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靜國舉國上下人心惶惶,此次大面積的瘟疫爆發,人們防不勝防。丞相府內,晴天與明月閉門不出,明月便知道不會有這麽簡單,沒想到被反将一軍。他命令明月閣中所有醫聖醫神醫仙立即研制解藥,可這疫症聞所未聞,終是束手無策。而此時朝庭的禦醫也好不到哪裏去,皆是忙的焦頭爛額。辰慈下令:“将已感染的人隔離,未感染的人閉戶在家,不得出門。令太醫院必須找出傳染途徑,盡快研出解藥。”
經過幾日研究,原來那瘟疫是看空氣傳播,感染的人,先毫無征兆,第二天便咳嗽,第三天發燒,第五日便昏迷不醒,第七日全身潰爛而亡。若是用藥物,可以在發燒那個階段在延遲五日,這為研制解藥拖延的很長時間。”
隔離區的根本百姓無人照管,沒有人願意去,但必須得有人去,晴天蒙上面紗,出了丞相府,明月也蒙着面巾,攔住他的去路,對晴天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晴天看着眼前的明月,她一直覺得明月像神一樣,明明近在身邊,卻遙不可及。
長安街上,家家白幡高懸,房門緊閉。一絲風都沒有,冥紙卻在空中紛紛揚揚。街上空無一人,萬物蕭條,詭異萬分,一派死寂。隔離區中屍體無人問津,血腥味夾雜着腐臭味,讓人難以呼吸。他們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就是來等死的,沒想到竟然來了兩個願意救他們的人。明月讓明月閣的人将所需藥材運送來,晴天不停的熬夜,将藥分派下去,讓還有能力行走的人将屍體掩埋,并輪流照顧那些昏迷的人。每天都有新的人進來,每天都有人死去。裏面只剩絕望,沒有希望。
晴天和明月兩人在隔離區忙的昏天黑地,不得片刻休息,疫情好不容易稍稍控制了一點,一行浩浩蕩蕩的人闖了進來,神采飛揚。晴天蹲在地上,正端着藥照顧病人服下,餘光瞟了過去,看見了來人,那不是程玉姬還能有誰?晴天未動,程玉姬走到她面前,晴天并未正視她,她先開口:“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呢?”程玉姬如往常般笑的妩媚蕩漾。晴天起身,卻被明月擋在了身前,只是看着她,用淩厲的眼神。
晴天走向程玉姬,說道:“你該為你的“國”考慮考慮如何應對瘟疫?你不怕散致廬陵?廬陵不比我國,你能撐幾時?難道就是來炫耀炫耀你的成果?”
程玉姬,勾起嘴角輕蔑的笑了笑,“靜國的王爺都快死了豐城了,還跟我談靜國?甚是好笑,哈哈哈……”繼而她繞過晴天,走向了明月,玉手如蛇行般爬上了明月的肩,妩媚的說道:“我此行來全是為你呢!跟我回廬陵,靜國不久将亡。我可不忍心看着你就這麽死掉了呢!”明月向左挪了一步,程玉姬的右手落了空,懸在半空片刻,也不惱,便笑着收回了手。
程玉姬說道:“我等你三日。”說完便離開了此地。
周圍人議論紛紛。這些人後日就會回來陪我們了,因為他們竟然都沒有戴面巾。
皓月當空,繁星爍爍,人間寂靜無聲。明月将晴天摟在懷裏,漸漸入睡。待明月睡熟後,晴天睜開雙眼,蹑手蹑腳的翻身,推開門,趁着月色,離開了隔離區。
程玉姬的随從進房禀報,一會兒出來,示意程玉姬同意她進去了,程玉姬端着茶杯,悠悠說道:“夫人這麽晚出來,明月閣主不會擔心嗎?”
