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封神(5)

作為“禍源”的顧帝辛消失不見了,似乎标志着一切又走上了正軌。

看和原先帝辛沒什麽兩樣的‘帝辛’歸位, 繼續走在亡國之君的路上, 而又因為顧帝辛的消失, 原先因為他三千分化之術分化出來的各色人等也跟着消失,西岐這邊又陷入到了悲痛中, 這也給了姜子牙重新回歸的正當理由。

然而已經拐過彎的進程,就會這麽順利就拐回原本的途徑嗎?

答案是否定的。

随着‘帝辛’這個由女娲娘娘鑒定過的真大王回歸,并像從前那樣帶來暴政, 百姓們開始憂心忡忡, 他們或許不想要國家是多有富強, 他們更關心的還是自身的安居樂業,但他們卻很清楚是誰給他們帶來了平靜的安穩日子。只是他們這種想法, 在一開始時只能埋在心裏, 他們對于君王根深蒂固的臣服感, 再加上如今的‘帝辛’是女娲娘娘甄別出來的, 他們再覺得‘帝辛’不是個好君王,也只能将苦楚咽下。

然而不在沉默中爆發, 就在沉默中滅亡。

就是不知道他們會選擇哪條路?

百姓們尚且如此, 那就更不用說原先知道內情的一撥人了。

女娲以為将禍源端了, 就能撥亂反正, 可恰恰因為她這麽做, 讓被顧帝辛忽悠過的一撥人心中更加确定了這其中有詐。想想看吧,他們的大王帝辛曾在女娲廟裏做出不堪之事,他們戰戰兢兢等着女娲娘娘降罪, 如果女娲娘娘并不将這冒犯之事放在心上,那他們大王在所謂的被替代過後,再來找女娲娘娘施恩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但事實上卻是蘇妲己明明白白是被女娲娘娘派來的,這一點證據确鑿,如此一來不就相互矛盾了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一切陰謀都是那所謂的假大王制造出來的,蘇妲己不是狐貍精,也不是被派來迷惑他們大王的,可這不就說明他們眼下這個被甄別是真的大王,就是個實實在在的暴君,他已制造出了數起冤案,造成了諸多殺戮,接下來更會讓商朝生靈塗炭,讓百姓流離失所……那為什麽作為人族聖母的女娲娘娘還要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呢?而不是讓那所謂的假卻英明無匹的大王繼續将錯就錯呢?還是說在女娲娘娘看來,人族哪怕遭遇滅頂之災在她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呢?

可又為什麽要幹涉?

這不就矛盾了嗎?

最矛盾的還當屬姬昌,姬昌本是西伯侯,是商朝的諸侯之一。原先姬昌不說多臣服于朝歌,可他也沒有要自立為王的意向,送他的嫡長子伯邑考去朝歌做質子,也是稀疏平常的事,畢竟其他強大的諸侯都是這麽做的,可這并不代表姬昌不疼愛伯邑考,不然伯邑考的死也就不會徹底激起姬昌的反意了。

然而反意歸反意,也不是誰都能接受自己親口吃了自己兒子一事的。因而當顧帝辛上位,分化出了‘伯邑考’,還給出了那麽一個解釋,姬昌當時都不太想去細究,只是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以及內心愧疚有所消減的輕松中。

然而這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姬昌幾乎要崩潰了,他仍舊痛恨帝辛,可原先那“女娲娘娘派了蘇妲己蠱惑帝辛,為了霍亂朝綱,就讓帝辛對着伯邑考下殺手”的理論卻深入了姬昌骨髓,讓他連帶着痛恨起整件禍事的源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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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姬昌重新接納了姜子牙。

總而言之,真假大王一事發人深省,順帶挖下了不知凡幾的坑,只等着有朝一日爆發而已。

而這“有朝一日”并不太遠。

本來封神大劫的開端是因為天庭再度成立,然而只有昊天和瑤池兩個光杆司令,需要其他神仙來補位,但其他神仙沒誰是願意的,不得已才有了封神大劫。而負責開劫的女娲将劫開在了人間界,在滅商立周中完成封神,而一個朝代滅亡和一個朝代的興起少不了戰争,鮮血和死亡,哪怕這次有會法力的各色人等加入。

