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5-3

舊年的最後一天,爺爺說要召開家庭年終大會。幾個成員表示興致缺缺,只有唐蜜很給面子的搬好凳子坐好了。

爺爺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發言:“結婚是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決定,做了這個決定之後,我們以後的每一步都要圍繞着這個決定去展開。所以古人說成家立業,先成家才有事業。”

唐蜜想,爺爺這句話大概是故意說給徐鋒哥聽的。

徐鋒争辯說:“古人說的話也不一定就正确,古人也說,三歲定八十,三歲的時候徐玉恒這小子多乖啊,天天要我哄,現在他都敢打我了。”

“哼!”徐玉恒瞪了哥哥一眼,他還對他懷恨在心呢。

“現在誰還先成家再立業,世道如此艱難,誰不是立業後才成家?”徐鋒說。

爺爺始終在昏暗的燈下堅持自己的立場:“家庭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你看那些做大事的人,哪個不是背後有個美好家庭支撐?”

徐玉恒手裏轉着魔方,糾正爺爺的發言,“你錯了爺爺,爸爸就沒有家庭,他也在美國混得還可以。”

“你爸爸那是正常人哪?”爺爺秒怒,“結婚都結了三次,現在在那邊都娶第三個老婆了。別和我提他,提他我就生氣,你們倆兄弟要是敢和他一樣,我就和你們斷絕關系!”

“哼。”爺爺轉過頭去了。

爺爺也是個有脾氣的爺爺,他哼了一聲,躲回房間裏去生氣了。

唐蜜覺得爺爺也挺難的,因為他生氣了,沒有人會安慰他,連飛飛也從不搭理他。

仿佛爺爺只是爺爺,他只是一個長輩的符號,他仿佛不配擁有喜怒哀樂。連狗都不願意理解他。

翻開新的一頁,迎來元旦。

一月一號婚禮如期,唐蜜換上了傳統的紅色旗袍禮服。這是爺爺要求的,婚禮不搞西方的那一套,就穿中式的新人裝,旗袍禮服輪着換。

徐鋒則是唐裝黑西服各一套輪着換,拍婚紗照那天他是年輕英氣逼人的,今天他是沉穩大氣有氣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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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翹和唐蜜坐在迎賓區裏。

徐鋒在招呼商業夥伴,對于他來說,結婚更像是一場與商業夥伴聯系的樞紐,趁着這個機會打通加深某些關系。

google醫生特意從國外回來參加婚禮,她的中文名谷歌,是唐蜜和康翹的小學同學,大家都喊她谷醫生,目前她在國外進修醫科中。

“呀,你老公好帥呀,之前看你們的婚紗照我沒發現他這麽帥的,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真人比上鏡好看?”谷醫生說。

“我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感覺,他這種高度,肯定就是真人比上鏡好看的。”康翹在給唐蜜補妝。

“你第一次見他什麽時候?”谷歌好奇的問。

魏國晉進場了,他一身休閑西裝,摩登又時尚,西裝褲到腳踝,腳上穿着名牌跑鞋。

“唐老師,好久不久,一見就在婚禮上,真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啊。”

他看着朝她走來的徐鋒,小聲問:“我是不是要改口喊你嫂子了?”

“改你的頭,叫唐老師,豬道嗎?”康翹瞪他一眼。

“煮!娘娘!”他手親密搭在康翹肩上,“你看唐老師都結婚了,你什麽時候有空,也和我結個婚呗?”

“結個屁婚?想忽悠我?小子,求婚不是這樣求的!”康翹把他的毛手拿開了。

“那你說,該怎麽求?“魏國晉虛心的轉頭看徐鋒,請教,“徐總,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麽和唐老師求婚的?指條明路呗。”

婚禮舞臺上,徐鋒也被司儀問了這個問題,他看了唐蜜幾眼,記不起來了。

唐蜜替他回答了,“就是有一次在餐桌上說的,給我吃了蜜棗。”

衆人和主持人:“!!!”

徐鋒挺詫異的,“還有這種事?”

