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愣了半晌，嗖得跑下車, 行李箱都來不及拿, 終于在電梯前追上了這兩人。
“影後好, ”黎落按住開門按鈕，朝她打招呼。
沈知曦微點了下頭。
韓岺瞅了瞅沈知曦，站在黎落身邊，開口：“是這樣的。”
黎落：“嗯？”
“我呢，和沈知曦家裏是世交，按年齡來說我還應該喊他一聲哥, ”韓岺一本正經：“所以你也別喊我影後了, 叫我名字吧。”
黎落沒反應上來：“啊？這不太好吧……”
韓岺：“沒什麽不好的。”
說不定我哪天還得喊你嫂子呢。
沈知曦淡淡出聲：“韓岺。”
韓岺聽出了警告的意味, 吐了吐舌頭, 挪了一步到沈知曦身邊：“欸, 聽說你又把席家搞得雞犬不寧了？”
“......”沈知曦平靜瞥她一眼：“是他們先找事的。”
“我媽昨天還在家裏開玩笑, 說席家是引狼入室。不過你來了也好，席家之前的問題特別大，我們幾家都有些意見了。”
沈知曦：“嗯。”
“但是有個問題吧, ”韓岺皺眉, “你是要繼承席家的，萬一你沒有孩子，豈不是又要被他們觊觎？”
“韓岺，”沈知曦打斷她的話，“你該去拿行李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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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岺：“......欸，等等。”
沈知曦已經牽過黎落的手出了電梯。
韓岺在背後“嘁”了一聲, 按下一樓。
黎落好像懂了什麽，仰頭去看沈知曦：“只只，所以酒吧給我下藥的是你們席家的人？”
“嗯，”沈知曦直接承認了，“那個酒吧也是我們家的。”
“難怪......”黎落摸了摸腦袋：“我就說我一個安分守己的公民怎麽會莫名其妙得罪到別人。”
“抱歉，”沈知曦突然駐足，低聲道。
“啊？”黎落詫異。
沈知曦垂了垂眼：“還是沒有保護好你。”
“這有什麽，”黎落滿不在乎道：“”
突然，他加快腳步走到沈知曦面前，擋住他：“那你給我講講你胸口的傷是怎麽來的呗，我還是記不太起來。你家人說是我傷的，諾神說是你自殘的。”
“和你無關。”
“那你講一下......”
“再說。”
沈知曦看了他一眼，繞開，走了。
半下午時，韓洋來找黎落。
“累嗎？”他遞給蹲在地上的黎落一瓶水。
黎落站起身，搖頭。
“我們上周不是官宣了耽改劇麽，現在熱度正高，沈知曦是從來不會出面做宣傳的，你要不要在直播時提一句？”
“提一句？”
“這算是你的出道作，網上都挺關注你的，我問了你今天的戲份馬上就拍完了，一會兒你可以開個直播，類似探班，來透露一下劇組的日常。”
“也行，”黎落擰開水瓶，“剛好我這個月直播時長還差很多。有沒有哪些是不能錄進去的？”
“我看過劇本，今天的戲都可以。”韓洋餘光瞥到沈知曦在往這邊走，補充：“他平時是不喜歡入鏡，要提前征得他的同意。”
“什麽事？”沈知曦問道。
“讓他開個直播，”韓洋笑笑。
沈知曦表情有些冷：“拿他炒作？”
“不是，”韓洋就知道沈知曦會是這個反應，事先早已想好了理由：“黎落在狐耳已經有一部分粉絲了，而且他是英雄聯盟主播嘛，先前在諾神俱樂部可能有些地方沒發公開，現在我們這臨時搭建的攝影棚可以滿足他們好奇心。黎落畢竟是要進娛樂圈的，提前多積累一些忠實粉絲沒壞處。”
沈知曦沒再說話。
黎落想了想：“韓總......其實我不一定會進娛樂圈，很有可能這部劇拍完就再不拍了。”
沈知曦：“嗯。”