“你不是早知道我會來嗎?”晴天說道。
程玉姬噗嗤笑道:“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解藥的藥方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讓明月跟我走。至于什麽辦法,得你想咯。”
看着晴天并未答話,她又笑了笑道:“你也不必難過,明月的野心只有我才能替他實現,我們以前就說過:共享盛世繁華。”
白日裏程玉姬如此大搖大擺進隔離區,連卻未遮住口鼻,她必是有解藥的,因此她試探的問了一句,她看見程玉姬那無所畏懼的笑的,她便了然于胸。
走出客棧晴天面色難看,內心惶惶不安,她早知道是這種交易,如今确定了,心裏卻更加難過了,要救百姓的方法就是要讓她放棄明月,憑明月的勢力,若她想帶走明月是天方夜譚,而切入點就是自己,如果她真的愛她的話。
突然她感覺一陣胸悶暈眩,扶着街旁的柳樹下無盡止的咳了起來,她突然感覺很惶恐,昨日毫無征兆,今日卻突然發作,意思是她在程玉姬來之前就已經感染了,哪裏出了問題?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為什麽還是感染了?但是細細想來,常在水邊走,哪有不濕鞋,可能是哪一個她忽視的小細節,就是導致感染的原因。看來上天已經替她做了決定了。她仰頭看着天上的皓月,釋然的揚起了嘴角。
晴天悄悄回到了隔離區,呆呆的坐在屋外,等着明月醒來,她知道他要是睜開眼,她就能聽見。屋外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不知是來自何方,明月推開房門,看見晴天坐在外面,他将手中的衣服披了上去,晴天忍住咳嗽,刻意的離他遠了些,轉過臉來對他笑了笑。
太陽還未升起,繁星卻隐匿了行跡。
晴天突然對他說道:“明月哥哥,程玉姬能夠給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有你能給。”明月笑了笑。
“不,我給不了,現在靜國的生死都在她手中,她能幫你奪得這天下。而我現在只會拖累你。”晴天臉上出現的決絕讓明月感到不安。
“是程玉姬跟你說了什麽嗎?”明月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殺氣。
“不是嗎?不然當初你為什麽要娶洛天?為什麽從豐城撤兵要置辰慈于死地?為什麽和程玉姬聯手将我放在浮蒼東山不管不問?你是早知道我在東山的?這一切你怎麽解釋?”晴天淚眼婆娑。質問着他。這些不是程玉姬告訴她,是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貪婪的享受着這一切,以為可以自欺欺人,他既然想要天下,她就幫他奪這天下,最後将父親牽扯進去。她不怪他,她愛他啊!她能怎麽辦?就是他要她的命她也能立馬給他。
明月心疼的看着她,久久開口說道:“對不起,原諒我。以後不會了……”
“沒有以後了……真的沒有了。”晴天無力的重複着這句話。
明月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想要将她擁入在懷,晴天往後退了一步,掙開他的手。明月未能如願,半天壓抑着自己的聲音祈求道:“我們離開這裏,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重新開始。”
“這折扇,還給你。”晴天忍住咳嗽,将折扇從袖口拿出,遞給了明月,勉力的說道。
明月此刻卻異常平靜,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向晴天,晴天一步一步後退,“我是想要天下,可是天下在我心裏的位置不及你的一根頭發。就算百姓死完,天下滅亡都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三個字。”明月頓了半天,半晌才開口說道:“奚晴天。”
