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九、陷阱

十九、陷阱

八月十九南宮門

來到南宮門之後的一切都太過出乎意料之外。

南宮門主看到花滿樓和西門吹雪自然是歡迎的,自然也打聽了一下陸小鳳的下落。

而他見到司馬青城和歐陽雲德之時,雖然臉色稍稍沉了下來,卻沒有像他們預料的那樣立刻趕他們走。反倒是見到被請來幫忙的柯子年之時,南宮門主的臉色卻真正的變得很難看。

“我是來為司馬少爺向南宮小姐說媒提親的。”柯子年說道。

“是司馬紫衣告訴你的。”聽到柯子年這麽說南宮潛,看向司馬青城。

“是。”面對南宮潛的氣魄,司馬青城微微低下頭。

“他告訴你,讓你來提親”南宮潛問道。

“不是。”司馬青城說道,擡起頭看着南宮潛。“家父告訴我此次南宮門以南宮小姐招夫成婚為名聚集武林世家是為了同九紋龍做一了斷。”

“那是他讓你來幫忙的。”南宮潛又問道。

“不是。”司馬青城卻這般說道。“是我們自己瞞着爹來的。玉司馬金南宮銀歐陽,缺一不可。若我們真的眼睜睜的看着九紋龍将南宮家趕盡殺絕,那誰能保證他們下一個不會對付司馬對付歐陽。我更不想再一次踏入南宮門卻是為了給朋友送殡。”

“司馬紫衣他并沒有同意你來是嗎?”

“沒有,卻也沒有阻止。”

“既然如此就留下吧。”南宮潛說道,拍拍司馬青城的肩膀。“至于提親之事等于美嬌見過面再說。”

“……”這結果司馬青城和歐陽雲德确實沒料到。南宮門主本意是要從南宮門內的弟子之中選一個女婿,為他保護美嬌也繼承這南宮門。可既然司馬青城來了,有這樣一個女婿也未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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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公子,西門莊主。兩位前來恐怕不能招待兩位喝一杯喜酒了。這回的事情……”

“事情我們都已經清楚了。只是有一事晚輩有些不解。不知花某當問不當問。”花滿樓說道。

“花公子但說無妨。”

“南宮門主此次召集各大世家江湖名士等待與九紋龍做一了斷。可是南宮怎麽可以肯定九紋龍一定會前來。”花滿樓說道,以目前來看南宮門主并沒有可以隐藏過此次的目的。九紋龍自不是笨蛋會看不出這是陷阱,從這麽多年的九紋龍的行動判斷。九紋龍完全不必來涉險做什麽了斷,可以繼續一點點慢慢的來折磨逼瘋他們。

“她一定會來的。”

‘若是你還想要你的兒子活命,便召集當年所以參加過你妹妹婚宴的賓客來參加你女兒的婚禮。咱們從哪裏開始便從哪裏結束來一個了斷。給你一次結束的機會,若是你拒絕,我是不建議繼續下去,什麽時候想起來了便什麽時候去找你們。’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天羅地網會是将要步入陷阱的人自己要求的。更或者這個陷阱之外有一個更大的陷阱也不一定。唯一能做的便只有賭一次了。

雖是良辰吉日,可是天公卻偏偏不作美,當賓客們紛紛到齊之時天空開始變得陰沉,開始飄起毛毛細雨,當衆位賓客入座開席之後,這毛毛細雨卻成了傾盆大雨。就将這視作老天也在為南宮門主嫁女洗塵。

南宮門主備了衆多美味佳肴招待衆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面對眼前的盛宴卻無人有心思去品嘗。前來赴宴之人有南宮門的遠親洞庭顧家,有關中一帶的名門秦家,還有阮氏山莊阮少爺和夫人,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便是他們都同九紋龍有仇怨。還有一些人不曾聽聞與九紋龍有仇怨卻也來了,這些人自然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正派人物,比如江東四傑,與他們同來的是一個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足以讓任何人都放心的人。

