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就要快刀斬亂麻

白秀岚其實第二日急匆匆地就去找華必文去了。

白泰仁那一日的狀态不太對,但是她疼這個弟弟素來是疼慣了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千方百計地想辦法,把他塞到原家銀行裏頭去。

他要什麽都給他。

小時候白家條件差,哪怕只有一塊肉,也是要給這個弟弟的。

就指望他能飛黃騰達揚眉吐氣。她當初嫁給原實牧,也是想給自家弟弟鋪路。

白秀岚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

她眼底好似都浮動着淡淡疲憊之色。

她這幾天,連軸轉。

也是強撐着,若不是補品宛若流水一般送到家中,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她伸出手撫摸着她自己腹部,心裏頭想,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原實牧答應了,要替白泰仁找律師。

但是他這幾日忙生意上頭的事情,不見影子,白秀岚也不知道原實牧是不是躲着自己。她心思亂糟糟的,等到洋車停穩,她拎着挎包走下去。

華必文已經在裏頭等她了。

這個男人坐在陰影裏頭,看見她走進來了,牽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但是卻沒半點和善氣。

白秀岚感覺到心裏頭咯噔一下。

像是瞧見海邊一頭張開獠牙的白鯊,那白鯊嗅到了血腥味,所以才锲而不舍地追擊上來。

随時都可能在她身體之上,噬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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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岚的手指捂住胸口,她竭力穩住态勢。

“我弟弟讓我來找你買煙。”

“他如今被關起來了,不大方便。”

“他說,你知道,他最慣常抽的煙草是哪種。”

華必文的手中,就握了一把煙杆。是那種,舊式的煙杆,大概是長久被人摩挲,所以煙杆的杆子顯得十分光滑。他用煙杆敲了敲桌子,發出沉悶的回音,然後他才略微擡起頭。

華必文生得不算難看,倒也談不上多好看,眉低壓眼,盯着人看的時候,總讓人不愉快。

白秀岚捏緊了手上的皮包,聽見她說道。

“原太太你的難處,我都是明白的。”

“你弟弟被關進去了,偏偏這般湊巧,我弟弟也被關進去了。”

“而且我弟弟被關押進去,同你那個繼女,也脫不了幹系。”

“要我說,那就是個□□禍胎,早該狠狠處置了才是。”

他似是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

“還是原太太心善。非得将她留到今天。”

“一個前妻的女兒,一場風寒,一個失足,也該處置掉。”

“何至于留到現在,惹出這等□□煩?”

華必文的話,說得極為狠辣!

白秀岚略微一愣,她攥緊了手掌,聲音都含糊起來。

“不論如何,現在問題擺在眼前,總得解決。我來是買煙的,如今這情況,得先把我弟弟救出來!”

她何嘗不後悔?

但是原溫初眼下公開同原家脫離關系,她這個繼母想管教她都是鞭長莫及,連她人影都見不到。

她又不能一個勁兒地在家中給原溫初上眼藥,說她壞話。

她還得要求原實牧,動用他那邊的關系。

給白泰仁找最好的律師。

她現在當真是頭疼欲裂,而華必文則是看着眼前這個神色憔悴的婦人,美貌依舊,但是沒有了那股的攝人心魄的春風得意,終歸遜色,顯得同普通貴婦人也毫無區別了。

再美的美人兒,若是沒有那口讓男子色予魂授的仙氣兒吊着,好似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華必文笑了笑,突然說道。

“煙照給。”

“這個價。”

他敲了敲煙管,看着對面的白秀岚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

“什麽?怎麽能夠這樣搶錢,你那煙絲,難道是金絲不成?”

華必文卻根本不客氣,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金絲倒也不至于,不過整個港城就我這一家。你愛買不買。”

白秀岚的确想要轉身就走,可是她腦海之中卻一瞬間浮現出自家弟弟苦苦哀求的神情,她忍不住握緊了手掌,又強行忍住了。

她要為白泰仁考慮,自家弟弟的眼中都是猩紅血絲,那麽憔悴,他那麽求她,她這個做阿姐,難道告訴他,她連根煙都買不到?

白秀岚被華必文拿捏住了。

她沉默片刻,才說道。

“好。我買了。”

她從包裏頭掏出銀行的取款單,卻聽見華必文在她對面,慢悠悠地說道。

“對了,原太太。我看原家那位大小姐的問題,你還是盡早解決。誰也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做什麽。”

“她送我弟弟入獄,也送了你弟弟入獄。”

“我們可是同病相憐哪。”

“依我看,你們家那位大小姐做事無法無天,或許下一步,她就要把你趕出原家也不一定。”

白秀岚想到這種可能性,打了一個哆嗦,頭皮發麻,但是她嘴上絲毫不甘示弱,她冷冰冰地說道。

“她沒有那個本事。”

“原家的一切,都是我和我肚子裏頭的孩子的。”

華必文卻笑起來。他的眼神,陰恻恻地盯着對面的白秀岚,張口反問道。

“你怎麽能夠如此篤定?”

