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還有你
“唔……地理老師的手藝還不錯。”吳時楓夾了一個蓋着一大片芝士的壽司放進嘴裏,“我們孟澤同學上次半期考地理學科是段一,錢老師你給你的段一打個折呗。”
錢宸翻開簾子:“他就是孟澤?”
吳時楓:“對。”
“上次卷子是我出的,對你們這屆應該算得上不客氣了,我教書六年以來第一次有學生考滿分的。”錢宸問,“老實和我說,用搜題軟件了沒有?”
孟澤冷冷地看着他,錢宸連忙又補了一句:“最後一道題要是百度了老師也不怪你,畢竟真的有難度。就算用搜題軟件了,能考這個分數也挺厲害的,畢竟考試時間不長,頂多就有時間拍個幾題……”
“錢老師,我記得孟澤他半個小時左右就寫完了那張卷子。”吳時楓說,“他一寫完就拍給我了。”
錢宸:“……”
還好沒告訴學生他最後那道題是他琢磨了幾個晚上的壓軸。
錢宸沒什麽好說的,只好道:“這麽明目張膽的作弊,一點學生的樣子都沒有……”
一邊說一邊往裏屋走,溜得挺快。
“錢老師,給打折嗎?”吳時楓繼續臭不要臉。
錢宸為人也不小氣:“七折,以後你倆來都七折,我很喜歡你們五班的學生,你們五班特別有氣質。”
“……”吳時楓,“老師,我們是四班的。”
錢宸:……
錢宸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外邊的兩人為了不打擾到這兩父子睡覺,聲音很小,還聊得有一搭沒一搭的。
不過吳時楓确實是高估了自己的胃,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就已經在小賣部轉了一圈的肚皮再要裝下這麽大盤壽司實在有點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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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司這玩意,看起來都小小一個,讓你有一種你一次能吃一桶的錯覺,但其實挺管飽的。
“救命……”吳時楓看着桌上還剩下一半的壽司,“你也幫忙多吃一點吧,要不你打包帶回去?還有這麽多呢。”
孟澤:“我不吃隔夜的東西,你帶回去吧。”
吳時楓搖頭:“我弟我姐都不在家,我第二天能記着它的幾率堪比我期末考自己考還能考進前十。”
孟澤把小木櫃上錢宸大概是買老裝飾的骰盅拿了下來,放在桌上:“那浪費食物也不是,就看運氣,你贏了我吃,我贏了你吃。”
“我運氣很好的。”吳時楓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孟澤不輕不重地搖了搖盅:“大還是小。”
吳時楓盯着黑色的骰盅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十分篤定地胡說八道:“這個聲音……非常的,清脆。大,肯定是大。”
骰盅被揭開。
吳時楓一臉不可置信,但玩游戲,最重要是誠信,還是得認賭服輸地吃一粒壽司。
接下來的賭局,十局吳時楓輸穩八局,到最後孟澤都看不下去了,還是心軟替吳時楓分擔了點。
吳時楓輸得一敗塗地,還要苦苦掙紮:“我運氣其實很好的,這不是上次把我的運氣都折紙星星送給你了嗎?”
“行,要不然我把它還你?”孟澤推開店門。
吳時楓很貼心地幫錢宸把店裏的燈全都滅了:“那怎麽行,我好不容易折得這麽完美。”
吳時楓巴不得把這世上,所有所有好的事物,都貼上“孟澤的”标簽;恨不得把自己的運氣都分給孟澤,多一點……再多一點。
免去他幼年失母、免去他姐給自己的死刑、免他苦、免他驚……
可是一個人的運氣終究沒有這麽多,也并沒有自願獻出就能分享的可能。
吳時楓這人就是生來的皮貨,才剛剛在巷子裏走了兩步,就不由自主地開始對孟澤上下其手。
冰涼冰涼的手突然縮進了孟澤毛衣的高領裏邊,孟澤被他鬧得一激靈,卻愣是沒躲開。
幼稚的小把戲得逞的吳時楓沒有碰上想象中的效果,他愣了愣,連忙把手抽了出來:“你怎麽不躲?”