當然不是陸小鳳,可是不得不說和陸小鳳有那麽一些相似。要是認識陸小鳳的人也同時了解這個人,一定會覺得要是陸小鳳再過些年,到了這人的年歲恐怕就是這人現在的摸樣把。

這人和陸小鳳一樣也姓做‘陸’不同的是。陸小鳳的陸是地陸,而這人卻是天祿。這人也和陸小鳳一樣很聰明,破獲無數大案奇案,更是為武林除掉了不少禍害。然而陸小鳳那是多管閑事,而這人卻是為官府做事。昔年在六扇門之中官居一品,不論是官府還是江湖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俠義無雙,祿求義。更重要的是此人同時也是南四府士祿的當家。

花滿樓突然想起來,陸小鳳好像也是南府士祿出身,曾經一度與六扇門金九齡并成為金祿十三。本來也應成為名震天下的神捕,卻在入職前夕因為背負重罪而被南府除名在外。現在想來他會有如今這般喜歡追根問底嫉惡如仇的本性,年少之時定也是受到了這人的影響。或者說是陸小鳳還是祿小鳳之時,那麽究竟是何原因讓着本因高高飛在九天之上的鳳凰墜落的?

這在江湖上之上并不是什麽秘密,雖然十幾年來以很少有人提及,可卻是不是什麽驚天大秘密。只要肯打聽哪怕是從說書人口中也能得知,只是版本多少有些不同罷了。花滿樓便是從他那消息分外靈通更喜歡刨根問底的四哥哪裏得知的南府神捕祿小鳳的故事。

一個少年如何從一個萬人矚目英雄少俠,淪為那衆人唾棄衆叛親離的殺人魔頭,幾乎就在一霎之間天壤之別,大起大落。

這故事聽上去可以是任何人的故事卻怎麽都不可能會是陸小鳳的故事,可是偏偏天不如人意這正是陸小鳳一直不願意告訴別人甚至是刻意隐瞞的過去。

雖然早在十年前陸小鳳曾經別逼無奈當着花滿樓的面親口承認了過一次。花滿樓早就知曉這個答案,可是他卻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陸小鳳,陸小鳳失了這段記憶之後也未向花滿樓驗證過,他們是否因為蒼長行和逍遙山莊的事情知道一些什麽。花滿樓知道陸小鳳不想要別人知道,哪怕別人真的知道了陸小鳳也會裝作自己不知道。

就像剛剛說的當年南府能與金九齡齊名的祿小鳳,他的事情并不是秘密。而出身江湖名門的祿小鳳之後不久無名小卒陸小鳳出現。江湖上的許多人,甚至不少陸小鳳的朋友,肯定不止一次不止一個人猜測過陸小鳳便是當年在處死前夜從死囚牢房逃獄,之後便生死不明的祿小鳳。有沒有人找陸小鳳去證實過這個想法便只有陸小鳳自己知道了。可至少沒有人敢明說,江湖上的人都是聰明人,聰明的過分的人,他們不會也不願意第一個去做瘋子。

就像陸小鳳總是對花滿樓的評價。‘要是我對其他人說你是瞎子,我肯定會被當做瘋子。’

陸小鳳豈不也是這樣,若是有人敢說這樣的陸小鳳曾經就是祿小鳳。那個曾經創造過如同無間地獄一般場面的惡鬼。那這人也将會被當做是瘋子。

可事實就是這樣喜歡開玩笑。花滿樓确确實實是個瞎子,而陸小鳳……

外面的雨還在下,拍打在門前的臺階之上。像是在彈奏一首略帶哀怨的曲子。在這悠悠樂曲的伴奏之下,遠處果真傳來了女子甜美動聽的歌聲。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這聲音很美,聽的讓人着迷。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卻又像有人在耳邊輕唱。

如果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難免會不自覺的想合起眼去細細品味。可在場的很多人都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動聽的聲音。他們清楚這聲音帶來的只會是災難,不論是何時。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唱到此唱詞明顯還沒有完,可是吟唱的歌聲卻戛然而止。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雨聲還在繼續,聲音又一次響起。

“南宮潛,我送你兒子回來了。你若不想要這兒子,我便帶他回去了,還有人沒嘗夠南宮少爺的。”女子用她那動聽的聲音,說着縱然是男人聽了也不免會面紅耳赤的話語。

說着說着女子又唱了起來,唱着那絕美的愛情誓言。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第一個反應過來,沖出去的人。并不是南宮門主,反倒是一直坐在南宮門主身邊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南宮小姐。第二個沖出去的也是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司馬青城。

