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聲随幽怨絕,雲斷澄霜月

“當日進宮,一直不知道紅香為何要留宴,現在知道她的任務是将我推給皇帝,父親一直以為辰思愛的是洛天,紅香跟了辰思那麽久,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怕辰思見到我大發雷霆?還何談成為皇後。難道紅香早知道我不是洛天,她如果忠于父親,那她為什麽沒有告訴父親?那宮女明知是禁地還引我進去桃花林,被辰思抓住了,辰思并不了解我,從他态度的轉變應該是知道了我到底是誰,而告訴他的只能是紅香了,如果她不忠于父親,為什麽她又告訴辰思?那紅香到底是什麽身份?”晴天分析着她所了解的。

剛剛晴天是故意這樣說,因為紅香,他現在不會廢後宮,她就成為不了皇後,這樣父親就利用不了她了,父親已經位極人臣,他現在得野心遠遠不止與此,他想用我牽制皇帝,如果辰思答應她讓她當皇後,也不可能答應她為她廢後宮。而且如果她成為皇後,為了阻止父親的野心,我一定會做傷害父親的事。與其夾在兩者之間為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對父親沒有利用價值。晴天這樣盤算着。可是奚相的野心早就不是一天兩天,卻不是晴天成不成為皇後所決定的。

晴天這樣想着,被一聲響動拉回了現實,是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她悄悄踱步來到晴天身邊,四處張望,提防着是否有人,她行了一禮,“小姐,丞相大人怕小姐一個在宮中孤單,特意派我來伺候。現在是未央宮中當值,管理小姐膳食,小姐若有什麽事,吩咐便是。”

晴天看了看,道:“果然是你。”

“是。”那宮女不慌不忙,幹淨利落的回答,不多一字,不少一字。她年紀看上比其他宮女大一些,沉穩而不露鋒芒。

名是伺候,實是監視吧。晴天并沒有打算繼續理她,但是為何父親急着鏟除明月哥哥?

晴天午膳也不曾用過,一個小太監悄悄溜到未央宮,晴天不曾注意,以為是辰思打發來的小太監,晃眼一看,卻是十分熟悉,那小太監看着她笑着,晴天驚了一下,秉退了宮女們:“你怎麽來了?怎麽又是這幅打扮?”

“什麽叫又?來幫你的啊!給!”說着,從懷裏拿出糕點,在晴天眼前晃,晴天是久旱逢甘霖,一陣欣喜,她真的餓死了,還好辰慈救她于饑渴交迫之中,晴天也不顧得什麽,奪了便大口吃到,“還是你講義氣,真不枉我們出生入死那麽多次!”

“晚上我帶來你離開皇宮,我都計劃好了,晚上會有人來接你,沒人會注意的,外面自會有人接應!”辰慈跟她安排道。

“我不走。”晴天态度堅決。

“為什麽?你要幹嘛?”辰慈好奇的問道。

“我有事要做。”晴天解釋道。

“那你這一哭二鬧三上吊是為了什麽?”辰慈有些生氣。辰慈默默的在心裏想着。“你不走我也會帶你走的,實在不行,打暈了帶走!我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再嫁給他!”

晴天未曾看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幫我?”

辰慈在未央宮中聽晴天說了許久,皺着眉頭,離開了未央宮,他知道她這樣做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到時候她有多痛苦,他是不能想象的。但是即使她想成為皇後,她根本不用動手,明月、辰思、辰慈任何一個人也會為她拼了命的去奪。

辰慈離開皇宮後,便經常去找奚相喝喝茶,下下棋,有時候送點小禮,說是小禮其實也就是夜明珠啊,千年參之類的。而這幾日奚相面對辰慈突然的熱情有點措手不及,可他不得不應付着。

辰思再次踏入未央宮已經是晚膳時間,他特意參照紅香帶了她最喜歡的東西。“吃點東西吧!”辰思先開口。

晴天其實不餓,但态度已經沒有先前那般胡攪蠻纏,她覺得欲擒故縱玩太久了也不好,只是靜靜的不說。

“我會讓你當皇後的,诏書我已經拟好了,只是你說的廢後宮,還需要些時日,她們都是重臣之女,是權衡朝政的政治犧牲品,我并不愛她們,待時機成熟了,我便送走她們。”

“九錫诏下!分封廣陵!”晴天說道。

辰慈道:“你別得寸進尺。”他現在有些生氣。

“九錫诏下!分封廣陵!”晴天還是重複着這句話。如此過分的條件,他定然是不會答應的,她心下這樣想着。

“他沒有什麽軍功,不是想封就封的,不能服衆,朝中會大亂。現在程氏程玉姬蠢蠢欲動,突兀的分封,危害的江山社稷。”辰思解釋道。

辰思聽見晴天不再說話,房中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心中已經波濤洶湧,思量了片刻,還是說道:“你是想讓你父親成為比朕更具權勢的枭雄?你父親已是位極人臣,如二十年前一般?”

晴天不說話,可又聽見辰思開口道:“不過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人給你,名給你,皇位也可以給你,只要你在我身邊。如果全世界認為你是禍國的妖後,我願意成為妖後的昏君。”辰思站在晴天旁邊,将她輕輕攬入懷中。

晴天渾身顫抖了一下,她很不解,到底是什麽時候?讓這個男人愛到連皇位都可以不要?

