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姑媽
九、姑媽
湖州街道上
陸小鳳此時已經走在湖州的街道上，他走的很慢。倒不是因為趕了幾天路疲憊的原因，而是因為他身邊那位頭發花白，駝着背步履蹒跚的老人。陸小鳳攙扶着老人，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饒過他的腰扶着他身體的另一側，完全充當起了老人拐棍的角色。
“……”老人家時不時的擡起頭，給陸小鳳投去‘感激’的眼神。
“這邊路不平，小心掉腳下。”陸小鳳卻無視老者的眼神及其關心的說着。将老人家更拉向自己。
“……”因為陸小鳳這突然一拉反而讓老人腳下一倉促差點跌倒。更加‘感激’的看着陸小鳳。“混蛋陸小雞你夠了，快放手。”
“你現在是老人家，我這麽好的人照顧老人是應該的。”陸小鳳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個老人家自然不是真的老人，而是司空摘星易容的。按理說司空摘星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原來的樣子，又經歷了無面蠱的事情，易容術這東西該扔多遠是多遠。司空摘星也确實是這樣想的，不過他這多年做賊習慣了，現在成天被人盯着臉看怎麽都不舒服。還是帶上面具自在一點。
易容成老人家的模樣，司空摘星是自在了，不過陸小鳳可就不自在了。沒事想搞點小動作不方便這也就不說什麽了。在人前對他表示的關心照顧一下，就被旁人評價為‘真是個孝順兒子’。而司空摘星還很受用的跟其他人說他這個‘好兒子’各種‘好話’。陸小鳳也沒辦法，他總不能當衆把司空摘星的連給撕了，或是把他的手給綁起來不讓他易容。
不過陸小鳳也還是有辦法的，既然他不能阻止司空摘星易容，那就将計就計陪他一起裝，好好地扮演自己的大孝子，陸小鳳想通的結果就是現在大家看到的情況了。陸小鳳越來越自在并樂在其中，而司空摘星反而越來越不自在。要是有一只手看上去是在攙扶你實際上是在不停的在你的腰間各種摸來摸去任誰也自在不了。
“你能不能走快點。”司空摘星說道。他很想推開陸小鳳自己走，只可惜他現在一只手被陸小鳳緊緊的握着，另一只手又光明正大的搭在他的腰上。根本使不上力氣。只有趕快到目的地卧雲樓早點結束。
“沒事。老人家走的慢花滿樓他們能理解的。”陸小鳳說道，腳步邁的更小了。
“……”就在司空摘星想着要不要找準時機給陸小鳳一腳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一邊的酒樓裏面沖出來攔在他們面前。
“……”攔住他們的是一個四十上下的婦人，一臉濃妝，手中拿着一把葵扇跟一塊帕子。“這位公子是姓陸吧。”
“……”陸小鳳看着眼前這麽婦人。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有見過這麽一個女人。不過還是習慣性的點頭。
“這位一定是陸老先生了。”婦人又看了看被陸小鳳攙扶的司空摘星，得出任何人看到都會的到的正确結論。直接将兩人往一邊的酒樓裏面拽。“等你們半天了，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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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和陸小鳳相互看了一眼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麽狀況。婦人将兩人領到一張桌子旁。跟着就從桌子上拿起一些紅色的帖子。“陸大少爺你來看看這幾個姑娘有沒有和心意的。這個姑娘家是開綢緞莊的溫柔賢惠最擅長女紅……這個姑娘家裏是開酒樓的最會持家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姑娘知書達理家裏是書香世家……你看她這相貌這身段絕對是旺夫益子的……陸老先生你也看看。”
“……”聽到婦人只是一會的功夫就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他這才意識到這個婦人是個給人做媒的冰人。陸小鳳這輩子遇到過不少奇怪的事情，可是他還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被媒人拉住給他硬介紹老婆。更奇怪的是媒婆介紹的那些聽上去不錯的女子為什麽畫像一個比一個……沒法形容。
“等一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陸小鳳總算是在媒婆喘息的瞬間搶白。