主持人要求徐鋒親吻他的新娘,徐鋒這一次有經驗了,親之前對唐蜜說:“這次可是他讓我親的,你等會可別冤枉我親你兩下,一下都不行。”

“哦哦。”唐蜜點頭。

他親了她額頭一下,主持人說不夠的,于是他親了她的唇一下,又主動親了她的耳朵一下。

有經驗的主持人立即說:“看來新郎喜歡我們新娘子的耳朵哦。”他問徐鋒,“是不是很好親?”

徐鋒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說:“還行。”

簡單的儀式後,他牽着她的手,下去見客戶合作夥伴以及公司同事,意氣風發。

徐鋒被同事鬧着喝了一點酒,有員工和他說:“老板,以後公司的團建要讓嫂子一起來。”

他沒說話。

唐蜜點點頭說:“好啊。”

他就把她拉到別的桌子去了。

喝了幾杯酒,徐鋒就有些不勝酒力了,送客的時候,他已經站立不穩了。

康翹去洗手間的時候,見他搖搖晃晃就笑着和谷歌說,“怎麽辦?他今晚這樣怎麽做老公嘛!嘤嘤嘤!難道要我們做老師的蜜蜜主動嗎?”

谷歌把她拉去洗手間了。

洗手間裏,康翹點了顆煙吸上。

唐藤雨走進來了,手指了指禁煙的标志。

康翹把煙丢在廁所裏,水沖走了。

唐藤雨上了洗手間往外走。

康翹喊住了她:“藤雨,你等一下,我有事情想問你。”

唐藤雨側頭對着她,“什麽?”

康翹盯着她後腦勺:“大學的時候,你姐姐叫你給他帶個東西,你帶給他了嗎?”

婚禮結束了,唐國榮身為主婚人之一,是最後走的。

他再不喜歡唐蜜這個女兒,如今也是嫁人了,他知道她對他含恨在心,他也未必就有多喜歡她,她怪他沒有做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也怪她帶給他最失敗的婚姻。父女今生緣分如此,無可奈何。只希望她不要拖自己後腿就罷。

藍非也是遲走的一個,她今天看到唐蜜笑得那麽開心,就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朝自己笑的。

她曾把她的笑臉一點點撕碎了,這麽多年她再沒見過她這樣純粹美好的笑,但是今天她好像又有笑容了,她笑得那麽甜,那麽美好,好得她想再撕碎一次。

藍非見唐蜜坐在休息區,故意倒了杯水走到她身旁,彎腰給她水:“累了嗎?喝杯水。”

唐蜜沒搭理她。

“剛才我見到那個唐家小姐了。”藍非俯下身子看她的眼睛,“就是和徐鋒有過婚約的那一個唐小姐,你還記得嗎?她在外頭和你徐鋒哥說話呢。還動手動腳的。”

唐蜜走出大廳,穿過酒店走廊,見到徐鋒和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一起。

徐鋒有些喝醉了,迷迷糊糊的看到唐蜜站在婚禮大廳入口,她提着裙子,頭偏過去了,像是在生氣。

徐鋒看了唐蜜一會,聽到那個差點和他結婚的唐小姐說:“你真了不起,這麽快找到下家,別人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哦,不信什麽?”

“不信你這種人也會主動想要結婚!”唐小姐看着他,“你以前和我說你對女人沒什麽感覺的。還記得嗎?”她發問:“你對她是不一樣的嗎?”

“什麽?”徐鋒低頭看着唐小姐,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多。

他話才說到這裏,感覺後背被人砸了一下。

回頭一看,是唐蜜。

她站在他身後拿小石頭砸他。

很好,白眼狼。他氣得在心裏想,可是看到她生氣的臉又不生氣了。

有些人生氣他就比對方更生氣,但是有些人生氣吧,他一看就想笑,比如唐蜜,她連生氣的時候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好像他贊助玩具的那個幼兒園,那些小小班的小孩子在學習做開心和做生氣的表情,他們被老師教導“學表情”,開心是舉舉手歡呼,生氣是叉叉手偏過頭。

她一偏頭,他就想到那些小朋友,他笑得扶了扶額頭,一臉的無可奈何,他朝她伸伸手,讓她過來。

唐蜜還站在那裏,隔空朝他做着生氣的表情。

唐小姐看着徐鋒的笑臉,覺得他像是在嘲笑自己,惱羞成怒伸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安靜的走廊,劇烈的一聲“啪”。

唐蜜震驚的瞠目,氣得握緊了雙手,她想替徐鋒哥打回去,但是她不敢動。

唐小姐打完了人,氣勢十足,點着高跟鞋走到了唐蜜眼前,語氣很沖,“你就是唐蜜?知不知道你這叫橫刀奪愛?”

