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游（3）
在顧國主走後，豬八戒小心翼翼地問他猴哥：“猴哥你怎麽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
孫悟空氣不打一處來, 朝豬八戒呲了呲牙：“你可真是個呆子, 我那是改變主意嗎？我那是說喝下子母河河水的人生男生女都不一定, 可你也聽那惱人的國主說了，他們西梁國只準有女子不準有男子, 那一旦懷的是男孩該怎麽辦？”
豬八戒心有餘悸道：“溺死？”
唐僧一聽眉頭緊皺，道了一聲佛。
和從前不同，這次在“阿彌陀佛”響起後, 氣氛詭異的沉默了一瞬。
唐僧：“……”
孫悟空撓了撓臉：“那也會有其他公的誤喝吧？難道他們就等着把孩子生下來？”
一直沒出聲的沙悟淨突然開了口：“大師兄是說堕胎？”
豬八戒低頭看了看肚子, 頓時哀嚎起來：“這裏頭真有東西啊！”
孫悟空沒理會豬八戒的哀嚎, 把眼睛轉向站在不遠處的宮女身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上去威脅人家。
唐僧下意識喊道：“悟空！”
孫悟空好歹把金箍棒收了回去, 而那宮女臉色稍白, 卻沒有閉口不言, 只告訴孫悟空确有堕胎的法子, 然而多的她就不肯再說了。
孫悟空沒好氣道：“你們陛下肯定知道了？”
宮女點了點頭。
孫悟空嗐聲道：“俺老孫就知道！”說着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唐僧連聲叫住他：“悟空, 不可對國主無禮。”
孫悟空快被這分不清輕重緩急的師父給氣上天, 嘴上還說：“師父安心, 俺老孫就是去和國主聊聊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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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 也不待唐僧再說什麽, 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留下唐僧，豬八戒和沙僧面面相觑，過了好一會兒豬八戒撓了撓大肚子, 咕哝道：“你們有沒有覺得猴哥怪怪的？他還跟人家國主聊佛法，他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都沒念過一句吧。”
沒人搭話。
豬八戒也不在意，繼續自言自語般道：“說來猴哥他在見到國主時，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你們說猴哥他是不是動了凡心？”
這就更不靠譜了，宮女們都看了過來。
唐僧有點無力道：“八戒！”
豬八戒面上聽話不再咕哝，可心裏卻不太是滋味，覺得他師父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先不說唐僧這一路上有多少豔遇，但就來說大聖聽風就是雨的找到顧國主之事。
顧國主正在批閱奏折，見到孫悟空突兀出現竟也沒吃驚，而是立即噓寒問暖道：“聖僧可喝了安胎藥？”
孫悟空：“…………”
孫悟空覺得就是他以前遇到過的妖精都沒這個凡人，讓他氣得牙癢癢，到底妖精他可以随意打殺，可他卻不好打殺一介凡人，更有妖精就是有花花腸子也沒這麽花啊！
“聖僧？”
