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嫁衣 [VIP]

小喬愛喝奶, 悟空也愛喝牛奶,沈欲走進超市直奔奶産品,拿起一瓶看看, 放下, 拿起一瓶看看, 再放下……找不到小喬最愛的牌子。

不是進口超市麽?怎麽連牛奶品牌都不全?沈欲抉擇不下,最後只好抓起悟空最喜歡的香蕉牛奶。回到車邊的時候,小喬還趴在方向盤上。他也紮了一個蘋果頭,只不過紮得比自己高調。沒紮上的黑頭發貼着後脖子順下來, 像一只洗完澡沒吹幹的什麽動物,無精打采。

餓成這樣了?沈欲趕快把塑料袋扔進去。“快喝, 還給你買了……”

紅棗糕。沈欲沒好意思說, 自己還買了小喬最愛吃的中國紅棗糕。

喬佚這才把眼睛睜開,坐直,瞄一眼塑料袋。“我現在不想吃這個。”

“那你想吃什麽?”沈欲問, 問完就後悔。

喬佚把手肘支在方向盤上端。“肚子餓,想吃飯焦。”

飯焦,行,還挺會吃。沈欲啞口無言,小喬愛吃什麽都是自己當年慣出來的毛病。

“我沒法做, 又沒有砂鍋。”沈欲站在車外,“你先把奶喝了。”

“那你告訴我, 剛才你幹什麽呢?”喬佚仍舊不吃,反而直勾勾地看着沈欲。

“我下了班随便逛逛。”沈欲回答, “你再不喝我走了。”

“喝, 沒說不喝,這什麽牛奶?”喬佚慢悠悠去拿, 手套在黃色包裝上摸來摸去,“我不想喝這個奶。”

“是香蕉牛奶,悟空喜歡喝這個。你快吃吧,不然胃又……”沈欲啞着說,突然閉嘴了,把後面的話斷在齒間。

又是小雜毛,喬佚丢開塑料袋恢複冷冰冰。“不喝,我不喝這個牌子。”

沈欲看了看四周,手指在兜裏攥了又攥。“延世鮮奶超市裏沒有,我找了,沒找着。”

喬佚緩慢地變了坐姿,眼神卻迅速,用盯視的方式鎖定了沈欲的表情。沈欲一慌,有種被直接KO的打擊感,眉心發懵,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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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坐上來。”喬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陪我喝奶。”

“你自己喝自己的,我還有事。”沈欲又看四周。以前小喬經常肚子餓,新陳代謝旺盛要加餐,夜裏會在被窩中喝冰鮮奶。

自己喝不了冰的,可是在床褥和小喬的體溫烘烤下也跟着喝了半年多。那個冬天,沈欲都沒怎麽下床,屋裏很冷,兩個人很熱,便宜的雙人床塌了兩條排骨架,生生斷掉了。

喬佚等他幾分鐘,一剎那笑開了。“你陪我喝吧,我真的餓。”

一剎那沈欲着魔了似的,小心地拉開凱宴副駕門坐了進來。他一坐穩就聽到咔噠聲,是小喬落了車鎖。玻璃徐徐上升,沈欲不堪重負地呼吸着,原來這個玻璃的貼膜是看着黑,車裏的人看外面一清二楚。

剛才自己對着玻璃紮頭發,全部盡收小喬眼底,丢人啊沈欲。

“你剛才在店裏逛什麽呢?”喬佚不急着發動車。

“逛了逛。”沈欲拆開吸管包裝,插進牛奶,遞過去。

“逛逛?”喬佚接過來,嘬一口,咽一口,“逛成衣店,看上什麽了?我現在有錢了。”

沈欲仿佛變成一瓶牛奶,被捏在小喬手心裏。“沒看上什麽,你吃不吃紅棗糕?”

“我不吃,我要吃飯焦。”一瓶香蕉牛奶很快喝光,喬佚把塑料瓶捏癟了,“沈欲,你再不說實話,我下去自己問,我把你試過的衣服全買回來。”

“我想做一身衣服。”沈欲立刻說了,又一次被逼着把鴕鳥頭伸出來,“下周想穿。”

“家長交流會?”喬佚叼着鵝黃色的吸管,像個頑劣的孩子,“你做什麽衣服啊?”

