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割舌

四十、割舌

八月三十

夜色已深,南宮門的正廳卻依舊燈火通明。

南宮門主,祿求義,西門吹雪,花滿樓,阮秋鶴,司馬紫衣,老實和尚,蒼長行以及十數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士門主當家。衆人聚集在一起由祿求義主持商讨着日後關乎到整個江湖存亡的大事,這場議論已經持續了至少六個時辰,但是進展卻始終在原地。

此時陸小鳳身邊只留有柯子年這并非江湖中人在照料。但是無前屋後,院裏院外都布滿了守衛,由江東四傑率領,以防有人要對陸小鳳不測。防守嚴密絕對做到了一只蚊子也不要想靠近,但還做不到密不透風。

柯子年守在陸小鳳身邊,可是他終歸不是一個習武之人。

操勞了一整日的人,坐在桌邊的人用手撐着頭,卻沒有東西幫他撐住沉重的眼簾。就在此時不是從何處刮來一陣風,很輕有些陰冷的風刮過他的脖頸,只覺得脖頸劃過一抹涼意柯子年便再也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而那穿過層層守衛,将柯子年送入夢鄉的風。慢慢的移動到陸小鳳的身邊,在他身側坐下。用空着的手搭上陸小鳳的手腕,摸上脈搏。測探片刻之後稍稍颦眉,陸小鳳的情況沒有比他預料中的壞,卻也沒有好多少,祿求義這幾日為陸小鳳灌入的內力倒也沒有白費,但終歸還是杯水車薪。

跟着又沿着手腕向上探,摸過手臂直至肩頭脖頸面頰,用手指沿着上唇,勾勒出那已經被淹沒在胡渣之中的兩條眉毛。

“你這陸小雞那兩根雞毛本就看着讓人不順眼,滿嘴雞毛更是像個野雞。”風調笑道。這風顯然就是司空摘星。

司空側過頭恰好看到在床尾的小凳上還擺放着一盆清水,和幹淨布子。現在雖已經入了未秋天氣卻還有些悶熱,再加上陸小鳳身上時冷時熱,這水是準備随時為他擦身的。用手指試試水溫恰好,拿起布子過水攥至半幹。将半濕的布子敷在陸小鳳的臉上,司空便站起身走到一旁。難道說司空專程回來就是想這樣把陸小鳳給捂死不成?

事情顯然不是如此,片刻之後回來的人手中多了一把剃刀。将布子從陸小鳳的臉上向下拉,直至露出整張臉掩住脖頸和肩膀,随後便将刀貼在了陸小鳳的脖子上沿着下巴刮過,随着刀子的劃過,陸小鳳的那兩條眉毛漸漸的再次顯現出來。

俯下身貼近陸小鳳,滿意的看着的傑作,并對着那兩條眉毛吹口氣,将細小的胡渣吹走。收起布子,盯着陸小鳳的臉看了半響之後司空摘星又一次站了起來。難道說司空摘星特意偷偷潛入南宮門只是為了給陸小鳳找回四條眉毛?

當然不是司空摘星,第三次在床邊坐下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杯清水,放在床頭。從腰帶中取出一個紅色的小包打開裏面是幾粒紅豆一般的小藥丸,一共六粒。這當然就是司空摘星留了多日的靈丹妙藥。可是司空摘星并沒有立刻給陸小鳳喂下,而是攥緊手心用力碾壓揉搓,片刻之後再張開手掌,原本紅豆大小的藥丸都成了粉末。之後竟仰起頭将這些粉末全部倒入自己的口中,跟着又喝了一口水。