而闡教,截教,人教三教弟子乃至散仙的加入,只是讓朝代更疊多了幾分奇幻色彩而已,該流的血還是要流,該有的傷亡還是要有,該有的動亂還是更為動亂。

百姓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然而被女娲娘娘甄別為真的‘帝辛’他仍無所作為,甚至還雪上加霜的遷居,耗費了大量人力和財力建造了奢華無比的鹿臺,每日裏極盡奢靡,全然不在乎百姓和将士們的死活,這無疑讓百姓們更加失望,還有源源不斷湧出來的憤懑——

如果沒有先前顧帝辛上位的那一年,百姓們其實對‘帝辛’還不會那麽的怨聲載道,可正因為有顧帝辛這個珠玉在側,又有‘帝辛’這樣的反面教材,百姓們無疑更為懷念顧帝辛,進而對‘帝辛’産生諸多怨怼。

其實還不止對‘帝辛’的,還有對女娲娘娘,誰讓女娲娘娘“有眼無珠”呢。

而當這怨怼值越積越高時,那就到了是選擇繼續沉默,還是選擇爆發的時候了。

最後朝歌的百姓在女娲廟日日夜夜祈禱無果後,選擇了爆發。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站出來痛心疾首,漸漸的就有更多人受到了感染,他們最後竟是推倒了女娲廟,不再繼續供奉着女娲娘娘。說是不再信仰女娲娘娘也不對,他們只是不像從前那樣信奉了。

不止女娲廟,就是三清的廟宇也受到了波及。

說來女娲是人族的聖母,而三清在最初成立教派時,也曾教導過人族不短一段時間,可以說在人族中,除了女娲的信徒,就屬三教的信徒最多。只是眼下的戰亂,還有先前發生的種種,讓人族不再那麽盲目奉上信仰了。

以及信仰這東西似乎是看不見摸不着的,可在彼時卻又是清晰可見的。

該怎麽說呢?

女娲之所以成為聖人,是她在斬三屍未斬完全後,因創造了人族而功德加身進而成為了聖人。聖人是不死不滅不假,可聖人也有強弱之分,像女娲她的強弱和人族對她信仰多少有着莫大的關系,可以說人族對她信仰的減少會削弱她。當然了,眼下短短時間內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這并不妨礙女娲在看到女娲廟被推翻時,臉色一下變得異常難看。

這不能忍,再有女娲沒想過封神大劫會殃及到她。

更讓女娲郁結的是她還沒有推演出假帝辛的身份,哪怕這是在封神大劫中,天道可能會模糊某一段歷程,但那假帝辛是不順應封神大劫的,天道沒道理遮掩他的身份。想來想去,女娲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假帝辛也是一個聖人,只有聖人才能做到讓身為聖人的她無跡可尋。

那到底會是誰呢?

三清?不,三清也受到了波及,他們如果那麽做就無異于自掘墳墓。

那就轉念想想,誰會将在此中獲益?

女娲頓時就想到了西方的準提道人和接引道人,這二人本是他們道門中人,卻選擇了叛出道門,成立了佛門。只是他們佛教傳教範圍都在西方,無法和道門相比拟,可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女娲還想到先前巫妖大戰時,共工撞不周山一事中隐約有準提的身影,這一次難道他又來渾水摸魚了?

本該超然世外卻被迫沾了一身腥的女娲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下定決心要推演清楚。

相比于女娲的追根到底,三清那邊更多的還是将注意力放在交鋒上,到底這次封神大劫三清作為聖人不親自參與不假,可底下教徒紛紛登場,在某種程度上等同于他們在較量,而就整體局勢而言,通天教主統領的截教弟子的贏面很小,不僅僅是因為截教弟子良莠不齊,還有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已達成了共識,統一起來要狙擊截教。

本是一家的三清竟也走到了這樣的局面,不可謂不是造化弄人。

然而對于手持封神榜的姜子牙來說,他無比的心力交瘁。

倒不是說他在截教有知交好友,更不是因為在戰場上失利,而是他現今意識到了一件很叫他百感交集的事情,那就是無論是商朝那邊的将士,還是西岐這邊集結起來的将士,他們都不想參與進來。更準确來說是無論是黃飛虎,聞仲,還是姬昌以及姬發,他們都沒有彼此對攻的意向,對彼此刀劍相向對他們來講就是在自相殘殺,他們那麽勉強自己就好像明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一坨屎,可他們還得吞下去。

而姜子牙覺得他就是那個逼迫他們去吃屎的惡棍。

姜子牙:“…………”

抛開這個有味道的比喻不提,單就是朝歌和西岐開戰時,普通将士是被逼無奈一般的上場,而分派到兩邊的應劫者倒是打得眼紅不已。

這樣的對比讓姜子牙生出一種荒誕感,封神榜在他手中變得異常沉重。

然後,封神榜就被誰拿了去。

姜子牙:“???”