唐蜜被唐小姐的氣勢逼退一步。

唐小姐露出勝利的笑,她緩慢的擡手,像是也要給唐蜜一巴掌。

徐鋒幾步到唐蜜身側,把唐蜜拉到自己身後,身子護着,盯着對面的唐小姐,“你碰她一條頭發試試,看我會不會放過你。”

“你會嗎?”唐小姐見他這麽保護,愈發惱怒,也有些不甘。“你不是對女人沒感覺…”

“你試試我會不會!”徐鋒牽緊了唐蜜的手。

康翹從洗手間裏出來,瞧見了這一幕,三個她都認識,緩步走到唐小姐眼前,“我猜是誰來鬧,原來是你?為了個男人,你非要搞得這樣,不嫌掉價?”

唐小姐和康翹認識,有些壓不下臉。她追問徐鋒:“徐鋒,你給我說清楚,她對你是不一樣的嗎?”

徐鋒挺煩,語氣也不好,“一不一樣你自己不會看?你沒資格站這裏!”

“憑什麽?”唐小姐氣得臉色通紅。

“現在和我結婚的是她,你說憑什麽?”徐鋒不留餘地的說,“你愛滾那往哪滾。敢動她一下我就動你,少在這裏發瘋。”他扣緊了唐蜜的手,護她在身後,像是真擔心她會被打。

唐小姐最後被康翹帶走了。

回去的路上,唐蜜已經忘記生氣了,她在車裏問:“哥哥,我不一樣嗎?”

“什麽…”他在車裏睡着了,靠在她身上,語氣很沉,“一樣的。”

“不一樣的。”唐蜜喃喃的說,推了他一下。“你又耍賴。”

他嗯了一聲,還是牽着她的手。有光烙在他和她的手之間,他們的無名指戒指相扣在一起。這次她更确定了,哥哥會保護她的。一定。

他剛才的眼睛又為了她亮起來了!

元旦有三天假期。唐蜜一早起床了,房間裏沒有找到徐鋒。跑去院子裏問爺爺:“哥哥去哪裏了?”

“早上一早就去公司準備出差了。”爺爺正在給棗子樹澆水,唐蜜想,爺爺為什麽每天都在澆水。就聽到爺爺說:“樹和人一樣,要好好澆水愛護才會成長的,感情都是愛護裏變深的。”

“我去找哥哥,給他送早餐。”唐蜜轉身走了。

她給他買了小籠包雞肉包豬肉包各種包子餃子,外帶十幾瓶豆漿,帶到了公司,留一份給徐鋒,其餘交給前臺。她和林琳昨天在婚禮上見過了,林琳接過了早餐:“謝謝老板娘!”

徐鋒在開會,出來了見到了唐蜜坐他辦公室裏,目光停留了一下,他去了一趟工廠,回來了,他看到桌子上有肉包就吃了幾個,吃完了對她說:“以後別來了知道嗎?”

要開會的人推門進來了,男男女女,都是昨天在婚禮上遇見的。

唐蜜指着早餐說:“我來送早餐的。”

早餐已經被徐鋒吃光了,他說:“好。下次別來了。趕緊回。”

“那我走了。”唐蜜站起來,不是很想走。

就聽到徐鋒在喊她:“回來回來。”

她返回來,站到他眼前,其他參會人員已經在辦公室裏坐好了,等待開會。

徐鋒在她頭發裏找了一根草,拿出來丢了,“這什麽?別在外面亂跑,回去待着。”

他說得很認真。

幾個女員工面面相觑後說:“好寵哦!”

“外頭壞人多。”徐鋒眉眼不動的解釋他的“寵”。他不想被員工過分解讀。

可是他越解釋就越是寵。

“好寵好寵哦!”員工們說:“更寵了!”

“寵個屁,我是怕她被人打,像昨晚那樣……”他還在試圖解釋。

可是沒用,員工們吃着包子做吃包群衆:“好寵哦,連話都寵得毫無破綻!”

算了,他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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