“白太太哪裏來的自信?就憑肚子裏頭的是個男孩?”

“但是孩子還未生下來,就算生下來,也有許多變數,怎麽鬥得過一個心機陰沉沉的長姐?”

白秀岚咬緊嘴唇。

華必文的話幾乎說到她的心坎裏頭去了,可是白秀岚不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原溫初哪裏來的本事,能夠鼓動這麽多人幫她。

她怎麽就能布局害了白泰仁

她不是去做個破學院老師去了麽,一窮二白,明明她占盡優勢,卻不知不覺被原溫初逼得頭疼欲裂,快要無路可走了。

明明人在她這邊,錢財也都在她這邊。

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而華必文卻繼續慢悠悠地說道。

“原太太,容我多說一句,許多時候做事情,是不能夠婦人之仁的。”

“原溫初不管她再怎麽厲害,怎麽會抓住人性缺陷,但是她都是個女子。”

“是女子,就會怕被千夫所指。”

“女子最看重的東西,無非那幾樣,原太太若是想要對她動手,可不能心軟,得快刀斬亂麻幹脆利落才是。”

白秀岚掌心幾乎涔涔的都是汗水。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原實牧同她說的話。

原實牧說,白泰仁的案子,說不定要涉及到海外,讓她去找原溫初服個軟,讓原溫初問問看,她在英倫之地留學的時候認識的導師!

她心中卻猛然閃過一道亮光。

對啊,她如果以這件事情作為借口,不就能夠接近自己的那個繼女了麽。只要能夠接近她,消除她的戒心,她自然能夠使出其他手段。

比如……

給她安排幾個健壯的外國男朋友?

再拍幾張不堪的照片……

到時候,原溫初這個丫頭,還不任憑她揉搓?

白秀岚心裏頭一下子亮亮堂堂,原溫初畢竟是個還未嫁人的姑娘家,她只要制造出她的把柄握在手裏頭。

不怕她不上鈎,到時候再讓她給白泰仁找律師做辯護,還不是她說什麽,原溫初就得做什麽。

她想到這裏,屁股都火熱。

而華必文的眼神從這個膚淺婦人身上一掠而過,他看得出她眼中的光同欲念交錯,他也猜得到白秀岚的心思,他不鹹不淡地說道。

“原太太,有的時候,若是自家丈夫給不了原太太安全感的話,原太太或許可以向外頭看一看。”

“我瞧原太太風姿綽約,是整個港城,也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理所應當被好好珍惜,捧在手掌心才是。”

他笑了笑,開口說道。

“就好比英倫之地盛開的玫瑰,總得有人欣賞,這朵花的嬌豔豐腴,而不是責怪養護這嬌嫩花朵太過麻煩,費時費力。”

他點到為止。

看着眼前披着羊絨外套的女子扭動依然相對纖細的腰肢走出去,他眯了眯眼,把那煙管湊近自己的唇瓣,吐露出譏諷的冷笑來。

他的聲音,冷得幾乎徹骨。

“蠢不可言!”

……

原溫初已經回到法華學院裏頭。

顧小少爺送她回去,好似有事要忙,急匆匆地不知道去了何處。她在學院裏頭撞見來旁聽課程的陳實,想到顧铮行的話,猶豫片刻,還是叫住了他。

“陳實?”

他抱着一捧書,瞧見原溫初的時候,想要打個招呼,但是書本簌簌地往下地掉落,還好他反應快抓緊了,他擡起頭,問道。

“原小姐有什麽事情要交代麽?”

他還是把原溫初當成自己的頂頭上司一般看待。

原溫初倒是覺得在法華學院裏頭還這樣,不太妥當,她特意叮囑道。

“你在學院裏頭,就當我是一個普通講師便好。”

“我叫住你,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陳實抱着的那捧書太高,幾乎遮擋住他眼睛。

原大小姐猶豫又猶豫,還是選擇了直接問。

“是不是有人,想要包養你?”

陳實手中的那些書本嘩啦啦地掉落,這一把真是散落一地,原溫初嘆了一口氣,彎下腰幫他撿了兩本,聽見這少年含糊的應答。

“麻煩有一些……但是也沒有什麽大問題,我自己應對得來。原大小姐別替我操心。”

這少年有的時候,也有點倔強。

聽他這麽說,原溫初也不好再追問什麽。

她生怕傷害到這孩子的自尊心。不過她停頓了一下,說道。

“你若是有空的話,幫我打探一下,東邊碼頭的消息。我知道華必文的船喜歡停靠在那邊,你幫我注意一下,有沒有他的一艘船,從東邊公海最近開過來。”

她不知道華必文會不會在最近對她下手。

不管對方怎麽計劃。

她是不會放過他的——他背地裏頭做得那些壞事,總要算賬。

而若是他當真在打那些運到內地救災的藥品的主意,原溫初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做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原大小姐不屑玩小手段。

她出手就是必殺,追求一竿子捅死。

捅不死——她再接再厲,絕不會溫溫吞吞猶豫不決。

她做事就是這麽狠,畢竟對敵人仁慈,才是對自己殘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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