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們以前不是認識嗎？可我想了好久記不起來我認識過一個叫‘沈知曦’的人，而且那樣的話, 我媽肯定也早就認出來你了。”
“你......怎麽知道我們以前認識？”
黎落邊攪着粥邊低聲道：“我們周圍人給我的反應都該是我認識你, 而且, 你不也莫名其妙從第一次見面就對我特別好。我不信你說要追我是一見鐘情。”
沈知曦沉默片刻，道：“我以前姓席。”
“席？”黎落詫異，“你跟你媽媽的姓？”
“嗯，是我爸給我改的。”
席......
黎落垂着頭，努力在回想這個名字，然而酒精的作用實在太大, 他腦子有些亂, 一點兒頭緒也理不清。
“你還想起什麽了？”沈知曦平靜道, 右手食指卻無意識微顫了一下。
“沒, ”黎落老老實實搖頭：“我其實什麽都沒想起來。”
沈知曦：“嗯。”
“但是我為什麽會忘記你呢？丢失一段記憶, 這很神奇。”
沈知曦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喚他：“黎落。”
黎落：“嗯？”
沈知曦的聲音很緩很淡：“因為......這大概是人類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
黎落沒懂，歪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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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趨于忘記最無法承受的痛苦與悲傷，無法否認這是種逃避, 卻也是最有效的保護方式。”
頓了頓, 他笑嘆了聲，嗓音有些涼薄：“黎落，其實我很慶幸你忘記了我。因為這樣，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黎落反應有些遲鈍，慢悠悠往嘴裏送了好幾口粥後才驟然一驚，坐直了身子, 蹙眉望向沈知曦。
沈知曦嘴角依舊挂着淡笑，對上黎落的目光後眼神卻退縮了一瞬。
黎落一臉認真：“啊，影帝你好，那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黎落。”
沈知曦一愣，試想過無數種黎落聽到實情後的反應，卻獨獨沒料到會是這樣。
他忽然就笑了起來，喉嚨溢出細碎的笑聲，眉宇依然淡漠，卻遮不住眼底溢出那像是星河般的光，整個房間都恍若亮了許多。
黎落舀粥的動作一頓，感嘆：“只只你真好看。”
話音剛落，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麽，心情又低落下去，悶頭喝粥不說話了。
沈知曦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溫聲道：“怎麽了？”
黎落慢吞吞道：“不告訴你。”
小秘密還挺多。
沈知曦笑笑：“好，喝完你去睡吧，我來收拾。”
黎落應了一聲，起身：“謝謝影帝，我撐不住了去睡覺了，你也早睡，晚安。”
沈知曦颔首，目送他進了衛生間，而後起身，把碗端去廚房，反手關了門。
洗完碗，他撥通了顧天貴的電話。
顧天貴已經睡了，他給沈知曦設的一直都是特別鈴聲，怕他有什麽急事，但是沈知曦從來不怎麽主動給他打電話。
這回大半夜把他叫醒，顧天貴一個激靈，嗖得在床上坐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接了電話。
“知曦啊，什麽事？”
沈知曦聲音很輕：“你看一眼微博熱搜，可能會有我或者黎落的消息。”
“！”顧天貴一驚，趕忙打開微博，同時開了免提，“怎麽了？我看看......——我日？！！你和黎落又幹什麽了？！！”
他的嗓音實在太大，沈知曦微蹙起眉：“他喝的有些多，他朋友直播，我們打了一局游戲。所以現在熱搜都是什麽？”
“你你你你你你......”顧天貴瞌睡蟲全跑沒了，黑暗中手機屏幕發出的亮光照着他那種扭曲又驚恐的臉盤。
#沈知曦深夜與小主播雙排#
#男主播大膽示愛影帝，起名“只只”，說話語氣暧昧#
#借炒作賣腐上位，還是影帝公開出櫃？某主播多次與影帝親密行為實錘#
#扒一扒狐耳TV新人主播大賽冠軍#
沈知曦站在洗碗臺邊，一只手插.進兜裏，目光望着夜空，頗有耐心地等待顧天貴消化這件事。