難道司空摘星不是将這藥留給陸小鳳的?這樣的場面難免不會讓人疑惑。

就在下一瞬便見司空摘星突然翻過身整個人跨坐在陸小鳳身上,并用雙手扣住陸小鳳的兩腮,擠壓迫使陸小鳳閉合的嘴張開。同時俯下身覆上自己的唇,口中的藥也被灌入陸小鳳的口腔裏面,司空摘星更是用自己的舌頭将陸小鳳的舌頭下壓,促使藥水可以更輕易地進入食道裏被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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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認藥水一滴不漏的全部被陸小鳳吞下之後,司空摘星稍稍将兩人的距離拉開,結束這別有用意的深吻深吻司空摘星并沒有馬上起身,而是繼續附身趴在哪裏與陸小鳳鼻尖輕觸,看着那逼着雙目的俊朗面容。

“你是陸小雞,我是司空猴精。你六我四。這苦這罪你小子也活該受六成。”司空摘星輕聲的說道。

再次輕啓雙唇,慢慢的包裹住少了血色的薄唇,啃咬侵入開始一個更深的吻,肆無忌憚的用自己靈巧的舌頭去挑撥陸小鳳那和他整個身子一樣任人擺布的舌頭。花費了一些氣力将陸小鳳的舌頭勾到自己這邊,用牙齒輕咬,直到司空摘星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散開,卻也沒有放口,就像是故意報複一般。

随着血的味道慢慢充盈滿口腔,司空摘星似乎感覺到了那條一直任他擺布的舌頭也有了些許回應。感覺到這份回應,司空摘星立即放開陸小鳳,稍稍起身,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難道這麽快藥效就起了作用?

陸小鳳還是雙眼緊閉,只是幹裂的雙唇在微微顫動發出一個個難以分辨的音節的,仔細分辨的話似乎是個‘痛’字。被咬破舌頭喊痛似乎是理所應當的。

“白癡陸小雞。”聽到這抱怨,司空摘星卻似乎更是起了興趣,對着那雙唇就咬下去,将本就細微的聲音全部都堵回去。司空咬的很用力,一下子就把陸小鳳的下唇咬破了。

集思需廣益,但是最後的定奪還是需一人來敲定,這重擔自然是落在了祿求義的身上。但祿求義并不着急下結論,只是說天色已不早,讓衆人都先回去休息,重新整理一下思路,明日再下定論。

不下定奪并非因為祿求義是個優柔寡斷之人,只是他明白,經過這一日的商論衆人都已經失了耐心和判斷,若是他直接下結論做取舍,必然會有人不服氣。現在最需要并不是有一個完整的計劃,而是讓衆門衆派齊心協力。

祿求義并沒有直接去休息,而是決定再去看望一下陸小鳳的情況。花滿樓,西門,蒼長行也随他一道。當他們推門進入房間的時候,最先注意到的是柯子年在桌旁睡着了。随後便是躺在床上的人那四條惹人注目的眉毛。

“七童?”西門吹雪留意到從進入房間那一刻開始花滿樓便在用手指輕輕磨搓鼻翼,并加快了手中扇子的晃動。

“……”花滿樓卻只是給西門吹雪一個淺笑,示意他幫忙将已經熟睡的柯子年扶到房中另一張床榻休息。

幾人并沒有吵醒柯子年的打算,現在已經過了三更,他們這些習武之人尚且扛不住數日的操勞,柯子年這樣的文弱公子更是人之常情。所以不存在責怪一說,再看床上躺着的陸小鳳那明顯被人細心修整過的胡子,怕是感謝還來不及。畢竟一直守在外面的人并沒有看到任何人進出房間,除了柯子年之外還會是誰給陸小鳳剔的胡子。

不知是不是刮了胡子總是可以顯得人更精神,陸小鳳的氣色看着也比前幾日好了很多。

祿求義抓起陸小鳳的手腕探探脈搏,确實較先前更是平穩有力,而能感覺到他自身的內勁也在慢慢恢複。這幾日的消耗總算有了些許回報讓祿求義倍感欣慰。而且一直以來和死屍唯沒有差別的人,現在竟也有了輕微的動作,嘴唇輕輕顫動發出一個個細不可聞的字,細細分辨貌似是個‘痛’字,再仔細看看在陸小鳳的嘴唇上還沾着一些血跡。

