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洪荒（32）

通天對未出殼的小師侄很是上心，不然他也不會發現小師侄要破殼了。

這倒不是說老子和元始就不上心了, 只是他們平時還有很多其他事要做, 像是老子最近沉迷于推演, 元始也跟着一起分析三族争霸的內情，又有紅雲和鎮元子來到了歸一宮, 他們會一起論道……諸如此類的，讓老子和元始不可能像通天那麽有額外的精力，再說了他們不覺得他們師兄願意他們常去叨擾。

只是眼下老子和元始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不然通天怎麽那麽篤定的提起鴻鈞道友, 要知道他們倆還只是私下裏猜測一二而已。

通天則對元始的問題有幾分不明所以, “我知道什麽？”

元始沒懷疑通天在裝傻，可他和老子也不太好說出口, 好在放在籃子裏的大白蛋又有了動靜, 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通天抓耳撓腮：“我們要做什麽？要幫他把殼敲開嗎？”

老子最是沉着：“我想不用。”

通天想也不想道：“為什麽？”

元始沉默片刻, 給出了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答案：“因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通天果然被說服了, 他安靜的抓耳撓腮起來。

老子：“……”

元始：“……”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心力憔悴很久, 顧元鳳趕過來了。

通天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大喊了一聲：“師兄！”

顧元鳳神色尋常, 但他還是将目光落到了那顆蛋上。親眼看着自己的血脈破殼而出, 對顧元鳳來說還真是特別新奇的體驗，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當真存在父子天性，原先那顆一直在動, 可就是沒有實質性的破殼動作的大白蛋，在這一刻就“咔嚓”“咔嚓”的裂開了。

伴随着這咔擦聲的，還有耀眼的五行毫光從裂縫中迸濺出來，随着裂縫越來越大，那五行毫光就越來越耀眼，耀眼到三清他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等到五行毫光漸漸暗下來，他們睜開眼睛時，原本完完整整的大白蛋已經只剩下小半個蛋殼，而在旁邊赫然多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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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麽說呢？

老子和元始不着痕跡的對視一眼，顯然那并不是一只鳳。他們倆也是見識過他們師兄原形的，哪怕縮小下來也不會是這幅模樣。

相比他們倆的隐晦，通天就直接地多：“小師侄長得和師兄有點像，又不完全像。”

那從蛋中出來的小家夥哪怕不是集華麗與矜貴于一身的鳳凰，可他的體形哪怕是小小的，可整體也十分的優美，尤其是那一捧尾羽流光溢彩，幾乎可以和鳳凰的尾羽相媲美，當然了這只是就原形方面來講，畢竟這樣才有可比性。

然而顧元鳳卻很清楚，這個小家夥連鳳凰都不是，他是一只孔雀——哪怕是天地間第一只孔雀，可他仍然是一只孔雀。

顧元鳳垂着眼簾，幾乎是面無表情的，叫人看不出喜怒。

沒等來搭話的通天湊到元始跟前，捅了捅元始後嘟囔着：“二哥，師兄這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嗎？”

元始低下頭，準備翻個白眼，卻看到他們出殼後就一直直愣愣盯着他們師兄的小師侄，“唰”的一下展開了流光溢彩的尾羽，然後昂頭挺胸的來來回回走了幾步，期間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他們師兄。

元始：“？”

老子：“？”

通天似懂非懂，卻很自覺地站到了他家小師侄的陣營中，也跟着眼巴巴的看着顧元鳳。

顧元鳳揚了揚眉。

這仿佛給了小孔某種鼓勵，他氣勢陡然高昂了起來，卻把目光轉向了三清，最終選擇了到如今仍是垂髫小兒模樣的通天，接着五道光華從他背上發出，直朝着通天而去。

通天下意識一擋。

五道光華消失不見，而通天安然無恙，小孔面前也沒有任何寶物。

小孔：“！！”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通天一眼，來不及多想怎麽回事，就急忙去看顧元鳳。

顧元鳳并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也終于開了口：“汝名孔宣。”

