不長,但是是自然向上卷的,五官很清晰,整張臉的輪廓可能是還沒有長開的緣故,還帶這着點嬰兒肥的孩子氣。
正當孟澤還沒找到合适的措辭叫他起床的時候,吳時楓突然自己睜開了眼睛,然後又疲倦地合上,腦子死機片刻後,吳時楓才意識到,剛剛睜開眼看見的是孟澤的臉。
吳時楓又睜開了眼。
孟澤無奈地說:“已經五點了,還去晚自習嗎?”
“阿。”吳時楓又合上眼睛,掙紮了好幾分鐘,孟澤已經去收拾書包了。
他收拾完書包,倏地一回頭,發現吳時楓這貨巴在牆上,眼睛還是閉着的。
孟澤叫他一聲,吳時楓就貼着牆哼哼唧唧地走兩步。
孟澤哭笑不得,順手拿起書桌上的一瓶香水,往他面前一噴:“沒風油精了,這個效果應該差不多。”
吳時楓登時聞到一股類似于中藥味的氣味,被這有點沖的味道刺激地稍稍清醒了一點。
“你噴了什麽?”
“香水。”孟澤又朝床上噴了幾下。
吳時楓不可置信地接過他手裏的瓶子左看又看,看起來還是很高檔的:“怎麽一股中藥味?多少錢啊?”
孟澤想了想道:“不記得了,好像是九百多來着。”
吳時楓終于清醒了,一點也不明白這個還沒六神花露水好聞的香水為什麽能賣到這個價格,他小心翼翼地把香水塞回孟澤的手裏:“這噴出來的會是什麽,巴啦啦能量嗎?”
“那你平常衣服上就是這個味道?”吳時楓見他點了點頭,然後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像啊,難道我的鼻子壞了?”
接着他發現這香水就是前調沖,像是被人兜頭一盆寺廟燃盡的香灰。
而後香味開始慢慢地變化,帶着寺廟焚燒檀木的煙火氣,絲毫不拖地帶水的清冷感,正好貼合了孟澤身上那種特有的“生人勿近”的氣場。
孟澤背上書包,看了他一眼:“先去吃個晚飯吧,離晚自習還有挺長時間的。”
吳時楓:“也給我噴點巴啦啦能量吧,感覺好像噴了就會變酷。”
于是孟澤給他噴了兩下,吳時楓感覺這香味在自己身上登時就成了街香,野雞得不能再野雞。但香水又擦不掉,他只好郁悶地跟着孟澤出去穿鞋。
魏玉萍一直坐在客廳,這會冷不丁出現在他們身後,操着一口方言道:“阿澤,你不吃晚飯嗎?午飯也不吃,晚飯也不吃……”
“我出去吃。”孟澤回答道。
“阿澤啊,奶奶……奶奶想去看看你爸爸了,你陪奶奶一起去行不行?”魏玉萍一臉期待地看着他,“事情也過去這麽久了,你爸爸在裏邊也已經改過自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你原諒爸爸吧。”
孟澤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反感魏玉萍提這個人,更別提是在外人面前了。
他冷聲道:“那是您兒子,不是我爸爸。還有,我沒時間,也沒有去動物園裏看畜牲的好興致。”
魏玉萍還不打算放棄,堅持道:“上次健民說他惦記你了,說他錯了,你就去看看他一眼,他出來也就你這一個兒子了……阿澤是個好孩子,看在奶奶的份上,跟奶奶一起去吧,阿。”
“走吧。”孟澤見吳時楓已經穿好了鞋,于是和他一起出了門。
吳時楓方才都在裝聾瞎,恨不得自己什麽都沒聽見,這會也在裝蒜,他姐的猜想大概是沒錯的了,孟澤……孟澤。
“孟澤。”吳時楓輕輕喊了他一聲,孟澤不帶情緒地回頭,似乎他奶奶說的話對他半點影響也沒有,他繼續往下走:“幹嘛?”
吳時楓搖頭:“沒有,你想吃什麽?”
吳時楓知道,越是表面上波瀾不驚的,就越是這個人潛意識都不想提及的。
如果真的是他姐姐說的那樣,那如果自己問出口,再讓孟澤複述一下那場悲劇的前因後果,就太殘忍了。
孟澤道:“你自己想吧,我沒什麽胃口。”
然後孟澤果真就一言不發地坐在吳時楓對面,看他吃完了晚飯也不為所動。
孟澤先坐上了車,吳時楓緩緩地爬上去坐好,開了沒一會吳時楓又把腦袋不要臉地靠在可孟澤的背上。
孟澤的語氣有點不爽:“你幹嘛?”
“好困,讓我睡一會。”吳時楓睜着眼睛說瞎話。
孟澤想了想他剛起來的狀态,知道午覺睡太長人是會更累的,于是有脾氣也發不出來,只能任他貼在自己的背上。
孟澤開了一半的路,開向江塢的路沒什麽行人車輛,到了路燈昏暗的地方孟澤突然放慢了速度,突然幾不可聞地問:“吳時楓?”
“嗯?”
吳時楓很敬業得裝出一副剛睡醒的音調,正打算洗耳恭聽。
孟澤的話在嘴裏囫囵滾了一圈,又被咽了下去,他兀自一哂,覺得自己突然的情緒簡直白癡而可笑。
把不堪的過去告訴給別人,是要博取什麽同情嗎?還是那點根本毫無意義的安慰?
孟澤加快了速度道:“醒了就從我背上下來,我想你也不想讓人看見你這麽‘小鳥依人’的樣子吧?”
吳時楓臉皮厚得堪比熊掌,依舊巋然不動地貼在孟澤的背上:“我無所謂,你再讓我睡會。”
吳時楓轉了個腦袋,繼續睜着眼睛笑,反正孟澤也看不到。
因為有軍訓加上國慶放假,月考就被延長了半個月,這會又正趕上運動會和校慶。
學生在準備月考的同時還要籌備運動會,簡直是忙的不可開交,
而且四班這群不争氣的小孩,平常半點不用功,一到運動會參賽報名,個個就都是好學生了。大部分拒絕參加的都拿月考的學習來搪塞。
當然,運動會不參加任何項目确實輕松,坐在班級大本營還可以吃給運動員準備的零食,自然沒人願意去累死累活地參加什麽比賽。
男生這邊體育委員苦口婆心勸了半天還剩三個名額,女生這邊更是稀稀拉拉得沒幾個人願意去。
吳時楓為了完成任務,只好親自上陣,連撩帶逼地把女生給湊齊了。
自己和體育委員則補上了男生的兩個名額,最後一個……
吳時楓坐會自己的位子:“同桌,有沒有興趣……”
孟澤一撩眼皮,直接打斷:“沒興趣。”
“你跑的那麽快。”吳時楓想起了孟澤當時讓他當班長的措辭,于是生搬硬套又用在了孟澤的身上,他換上一副孟澤獨有的似笑非笑,“‘站在客觀的角度來說,我認為你确實有這個能力,有擔當的人不應該逃避這份責任。’這是你親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