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洪荒(17)

然而這還沒有完。

顧元鳳在讓元始二師弟幾乎要在風中淩亂時,又倒打一耙道:“元始師弟,我希望經過此事,你該當懂的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道理。”

元始:“…………”

元始想大喊大鬧,可他的教養又不允許他做出這種不得體的事,再有如果說先前顧元鳳解釋的那幾句話,根本就是強詞奪理的話,那這一句話就切切實實值得深思了,當然得抛開“就事論事”這一點——他壓根不能從先前他那無良師兄的話中,做到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好嗎?

因此元始就有點別別扭扭道:“多蒙師兄教誨。”

顧元鳳笑吟吟道:“你這麽說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元始:“……”

元始最後那點別扭都沒了,他很幹脆的繃起了全身,躲回到籃子裏,再也不想多和顧元鳳說話了,再反省過這一點後,元始又開始反省整樁事情的經過,務必将來龍去脈看個透徹,爾後當然是吃一塹長一智!

顧元鳳輕笑了一聲,将目光轉向和通天一見如故的紅雲。

紅雲在顧元鳳的注視下端正了全身,這對明明得了道便不會輕易被尋常清風吹散,但卻因為當初盤古一口氣被吹散,又花了相當長時間重新凝聚到一起而留下心理陰影的他來講,還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且他這樣好像是要被督導的學生,對顧元鳳不可謂不是敬畏有加:“元鳳道友,您請講!”

顧元鳳輕輕擡了擡眼皮:“我們要回昆侖山,你跟着一起來吧。”

紅雲如蒙大赦:“好,好的。”

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元鳳道友要‘回’昆侖山?”

通天搶着回答:“沒錯沒錯,所以我才說你太慢了。”

紅雲喪氣極了:“我也不想的。”他當時被盤古上神吹散時,其實并沒有開了靈智,可等他得了道後,那段記憶卻根植在他雲中,讓他忘都忘不了。

通天見狀大喇喇道:“我不是說過嗎,一切等化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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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雲更失落了:“可要修煉到化形還要很多很多年。”再有想要化形,也得有大機緣的,這麽一想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通天:“啊?”

通天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下意識的去看站在一旁的顧元鳳,在他看來就沒有他家師兄解決不了的問題:“師兄?”

顧元鳳不疾不徐道:“化形确實不可能一蹴而就,不過我看紅雲道友的症結在于害怕被風吹散一節上,只要解決了這一問題就可以達到治本的目的,不是嗎?”

通天無比贊成,便直截了當的問紅雲:“你為什麽會害怕啊?”

紅雲:“……我和你說過了,這個毛病是天生的。”要讓紅雲供出盤古上神來,可是很為難他的。

“不好意思啊,我給忘了。”通天不疑有他,于是他再去看顧元鳳,顧元鳳并沒有戳穿紅雲的借口,再怎麽說他還得給師父他老人家留幾分面子,再有還可以趁機考驗下通天這個小家夥的想象力,一舉兩得。

(盤古:“……”)

因而顧元鳳就讓通天和紅雲另外想辦法,幫助紅雲克服心理障礙,如果他們想來的辦法可行的話,顧元鳳不介意幫他實現。

紅雲羞愧極了,在誠摯的向通天和顧元鳳道過謝後,下定決心要好好的報恩,無論是通天道友,還是元鳳道友,都是大大的好人啊。

顧大善人輕輕翻了翻眼皮,沒再多說什麽,只道他們需要走了,爾後通天都不用顧元鳳開口,就自顧自的爬進顧元鳳手中的籃子裏,然後也很自然而然的招呼剛認識的小夥伴紅雲進來。

紅雲并不排斥,他只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嗎,元鳳道友?”

顧元鳳點了點頭。

“謝謝!”紅雲再次鄭重其事的朝顧元鳳道了謝,飄進了那個一言難盡的籃子裏,而那籃子從外面看并不多大,且連靈寶都算不上,不過裏面空間不小,最起碼不會讓他們覺得挨挨擠擠的,又老子和元始兩個團子都進入了頓悟狀态,并不知道又有一個小夥伴進來和他們同甘,而不是他們兩個認為的共苦,否則他們倆又要郁悶了。

不一時,顧元鳳便駕着雲拎着籃子,又帶着鳳族來到了昆侖山。

老子和元始繼續頓悟,通天和紅雲就玩到一起,去完成顧元鳳留給他的“課業”,等到老子從頓悟中醒來,已過去了一年有餘,這時間不可謂不短,而他從“清者自清”中也模模糊糊的頓悟到了道,有那麽點觸摸到屬于他之道的邊緣,可還遠遠不夠,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去摸索。

饒是如此,老子也很滿足。

在心滿意足過後,老子下意識的掃視四周,卻沒有看到元始和通天的身影。老子有一瞬間的慌神,要知道自從誕生時起,他和兩個弟弟相濡以沫,就沒有一刻分開過,可現在哪怕老子放開神識,都沒有在他神識所及範圍內感應到元始和通天。

老子急了,一邊往外奔,一邊放開神識傳音道:“元始?通天?”