孫悟空“哼”了一聲：“俺老孫且問你，誤飲子母河河水該如何堕胎？”他說完還想了，如果這個國主再和他扯東扯西，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他是不好打殺一介凡人，可吓唬吓唬他還是能做到的。
顧國主毫不遲疑道：“喝落胎泉泉水即可。”
孫悟空：“……你倒是爽快。”
顧國主微微一笑：“孕夫最大。”
孫悟空抓心撓肺地難受，握着金箍棒的手都有點蠢蠢欲動，只不等他耍一耍金箍棒，顧國主就沉聲道：“聖僧當真要這麽做？佛家不是有戒為不殺生嗎？”
孫悟空不屑一顧：“俺老孫殺得生還少了。”這主要還是殺妖怪。
顧國主不覺得驚訝：“聖僧不信佛？”
孫悟空一愣，眼睛又開始金光閃閃，他先前也不是沒遇到過西方那些菩薩們化身來試探他們，難道眼前這個國主也是？
顧國主不緊不慢道：“聖僧都不像聖僧師父那般自稱‘貧僧’，不過轉念想想，聖僧若是自稱貧僧，那說‘貧僧殺得生還少了’，就不如‘俺老孫殺得生還少了’有氣勢，不過卻更添詭谲色彩，可以說是各有千秋。”
孫悟空：“………”
孫悟空受不了了，直言道：“你怎麽那麽多話！”
顧國主嘆了口氣：“寡人只是試着轉移聖僧要堕胎的話題而已。”
孫悟空不想再多糾纏，摳了摳耳朵道：“落胎泉在哪兒？”
顧國主看過來：“聖僧當真心意已決？”
孫悟空頗為不耐煩道：“你不是孕夫最大的嗎？”
孫悟空：“…………”
大聖下一刻就把金箍棒杵到顧國主面前：“說不說！”
顧國主很是威武能屈，将落胎泉的位置告訴給了孫悟空，而孫大聖他就聽了前半截，也不等聽完後面落胎泉旁邊的惡霸就一溜煙不見了身影，這更像是惱羞成怒了。
而孫悟空離開後就徑直去往解陽山聚仙庵，解陽山距離王宮并沒有多遠，即便是邊騰雲駕霧邊張望也沒話費他多長時間，只不過這次他注定要铩羽而歸了。
這話怎麽說呢？
先前也說過霸占着落胎泉的如意真仙，他是牛魔王的弟弟，而不說孫悟空曾經和牛魔王義結金蘭，就說在這之前不久，孫悟空他們師徒一行人遭遇了牛魔王的兒子紅孩兒，結果紅孩兒被觀音菩薩“度”走，成為了觀音菩薩座下的侍者，也就是善財童子。這可以說是得以正果，但對牛魔王他們來說可不是，再怎麽說牛魔王是妖界領頭牛，他的兒子占地為王別提多自在，不是嗎？
更別提還有這樣那樣不可說的原因，反正如意真仙在得知是孫悟空來讨要落胎泉泉水時，立刻就耷拉下臉，堅決不給。
孫悟空撓了撓臉，也只能先打道回府。
回到王宮時，豬八戒他們都在等他，看到他的身影，豬八戒擠眉弄眼道：“猴哥，你這講佛法可講得夠久的。”
孫悟空瞪了他一眼：“我跟陛下打聽到了堕胎的法子了。”
這事兒最重要，豬八戒也就不再插科打诨了，可孫悟空也提到了如意真仙，衆人不可謂不是喜憂參半，商量一番後決定明日再去試試，實在說服不了如意真仙再就動手呗。
只等翌日一早，還沒等孫悟空再去解陽山，顧國主就召見了他們。
“幾位當真決意打掉腹中胎兒？即便這是殺生。”顧國主着重看向貨真價實的和尚唐三藏，唐僧踟蹰一番道：“我等乃方外之人——”
顧國主截口道：“寡人便是明确知曉此點，才着重這般問的。”
唐僧念了聲佛號，垂下頭道：“我等須得前往西天取得真經，路途遙遠，困難重重。”這次也沒等唐僧說完，孫悟空便忍不住喝道：“陛下不必多費口舌，我們師徒當真是主意已定，此次便定要将落胎泉泉水帶回的。”
孫悟空心中莫名生起一團火，這個西梁國國王什麽都不知道，卻在這兒勸說來勸說去的。也是，他不過一介凡人又知道什麽呢？
顧國主被孫悟空喝得一愣，回過神來後便不再勸說，神色卻有幾分黯然：“既然如此，那寡人不再勸說便是。”他頓了頓後看向孫悟空：“聖僧昨日去解陽山沒讨得好吧？”
孫悟空一怔：“你怎麽知道？”
顧國主蹙了蹙眉道：“昨日聖僧走得急，沒聽寡人講話說完。那落胎泉本是我國公有，只那不知何處來的如意真仙帶着其弟子将其霸占，而我國國民若是想取得泉水，必須籌以重金，志誠奉獻。聖僧身無長物，那如意真仙想來是如何都不會将泉水給聖僧的。”
