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大小姐原來這麽好看

何禮峰送妹妹去上學的時候見過許多次原家二小姐原溫寧。

原溫寧像是一株小花,生得柔弱嬌美,同他妹妹何禮娜相比,她太斯文弱氣了,腼腼腆腆的,說話都不大聲。

真真惹人憐惜得很。

她口中的姐姐,因為是她父親的第一個女兒,早年很受寵,所以是張揚驕傲的大小姐,被父親寵溺得很是嚣張。她說起原溫初的時候,眼眸低垂,話不用說盡,便自然而然地能夠讓人在腦海之中腦補出,她在家是如何被這個姐姐欺壓得可憐巴巴的樣子。

所以何禮峰很不喜歡原溫初這個許久不曾見面的未婚妻。

他覺得她一定很兇,又嚣張,不懂禮數。

娶了這個女人入門,家裏一定會被攪得雞犬不寧。

他蹙起眉頭,猶豫了一瞬,還是問道。

“你是……原家大小姐原溫初?”

原溫初看着他,下巴擡起,眉眼裏頭都是冷峻清絕。

“難道港城還有人冒充我?”

“我如今聲名狼藉,大概是沒有人想冒充我。”

她這麽說,何禮峰一下子就有點尴尬。

原溫初才不會給眼前這位何家公子好臉色看,對方眼中,她嚣張跋扈,是攪風攪雨的禍水,婚約都退了,所以她更不會低聲下氣地刻意讨對方歡心。

可她這副高傲不屑的神态,搭配上她那張臉。

卻……又滋味不同。

何禮峰心裏頭竟然有點兒五味雜陳。

原家大小姐,居然這麽好看?寧寧怎麽不告訴他,她姐姐其實是個絕色美人?整個港城的名媛,好像還沒有誰,能美得這麽咄咄逼人,豔光灼眼。

他雖然尴尬,但是視線盯着眼前的女孩卻又舍不得移開,原溫初看着他,開口問道。

“你是什麽人?”

“不敲門就進來,未免有些唐突。”

何禮峰心裏頭更憋屈——她怎麽能不認識自己?

可是他一想。

她倒是的确有可能不認識自己,畢竟她出去讀書,回來之後,他和她也沒碰過面,上一次還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他略微一愣,身旁他妹妹何禮娜卻已經嚷起來。

“你怎麽可能不認識我哥哥?”

“我哥哥是何禮峰,你裝什麽。怎麽,被我哥哥退婚,讓你覺得沒面子了?”

原溫初抿了抿唇。

果然……

何禮娜還是那個性子。

何家寵女兒,她被養得很有點兒天真。前世何禮娜就是她妹妹原溫寧的閨蜜,處處給原溫寧和自家哥哥牽線。

不過原溫寧對她可沒有半點閨蜜情,順利嫁入何家之後——只因為嫌何家給何禮娜的嫁妝太高,所以哄她同一個條件極差的地痞無賴相愛,何禮娜逃婚,和這地痞私奔逃去了東南亞,何家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

原溫寧沒那麽簡單,這事還是她為了給原溫初炫耀她在何家過得有多順心自己說出來的。

眼前的這個何家女兒,卻是實實在在沒多少心眼的傻丫頭。

原溫初瞥了她一眼。

“原來是何家。”

“你哥哥退婚,我日後還要擺酒謝他不娶之恩,有什麽覺得沒面子的?”

何禮娜哼了一聲。

這話在她看來,全是逞強。

眼前這個大小姐被退婚,面子裏子全都一點兒不剩下,她指不定心裏頭怎麽生氣,就憑她這麽個被退婚的棄婦,也想來法華學院當老師?

她哪有這個本事。

原溫初轉過頭看向何禮峰。

“兩家想結秦晉之好,原本就要你情我願,眼下你家不甘不願,我也對你也沒絲毫興趣,根本沒瞧上你,那一拍兩散是最好不過。”

她态度坦然,那句沒瞧上你說的着實淡定,惹得法華學院對面的那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子都笑出了聲。

他沒想到。

今日沒去上課,招攬新講師,還意外看了一樁熱鬧事。

何禮峰感覺大腦裏頭嗡的一聲,他臉龐一瞬間都漲紅了。

“你說什麽……胡說八道!難怪寧寧說你輕佻,說你不像話不成樣……”

比起條理清晰的原溫初。

他的反駁都顯得氣急敗壞。

原溫初還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神情,好像能看穿他心底那麽一點兒極為不堪的小心思。

“你同我妹妹原溫寧關系很好?”

“寧寧……叫得可真是親熱。我們已經退婚了,兩家半點關系都沒有,你這樣親熱地喚我妹妹的乳名,傳聞出去,旁人還當你同我妹妹之間另有什麽——何少還是多多注意些自己的言論,免得招惹非議,溫寧還在上學,平白被污了名節的話,我們原家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禮峰只覺得自己腦殼都嗡嗡的響。

原溫初字句都敲打在他心上。

他咬了一下舌尖,然後說道。

“你妹妹是我妹妹的同學,她平常這樣叫她叫慣了的,我才跟着這樣叫。你不要……不要信口開河。你還會為你妹妹的名節着想?”