他沒看微博，但也能猜到網上那些風向肯定是越發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雖然于沐則彈幕黑粉帶節奏的不多，但因為這麽晚還看他直播的大概都是真愛粉，然而一旦事情傳到網上，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炒作，又會是一發沸沸揚揚的娛樂圈大事件。
沈知曦已經能聽到顧天貴做深呼吸的聲音了，靜了片刻，淡淡開口：“直接爆出我的新劇是耽改吧。”
“？”顧天貴瞪大了眼：“你在開玩笑嗎？你是想被樂皇炒了嗎？？當初簽的保密協議殺青後開播前才爆出用這個噱頭進行宣傳你忘了？？沈知曦，我的祖宗啊，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沈知曦道：“我們沒有宣傳過黎落，不可能讓他是以這樣的方式進入大衆視野。我那些粉絲們的瘋狂程度你比我清楚，之前直播都是我主動所以粉絲們不好說什麽，但這次是他主動，肯定會有人借機說事。”
“你你你，你也知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和他打游戲？！還讓他叫你‘只只’？！”
顧天貴翻着微博，越看越覺得自己小心髒承擔了與它年齡不符的重任，氣得都快顫音：“沈知曦，任何一個明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事情都遠不會産生網上這樣的盛狀。但就因為你是沈知曦，你從來沒有對一個人動過凡心，我這個比喻可能不恰當，你懂我的意思，所以你應該很清楚這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不止對你，更嚴重的是對他。”
“我知道，但他喝醉了，我要依着他。”
“我特麽喝醉的時候怎麽沒見你理我一下？”
“因為他是黎落。”
沈知曦輕聲道，凝視夜空的眸底有些深邃：“照我說的做吧，違約後果我來承擔。還有，明天早上七點半幫我約一下韓洋，我親自去向他解釋。”
“......你他媽的？！”顧天貴氣得說不上話，感覺自己給沈知曦當經紀人就是在折壽，掙紮無效，只能妥協：“行，行行行，都聽你的，你是大爺。還有，我說沈知曦，你為什麽說話聲音這麽小，你別告訴我你和黎落還在一起。”
“嗯，”沈知曦說完就挂了電話。
本來只是随口胡謅一句的顧天貴：“？？！！”
沈知曦又望了許久窗外，輕嘆一聲，轉身走出廚房。
黎落在走廊給他留了盞燈，暖黃的微光灑在卧室門前的牆上，冬夜裏顯得分外有暖意。
他走去關了燈，一片黑暗中駐足原地站了會兒，打開了卧室的門。
黎落已經熟睡，側躺着縮成一團，碎發有些淩亂，清隽的睡顏此刻看起來格外乖巧，被子只蓋了一個角，胳膊腿□□露在外。
沈知曦閉了閉眼，扶在門把手上的指尖緩慢收緊，還是沒忍住，輕聲走了進去。
他給黎落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凝視了許久他的睡顏，終是和衣躺在了他身側，西裝外套潦草一蓋，伸手摟過這只蠶繭，心滿意足阖了眼。
天微亮，生物鐘叫醒沈知曦，他睜開眼時，映入眼簾是一個金燦燦的小腦袋。
近距離看，男生的皮膚極好，白皙細嫩，眼尾微翹，睫毛很長，鼻梁不算高，卻更顯得這個模樣的男孩子倦懶溫順。
沈知曦還怔了一下，而後想起是自己跑人家床上來的，只不過......黎落半夜什麽時候翻了個身，兩人于是面對面睡了一晚。
沈知曦的右胳膊被黎落枕得有些發麻，然而他絲毫無知覺，全身心都在眼前的這個男孩子上。
實在太近了，他緊緊擁着他，雙臂環繞，肌膚相觸都仿佛能感知到他的心跳，耳邊是平穩而微弱的呼吸聲。
沈知曦愣愣看着他，臉頰忽的就泛上了淡淡的潮紅。
可能他的胳膊突然變得僵硬，黎落枕着不舒服，睫毛眨了下，緩緩睜開了眼。
沈知曦于是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了。
黎落眼底有一絲茫然，宿醉後大腦還暈沉沉的，一時搞不清眼前的狀況，帶着鼻音緩慢道：“嗯？沈影帝？你怎麽在這兒？”
他腦袋往後一縮，擡手撫上沈知曦的面頰：“你臉怎麽有些紅，又發燒了嗎？”
溫熱的手覆在臉側，男生面容是迷茫夾雜着擔憂，沈知曦心髒一顫，忽然就感覺自己某個部位有些異樣。