小孔先是欣喜，複而又有幾分喪氣，可總得來說他還是很欣悅的，他覺得他剛才應該算是得到了父親承認了吧？不然父親也不會給他起名字，但父親并沒有說別的，一定是他還不夠厲害，肯定是這樣！

他是自顧自糾結起來了，老子和元始還一頭霧水呢，通天大膽猜了下，但他也不是很确定，就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用神識問顧元鳳：“師兄，小師侄剛才那是在和我打招呼嗎？”

顧元鳳則回了句：“你們仨該有幾件法寶了。”

通天：“？？”

先前就說過三清連件伴生法寶都沒有，而在過去千餘年中，他們基本上都在歸一宮，也沒誰不長眼的來歸一宮，因而他們多專注于修煉，也沒想過要找法寶來傍身，以致于到現在都還是赤條條的，于是當小孔他想要在顧元鳳面前求肯定，用他的天賦技能五色神光去刷通天時，不說他現在還小，不是通天的對手，就是他的五色神光很有幾分逆天，可通天身上什麽寶物都沒有，他自然不可能刷出什麽來。

唉，這還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話又說回來，既然孔宣已經破殼，那顧元鳳就沒有再讓他多留在不周山山巅，而是領着他回了歸一宮。歸一宮在建造之初就是一個宮殿群，就是原先鳳族還在時，都不會顯得擁擠，更不用說如今鳳族回了不滅火山，空出偏殿來給孔宣住并不是問題，但問題在于他亦步亦趨的跟着顧元鳳，就想跟着顧元鳳住。

顧元鳳其實并不住在歸一宮，哪怕名義上他還占着歸一宮的主殿，又即便他住在歸一宮，他也不是很想和孔宣同居一室，只在他想說什麽前，始麒麟通過小靈通聯系了他。

始麒麟沒做寒暄，直奔主題：“元鳳，我們和巫族起了沖突。”

顧元鳳則問：“在哪兒？”

始麒麟給了一個地址，顧元鳳表示他會過去，于是等他們結束和始麒麟的通話，他就對着老子和元始說道：“我得出門一趟，歸一宮就拜托你們了。”

老子和元始點了點頭，明明沒有被點名的通天則拍着胸脯道：“師兄你就放心吧，我會照看好小師侄的。”

被點名的孔宣眼巴巴的看着顧元鳳，希望顧元鳳能和他說句話，但直到顧元鳳飛身離開，他都沒能得到一句離別語，這讓他很是失落，連原本特意擺出的昂頭挺胸架勢都維持不了了。

老子和元始有點看出門道，但他們沒有貿然說什麽，倒是通天心動不如行動：“小師侄？”

孔宣對通天還是很有好感的，躊躇了下就說道：“父親是不是不喜歡我？”

通天第一反應則是：“你會說話啊？！”

孔宣：“……”

孔宣在他還是顆蛋時就有了自己的意識，自是開了靈智的，只是現下還不能化形而已，這和三清當初差不多，只是從孔宣破殼到顧元鳳離開歸一宮，孔宣都沒有開過口，通天就下意識認為他還不會說話，哪想到人家不僅會說，說得還很流暢。

二愣子歸二愣子，通天還是很樂意聽孔宣說他的煩惱，并為他出謀劃策的。

元始很無奈的用神識問老子：“大哥，這樣好嗎？”

老子想了想道：“沒什麽不好的，師兄該當清楚讓通天照顧孔宣會是怎麽的不靠譜，但師兄并沒有反對。”

這麽說也沒錯，元始就沒有去多加幹涉通天為孔宣排憂解難。還別說通天還是能分析出什麽來的，“師兄他是對你有點冷淡，難道是因為看到你就想到了你娘？他們倆當初分開時，可是在不周山大打出手，師兄為此還受了傷的。”

孔宣又驚又奇：“我娘？”