豬八戒搶着道：“陛下可說錯了，那如意真仙是存心和我們師徒四人過不去。”
顧國主：“嗯？”
他本就頂着花容月貌，眉目間自有別樣風華，使得豬八戒藏不住話，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雙方糾葛說了出來。
顧國主聽完沉吟片刻，對着孫悟空道：“寡人是不是可以這般理解：聖僧比得過如意真仙，或許也勝過那牛魔王，只是顧念昔日情誼，昨日一去那解陽山才毫無所獲？”
豬八戒不是滋味道：“我猴哥确是厲害得緊。”
孫悟空心裏只覺得古怪之極，“陛下想說什麽？”
“只是覺得凡是生靈是不是都掙脫不了七情六欲，”顧國主話鋒一轉，“聖僧可否帶上寡人去那解陽山？”
孫悟空：“？？”
顧國主解釋道：“自如意真仙霸占落胎泉以來，我國國民但凡需要落胎泉水者，無不需要籌備花紅表禮，羊酒果盤，這是莫大的負擔，身為國主，寡人須得為國民考量。”
孫悟空握着金箍棒道：“你想我趕走如意真仙？”這種事兒孫悟空也不是第一次坐了，從前就有不少妖怪在人間作威作福，只是這如意真仙身份上有點麻煩。當然了，也不是只有如意真仙身份複雜，他們遇到的身份複雜的妖怪還少嗎？就先前那個靈感大王就是其中之一，啧。
顧國主否定道：“不，寡人只是想和如意真仙談一談。”
孫悟空：“咦？”
豬八戒悄悄用手肘肘擊了一下沙僧，和他擠眉溜眼。
沙悟淨：“？？”
豬八戒：“……”真是對牛彈琴。
抛開豬八戒的胡思亂想不提，孫悟空再去解陽山時，就當真是和顧國主一起去的，而顧國主還給如意真仙備上了重禮。
孫悟空想不通他到底是什麽用意，就狐疑地看了顧國主好幾眼。
而顧國主不動如山，讓孫悟空讨了個沒趣，又想反正等到時候就知道他想做什麽了，遂按下心中狐疑，想着再見到如意真仙該如何說服他。
如意真仙那邊也沒想到孫悟空和西梁國國王一起來了，他的目光在手捧各色禮盒的侍衛上流連了好幾眼，這才轉而看向孫悟空，大聲嘲道：“孫悟空，你可死心只管将你肚中猴兒生下來，到時候我大人不記小人過的還能同你說聲恭喜，哈哈！”
孫悟空嘿嘿一笑：“那你可得問過俺老孫手中的金箍棒！”
如意真仙一哽，說實在的就連他兄長牛魔王都不敢說勝得過孫悟空，那就更不用說他了。再者昔年孫悟空在妖界可是有赫赫威名，哪怕後來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都不能墜了他的威名，誰能不害怕他和他的金箍棒呢。所以說真讓如意真仙對上孫大聖，他還沒那個膽量，當下就色厲內荏起來：“那你盡管來試試，看到時候我哥怎麽說！”
孫悟空還真就把金箍棒拿了出來，如意真仙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顧國主此時站了出來：“寡人可否和真仙談上一談？”
如意真仙剛被落了面子，內心十分不爽，可他又想知道這西梁國國主帶來了什麽厚禮，當下便站定陰陽怪氣道：“貧道為西梁國看護住這落胎泉，陛下身為西梁國國王，非凡不知感恩，怎的還和那潑猴同流合污起來了？”
顧國主眨了眨眼，竟是順着如意真仙的話道：“真仙可是說您從靈感大王和琵琶洞主那兒為我西梁國護住了落胎泉？”
如意真仙本來就是胡攪蠻纏，可沒想到西梁國國主那麽上道，于是想也不想的就就坡下驢：“可不是。”
孫悟空眼睛一轉：“你們倆說的琵琶洞主，俺老孫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不過那靈感大王俺老孫倒是見識過的，你們可知他卻是觀音菩薩養的一尾金魚？”
如意真仙下意識問：“你把他如何了？”