沈欲的頭更低了。“西裝我家裏有,不是沒有,只是有點舊了。裁縫說要兩周才能試尺寸,來不及做,你……”

“我怎麽了?”喬佚把吸管咬來咬去。

“你的衣服……”沈欲鼓足勇氣,“西裝,買什麽牌子的?我不是不懂,也舍得花錢,我是這些年沒機會穿所以沒置辦,我……”

“訂做的。”喬佚說,說完一腳油門,發動機打着了,“你現在系安全帶。”

“哦……等等?去哪兒啊?”沈欲想起上回無頭盔的危險,迅速抽出安全帶扣上,“我還得回家做飯呢。”

喬佚別扭地打起方向盤。“讓你那個張總回去啊,家裏又不差你一個人。”

沈欲沒再吭聲,相較于瘋狂的摩托車,小喬開車倒是意外穩重。北京已經降溫,可完全沒到開暖風的程度,但沈欲還是感覺到屁股底下熱了。

很熱,像坐在烤爐上,像以前那個小出租房裏的電熱毯,廉價又管用,像雪裏一鍋炭,暖了他們一整個冬天。

開了大約半小時,小喬把車停在路邊。沈欲跟着他下車,還拎着那塊紅棗糕。

一棟很舊的居民樓,沒有電梯,沈欲跟着小喬爬4層,看他敲響一家防盜門。

門開之後是一個戴眼鏡的老人,灰白的臉色不是很好。“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拿衣服,您開開門啊,我不闖禍。”喬佚用手戳防盜門的鐵絲網。裏面的老人無奈地笑笑,把人放了進去。

“這是你朋友啊?”老人問。

“不是我朋友。”喬佚頭也不回,“他又不認識我。”

老人在喬佚胳膊上捏了一把。“胡說,不是你朋友還跟着你來?快進屋……這麽冷就穿一件衣裳,我看你是找生病。”

“不冷,大雪不過大腿都不叫過冬。”喬佚帶着沈欲往裏走,是一套小二居。他轉過一圈去廚房了,把沈欲扔在客廳裏。

沈欲站在布料堆中心,布,各種布,全都是布,還有一臺縫紉機,一臺氣壓式熨鬥,幾個模特架子。

“你冷不冷啊?”老人摘下花鏡,換成近視鏡,“我姓苗,喬佚叫我苗叔,給喬家幹了49年的裁縫,坐吧。”

“謝謝苗叔。”沈欲找了一張凳子坐,“您在這裏做衣服?”

苗叔坐回縫紉機前,換老花鏡。“你看呢?不止我是裁縫,我爸爸和爺爺都是幹裁縫的。可是我兩個閨女都不喜歡這一行,搞服裝設計去了。”

“哦……我叫沈欲,欲望的欲。”沈欲補上自我介紹,“您現在能做西裝麽?我有錢,加急,一周趕出來,行麽?”

苗叔從花鏡上方打量他。“一周趕西裝?你要幾件套?要意式、英式還是美式?”

沈欲語塞,才發覺自己對打扮方面一無所知,又要自己拿主意了。“随、随便。”

“随便?”苗叔踩動縫紉機腳踏板,脖子上的卷尺也跟着晃動,“在我這屋裏,衣服和做人一樣,沒有随便兩個字。”

“苗叔您家有砂鍋麽?”喬佚在廚房喊,緊跟着砰砰铿锵幾聲,“苗叔,我砸了一個碗!”

