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洪荒（43）
卻說羅睺在最初聽到顧元鳳他在大澤山宣告洪荒時，還以為顧元鳳就是個狂妄自大的, 事實證明, 他這麽想着實大錯特錯, 羅睺就沒見過還能有誰比顧元鳳更惡劣的。
可因為羅睺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覺得顧元鳳會樂意告訴他如何成聖。
反正這都是不走尋常路, 不是嗎？
而顧元鳳确實也說了。
羅睺揚了揚眉：“道心種魔大法？”
“我說出來了？”顧元鳳假假道。
羅睺冷漠臉。
顧元鳳聳了聳肩，收起了剛才的惺惺作态，而是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道：“沒錯, 道心種魔大法。修煉此法者, 須得修煉者将由自身精神意志凝結出魔種，藉由魔媒将其傳遞到所選中爐鼎者的元神深處。當然了, 這爐鼎者需得天資非凡, 追求混元大道之心穩如磐石, 而等到魔種被種到爐鼎元神中後, 則就需要修煉者對魔種悉心呵護，靜靜等待魔種蛻變成熟。”
羅睺下意識皺眉, 這法子聽起來很不大道。
不過轉念想想, 大道三千, 既然有了以力證道, 斬三屍證道, 那再有這什麽“道心種魔大法”，也就不那麽奇怪。
只此刻顧元鳳垂下了眼簾，說着說着就幾乎變成了呓語：“——等到魔種成熟後, 修煉者将魔種攝回時，就會将爐鼎的所有修為和法寶一并攝回，同時魔種也将蛻變成修煉者的孩兒。正所謂早先種下一個魔種，完成時收獲一個後裔，多麽劃算。”
羅睺：“…………”
羅睺橫眉冷對：“你在耍我？”
顧元鳳負手而立，自巋然不動：“不知你可還記得先前和我兒孔宣，一起去伽羅山找你茬的那位道友？難道你沒有覺察出他的特別之處嗎？”
這說的就是盤古。
羅睺一愣。
“看來你覺得他很眼熟了，”顧元鳳不需要羅睺開口就篤定道，“他名蓮生，是被種出來的。”
顧元鳳他确實是沒說謊，可坑就坑在他選在了這檔口說，不讓聽者誤會才怪呢。
羅睺便是在反應過來後，神色變得深沉起來。
不過這也是因為有事實加成，到底當年盤古以力證道失敗，只得以身化洪荒，就連元神都一分為三成為了三清，這無疑等同于說明盤古徹底的身死道消，就連轉世的可能都幾乎沒有，而天道也不會允許再來一個盤古吧。然而羅睺所見的“蓮生”，有着盤古的相貌，還有着和盤古幾乎一模一樣的氣息，只除了他的修為不過爾爾，遠不如曾經的盤古強悍無匹，然而“蓮生”确實比三清還更像是盤古後裔。
顧元鳳将羅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才慢吞吞道：“閑話說完了，我們繼續來說道心種魔大法吧。”
羅睺：“？”
“啊，我的意思是蓮生和道心種魔大法，并沒有半分關系。”
羅睺：“…………”
防不勝防的羅睺握緊了手中的弑神槍，眼睛有變成血紅眼的跡象，且戾氣纏身，很有着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
顧元鳳撇開眼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剛才向你描述的道心種魔大法，其實也是逗着你玩的，你會怎麽想？”
羅睺：“………………”
那自然是想殺了顧元鳳的心都有了，可更多的還是随之湧上來的無力感，這無力感好像促使着羅睺更想要用他的弑神槍，将顧元鳳給捅個對穿了，好在關鍵時刻顧元鳳終于正經起來：“但道心種魔大法确實存在，且說不定真的可行。”
羅睺眼中的血紅才漸漸褪去，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顧元鳳：“你到現在還沒有身死道消，也實在不容易。”
顧元鳳做出苦惱的模樣：“不要說得你能打得過我一樣啊。”
羅睺冷笑連連：“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
顧元鳳半點沒有被冷嘲熱諷的惱怒，他還是神情自若得很：“不，這更能說明我閱讀理解能力好，能深刻理解他人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羅睺：“哈！”
顧元鳳欣慰道：“看來羅睺道友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呢，在下就姑且認為有在下一部分功勞啦。”
羅睺：“……”
“所以羅睺道友還要不要聽洪荒道心種魔大法？”顧元鳳對羅睺沖天殺氣置若罔聞，反而優哉游哉地說回到原本的話題上，而羅睺分了太多注意力在用眼神殺死顧元鳳上，沒注意到顧元鳳這次在道心種魔大法前，加上了“洪荒”兩個字。