下一刻,老子就呆若木雞,眼前的景象太超乎他的認知了。

先前就提到過三清當時被藏匿在昆侖山裏,連個伴生法寶都沒有,那就更不用說什麽像模像樣的洞府了,事實上他們呆的地方更像是沒有經過修飾的洞穴。這當然可以說是天然去雕飾,但也掩蓋不了那洞穴頗為寒酸的事實,哪怕就現如今的洪荒大陸來講,像模像樣的洞府還沒有什麽具體的概念,大家多得是擇地而居,以天為被以地為廬。

但現下出現在老子跟前的,是拔起而起的宮殿群。

可以說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又高低不同,錯落有致,在樓閣與宮殿間又或有廊腰缦回,或有長橋卧波,高低冥迷間幾乎會讓人分不清東西,更讓人流連忘返。

再有宮殿各抱地勢,其巧奪天工的壯麗和昆侖山本有的瑰麗相映成輝,端看青松遮高閣,可以想象絲雨落下時,青松帶雨青染染,還有翠竹依稀兩道傍,又有洞門前有茸草翠絲長,橋邊有瑤草生香,亦有樓臺隐隐現在祥雲裏,可以想象當霞光缥缈,日月搖光時,将會是何等美輪美奂?

老子目不暇接,卻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恰此時,一道渺然的聲音傳過來:“大師弟。”

老子猛然間回過神來,頓悟前的記憶也統統回籠,還下意識的端正了全身:“師兄。”

“元始和通天在我這邊,你可以放心了。”顧元鳳說着就用神識引着老子來到主殿,老子剛踏上殿前的臺階,就聽到裏面通天歡呼的聲音:“大哥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他的。”

老子往前飄的團子都輕快了一分,又聽到顧元鳳說:“我想大師弟也很想你們,他剛才找不到你們時差點就哭了呢。”

老子:“……”

這時他剛好來到門前,通天看到了他,立刻就嚷嚷道:“是真的嗎,大哥?”

元始想:‘怎麽會?聽也知道是師兄在誇大其詞。’

然而老子沉默了片刻後,竟然沒有反駁,當然他也沒有肯定。

元始:“?!”

元始有點想不通,而老子也有很多疑惑,除了是修煉時遇到的疑難問題,還有關于這突然出現在昆侖山上的宮殿。後者老子隐隐猜出來和他們師兄有關,而前者老子覺得也還得向師兄請教,只是也巧了,始麒麟傳訊過來,他已安頓好了麒麟一族,現下已到了昆侖山山腳下,顧元鳳只來得及和老子說了句話,就下山去迎接始麒麟了。

等顧元鳳一走,元始就擠到老子跟前,用神識和他道:“歸一宮是師兄建造的,那輪到我問你了,你剛才怎麽不反駁?”

老子過了會兒才給出答案:“清者自清。”

元始:“……”

元始回過神來後痛心疾首道:“大哥,你好好想想吧,師兄他是明知道你所作所為的情況下,故意那麽說的,所以清者自清用在師兄那兒,沒有任何的意義,而通天,你覺得師兄都那麽說了,而你竟然沒有反駁,他會怎麽想?”

清者自清還是需要看對象的,好嗎?

老子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等到通天好奇的擠過來,而元始都有點不耐煩時,他才默默的對元始說:“順其自然。”

元始:“啊?”

老子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你有用。”

元始也沉默了,他一點也沒覺得被單獨列出來是一種榮譽。

通天看看老子,再看看元始,“大哥,二哥你們在說什麽?”

有着微妙心情的元始回道:“在和大哥說歸一宮。”

通天立馬與有榮焉道:“大哥,你還不知道吧,這整個歸一宮都是師兄做主建造的,我和鳳族還有紅雲也有幫忙,所以讓我帶大哥去留給你的洞府吧!”這活兒通天是一回生二回熟,他先前就帶元始逛過一次這有他參與建造的歸一宮,盡管只是通天代表兩個哥哥,強烈請求顧元鳳将先前弄出來的雲霧游樂場保留下來,還提供了很多自己的玩後感,而顧元鳳并沒有因此不耐煩,反而很樂意聽取通天的意見,以至在昆侖山裏的一處谷地,專門布下可随心意變幻的雲霧。

而這件事,元始和老子都一無所知。

現下他們倆跟着通天去屬于老子的偏殿,一路上朱欄碧檻,畫棟雕檐,另有四時不謝奇花草,偶爾間還聽到了鳳唳,聲振九宵。

通天聽完像是想到了什麽,“師兄為了鳳族好像還從其他地方移植了不少梧桐樹過來,還有竹子。昆侖山上是沒有梧桐樹,可竹子昆侖山上就有很多啊,不明白師兄為什麽還從別處移栽過來?”