孟澤漠然回頭,依舊是不茍言笑的表情:“都十一點多了,還不走。”
外邊飄着牛毛細雨,空氣和吳時楓的心一樣,都是濕漉漉的。他撲到孟澤身上,将他抱了個滿懷:“你舍不得躲開,你想讓我暖手,我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原來你也那麽喜歡我。
“走開,帽子上毛糊我一嘴。”孟澤往他停車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去。”
吳時楓故作矜持:“不用了,這裏離我家不遠。”
孟澤擡腿坐上車,并把鑰匙插了進去,他偏頭朝吳時楓一挑眉:“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回去了。”
“走走走。”吳時楓矜持也不要了,三下五除二爬上車,并自然而然地摟住了孟澤,把腦袋擱在他背上,“我坐穩了,你開吧。”
“……”孟澤輕輕拍了拍他放的有點不是位置的手,“把手拿開。”
吳時楓抱得更緊了些,沒個正形地胡說八道:“不行,開車要系好安全帶,為了我的安全,我得緊緊地抓住你。”
孟澤:“……”
吳時楓這話不要臉得讓人無法反駁,孟澤只能讓着他,然後把車啓動了。
途中孟澤只手摸出一顆薄荷糖,因為在開車沒空閑的手可利用,只好遞給後邊地吳時楓:“幫忙撕一下,謝謝。”
吳時楓接過來,撕開。
又一時玩心大起,把糖塞進自己的嘴巴裏,然後道:“好了。”
孟澤轉過頭,就被吳時楓的嘴唇重重堵住了,不濃不淡的薄荷味刮過兩人的舌尖,和溫熱的液體雜糅成一款名為“怦然心動”的毒/藥。
清冽的香氣滑過聒噪不止的胸口,一顆薄荷糖就這樣被送進了孟澤的嘴裏。
電動車晃了幾晃,吳時楓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孟澤。
孟澤轉正腦袋,控制好了差點要失控的車,接着用一種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無奈的語氣道:“你最近怎麽皮成這樣?要是有車突然撞過來……”
孟澤是對吳時楓是一直秉持“我退十步也海闊天空”,而吳時楓則越發有朝着“我進百步也豔陽高照”發展的傾向。
“那咱倆就一起死掉。”吳時楓笑得憨憨的,他這話是在開玩笑。
但有那麽幾秒鐘,他确實對這句玩笑話小小地期待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甩掉了這個駭人的想法。
吳時楓怕孟澤真生氣,就把腦袋貼回他背上,手凍的太涼,于是塞到了孟澤的口袋裏,左手覆住孟澤塞在口袋裏的左手:“我家快到了。”
“嗯。”孟澤輕輕應道。
“我們也快要寒假了。”吳時楓發現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停止了廢話問:“你有帶傘嗎?”
“沒有,雨是有點大,我停一下車,你把後面箱子裏的頭盔拿出來帶上。”孟澤說。
吳時楓下車找出一頂嶄新的頭盔,又回到車上,擡手就把頭盔戴孟澤腦袋上了,孟澤伸手要把它摘起來:“你帶上,我不帶這玩意。”
吳時楓又把頭盔牢牢按下去了,順帶駕輕就熟地替他按上了扣:“我沒關系,你得帶上,你的頭發很漂亮。”
孟澤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而後身上又強行被搭上了一件大衣,遮了他背後大片地方。
“……”孟澤對吳時楓這種執着深感無奈,“都是要濕的,你這樣做什麽?”
吳時楓抱住包了自己衣服的孟澤,認真道:“我不想看見你狼狽的樣子。”
孟澤的額角一跳,重新把車啓動了。
——我不想看見你狼狽的樣子。
可是人總有不光鮮、不能見光的時候。你要是看見了我那些狼狽的樣子,該怎麽辦?孟澤在心裏否定了所有好的可能性,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不能知道。
吳時楓家樓下。
他家那附近剛修了路,原來去他家的必由之路的那條斜坡被改成了臺階,孟澤的車上不去了,只能停在臺階下。
“再不松手一會讓你們鄰裏看見了,告訴你媽,你想象一下自己的下場。”孟澤提醒他。
吳時楓這才戀戀不舍地松了手:“遲早是要知道的。”
孟澤頓了頓道:“只是不該是現在,把你打斷了腿趕出家門,你就該餓死街頭了。”
“不是還有你嗎?”吳時楓在這随時有可能出現一個熟人的環境裏,依然不怕死地親了口孟澤的臉頰,“你不收留被打斷腿的我嗎?”
孟澤把他推到旁邊能避雨的小亭子裏,抹掉了他臉上的雨水,手指停留在他臉上良久:“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被打斷腿的。”
可能是覺得此時的氣氛有點煽情,孟澤又調侃道:“錢都花光了,就一起睡大街。”
吳時楓想想那個畫面,還覺得挺幸福。他走上臺階,雨比剛剛在路上時小了一點。反正身上已經濕的差不多了,吳時楓也不着急跑,走兩階就回頭一次偷瞄孟澤一眼。
“磨磨唧唧。”孟澤看着都想上去踹他一腳了,他無奈道,“我送你上去,整什麽兩步一回頭……”
他說這話之前吳時楓原是想回頭看他的,孟澤這一發話吳時楓亂了,腳擡起來不知道該往哪裏跨,結果一腳踩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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