“難怪叫痛了,這個孩子還是老樣子,睡着了竟也能将自己的嘴給咬破。”祿求義稍稍掰開陸小鳳嘴,便看到陸小鳳的嘴唇內側有血滲出來。頗為無奈的嘆道,不過陸小鳳竟然懂得叫痛,想必是真的沒事了。以這樣的恢複程度,再過一兩日一定就能清醒過來。

陸小鳳的情況終于有了好轉,這無疑是個好消息,這些天來祿求義第一次安心的離開這房間。

祿求義離開之後,花滿樓走到陸小鳳身邊坐下,伸出手摸一摸放在陸小鳳的心口處摸一摸,表情有些疑惑。再伸向陸小鳳的臉頰,特別是嘴唇上那兩條眉毛,的确修的很漂亮整潔。

最後将手指放在鼻尖可以嗅到淡淡的血味,搖頭輕笑。

“花公子有何不妥?”看到花滿樓的笑容,蒼長行着實不解。

“沒有,時辰不早。西門,蒼兄咱們也快些回房休息的好。就不要打擾小鳳幽會夢中人了。”花滿樓笑道站起身,并合起手中的扇子在床沿輕敲了幾下。

随着花滿樓的輕敲西門吹雪和蒼長行兩人也将目光投向漆黑且空蕩蕩的床底,似乎在沉思什麽,房間裏面很安靜只有陸小鳳還在那裏一聲聲的叫着‘痛’。

花滿樓從他們身邊走過移到房門,卻沒有出去只是将房門關上。在此同時西門吹雪竟也突然揮動手中的劍,随着他手中的劍在地上掃過,一道劍氣卷起灰塵吹向床底。

也就在這一霎那,一個影子從原本應空無一物的床下竄出來。速度很快,就像是一只受驚的貓兒向着窗口就竄過去,但是一只飛镖比他更快一步,将窗戶釘死。被封住去路躍起的影子在窗框上借力,淩空翻了兩個跟頭之後輕輕地飄落,入座在桌邊的椅子上。

這時再望過去,看到的自然不是一只受驚的貓兒在哪裏炸起全身的毛,沖着他們呲牙的低吼。而是一個人用手背掩着口鼻悶聲咳嗽。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西門吹雪不但會吹血更會吹塵吹灰的。”一邊說着一邊将口中的灰往外吐一吐。這藏起來明顯圖謀不軌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直至四個人進來前都還趴在陸小鳳身上的司空摘星。“我看你幹脆別叫西門吹雪改叫西門吹沙了。”

“我也才知道,原來你這狐貍不但會偷雞,還會喝雞血。”西門吹雪見司空摘星立刻用手背狠狠的抹了幾下嘴,又淡淡的補充道。“牙上。”

“……”微微鼓起腮幫子,用舌頭舔洗牙齒。陸小鳳的嘴破了,司空摘星嘴裏卻滿是血。這之間的因果就算沒能親眼所見,也不難還原。想到自己剛剛所做的事情司空摘星蒼白的臉上不受他控制的透出一些紅潤。

“你不帶面具臉皮倒真是薄了不少。”西門吹雪依舊淡淡的道。

“西門什麽時候也學會說笑的。”司空摘星幹笑兩聲,他想不到自己竟有被西門吹雪調笑的一日。

“你什麽時候學會難為情的。”西門吹雪道,忍不住揚起嘴角。西門吹雪也是個活人,他自然也有着各種各樣的情感,往日不去做的事情并不等于不會。只是不屑于更或是珍惜。

“司空。”花滿樓也帶着笑意的在司空對面的位置坐下,為他倒上一杯水遞過去。

“謝謝。”司空摘星接過水,再看看花滿樓臉上挂着的笑,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一下。“我早說了,對着這個陸小雞會我忍不住把他的雞舌頭給割下來。”

“你這樣可不是‘割’,應該說是‘咬下來’或是‘吃掉’才是吧。”聽着那難得帶着尴尬甚至是羞澀的聲音。花滿樓也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這往日只有他讓別人難堪的人。“這加了料的雞舌頭味道如何?”

