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 夢夜·夜游中

別野門前,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子正在清掃門前秋日的落葉。

察覺到有人靠近,女子回過身。女子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本來很俊俏的一張臉卻布滿了數條交錯的傷疤,拿着掃帚的手上面也是。

“少爺。”

“小嬌,月鳶呢?”阮秋鶴說道。

“小姐還在休寝。”有些驚奇的看着陸小鳳這個陌生的訪客。

“這位是陸小鳳陸兄弟。他有些東西要給月鳶看,等一下月鳶起來了叫我們。”阮秋鶴說道。

“……”小嬌只是點點頭繼續打掃着。

“陸兄弟這邊走。月鳶她正在午睡,你一路辛苦稍稍休息。”阮秋鶴說道,在前引路帶陸小鳳進入院子。走入正廳坐下。

“阮少爺,難道說阮小姐她根本就沒死。”陸小鳳看着阮歸鶴。

“是!月鳶她身未死,卻也不知這也樣究竟算不算活。”阮秋鶴說道無奈嘆氣。“想不到陸兄弟你會在今天趕來,還真是巧啊。”

“此話怎講?”

“因為兩年前的今天正是月鳶與秦少鋒共結連理之日,那本應是月鳶她此生最開心的一夜卻成了她這輩子最可怕的一夜。”阮秋鶴說道。“那一夜一切都很好,可是在待客的時候少峰卻突然說他不舒服先回房了,到了要拜堂行禮之時我們去叫,才發現他們兩個都不在新房,只剩下服侍月鳶的婢女,跟滿室打鬥之後的狼藉。”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賓客說他在解手的時候看到新郎官拿着刀扛着一個穿着紅衣的人從後門離開,他當時還以為自己喝醉了。我們分成好幾隊連夜開始尋找,可是卻一無所獲。到了清晨回合的時候發現少了一批人。他們就是負責來這一帶搜查的。”

阮秋鶴開始細細的講述兩年前的事情。他的表情很痛苦。這兩年他不停的回想他看到的一切,即便他知道回想只會讓他越痛苦,但是他還是不停的回想,他希望可以想起更多細節,好得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結論。一個不會讓他失去最好朋友的結論。現在他希望陸小鳳幫他想。

“我們在趕過來的路上遇到了月鳶,她就一個人只裹着一塊紅幛光着腳一步一瘸的走着。滿身的血滿臉的淚痕,身上冷的像一塊冰。我們問她什麽她都不回答只是不停的在說着求饒的話,叫着秦少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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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等我們趕到這裏的時候,發現被派來找人的幾人都死了,而殺死他們的正是秦少鋒的刀,頭也被砍下。房間被布置的像一間新房,月鳶的喜服被撕成破布一樣的扔在哪裏,朱釵也全部都斷了,那些被砍掉的頭被放在桌上,正對着床擺放,就好像是故意放在那裏作為看客一樣,而床上也滿是血和行房的痕跡可是太多了多的不正常。而他秦少鋒除了一身喜服被扔在門外什麽也沒留下。”

“所以你們也根本就沒找到秦少鋒的屍體,連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陸小鳳說道。

“他生死不明,可是月鳶卻是真的瘋了,她每日清晨都會等待着出嫁,每天晚上又被惡夢驚醒,永遠的停留在哪一天。可是我們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何而瘋。是恨還是怨,是恐懼還是背叛。” 阮秋鶴說道。

“秦少鋒是你拜把子的好兄弟,你覺得他會是那種人嗎?”陸小鳳能聽明白阮秋鶴話中之意,

“我想不信,但是我找不到另一條可以将一切穿起的線。還原出另一個事實。”阮秋鶴說道。他不敢想象秦少鋒會對月鳶做出禽獸的行為,他更不敢想象秦少鋒會丢下剛剛遭遇過不幸的月鳶不管不顧。

“……”陸小鳳看着阮秋鶴,要是按照阮秋鶴的說法他們并不知道當年犯下案子的是陰陽童子,既然如此那個讓司空摘星去偷的人就不是他們了。那會是誰呢?

這個答案看似并不重要,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陸小鳳喜歡尋根問地的人。

‘他讓我來此定是知道阮小姐根本就沒死,可是知道阮小姐活着的人除了阮氏山莊的人外還會有誰呢?’陸小鳳想着。

陸小鳳打量起這個別野,不大的地方收拾的幹淨整潔,想是那名叫小嬌的姑娘心細搭理的。她因該是阮小姐的婢女,那夜她會不會也在新房之中候着。而她的傷也是那時候被陰陽童子害的,她看到了一些事情,卻不敢說或是不能說。會不會就是她請的司空摘星?