不過就算羅睺注意到了，他也不會想到“道心種魔大法”的真正來歷。
該怎麽說呢？
顧青他從前去過很多平行世界，所見的，所經歷的，是尋常人物難以想象的，哪怕是在洪荒這相當于創世之初的世界裏，而這次倒不是來描述下他曾經的所見所聞，而是要說“道心種魔大法”，是顧青他曾經在某一世中所見識到的，甚至于他說的種下一個魔種，收獲一個兒子什麽的，也是他的親身經歷。
當然了，道心種魔大法可不是什麽生子大法，它在最開始就只是一個武功心法，只是這武功心法聽上去很不武俠而已——原汁原味的道心種魔大法，能夠讓修習者打破當前世界的壁壘，從而破碎虛空而去，而這破碎虛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修真說裏的飛升。
在武俠功法中，還有哪種功法能做到這地步呢？
等等，顧青還是見識過其他不能用常理以待之的功夫的。
只能說三千世界，無奇不有。
說回到洪荒道心種魔大法上來，既然顧元鳳說他先前說種兒子的話是在說笑，那他還真是在說笑。在武俠世界行得通的道心種魔大法，自然不能就那麽照搬到洪荒來，而顧元鳳真正想表達的是，心魔大道。
也就是說在洪荒所有修道者的修道途中，須得經過心魔這一關，以作為考驗，同時也警戒他們追求大道不易，且追且珍惜。又在修道者心中種下心魔，簡化下可不就是道心種魔嗎？這總比那什麽生子大法好得多吧？
（道心種魔大法：“……”）
這确實是。
羅睺的戾氣都消散了很多，他在沉吟良久後道：“既然你頓悟出這道心種魔大法，為何你自己不選擇繼續走下去，而是将它告訴給了我？”
顧元鳳擡眸看過來。
羅睺卻是冷冷道：“本尊并非不識好歹，你不要誤會了。”
顧元鳳搖了搖頭，“我并沒有誤會，只是我會告訴你，也算是償還我欠你的一個因果吧。”
羅睺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正如在聽顧元鳳說完洪荒道心種魔大法後，有了醍醐灌頂之感一樣，這次他也是突然想通了什麽，厲聲道：“豐月是你！”
而說起豐月來，這只能說是顧元鳳從前的一筆爛賬：
他去西方找菩提樹時，經過了伽羅山，就突發奇想的便做了人身蛇尾的模樣，還起了個名字叫豐月，并且憑借着豐月的身份，成功打入了伽羅山內部，後來被羅睺派去東方離間三族……事實卻是顧元鳳利用豐月，倒打了羅睺一耙，讓羅睺以為三族起了沖突，滿心歡喜來東方收割死氣，卻只見到表面争鬥實際和諧的三族，且羅睺還以為他的計謀，是被豐月透露出去的，讓三族對他有了戒備。總而言之，豐月在羅睺心中，是個該殺無赦的背叛者。
如今乍然一提，羅睺眼中就立刻彙聚了暴戾恣睢，便可見一斑。
顧元鳳卻好像沒有看到一般，他眼中是一貫對外的光風霁月，他竟然還用稀疏平常的語氣問：“你恨豐月？”
羅睺咬牙切齒：“我恨不能喝他的血，扒他的骨，抽他的筋。”
顧元鳳偏了偏頭：“如今你知道了真相，是不是更加的怒火滔天？更加的想除之而後快？”他的姿态很純良，可他口中的“他”，也就是豐月，可是指得他自己，因而他做出這樣的姿态來，就是在惡意賣萌。
不是……
是更顯得面目可憎。
羅睺眼睛已變成了血紅，弑神槍也随着他情緒波動而微微顫動，只等着羅睺一動，它就要大殺四方。而事實上，羅睺這次也真的動手了，然而就在他動作的那一刻，顧元鳳的聲音随着清風飄過來，飄到了他的耳中：“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豐月已成了你的心魔？”
電光火石之間，羅睺停了下來。
顧元鳳臉上仍挂着笑，可隐隐帶着恣意，讓他好像變了個人一般。
羅睺：“！”
只是默然片刻後，顧元鳳就斂去了那抹惡意，又變回了先前優哉游哉的模樣，還托着下巴沉吟道：“我現在明白羅睺道友你原先的意思了，原來我也很适合修煉道心種魔大法啊。”
羅睺：“…………”
顧元鳳接着自話自說：“不過我還是更樂意遵從着我原本選定的大道走下去。”
然後，沒有了然後。
羅睺：“……是什麽？”他聲音喑啞，暗藏着諸多深色漩渦，而這其中定然有“早晚要弄死元鳳”這一個吧。
顧元鳳鄭重其事的回道：“以說證道。”
羅睺：“…………”完全無法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理性分析，顧-舌燦蓮花-噎死人不償命-元鳳還沒有被打死的原因？
盤古：下不去手。
帝江：打不過。
羅睺：本尊決定殺元鳳證道！
顧元鳳：期待∩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