那人把玩着封神榜,偏頭朝姜子牙微微一笑:“飛熊先生多日不見,別來無恙?”那語調還有那明亮又清澈的眼神,讓姜子牙哪怕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個人,可還是想到了一個人,“帝辛!”

那人拖長聲音回道:“我現在叫賈帝辛。”

姜子牙:“…………”

說好的魂飛魄散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三清:來呀來互相傷害。

姜子牙: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

當顧青成為李尋歡(♀)下:

李尋歡既是回來了,那龍嘯雲作為他的結義大哥,自然是要為他接風洗塵的。

顧尋歡也坐在上座,沒人覺得不對。

或許說既然有人覺得她一介女子不該出現在席面上,但也沒誰敢當面說出來。

所以李姑娘她就風姿飒爽的坐在上座,她旁邊就坐着李尋歡。

席面是上好的,這酒自然是好酒。

只是對于李尋歡來講,他喝酒是借酒澆愁愁更愁,因而哪怕他喝了很多酒,可他一點醉意都沒有。爾後他突然發現別的人卻多多少少有了醉意,只是他們沒有多喝多少酒,他們更多的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原因麽?

自然是因為李姑娘。

哪怕是心理微妙的李尋歡,他都不得不承認這位和他對位而生的‘李尋歡’,哪怕沒有描眉畫唇,也沒有穿紅戴綠,可她就是有着難以言說的風情,連他先前在小酒肆裏見到的那位來勾引他的姑娘都及不上的風情。那位姑娘是人間絕色不假,可她還是缺少那麽一抹韻味,通俗來講就是美得流于表面,不像這位‘李尋歡’美到浸入骨髓,讓其他人明知道那是一個李尋歡的情況下,還忍不住對着她心神蕩漾。

李尋歡:“…………”

李尋歡只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還如坐針氈。

這種情況在李姑娘問起梅花盜,在場的少俠們一個個踴躍發言就差打起來時,變得更加嚴重了。

不過李尋歡沒有端着酒杯狼狽走開,他也想知道梅花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只是等少俠們朝着‘李尋歡’獻殷勤的場面,還是讓他難以适應,他只有挑了個由頭站了起來,說他要去四下逛逛,也不理龍嘯雲的挽留,就往外走去。

哪想到‘李尋歡’也站了起來:“尋歡等等我。”

‘李尋歡’又道:“我也想瞧一瞧梅花盜,正好一起。”說着她就上前來,和李尋歡并肩往外走。

李尋歡頓時收到了好多眼刀。

李尋歡:“……”

這算什麽,區別待遇嗎?李尋歡苦笑。

他們倆相攜來到了冷香小築外,李尋歡想到了曾經,長長地嘆了口氣,一轉眼卻是對上了‘李尋歡’似笑非笑的目光。

顧尋歡眼眸也似碧水,看得李尋歡很不習慣,又聽她道:“這兩日來我隐約知道了你身上發生的事,和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的不同,只是他們都不願意告訴我詳情。”

李尋歡接道:“你要問我麽?”

顧尋歡偏了偏頭:“你不願意說麽?”

這算默契麽?

李尋歡确實不願意說,而顧尋歡也沒有勉強他,她只是有那麽點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看你是世界上另一個我,我們兩人除了性別不同,其餘的經歷卻很相似。當初也是大哥救了我,我把他帶回李園養病,而他最終和詩音走到了一起,我選擇了離開李園,我不是不喜歡詩音,只是我覺得她和大哥在一起對她才是最好的。”

李尋歡愣住了,他不至于理解錯‘李尋歡’話中的“喜歡”,可這樣不對吧?