“就是鴻——”通天及時想到當年的恩怨情仇，還決定過自己不能先顧元鳳将真相告訴給孔宣，于是就将後面的話吞了回去，還急中生智道：“就是紅顏知己，沒錯，是師兄的紅顏知己，他們倆志同道合，我還旁聽過他們論道來着，可自從不周山事件後，那誰就沒有出現過，而我也沒有再聽師兄提到過他。原本我就想師兄是不是還忘不了他，眼下看來說不定還真是，而且說不定小師侄你更像那誰的原形，就讓師兄觸景生情了，所以說不是你的錯，等你化形後說不定就好了。”

通天還不忘加一句：“師兄和那誰都長得很好，小師侄你化形也一定很好看！”

他該說的都說了，就是不知道孔宣有沒有被安慰到。

再來說顧元鳳那邊，他終于見到了十二祖巫。

從一開始他就說要見一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等到後來千餘年中他基本上都在不周山，更沒什麽機會見到十二祖巫，可沒想到眼下十二祖巫撞了上來，間接創造了令他們見面的機會。

原來是一隊麒麟在回大澤山的途中，偶遇了出外狩獵的巫族。

又說起巫族來，他們是十二祖巫繁衍出來的。雖然他們比不上十二祖巫那麽強悍，可巫族向來專注修體，又有操縱風水雷電之能，哪怕不修元神，但整體實力并不弱，且他們自認是不懼三族的，因而在洪荒大陸上其他生靈或是懼怕三族，或是對三族敬而遠之時，巫族沒主動挑釁都是好的，也說來他們很少有機會正面對上。

這次竟也巧了，但麒麟們并沒有要理會巫族的意思，然而他們的不理不睬，在巫族們看起來那就是無視他們，是對他們無言的侮辱，因而他們就無名火起，二話不說就挑起了戰火。

麒麟們看起來在三族中是脾氣最溫和的，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又和巫族對戰關乎着他們麒麟族，甚至三族的顏面，于是也火力全開。

巫族那邊是打了出外狩獵的小分隊，引來了大巫，緊接着又有幾個祖巫跟了出來，戰況越演越烈，等到始麒麟聯系顧元鳳時，雙方已各有傷亡，而等到顧元鳳來到“戰場”時，十二祖巫都集齊了，而麒麟族這邊，不僅始麒麟在，就是大澤山的麒麟也出動了大半，兩方正在對峙中，氣氛很是劍拔弩張。

顧元鳳孤身一出現，本來還沒什麽，只是始麒麟看到他後叫了他一聲：“元鳳。”

這一聲如同炸了個九天玄雷，把十二祖巫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只是他們看顧元鳳的目光中或是帶着探究，或是帶着敵視，或是帶着不屑一顧，或是帶着躍躍一試，反正不帶任何歡迎成分就是了。

顧元鳳還是第一次見到祖巫們，毫不掩飾的将他們打量了一圈。他看得正大光明，且一派光風霁月，又眼睛明亮似有諸多含義，直把祖巫們看得不自在起來，剛有誰要嗆聲，就聽得顧元鳳意味不明道：“你們和我認為的不太一樣。”

十二祖巫以帝江為首，顧元鳳這麽一開口，他們自然不甘示弱，于是帝江便硬邦邦道：“說來聽聽。”

語氣并不和善，不過顧元鳳并不在意，而站在不遠處的始麒麟心緒一下子平和了許多，他覺得顧元鳳不會讓他失望的。

“我知道你們是我師父盤古精血結合濁氣下沉，集天地五行成靈，而我作為我師父的親傳弟子，得了我師父的傳承，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以至于我在見到你們之前，就隐隐約約對你們有了個大致印象。”顧元鳳不疾不徐道，也因為他說到了盤古，因而十二祖巫雖然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可并沒有打斷他，想聽聽他到底能說出什麽來，“就像我想到帝江，浮現在我腦海中的是‘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來着。”

事實上，十二祖巫長得都很正常，并非奇形怪狀。

帝江：“……”

帝江無語過後，惱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其他祖巫也不知道想到了哪裏，神色就不是太好看了。

顧元鳳怔了怔，很是純良道：“嗯？我想說的就是‘你們和我認為的不太一樣’啊，我第一句話就說得清楚明白啊，不然還會是什麽？”

帝江：“………”

其他祖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