“咳咳,花滿樓你從什麽時候發現我的?”司空摘星轉移開話題。“是因為我身上的味道,我坐過的地方留下的體溫?要不就是你聽到了我的呼吸心跳?”

“都有,但都不是。”花滿樓笑道,司空的确巧妙的掩飾了氣息,可他身上的氣味,還有留在陸小鳳身上的體溫,始終躲不過花滿樓的鼻子和觸覺。但在察覺到這些之前,卻已經有人更明确的告訴了花滿樓。“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司空摘星一驚,難道他被人看到了。

“當然是小鳳。”花滿樓道,用手中的扇子指向此時依舊躺在那裏和死屍沒什麽差別的人。

“陸小雞,他說什麽了?”得知這個答案微微一愣。

“你沒聽出來?”花滿樓佯裝震驚的反問。

“……”司空摘星抿抿嘴,怎麽可能沒聽出來呢。可問題是本應是只有他自己聽出來才對。“難道你們都聽出來了。”

“想聽不出來很難。”一直不說話的蒼長行也笑道。“也只有祿叔父不知道情況,怕是真的以為小鳳是在叫痛。”

難道陸小鳳并不是在叫痛。

當然不是,陸小鳳一直在哪裏喊的并不是‘痛’而是‘偷兒’。

“就算那個陸小雞在叫我,說不定他在做夢而已。”司空摘星有些不服氣得道。

“小鳳身上殘留着你的體溫。”花滿樓道。

“那也只能說明我來過房間,花滿樓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離開,發現躲在哪裏?”司空摘星繼續追問。

“這還要歸功于小鳳他在叫你,另外就是你自己說的了。”花滿樓笑道。

“我?”

“你的心。”花滿樓解釋道。“你躲在床下和小鳳貼在一起,你們的心跳聲也源自一處。通過心跳聲确實很難讓人區分開這房中還另一個人。可是你因為聽到小鳳還在不停叫你,生怕我們這些人也聽出端倪,所以心跳加快。小鳳他現在這般虛弱又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強勁的心跳聲呢。”

“看來想要騙過花滿樓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司空摘星有些喪氣的道。

“倒也不難,你不是已經成功的騙過了我一次。”花滿樓道。

“我還騙了什麽?”司空不解的張大眼睛望着花滿樓。

“你匆匆離開南宮門。”花滿樓道。

“這個啊……”司空摘星恍然大悟,又立即為自己喊冤。“這可不算是我騙花滿樓你把。”

“不算嗎?”反問。

“我可是一早就告訴花滿樓你,我在生這個陸小雞的氣,看到他就會忍不住割了他的雞舌頭。”司空摘星滿臉無辜的道。“我還奇怪花滿樓你怎麽就會想到,我離開是為了幫這陸小雞去求什麽傷藥呢。”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司空摘星堅決否認。“司馬和歐陽那兩個小子都和你們說了吧,這些天我可是一直在和人賭錢。”

“但是司馬他們也說,你二十三日才到的鎮上,之前還有一日你去做了什麽?”

“洗澡,吃飯,修頭發。”司空摘星說着抓一抓自己額前的碎發。“托着陸小雞走黴運的福讓我贏了不少錢。算算時日他也快醒了,我怕他醒來之後一定會把所有人都氣的恨不得把他給碎屍萬段了,所以就打算先下手為強,從這陸小雞身上偷些什麽。結果看到他就一時沒忍住想割了他的雞舌頭。”

“你想要的怕不是舌頭吧。”

“我不要雞舌頭要什麽?”