“你是姓陸，陸小鳳陸大少爺沒錯吧。”媒婆有些不滿自己被打斷。
“我是叫陸小鳳，不過我不是什麽陸大少爺。”陸小鳳說道，他最讨厭的稱呼就是有人叫他少爺，這個稱呼總讓他感到很不安。
“這就沒錯了。”媒婆說道。“這些姑娘可都是按照你姑媽說的給你選的。”
“我姑媽？”陸小鳳一臉驚訝的看着媒婆。這樣的事情以前是不是也發生過。
“不錯，你姑媽今天正午前後來我店裏說他有個快三十歲的侄子還沒成親，要我幫忙選幾個姑娘。而陸大少爺你下午的時候一定會從這裏路過讓我介紹給你。她還給我了一百兩銀子。”媒婆說道。“你姑媽還說陸大少爺特別好認，有四條眉毛。”
“我那個姑媽是不是一個小姑娘。”陸小鳳說道。
“沒錯。”媒婆點點頭。
“她是不是還說她雖然年紀小但是輩分高。”陸小鳳又說道。
“這倒沒有。”媒婆看着陸小鳳的臉又笑道。“不過她說陸大少爺除了有四條眉毛之外，還有一身的絕對治不好的怪病，所以到現在也沒女人願意給他做老婆。而且陸大少爺喜歡就是那種比較特別的類型。”
“他姑媽确實了解他。”司空摘星也笑道，看着那些女子的畫像。
“不過依我看，陸大少爺這樣俊朗的人是眼高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才是。”媒婆又細細打量了一次陸小鳳說道，這倒不是什麽恭維話而是真心話。“倒不如陸大少爺你親自說說看，你喜歡什麽樣的，我保準找到讓你滿意的。”
“我喜歡的人，其實倒也不用特意去找。”陸小鳳聽媒婆這麽說突然笑道。
“歐，陸大少爺已經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姑娘。”媒婆也來了興趣。看陸小鳳似乎并不打算說的樣子，媒婆又慫恿道。“陸大少爺你只管放心我們這行的，嘴巴該說的能說成花，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多說。”
“這個人個頭不是太高，看上去年紀小小的，比較瘦。眼睛大大的，明明看上去很乖很聽話可是卻總是說謊騙人，還偏偏每次都有人相信他。喜歡讓別人挖東西，還喜歡做別人長輩，沒事就喜歡想辦法整人，古靈精怪的妖精。”陸小鳳看着司空摘星跟他眨一下眼睛說道，臉上勾起一抹笑容。不過他又馬上把折磨笑容收起來露出一個痛苦的神色。“只可惜我們現在輩分放在那裏。”
“……”媒婆聽到陸小鳳的描述，她只覺得這陸大少爺的品味确實奇特了一點。而且她也發現這親事她還是不要再摻和的好。能賺錢固然是好不過摻和別人家的私事可是大大的不妙。媒婆又說了幾句客道話便逃走了。
“走的還真快。”看着媒婆離開，陸小鳳笑道。
“她不走，難道你還真的想讓她給你做媒不成。”司空摘星說道。
“這倒不是，只不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忘記說了，這個人名字要有四個字，姓做……”陸小鳳慢慢的說出兩個字。“上官。”
“啊……”陸小鳳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撞擊木板的聲音，還有一聲短促的叫聲。
‘還找不到你這小妖精。’聽到這一聲陸小鳳走到發出聲音地方，從後面揪出一個正是豆蔻年華梳着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而陸小鳳正用兩根手指捏着她的小辮子。
“你不要每次都抓我的頭發。會被你抓成禿子的。”小姑娘撅着嘴不滿的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因為氣的還是因為她正好也姓做上官，稚氣未脫的小臉上透着紅。她自然就是上官雪兒。
“你這個小妖精不是要嫁給朱停做小老板娘嗎，怎麽在這裏。”陸小鳳放開手說道。一年多不見上官雪兒倒是沒有怎麽變，只是出落的更加漂亮了。陸小鳳現在還記得上官雪兒一年前說的那個害他和花滿樓當了一次白癡的謊話。
“我……我當然是在這裏等你這個不知道孝順的侄子啊。”上官雪兒揉一揉自己的頭，倒不是陸小鳳揪她的頭發疼。看陸小鳳不理自己又說道。“你看我這個姑媽對你多好的，知道你會餓讓人給你送雞去吃，知道你到現在也沒老婆還專門找人來給你說媒。你既然連句謝謝也沒有。”
“……”陸小鳳還是不說話，而且神色也有些不對。
“你不是這麽開不起玩笑吧。”上官雪兒注意到陸小鳳神情的變化。
“……”陸小鳳當然不是開不起玩笑，他也知道上官雪兒現在都在這裏了，朱停這人雖然懶，但是向來認真負責斷不會把上官雪兒這麽一個小姑娘一個人放出來亂跑。‘想不到他真把他叫來了。’
“你要是實在不想見他的話，就算了。”司空摘星說道。
“我是不想見他，他肯定也不想見我，不過他一定要見你，你也一定要去讓他看。”陸小鳳對着司空摘星說道。