“你抛頭露面地去給警備司作證,留學的時候聽聞經常去舞會,還同那些洋人一塊兒騎馬打球——你早把你們原家的臉面丢盡了。”

他這句話說得幾乎等同于撕破臉,可原溫初還是沒有半點動怒模樣,她眉眼彎彎地盯着對方,說道。

“可正因為如此,我才換了一枚皇家獎章回來。”

“拿獎章的,只有我一個東方姑娘。”

“那不是丢人現眼的事情。”

“那是我出色的證明。”

她胸膛微擡起,她有清麗好看的臉龐,站在那裏,腰杆筆直,整個人從頭到尾都提着一口精神氣,那份清傲咄咄逼人,何禮峰甚至在她面前,被逼得難以自持,他捏着自己的虎口,擡頭面對原溫初。

“不可能!你妹妹說你學業都沒有完成便回來了……”

“你怎麽可能拿獎章?”

原溫初的眼睛眯了一下。

“哦?”

“寧寧說我學業都沒有完成?”

“大概是她記錯了。”

親妹妹的抹黑,被她輕描淡寫帶過,她盯着眼前男子驚愕的臉龐,心裏頭卻油然而生一種暢快之意!

她前世同樣也拿了獎章,但是清早貪黑的勤奮,卻被原溫寧同繼母白秀岚抹黑成她學業未完成,一早退學——跟着一群洋人鬼混的不堪。

她進入原家的公司,也是處處受阻,白秀岚掌控大權,把她不學無術的形象坐實,她在自家的銀行想要找一個機會做事都得不到,就連她親生父親原家的家主,都不相信她。

所以她才要來法華學院。

她要找一個,繼母影響不到的,足夠公平的地方來證明自己。

對面的何禮峰她前世也見過。

他當初果斷退婚,公開在報紙上刊登退婚書。

可後頭見她美貌,又有些動搖,竟然來主動接觸她——繼母白秀岚見情況不妙,設法算計她,她平白無故又被潑了水性楊花的髒水……

原溫初緩緩吐出一口氣。

往事種種,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只是那時候的她太狼狽——狼狽得她都恨她自己的懦弱。

她盯着何禮峰,正打算開口,卻聽見門外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我見過那獎章。”

“我自可分辨出真假。原小姐若是的确畢業于英倫皇家學院的話,那獎章質地特殊,有特殊工藝,尋常人必定無法僞造。”

伴随着這句話,那扇門再次被推開,然後從門外走出一個身材清瘦,穿着長袍,戴着眼鏡,一身儒雅氣息的男人。

他大約三十來歲,身高中等,看向原溫初的時候,眼鏡下的那雙眼睛顯得頗為和善。

“不知道原小姐可否願意把獎章相借?”

他身後的男子猛然站起身,語氣帶了點兒激動。

“左先生?”

“左先生您回來了?不是發電報說明日才得從滬城回來……”

這位被稱呼為左先生的男子,微微點了點下颌,然後他說道。

“法華學院要招聘新講師,我總得掌掌眼才能安心。”

他說話的語速并不快,但是卻有一種沉穩篤定的感覺。

原溫初從進入法華學院開始,都是鎮定的,但是眼下,她看着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她沒想到,她居然能在法華學院遇上他!

這位左先生左運時,其實并不是港城人,他祖籍內陸,眼下是法華學院的講師,但是他還有一重身份,乃是當世出名的大學者!

他家學淵博,是真正的大家,更是早在五六年前就游歷西方,回來之後一口氣連出三本著作,震動國內文壇。

這樣一個大人物,眼下雖然暫時停留在法華學院,但是沒過多久,他便離開港城回到內陸,聽聞在內陸做成數件大事,光芒璀璨,而且法華學院的綱領,都是他親自編纂,雖然他人并未停留太久,但是這所學院日後能夠風生水起,影響力輻射向整個東南亞,根源——或許都在于這位左先生身上。

原溫初想過能否遇上他。

但是她有沒有抱多少希望,認為只能碰運氣。

可她沒想到,這位左先生居然——當真出現在她面前。若早知道如此,她絕不會方才對着那個撲街前未婚夫說出那些張揚嚣張的話,讓真正的儒者大師看了笑話。

原溫初取出徽章,遞給對面的中年男子,她難得羞澀,低着頭沒直視對方的眼眸。

左先生的聲線溫厚。

“方才不是還理直氣壯麽?”

“你要來當講師,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的還多得很。”

他接過那枚徽章,只看了一眼,便定定說道。

“的确是真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複又把徽章放回到原溫初手掌心,他說道。

“你這樣的人才,的确是法華學院所需求的。”

“只是法華學院眼下——流動資金不多,給講師的酬勞也不算多,不知道原小姐肯不肯答應。”

原溫初的一顆心一下子安定了。

有了左先生的話,就等同于板上釘釘!

原溫初心中一件大事了卻,她轉過頭看向何禮峰,她那雙韻味無窮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然後主動開口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說,去警備司作證絕算不得抛頭露面,那是為了公平同正義。你們何家的酒樓生意受了影響,所以方才遷怒于我吧?”

她不等何禮峰反駁,然後笑眯眯地說道。

“遷怒也是應該的。”

“反正——你們家酒樓的生意,我日後若是有機會,必定要取而代之。”

何禮峰覺得眼前的女孩子瘋瘋癫癫,滿口胡話。

她能有這個本事?

她們原家的銀行生意,都輪不上她打理!

對面的左先生抿了抿唇,覺得這個小姑娘嚣張又張揚舞爪的樣子還挺有意思,他還怕她性子綿軟臉皮薄嫩,鎮壓不住那些皮猴似的學生。

她這麽個火爆性子。

來當講師倒是不錯,日後怕是有的是熱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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