不等老子和元始進行猜想,通天就自問自答般道:“一定是因為那竹子很特別!”

老子:“……”

元始:“……”這明明是句廢話,可元始卻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去反駁,正想思量顧元鳳這麽做的用意,通天就溜溜達達到前面一處樓臺旁,樓臺珠簾半卷,又有爐鼎裏燃着香柱,有袅袅煙香彌散,而通天就指着樓臺旁的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招呼兩位哥哥:“看啦,這就是那叢外來竹。”

元始:“……”

說好的非同凡響呢?

只仔細看的話,這片竹林很是茂盛,尤其是其中一株,隐隐散發着其他竹沒有的寶光,可見其并非一般的竹子,哪怕它現在就只是用來裝飾樓臺的竹林中的一份子。又這樣不太一般的竹子都大隐隐于竹了,更遑論它們根所紮入的土地了,直到現在也沒有誰意識到這片土地裏,有着昆侖山絕大部分地方都沒那麽濃郁的土之精華,而這等土之精華又有那麽點像顧元鳳在不周山山巅遇到的九天息壤所含有的,但又比不上九天息壤,那麽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只能說顧元鳳他将他得到的那一小捧九天息壤,進行了稀釋,分出了一部分來用來滋養這片竹林,還有他從不滅火山移植過來的梧桐樹,還有本生在昆侖山秘境裏的黃中李。其中作為先天十大靈根之一的黃中李是五行果樹,庚金、甲木、葵水、丙火和戊土在它這裏天然的均衡,相生相克,形成了絕妙的循環,而顧元鳳就是看中了這一點,讓黃中李來做他布置在歸一宮中陣法的陣眼,以期達到相輔相成的效果,到底歸一宮陣法繁複歸繁複,但最根本所在卻是五行陣法。

以及歸一宮的“歸一”,取自“九九歸一”,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變幻,九九八十一後再循環歸一的九九歸一。

在老子和元始頓悟,而始麒麟安頓麒麟一族的一年裏做了那麽多的顧元鳳,此時正在昆侖山山腳下,迎接着帶了兩個麒麟的始麒麟。

始麒麟仍是一身玄衣,氣态溫和。

而顧元鳳已換下了最開始的那身赤色衣衫,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雲白闊袖繡青蓮滾鳳尾紋長衣,原先沒有束起來的長發,這次也用一頂秀麗雅致的玉冠束了起來,鳳目中稍微帶了點清冷,就讓人覺得清如皎月,爍似寒星。只不過等到他朝着始麒麟微微一笑,原先淡淡的冷清就消散了,叫人回到萬物萌生的春天,只聽他關切道:“始麒麟你不要告訴我,這般長時間以來你都沒想過換一次衣衫?”

始麒麟:“……”

有那麽一瞬間,始麒麟以為他已經有一百年,甚至一千年沒有見到顧元鳳了,不然他怎麽會說“這般長時間”,可始麒麟也不至于錯覺到這個地步,他真真切切的清楚這才不過過了彈指一揮間都稱不上的一年,然而顧元鳳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始麒麟下意識的反思自己是否也該變幻下身上的衣衫,反正也不多費什麽事。

始麒麟正要動手,顧元鳳驚訝道:“你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這種事?”

連始麒麟後面跟着的倆麒麟,還有随着顧元鳳來迎客的鳳凰們,都下意識的望向始麒麟,盡管他們還不清楚“這種事”是哪種事。

始麒麟:“……”

好在這時祖龍騰雲駕霧還伴随着雷電滾滾的來了,他這次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的化了形,只是他竟穿了一身威風凜凜的鱗甲。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那身盔甲上的紋路就如同龍鱗般,不過這不太算是重點,重點是這麽一件盔甲穿在了有着娃娃臉的祖龍身上,顧元鳳和始麒麟都忍不住多側目了下。

祖龍微微昂起下巴:“是不是很威風?”

始麒麟撇開眼,沒說什麽。

顧元鳳點了點頭:“盔甲确實很威風。”

祖龍立時惱了:“元鳳!”

顧元鳳眨了眨眼:“你不信?那你可以問始麒麟啊。”

祖龍“哼”了一聲:“他從來就沒說過什麽好話,我才不要問他。”

始麒麟:“……”他也沒有想要回答的,好嗎?

這麽個小插曲過後,他們就被迎到了歸一宮,其中祖龍也不是獨自來的,他也帶了兩條龍過來,其中就有那條大日天龍,而等他們來到歸一宮裏,始麒麟才有那麽點明白為何顧元鳳說過了那般長時間了,看人家這“彈指一揮間”多充實啊。

祖龍回過神來,一時沒說什麽,只是用神識對跟在他身側的大日天龍道:“回頭咱們在海底也建這麽一座宮殿,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大日天龍:“…………”別說得好像他真的會一樣啊,老大!

這一刻大日天龍的心情,就像是日了天龍一樣。

咳。

又如今人基本上到齊了,是時候開壇講道了呢,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樣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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