看着皇帝的妥協,奚相安排的宮女一切都看在眼裏,彙報給了奚相。而門外紅香端着晴天以前最愛的桃花酪,聽見裏面的人所談,雙手顫抖,轉身離開了未央宮,很是奇怪,紅香嘴角明明在笑,卻有一絲淚滑了下來,紅香止不住的咳嗽,手帕上的血跡被她掩藏了起來。

臨近深夜,萬籁俱寂,晴天的床上便多了一人将她擁入懷中,今日晴天問道:“你都這麽肆無忌憚随意進出皇宮的嗎?”晴天先前是背對着明月,問話的時候,便轉過身臉對着明月,兩人相對而視,明月将晴天吻了吻她的額頭,摟的更緊了。

“沒有誰能攔得住我。”明月答道。

晴天不再說話,明月又開口道:“程玉言已經知道綠玉當時只說了一句話。但他收到第二天,涼心院起火,燒的蕩然無存,程玉言也葬身火海。”

晴天聽了這些,晴天心下說不出的難過,其實他們都沒有錯,只是世事弄人。晴天問道:“你給我講講他們的故事吧?你肯定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知道?”明月調恺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好啦!你有什麽事情能不知道。告訴我嘛……”

明月笑了笑,緩緩開口道:“程玉言小時候是多病的,被他父皇母後送到皇家寺廟裏一個月祈福,期間他偷偷就出去,迷了道,寺廟背後荒山野嶺,被一只綠蛇給咬了,恰巧被路過的如蘭撞見,也就是綠玉。她無父無母,自小跟着爺爺采藥而生,也是緣分使然,恰巧讓如蘭撞見了,什麽也不顧幫玉言吸出毒液。兩人相識以後,程玉言經常到山後去找如蘭,當時只是稚子之心。

不久一月期滿,程玉言便要起身回宮了,剛好逢如蘭爺爺去世,程玉言央求他父皇帶如蘭回宮,他父皇便同意了,剛好将她派去靜國,皇帝如同培養殺手一般培養如蘭。程玉言被立為儲君,靜國皇帝離世,伊将軍也失勢,如蘭任務完成,回了程國,終得與程玉言再續前緣,如蘭被安排在了程玉姬身邊,而程玉姬覺得畢竟是弟弟喜歡的人,便成全了她們,兩人月下花前,一人撫琴,一人聞琴而舞,就是你看見的那副畫,程玉言的琴音他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他和陳文文的琴師承一脈,你聽過的。而如蘭的舞也是一絕,但都不如你。恩義相結謂之知己,腹心相照謂之之心,聲氣相求謂之知音,總上所有謂之相知。他們應該就是相知了。

程氏本是靜國二十年前分離出去,正值靜國皇帝去世,人心不穩,動蕩時期。而程氏這邊多數是靜國的老臣,盼望着政權一統,要穩定人心,就只有讓儲君娶程國老臣的女兒,便是陳文文了,既能穩定人心,也是強者的結合,親上加親。但天不遂人願,下一任家主将迎娶平民草芥的消息不胫而走,程玉言在府中建鳶尾院,家主一氣之下将如蘭打入浣衣局,沒殺了她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而他更甚者親植一路鳶尾直到浣衣局,他在挑戰權威。

而家主也需要給陳家一個交代,設下的計謀你便知道了,他們犧牲了自己的女兒,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陳文文,而陳文文只說了一句:“我知玉言心事,強求不得。”便轉身入了空門。陳玉言在醉酒後的事也很模糊,不知道是誰,或許就是如蘭呢?而消息也封鎖的很嚴密,知情者也都消失了,其實誤打誤撞的程玉言娶的還是陳文文。

激怒了程玉姬,殺了當時的家主、主母,慢慢的控權,而靜國這邊的局勢慢慢穩定,辰思登基,而讓她最擔憂的還有其他的事,便讓如蘭回到靜國,如蘭離開後,程玉言琴弦盡斷,你應該看見那盞斷琴,程玉姬以此相要挾,程玉言便成了她的傀儡皇帝,對外只是尋歡作樂,不務正業的皇帝,陳文文本就想就此相伴古佛青燈,為了這兩姐弟不再自相殘殺,還是嫁給了程玉言。

她不停的調解,在宮中她幫你,顧及到我的存在,她幫辰慈,顧及靜國的存在。她為了國為了家,付出了一切,而程玉言也只認為她是程玉姬派來控制她的人,記得你在東山的展平?他本來是我的人,不過我想他背後還有個人應該就是陳文文,陳皇後讓自己的親兒子接近你們,幫助你們,就是不想讓鴉片再荼毒百姓,讓程玉姬一錯再錯。而程玉姬也認為陳皇後是一心愛着程玉言的。接下來的你都知道的了。”

“也許陳文文愛的護的至始至終不過一人而已。不過陳文文死了,如蘭也死了,所有恩怨情仇都做一抔黃土,付與說書人了。現在程玉言也死了,綠玉是他活下去的信念,信念沒有了,倒不如随她一起走了,生不能在一起,死了還能同穴。他們的故事都該了了。她應該很辛苦吧,那麽短的時間,要囊括那麽大的權力。”晴天說道,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嗯。”明月大概揣測到了什麽,又開口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萬事有我。”明月将他摟的更緊。

晴天心裏百味雜糧,有感動,有幸福,有愧疚、有不舍,更有擔憂。許久才開口道:“那程玉言最後說了什麽?”

“我竟不知連愛也成了一種罪。”

作者有話要說:

我竟不知連愛也成了一種罪。程玉姬該恨嗎?還是該怨程玉言。其實寫這篇小說,我最想成為的是程玉姬,我覺得程玉姬是我心中想活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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