一個月前他剛知道司空和自己十年前丢失的記憶有關，本就想帶司空去給朱停認的，結果先去司空的太婆那裏一趟又發生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遇到了蒼長行，他與蒼長行解開了之前的誤解，不過他和朱停之間。他們兄弟幾個注定是回不到過去的。
而他和司空摘星之間的事情，雖然兩人都已經知道十年前兩人便已經是相識，而且他們會忘記對方是因為那時候還年少的他們在明白之前便已經愛上了。對于這份被擱置了整整十年的感情，是要如何處置，要或是不要，相信或是懷疑，直到現在空摘星也沒有給陸小鳳一個準确的回答，兩人的未來就更沒有答案了。其實陸小鳳自己也沒有好好考慮過要怎麽處置，現在這樣子他其實就已經很滿足了，正因為滿足所以他不想将來有一天失去。
半個月前
陸小鳳把受傷的司空摘星背回到花滿樓那裏，花滿樓把說着風涼話可實際上擔心的要命的陸小鳳打發去抓藥。他則為為司空摘星處理傷口。
‘司空，怎麽樣。’花滿樓給司空摘星處理完傷口。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後背，現在又是前胸，怕是半年又不要想好好做生意了。’
‘我是說，你這一次不打算走了吧。’花滿樓突然問道。
‘花滿樓你問的好奇怪，我現在都這樣了，能走到那裏去。’司空摘星說道，其實他心裏清楚花滿樓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看來沙曼姑娘的事情打斷了你。’花滿樓笑道，若是換做他的話只怕不到半天的時間他也無法理清這一切的事情。
‘跟小曼沒關系。’司空摘星突然問道。‘小曼來之前其實已經想的很清楚。其他的都還好，但是有一件事情讓我很在意。’
‘什麽事情？’
‘花滿樓你因該知道，我和陸小鳳會這樣都是因為一個叫蒼長行的人。’看到花滿樓一臉吃驚的樣子又說道‘我在來找花滿樓你之前才剛剛見過他。其實我幾年前就和他認識了，而這一次小鳳和我去見婆婆正好遇到他，這些說來話長了改天再好好和花滿樓你解釋。’
‘……’花滿樓點點頭，雖然有很多問題但是等一等先聽司空摘星要說什麽也無妨。
‘在知道我要來找花滿樓你詢問十年前的事情後，他也和我說了關于十年前的事情。’司空摘星說道。
‘他和你說什麽了？’花滿樓問道，他還記得蒼長行當年有多恨陸小鳳。
‘就是他是怎麽遇到我的，我又是怎麽用盡辦法從他那裏偷解藥，還有我的目的被他發現後……’司空摘星不自覺的用手摸摸自己眼角的傷疤，這一段還是省去好了。‘更重要的是，在拿到解藥之前我就已經知道這藥會有什麽後果，可是我卻連一點猶豫也沒有的就喝。’
‘……’花滿樓在等司空摘星繼續說下去。
‘而我留下的那封信也證明蒼長行這一點沒有說謊，我從始至終都是很清楚我們中的毒是‘忘情’，我自己選擇丢棄那些記憶好保命，沒有任何人逼我。但……”司空摘星低下頭說道。“陸小鳳他是不是也知道，這是不是也是他的選擇。’
‘司空？’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把解藥交給他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司空摘星說着，他能想出很多種可能。是他告訴了陸小鳳，陸小鳳也做了最正确的選擇自己喝下去的。還是陸小鳳犯傻，他硬給陸小鳳灌下去的。再不然是他什麽也沒講騙了陸小鳳。
‘抱歉司空，那時候你将小鳳約了出去。等我們到的時候，小鳳已經喝下解藥而你也已經走了……’花滿樓說道，這一點他真的幫不上忙。只怕除了他們兩個能自己想起來誰也幫不上忙。
‘花滿樓你不用太在意的，不管怎麽樣當初是我自己選擇丢掉的，現在再讓我把這種扔掉的東西再重新撿回來用，我真的做不到。’司空摘星說道。‘而且我更不能接受的是……’
‘你啊……’聽到司空摘星接下來的話花滿樓笑了，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司空摘星。
‘所以花滿樓你不用管我們了，現在時候不早了，西門吹雪還等着你去呢。’司空摘星說道。
‘司空，你要真是這樣的話，這些話最好可以告訴小鳳知道。’花滿樓說道。
‘……我才不要和那個混蛋說這些呢，怪惡心的。’司空摘星扁起嘴，卻看到花滿樓一副‘若是你害羞，我可以幫你’的神情又說道。‘要不這樣花滿樓咱們打賭要是花滿樓你能把西門吹雪在中秋節的時候帶到卧雲樓和咱們一起喝酒吃月餅。我就和那個陸小雞說。’
‘好！’花滿樓答應下來。
司空摘星并不知道在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某個輕功去買藥的人已經早早的站在了門外。也這個因為這句話提早被偷聽去的話讓陸小鳳更加确定一定要讓朱停也來看看現在的司空摘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