顧尋歡側過頭來,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我都說了我們是相通的,不然你以為我會喜歡大哥?我不喜歡他,我只是把他當做兄長而已。難道你喜歡他麽?”

李尋歡:“…………”

“他是我大哥。”李尋歡最終艱難地說道。

不過小李探花還是忍不住腦補了下另一個他,喜歡上龍嘯雲的場景,那畫面讓他噤若寒蟬,好久都沒說話。

唉。

話說回來,龍嘯雲這次還是聯合了其他所謂的正義之士來誣蔑李尋歡,好在他還知道把另一個李尋歡給支開。只不過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眼下也是,于是就在龍嘯雲困住李尋歡,讓其他人點中他的穴道,并要把他關押起來時,顧尋歡施施然的出現了。

在場的人一陣心驚,他們又不是沒看到她耍飛刀的場面,相信那也會是例無虛發,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可接下來失态的發展超乎預料,李姑娘在聽了龍嘯雲的解釋後,忽地一笑,叫不遠處的雪中紅梅都黯然失色:“光憑你們說的,那你們也該懷疑我。我也是出關十年突然回來,更不用說我的身份還那麽匪夷所思,還有我也出現在了冷香小築,還準備去找林仙兒林姑娘。”

她這話兒很像是強詞奪理,龍嘯雲不得不提醒她,梅花盜不僅劫財還劫色。

顧尋歡微微嘆口氣道:“就因為這一原因,你們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梅花盜是男子,而非女子麽?”

李尋歡的臉色頓時微妙起來。

其他人的态度倒還好,只道:“姑娘莫要說笑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保定城有不止一家南風館。”顧尋歡掃視了一圈,不得不把話說得更直白,“那女子喜歡女子也很正常,至于女子該如何讓女子失身?難道哪家相公不舉的,做娘子的真的在守活寡?還有你們難道沒聽聞過太監和宮妃的風流韻事?又或是你們風月場合去的不夠多,不知道還有那多奇淫技巧?”

李尋歡:“…………”

不管其他人有沒有聽懂,反正李尋歡這個探花郎是聽懂了。

好在其他人也都是老司機,他們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正要反駁,卻又聽得顧尋歡這一介女流說:“像我就很喜歡仙兒姑娘,不介意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李尋歡:“……”

龍嘯雲:“……!”

其他人:“…………”

更坑的是,他們回過神來後不去看顧尋歡,反而是神色詭異的看向李尋歡。

李尋歡:“…………”

只是在震撼過後,大家還是要繼續講戲做下去,為此不惜搬出了少林寺方丈和長老,想着哪怕是兩個李尋歡到這會兒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吧。

顧尋歡聽完擺擺手道:“這事兒又何必麻煩心湖大師和心眉大師。”

其他人還以為她妥協了,哪想到人家話鋒一轉:“我已去見過知府大人,将此事來龍去脈講給了他聽,知府大人知此事重大,特派知府衙門的官差來偵察此案不說,還上報給了朝廷。”她說完就頓了頓,“說來我也是覺得奇怪,為何發生了多起命案,就沒有誰去報官?難道是覺得官衙不可靠嗎?也是,梅花盜武功高強,讓諸位大俠都束手無策,可他能強得多軍隊嗎?保定城駐軍可不是吃素的。”

龍嘯雲:“!!”

其他人:“!!!”

顧尋歡沒在說大話,她确實說動了保定知府參與破案,這案子若是破了可是大功一件,更不用說因為梅花盜,好多富戶聯合給出了懸賞,那可是很大一筆錢財,誰能不動心呢?又有一句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江湖中人連‘民’都不算上吧?他們誰身上沒背負着幾許命案呢。

于是乎,梅花盜一案就一轉彎地被官府立了案,證據不足下李尋歡就被無罪釋放了。

顧尋歡挑起眼尾看他,不客氣道:“虧你曾經還考過功名,做過官。”

李尋歡:“……”

李尋歡想到龍嘯雲當時故意攔住他,黯然道:“你不明白。”

顧尋歡竟也聽懂了他這句話,沒多說什麽,過了會兒才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事到如今,你有沒有覺得你若也是女兒身就好了?還有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還存在着另一個詩音,只是她不再是表妹,而是表弟?”

她說着意味不明地看了李尋歡一眼,嘆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李尋歡:“…………”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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