“你別翻騰了,砂鍋在櫃子裏,冰箱上頭的櫃子!”苗叔也喊。不一會兒喬佚端着一個紫砂鍋進來,堂而皇之放在桌面上。

沈欲一看,小喬真是認準什麽事都不撒口,他還是要吃飯焦。

“一周能做一套西裝麽?”喬佚轉向問苗叔。

“做不來,一周最多半只袖子。”苗叔指了指陽臺的魚缸,“去,挑幾個蚌開珍珠,我做旗袍要用珍珠盤扣。”

“我開蚌,您做不做?”喬佚把手放在縫紉機旁邊,被苗叔一巴掌抽出來。

“又給我搗亂!沒看我腳底下踩板子呢?這一下下的,不留神把你手指頭釘幾個窟窿!別以為我開玩笑,你看我手上,幾個手指頭是好的?”苗叔瞪着他,“開蚌去。”

喬佚随性地收回手。“那用我那身剛做好的改呢?您不改我摸針頭了……”

“去去去,別折騰我機器,這臺縫紉機比你們兩個加起來的年齡還大呢。”苗叔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我去屋裏拿,等着,別亂碰。”

喬佚的手只老實幾秒,等苗叔離開他又摸了幾下針頭。沈欲想制止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受傷。

可他只是好奇了那麽一小會兒,随後去陽臺撈出幾個蚌,拿着一把尖尖的刀進了屋。再套上一次性塑膠手套,活像個劊子手。

确實是劊子手,小喬開蚌一直很快很專業,沈欲曾經看過,他取珍珠像表演藝術。

喬佚行雲流水地殺蚌,幾分鐘後擠出十幾顆淡色珍珠。有的圓潤,有的造型獨特。“看什麽呢?我開珍珠有這麽好看麽?”

沈欲正在猜測珍珠的顏色,灰度不太一樣,其中有一顆較為明亮。“沒看什麽。”

“這不是我的蚌。”喬佚特別解釋,“我的比這個好。這一批裏也就這一顆能用。”

說着從珍珠堆裏挑出一顆來,沈欲傻眼,剛好是較為明亮的那一顆。

“這顆接近青皮,你仔細看。”喬佚把那顆放在掌心裏,認真研究它的珠層厚度。

青皮?沈欲頓時懂了,怪不得自己看它明亮,它有藍色的光。

“來了,小夥子你起來,我比對比對。”苗叔捧着一套灰藍色的西裝回來,“這套是喬佚的,意式設計,肩寬收腰又利落。雙排四粒扣,槍駁領,前襟下端密合很襯身材。你過來摸摸料子。”

“我?”沈欲擦掉手汗,怯怯地摸了一把,“好軟。”

“是吧?”苗叔愛惜地看着它,像看自己的孩子,“我做了半年,光料子就找了幾個月。意式西服的裁剪獨特,英式正統挺拔,美式随意飒爽,這套是優雅講究。你看這個槍駁領……”

沈欲又擦手,怕汗把昂貴的衣服弄髒。“您說的這些我不懂,我就是個打拳的。”

“槍駁領,高又寬,有拉長上身的效果。”苗叔完全沒聽見沈欲的話,“你試試,穿上我做個記號,看看好不好改。”

“我……試?”沈欲往後退,“算了吧,您有沒有現成的西裝,賣我一套就行。”

“沒有。”苗叔的臉頓時冷了,仿佛自己最優秀的孩子得不到誇獎,“讓你穿就穿,去我卧室裏換上,快點。”

沈欲抱着厚重的套裝進退兩難,小喬的衣服改給自己穿,怎麽想都不合适。但看面前這個局勢……算了,穿吧,大概也來不及改。

“那我進去試試,謝謝您。”沈欲走出客廳,推開了小卧室門。

門裏燈光昏暗,随處可見成衣和廢角料,還有一面大大的換衣鏡。沈欲扒掉T恤,鄭重又慎重地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緊張得仿佛在扒小喬的衣服。

身後一聲響動,沈欲耳尖,有人進來了。不僅進來了還把門鎖了。他沒來得及直起腰,後背上落了兩只手。

背溝的皮膚和羊皮接觸。

“你進來幹什麽?”沈欲先捂住胸口。

“我幫你量尺寸。”喬佚說,拇指順着那只鳳凰的尾巴四處游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喬:耶,讓苗叔改成情侶套。

春節期間不斷更,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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