“你只是想要小鳳嘴裏有血。”

“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的就是掩蓋小鳳嘴裏的藥味。”

“藥?”突然意識到什麽看着花滿樓。“難道說花滿樓你說的我騙人是指這個,你覺得我回來是給陸小雞送藥的。”

“難道不是?小鳳這幾日的情況一直不好不壞,但是你一回來便立刻轉好。”花滿樓道。

“這個陸小雞都睡了這麽多天了,又吸收了好幾年的功力,若是還沒有半點其起色那真是死了也是活該的。”司空笑道,用手指轉動着桌上的茶杯。

“難道你還想說不是。”

“不是我想說,而是根本就不是。”司空摘星辯解道。“要是按照花滿樓你說的我早在二十三日就求到了傷藥,為何不直接就給陸小雞送過來而是要拖到現在。”

“……”這點也是花滿樓最感到疑慮的。

“還有,要是我真的有能救這陸小雞的藥,做什麽還要一個人偷偷地跑回來偷他的雞舌頭。我還不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陸小雞的命是我司空摘星偷回來的。”司空摘星繼續道。

“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花滿樓道。“那你做什麽要否認,何不就此撿了這份功勞。”

“因為,我不能騙花滿樓你啊。”司空摘星微微側過頭,一臉讨乖的表情。

“你啊!我明白了。”花滿樓無奈的搖搖頭,即便他知道司空摘星說的根本沒有一句真話。若司空摘星說的全部都是真話,那麽就是他的鼻子出了問題。

雖然很淡但是花滿樓還是能從血腥味中分辨出淡淡的藥味。花滿樓的嗅覺是陸小鳳都不得不承認最能信得過三樣東西之一。而陸小鳳也說過三樣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東西,其中兩樣都和司空摘星有關。司空摘星的臉,司空摘星的話。陸小鳳的原話是這樣的。

‘那個死猴精司空摘星從來不說半句假話,而是根本就沒一句真話。’

花滿樓現在算是明白了,陸小鳳說的一點都沒錯。除了這一點他也明白了不論再說任何司空摘星也是不會承認,對着他們不會,對着陸小鳳就更加不可能了。司空要一再否認的原因并不難猜到,因為他最不願的就是陸小鳳覺得自己欠了他的。十年前如此,如今也不曾改變。

但還是有一點讓人始終想不明白司空摘星顯然有意耽擱這些時日是為何。花滿樓想不通,一直在一旁不插話的兩人也想不明白。怕除了司空摘星自己之外沒有人能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樣的打算。

不對,還有一個人已經想通了。而這個人卻恰恰是司空摘星最想要欺騙的那個。

雖然這些天陸小鳳看上去都和死人看上去無異,可是他并不是死人,陸小鳳的意識雖然也不清不楚,但是終歸要比他的身體更頑強。還是會有比較清醒的時候,他能感到痛苦。也能感覺到身邊發生的一切。

每一日祿求義來為他灌輸內勁,蒼長行在一旁罵他,司馬青城和歐陽雲德的講述。這些他全部都是知道的。

所以當司空摘星第一次吻下喂給他東西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只是在做夢。而接下來舌尖上的痛卻讓他欣喜地發現這并不是夢,而且他還發現自己的胃裏似乎被燃起一把火,将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這幾日以來一直僵冷阻塞的經脈一點點的熔化,熔開的經脈又如同臘一般的流動将破損修補起來。

陸小鳳的傷很重,就算有這萬金良藥相助,他也用了半日才将全身上下的經脈全部打通。若是沒有的話怕是真的要應了那句‘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就是再昏迷百日也不意外,而若想下床怕沒個一年半載是休想了。

九月初一午時

祿求義深思熟慮之後終于拿定了主意,衆人再一次聚集在一起。再次将陸小鳳托付給柯子年。幾人一起前往。

司空摘星回來是瞞不住了。司空摘星也不打算隐藏,當被其他人追問起他做什麽還回來的時候,司空摘星當然還是滿嘴說着風涼話,回來看看陸小鳳死了沒有,如果需要買棺材的話,他很願意送上一副。這些話自然是聽的人恨不得撕了他那張嘴,當然沒人敢更沒人有本事動手。而在有人忍不住想要動手前司空摘星卻很’識相’的先一步離開。