他一驚，暗罵自己一句，死機許久的大腦終于開轉，移開黎落的手放回他被窩裏，然後捂上他的眼：“你沒醒，還在做夢，接着睡吧。”
“啊？”黎落眼前突然就一片漆黑，整個人更加茫然了，從被窩拿出手想挪走擋他眼的東西，嘗試未果後，慢吞吞開口：“好像是哦，天還沒亮，我可能是在做夢。”
他往被子裏縮了縮，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也是，我怎麽就看見只只臉紅了，肯定是在做夢。”
沒過多久，男孩子就又睡過去了，裹成蠶繭一動不動。
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沈知曦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真沒出息。
沈知曦極輕極緩拿開了手，手背碰了下自己臉頰，感知到那灼熱的溫度，垂下眼笑嘆了聲。
他給黎落掖好被角，起身穿好外套下了床。
七點半。樂皇大樓。
沒到上班時間，整棟大樓人員很少，剛巡邏完的保安回休息室的路上，迎面走來一個身姿挺拔面容清冷的男人。
保安一驚，連忙打招呼：“沈影帝好。”
沈知曦淡淡應聲。
他一路直至頂樓，敲了敲寫着“總裁辦公室”的門。
“請進。”
沈知曦走進去，禮貌颔首：“韓總好。”
韓洋起身，笑了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沈影帝，大早上約我什麽事？”
“你知道的，”沈知曦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昨天我擅自要求顧天貴爆出新劇是耽改。”
韓洋點了下頭，笑容收斂了些：“是的，沈影帝，這件事你做的實在有些不妥。”
沈知曦的公司有給樂皇大額投資，他也算董事會股東之一，且又是當紅頂流影帝，韓洋或多或少必須要給他些面子，不然以他的強勢性子和手腕，換個人毀約，早就被樂皇趕出去甚至直接封殺了。
“抱歉，權宜之計，也無奈之舉。”
沈知曦平靜道：“我會給出補償。”
韓洋饒有興趣聽下去：“嗯？”
“聽說樂皇最近打算與地方衛視合辦一檔綜藝，韓總目前對策劃案很不滿意，是覺不夠新穎有趣無法吸引到觀衆對吧？”
韓洋訝然：“你怎麽知道我是覺得吸引不到觀衆？”
沈知曦：“他們有找我看過策劃案，能看出韓總讓他們重做的理由。”
韓洋點頭：“沒錯，改了十幾版還是沒法達到我的預期，樂皇對這個綜藝投入的資金額和人力很大，必須要有所得。”
沈知曦沉默片刻，緩聲道：“我可以參加。韓總覺得這下能收回成本了嗎？”
不得不說，這句話有些狂妄，然而沈知曦确是有這樣的能力
韓洋震驚了，他本以為沈知曦最多不過是說自己公司投資這個項目，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選擇自己參加。
除了年度最主流的那幾個頒獎典禮外連活動都不怎麽參加，除了拍戲從來不涉水娛樂圈其他領域的沈知曦，居然開口願意加入一個連策劃案都還未敲定的綜藝節目。
那還要什麽吸引眼球的策劃案，沈知曦這三個字擺在那裏就是最好的招牌。
不用想象，韓洋已經能清清楚楚預見到這個綜藝的火爆程度了。
這比沈知曦出錢投資，所能帶來的收益不知道大了幾百倍。
他驚訝到半天都沒有說話，沈知曦就靜靜等着他，許久後韓洋回過神，趕忙歉意一笑，開口：“沈影帝，你說你願意參加綜藝，我沒出現幻聽？”
沈知曦：“沒有。”
“你這次不會再毀約了？”
沈知曦：“不會。”
韓洋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笑着道：“好。提前爆出耽改劇的事我再不會提了，不過這兩天媒體應該會極其關注，你想怎麽宣傳或者有什麽需要配合你的你随時提出來。”
沈知曦點頭：“謝謝。”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駐足，轉過身，平淡道：“對了，綜藝的嘉賓讓我過一眼。”
“那肯定，”韓洋想都不想直接應下：“能和沈影帝一起上綜藝，必須都要經過你的同意。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指定人，反正‘沈知曦綜藝首秀’這七個字的熱度足夠頂過其他綜藝那百八十個嘉賓的了。”
沈知曦輕聲應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