看到司馬青城沖出去,作為好友的歐陽雲德自然跟上。有了這幾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晚輩前行一步,其他人也再也坐不住了。

雨還在下,卻只是細細的毛毛細雨。落在人的臉上手上有些涼有些癢。置身于這樣的細雨之中本應是及其舒适的享受,可是此時卻無人能靜下心享受。

衆人都在努力的分辨鬼魅歌聲的來源,卻很是困難,這聲音似乎無處不在,遠在天邊,近在耳畔。不過最後還是被找到了根源,不是從別處正是南宮門正門的門樓哪裏傳來的。而當衆人趕到之時,看到的不是那可怕的女人,而是一副棺材。

一副顯得有些腐朽的棺材,被紅繩捆紮着,挂在南宮門的門樓之上。搖搖欲墜。

這一次南宮美嬌還想沖上去,卻被南宮潛攔住。畢竟九紋龍的手段總是讓人難以琢磨防不勝防,沒有人敢貿然上前。花滿樓也能聞到四周的空氣之中飄着淡淡的香味,一種很特別的胭脂香味,他記得這個味道,紅妝公子身上便是這樣的香味。

并沒有給衆人太多猶豫的時間,那本來被紅繩捆紮的緊緊的棺材既然,毫無預兆突然爆裂開來,木屑在爆炸的沖擊之下化成最危險的暗器,比唐門暴雨梨花針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不要說不知棺材之中還有些什麽,揚起了暗紅色的煙霧。這使得人們縱然早有防備也無法全部避開。

待煙霧漸漸散去之時,展現在人們面前的确是更可怕的一幕。

“啊……”最先看到這一切的是南宮小姐,只是一眼南宮小姐便被吓得攤到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臉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不忍看更是不敢看。

衆人定下神看到原本是挂着棺材的位置此時卻挂着一個人。

紅色的繩子,捆綁着蒼白的手高高懸起,将那同樣慘白的身子吊起,慢慢的旋轉着就像是在展示一件作品一樣讓看客們可以看清每一個細節。那就像是剛剛生下的嬰兒一樣的身體就這樣展現在所有人面前,沒有寸縷可以遮掩那傷痕累累的身體,也沒有一縷發絲能遮掩住衆人熟悉的面孔。然而還有一處地方失去了遮掩之後更是變的引人注目,也說明了這人本應是個值得驕傲的男子漢。男子的驕傲高高的擡着漲得通紅,而那不怎麽被人能注意到私密之處似乎放着什麽不該被放入的東西,大腿之上有着幹澀的血跡和一條條傷痕以及暧昧的青紫色。除非是未經世事的天真少兒郎不能理解,否則只需一眼便能猜出男子身上發生過一些什麽難以啓齒的羞辱之事。

也許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也許是被九紋龍的手段吓怕了。所有人有那麽一陣只是看着眼前這殘忍的事情,忘記了他們現在最應該去做的是什麽。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人沒忘記。

突然南宮門之外飛來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大手将那蒼白的身子包裹起來,強行結束了這可怕的複仇。震撼的畫面消失在眼前之後,理智也迅速的回來。這一次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祿求義和南宮潛。祿求義拔出腰間的刀,只是刀鋒輕輕一揮便将數丈之外的繩子割斷。南宮門主迅速上前将那飽受折磨的身子接住。這時才發現原來挽回這一切的是一件早已被淋透的衣服。

這件衣服會是誰的?

在衆人還在猜測的時候,阮秋鶴卻已經認出來了,這件衣服在昨天之前還是屬于他的。一個年輕的男子從石階之下慢慢的走上來,他從頭到腳都已經被雨淋透了,頭發被雨水打濕結成一縷一縷的,鞋子上褲子上都沾滿了泥巴,也不知他究竟在這雨裏面淋了多久。而這人身上卻正好少了一件外套。

然而西門吹雪看清這人之後着實也忍不住想要罵上一句。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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