不過司空并沒遠去,只是出門拐了個彎,在正廳的側面的石臺上坐下。

“不行我果然和當官的不對盤,特別是姓祿的看到就來氣。”司空摘星揉着一側太陽穴抱怨着。

“隕?你是在氣祿叔伯傷你的事情?”追出來的蒼長行聽到如此抱怨。

“不是。”司空摘星說着攏一攏貼着脖頸的頭發,十幾日過去了,那夜被祿求義留下的劍傷已經痊愈。“只是看到他就想到那個混蛋陸小雞,氣就不打一處來。”

“所以你真的是在氣小鳳的身世?”蒼長行疑惑的看着司空。

“算是吧。”

“算?”蒼長行更是不解了。“那就不是全部了,可以肯定隕你不是在氣他是南府的人,更不是在氣他做過捕快。我明白了,你是在氣小鳳他六親不認,見到祿叔伯卻不肯相認。”

“不是。”司空摘星卻否認了這個猜測,見蒼長行震驚的表情又補充道。“他要不要認六親這之中得失,都只能他自己去承擔,他若就是想要吃着苦果我能有什麽辦法,我犯不着為了這個和他怄氣。而且不願相認是那個陸小雞自己腦子裏面打了結,他若是不想自己解開誰也逼不了他。蒼行我敢你和打賭,等那個陸小雞醒了他肯定會讓你所有人失望,甚至會氣的你們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那你呢?”看到司空露出等着看戲的表情。蒼長行更是鬧不懂了。“連他六親不認你都不會生氣,還有什麽能讓你生他氣的。”

“我氣的是哪個混蛋竟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他父母雙亡。不想認無所謂可是說出這種話又算是什麽?”司空摘星收起說笑的表情,滿是氣憤的道。“更可氣的是讓我想起來這小子發誓說他從來姓地陸不姓天祿,不然就天打雷劈。好命不要非要給自己取個挨雷劈的名字,活該這小子一輩子倒黴。”

“……”看着司空摘星那義憤填膺的模樣,蒼長行忍不住笑起來。“隕,你別這樣。”

“我怎麽了?”這回輪到司空不解的看着蒼長行。

“你這樣子,可是會讓我更狠小鳳的,想要與他再搶一搶争一争。”蒼長行道,笑意更濃。“說到底你在氣的不是小鳳騙你,而是氣他騙自己。而你更氣的還是小鳳他不愛惜的自己的命。”

“……”這次司空摘星沒有反駁,蒼長行終于全部都說對了。“為這種事情生悶氣,我是不是有點太可笑了。”

“是很可愛。”蒼長行道。“而且小鳳他這次真的很冤。”

“他是雞又不是兔,更沒帶帽子有什麽可冤的。”

“你不為他說的謊話生氣,卻為他說的真話生他的氣。”蒼長行笑道。

“真話?”

“小鳳說的所有話之中恐怕你找不到比這兩句更千真萬确的了。”蒼長行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可能更希望小鳳親自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小鳳與祿叔伯随是父子卻并非血親。”

“不是?”

就在此時傳來了祿求義呵斥的聲音,而這句呵斥也證實了蒼長行的話,陸小鳳還有親生父母。在他們閑聊的這片刻時光,司空摘星已經贏了賭局,陸小鳳讓所有人失望。

‘除非是你死。’

僅僅只是陸小鳳對祿求義說的這五個字,讓所有人都震驚氣憤,更是讓人恨不得殺他了。蒼長行忍不住射出飛镖阻止陸小鳳将話說完,對于這個一時氣憤的舉動。花滿樓,西門吹雪甚至是嘴上斥責的祿求義都是萬分感激的。

可是司空摘星卻有些失望,他倒是想聽聽陸小鳳想要說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再啰嗦這最後一次,下一話開始炖肉,相信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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