晴天眼淚不住的往下掉。他終于聽到了明月的真實想法,這不是她日日夜夜所盼望的嗎?可是她不能停下來,她若是停下來,她一定會忍不住跟他一起走,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可是她本身是要死了,她不能拖累明月。能在死之前救百姓,救靜國,也算是她為辰思辰慈做的最後的事。晴天突然停了後退的腳步,明月也停了下來,當明月正想靠近的時候,晴天撲通一聲,跪在明月的腳下,淚水浸占了雙眼:“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晴天擡起頭,用淚眼對上明月的眼神。她這一跪,明月的心像玻璃一般四分五裂。他怎麽會讓她跪他!她是驕傲,她是那麽要強,他就是讓自己去死也忍心看見眼前這一幕。他轉過身,向遠方走去,哽咽的說道:“好,我答應你。”
他慌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慌過,就像有千百把匕首插入他的心中,如果可以,他也一樣插入他心中的是劍,而不是現在生不如死。
太陽慢慢升起,将大地的陰霾一揮而散,明月一直站在房門口,背對着晴天,直到程玉姬的馬車緩緩到來。明月上了馬車,始終不曾往車外看一眼晴天,程玉姬還是帶着她那慣有的笑,對晴天附耳說道:“藥方等我們到了廬陵,自會遣人送來。”說罷,也登上了馬車,徐徐馳行,與晴天越行越遠。
女聲嬌媚的說道:“放心,等你到了廬陵,我自會将藥方給她。”
晴天都能看出來程玉姬身上有解藥,明月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來。所以晴天并不擔心程玉姬會騙她。
第三日,晴天渾身發燙,堅持的做着她該做的事。到了第五日,晴天昏迷不醒,迷迷糊糊,嘴裏不停的喊着:“明月哥哥……”眼淚劃過臉頰,落濕枕頭。一人悠然的坐在她床邊,說道:“我不會就讓你這麽死掉的,你們給予我的,我要一道一道還回來。”
黃昏,辰思出現在了她的床邊照顧她,在辰思旁邊跟着的是漪瀾,聽風。辰思看着他的百姓,看着床邊的晴天,皺着眉,猶豫不決,像是在做着什麽難選的選擇題。他秉退了倚欄、聽風,那麽一整夜,就靜靜的看着晴天,時而笑,時而有淚,時而嘆息,時而發呆,自夜至晨。
等晴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漪瀾、聽風伺候在她身旁。在她昏迷的時候有三件大事,一是皇帝因病駕崩。二是疫症已找到對症之藥,百姓大多已得到救治。三是先帝留有遺诏将皇位禪位于三王爺辰慈。三王爺即将回朝登基。
晴天莫名覺得奇怪,可在病床前若隐若現的臉是辰思嗎?為什麽會找到對症之藥,程玉姬回廬陵在遣人從廬陵将藥方帶回一來一回要半個月的時間。但是她現在不想想這些,解了就好。她問道:“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皇上怎麽突然就駕崩?”
漪瀾道:“皇上自先皇後去了以後,心情便不好,終日郁郁寡歡,最後過度傷心而終。”而聽風在一旁不說話,臉上呈現的是無限的悲傷。
“是這樣嗎?”晴天看着聽風很為難,便轉頭問聽風。
聽風唯唯諾諾不想答,漪瀾不停的對她使眼色,最後答了一個:“是。”
既然她們有難言之隐,晴天便不再過問。
半月後,明月樓上,晴天一襲男兒裝,右手握着桃花扇,左手端着茶杯,看着漸漸恢複生機的大街。辰慈駕着飛雪,如同當日初遇那般氣宇軒昂。辰慈擡頭望向明月樓,看見了明月樓上的偏偏公子,眼神交彙。辰慈勒住缰繩,停在明月樓下,兩人一上一下,前來迎接的文武百官打破了這份寧靜,辰慈被衆臣擁着去了皇宮,晴天還沒有跟她說一句話。這時,先前的的算命道士搖搖晃晃的來到了晴天面前,晴天認出了他來,讓小二給他沏了一杯茶,那道士又開口道:“人如明月,不可相得,一念成癡,一念成思。姑娘,您是帝後命!”
“你見了我只會說這一句。命是什麽?”晴天對他說道。
“命由天生,命中注定。”那道士說道。
“可能改命?”晴天放下茶杯,問道。
那道士飛速的掐着幾個手指,皺着眉頭,看着晴天說道:“癡心斷,思念絕,明月方能照晴天。今一方已成,還差一面。”那道士道。
“那是何意?”晴天想繼續追問下去。
那道士喝完了那盞茶,便起身,搖頭晃腦的下樓離開了。
半月後,辰慈繼位,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