“那夜陪着阮小姐的婢女就是這位小嬌姑娘?”陸小鳳問道。

“不是。”阮秋鶴卻如此說道。他的眼中有愧疚之色卻也帶着一絲欣慰。“小嬌雖是月鳶的貼身婢女可是那晚她并沒陪在月鳶身邊,而當夜陪在月鳶身邊的侍女也都被人所殺。至于她的傷在剛來莊上時便已經是如此了。”

“……”陸小鳳沒說話他在等阮秋鶴說下去。

“八年前小嬌同她新婚的夫君回婆家,路上遭遇一夥劫匪。匪徒綁了他們兩人索要錢財,還相對小嬌不軌,小嬌她性子剛趁着那頭領疏忽之時一腳踢斷了那頭領的命根子逃了出來。”阮秋鶴說着。“逃出來後為了躲避,她跳下斷崖。摔折了腿,身上也都被崖下的毒荊棘所傷,可是小嬌她卻托着重傷的身子去求救,清醒後第一件事不是為自己療傷而是讓我們快去救人。而她最終得到的卻只有這一身傷還有那一紙休書。”

“……”陸小鳳看着阮秋鶴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可是小嬌為之犧牲了女孩子最重要東西的人卻偏偏是個負心人。小嬌此時也正準備往屋裏走,陸小鳳注意到小嬌走路有些跛,左腿幾乎在地上拖行着。走到門口的門檻時先将右腿邁入再将左腿搬起來放進來。她的動作很困難,可是她的眼神卻一直很平淡。對一直站在那裏說話的兩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又一步一托的走向別處去忙。

“真心難得,更難得真心不被負心所毀,成怨成怒。紅顏易得更易失,如此真心幾世可遇。”看着小嬌的背影,阮秋鶴也勾起一個笑容。

“那夜出事的時候她沒有留下是因為和你在一起。”陸小鳳說道。

“……”阮秋鶴點頭。“說起來以前到了晚上月鳶她從夢裏驚醒總是會摸着傷口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可是從兩個月前她成天都在摸自己的傷口卻不再哭,而是笑。還時常問是不是有人送東西來給她了。我們都以為她失心瘋又嚴重了。卻想不到今日陸兄你出現了。”

“難怪阮少爺你一點也不吃驚。那阮小姐有沒有跟你們說她在等什麽?”陸小鳳又問道。

“……”阮秋鶴搖搖頭。“月鳶她只說‘他不恨我。’”

‘他不恨我?’陸小鳳現在是徹底糊塗了。

就在這時候,陸小鳳聽到了腳步聲,那種一瘸一拐拖着的腳步聲,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看過去看到小嬌攙扶着另一個臉頰上有着傷口的女子往他們這邊過來。

“……月鳶。”看到來人阮秋鶴便走過去。陸小鳳這才意識到這個人就是阮小姐,與陸小鳳意料之中的摸樣相差太多了。

‘原來他不是按照真的阮小姐摸樣易容。’

“東西帶來了嗎?”阮小姐來到陸小鳳面前,眼裏充滿了喜悅。

不等陸小鳳說什麽便自己蹲下,用手中的鑰匙将他帶來的箱子打開。她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用了好久試了好多次才将鑰匙插入到鎖中打開。

箱子被打開的那一刻,阮秋鶴和陸小鳳都很吃驚。

“……”先映入他們眼中的并不是半個人的殘肢,而是一個金色的小東西。一枚戒指用一根紅色的帶子,吊在箱子的頂上。

阮小姐将那枚戒指拽下來,站起來跑到拿給還震驚中的阮秋鶴面前,把戒指拿到他的眼前。

“大哥,你看看,是這個沒錯吧。就是這個沒錯吧。”

“沒錯!”阮秋鶴看着戒指說道。

“……”聽到這個答案,似乎又不怎麽放心的阮小姐,又給小嬌看。重複同樣的問題。得到同樣的答案。

“不是我能丢的,是被偷走了。我沒有丢,他也不恨我。他真的沒有恨我,沒有不要我,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阮小姐将那枚戒指握在手心中,手貼在胸口。慢慢的跪下身,她笑着,卻也哭着。

由始至終都沒有去看箱子裏面那害慘她的半個兇手一眼。而陸小鳳也注意到阮小姐的右手無名指,還有兩節中指是缺失的。

“那是月鳶和少峰之間的定親信物,他們兩人約定生而同床,死而同穴。三世不離,永生相伴。只要戒指在,那麽不論那一世,他們身在何處都會在一起。”阮秋鶴說道。

“……”聽到阮秋鶴這麽說,陸小鳳能想象的出來,那一晚陰陽童子是如何從這柔弱女子哪裏奪走的戒指。

雖然已到此他還是不能還原全部。但是他已經知道誰能告訴他答案了。那個唯一将目光投向箱中的屍首,勾起笑容的人。

“陸兄究竟是誰要将這些東西交給月鳶的?”阮秋鶴也注意到了那箱子之中的半個男人。

“阮兄你有問題,我也有。”陸小鳳說道。看向小嬌。“不過我想,咱們兩個的問題,小嬌姑娘可以回答。”

“小嬌?”阮秋鶴也看向小嬌。

小嬌卻一言不發,只是蹲下扶起又哭又笑阮月鳶。兩人一瘸一拐的回到閨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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