孫悟空把金箍棒往肩膀上一扛：“你往後是見不着他了。”靈感大王被觀音菩薩收走了，以後大概是沒機會出來作惡了，但如意真仙想到了孫悟空的威名，還以為是他将靈感大王給打殺了，當下不由得發憷。想來也是，如意真仙本身修為不咋地，可他能在妖界橫着走，靠的還不是他背後的牛魔王，但要把牛魔王和觀音菩薩比？如意真仙再怎麽想也覺得觀音菩薩面子更大，畢竟人家觀音菩薩是玉帝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人物，更何況人家後面還站着如來佛祖這尊大佛。
想通這一點後，如意真仙就越發後怕起來。
只不等如意真仙再死鴨子嘴硬，顧國主就自然而然道：“孫聖僧佛法高深，佛光普度，這般為民除害，不僅寡人感念，便是西梁國也會感念孫聖僧的恩德。”
孫悟空：“……”
如意真仙：“……”
孫大聖是聽着顧國主這番話，是怎麽聽怎麽都覺得別扭，就是覺得對方不是在贊頌他，而是在嘲諷他，盡管人家說這番話時很是情真意切。
而如意真仙是差點譏笑出聲，還孫聖僧呢，這西梁國國王怎麽不給孫悟空塑座金身啊？等等“為民除害”什麽的，如意真仙不得不再次考量起孫悟空和這西梁國國主一同前來的真實目的了，難道是來除他的？
不過如意真仙再看了一眼那各色禮盒，又覺得不像，當下收斂了原先的陰陽怪氣，沉聲道：“陛下來此所為何事？”
顧國主慢吞吞道：“正如真仙先前所言，真仙為我西梁國出人出力，實在是當得起任何褒獎，寡人此次前來便因感念真仙的恩德。真仙造福一方，道意永存。”
如意真仙：“……”
孫悟空：“哈哈！”
大聖笑了兩聲後，突然意識到他笑如意真仙就像是在笑他自己，這就沒意思了不是。
如意真仙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一介凡人敢對貧道如此無禮！”
“有禮有禮，如何無禮了？”顧國主便命侍衛們上前，“這便是寡人的一片心意。”說着他還“寬慰”起如意真仙來，“寡人所言皆是真心，否則也不會送上這份禮，而真仙不必動怒，也不必妄自菲薄，要知道真仙的所作所為，寡人都看在了眼裏并記在了心裏。”他的語氣和神情無不都是誠摯非常的，且他這番話聽起來好像也是極盡奉承的。
只如意真仙仍是氣不打一處來，盡管他看那些禮盒看的眼睛都快直了——他就是個貪財的，不然也不會霸住落胎泉，讓來讨要落胎泉的人須得送上重金，又三不五時的就往那些禮盒那邊觀望了，反而沒想過這次的禮是不是好收的。
孫悟空則暗自咂舌，這凡人口舌未免太利了點，褒褒貶貶的讓人分不清，而他也很确信這人從頭到尾都是在諷刺那如意真仙，偏偏還讓如意真仙有氣無處發。不過話說回來，孫悟空心裏還是覺得蠻爽的，最好能把如意真仙這個狐假虎威的氣個半死，甚至還想他要是有這等口舌之利，往後見着了妖怪都不用動手，直接動嘴把那些來頭大的，還有他們的靠山都給氣吐血才好呢。
這麽想着，孫悟空就把金箍棒往旁邊一杵，雙手環胸地靠着它，爾後興致勃勃地圍觀顧國主舌戰如意真仙，順帶學習學習。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讓大聖目瞪口呆，不知說什麽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白龍：難道只有小劇場才是我的容身之地嗎？不服！
子母河：我為自己代言。
落胎泉：繼續為自己打下廣告，同時替照胎泉打個廣告——B超哪家強，迎陽館外找照胎。
（照胎泉确實存在，喝了子母河的水後三日之後就去那兒照一照，照出雙影就是女兒，不是的話就得去落胎泉落胎，可以說子母河-照胎泉-落胎泉是一條龍服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