韓洋驚了：“......啊？沈知曦你捧他不就是為了他進娛樂圈？”
“他對電競感興趣，想玩玩，我陪他。”
韓洋：“......？”
所以他自己公司這麽看重的一部劇就被沈知曦拿來哄人了？
如果說這話的不是沈知曦，他真想給他一巴掌。
“随便吧，”韓洋不想理他，“你開心就好，記得幫黎落看下注意事項。”
拍完戲，黎落準備開直播時，沈知曦突然道：“換身衣服。”
黎落：“啊？”
沈知曦：“拍戲時的衣服要保密。”
黎落雖然沒懂，但還是乖乖應下：“好，明白。”
他上樓去找沈知曦的衣服，卻突然想起來後者總是西裝革履的，可能沒有自己能穿的。
實在不行一會兒去找墨承洲借一件，黎落想着，打開了沈知曦的行李箱。
“咦，”黎落自言自語，從最上層拿出一件黑色衛衣：“只只有休閑裝啊。”
他換上，倒是真有些大，衣肩都掉了半截，胳膊垂下袖子蓋過雙手，還好黎落沒有很矮，不然大概就成了裙子。
黎落扯了扯領口，走出房門，舉着手機進了直播間。
周二半下午，很多人都在上班上學，最開始沒多少人知道他開了直播。
官方給到首頁和開播提醒發出去後，熱度越來越高。
【弟弟！你終于來了！！】
【弟弟你想起你的密碼了？？我都多久沒見到你了！！】
【咦，弟弟怎麽用的手機直播，又忘帶家鑰匙了嗎。】
“......這個梗是過不去了，”黎落開口，“你們猜下我在哪兒？”
“是在酒店。我不是和沈知曦接了部電視劇嘛，現在在外面拍戲，帶你們來探班一下。”
【想起來了！之前樂皇官宣的時候，我還盯着那個名字看了半天，不敢相信我們黎弟弟進軍娛樂圈。】
【一個月前還有人因為沈影帝罵弟弟，誰能猜到人家現在直接和沈影帝搭戲了。】
【我至今還對沈影帝那句“你是弟弟”記憶猶新。】
【所以弟弟，沈影帝還是你親哥哥嗎？】
黎落就知道沒人會信他那時的借口，聳肩：“權宜之計懂不懂，直接沈影帝出現在我的直播間，他的粉絲們不得沖過來狂轟濫炸。”
“之前認識，朋友。”
“沒，我大學專業播音主持，也學過表演，這不是電競劇嘛，就來試着......就來試鏡了。”
“真的是朋友關系，因為一起拍劇所以帶他打了幾把游戲。”
“——哎，逮到了一個，”黎落早就想轉移話題了，看到前面一個人的背影，立刻調轉攝像頭，小跑追上去。
“這是我們上單，”黎落對粉絲道，而後給他打招呼：“江前輩，你好你好，我在直播。”
江秋來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黎落既然在劇組直播肯定是經過允許了，于是笑着對鏡頭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江秋來。”
【啊啊啊啊啊男神！！】
【男神你什麽時候發新歌？！！】
【前輩多照顧照顧我們黎弟弟啊QAQ】
“肯定照顧。新歌過段時間吧，我目前要專心拍戲，從中找找靈感。”
“對了，提前透露一下，這個劇的片尾曲是我唱哦，多多支持。”
江秋來把手機還給黎落。
“謝謝前輩！”黎落邊鞠躬邊往前跑。
“帶你們去看看拍攝地點，”黎落下了樓。
“因為NG的主場在休賽期會有別的用途，所以我們是臨時搭了個攝影棚。”
“那是我們中單，”黎落隔着老遠拍那邊，“這是我們輔助。”
“影後影後！”黎落朝韓岺招手。
“在直播啊，”韓岺看向一屏幕給她打的招呼，笑了笑：“你們好。”
【影後！！這是什麽神仙陣容啊啊啊！！】
【這劇我追定了好嗎！】
【作為耽改劇唯一的女主角，采訪一下影後有什麽感想？】
韓岺笑出了聲，接過手機：“大概就是每天都在吃狗糧。給你們說，影帝那演技毋庸置疑，但是我們黎弟弟也演的極好，秀起恩愛來不分戲裏戲外的。”
“沒，我什麽都沒說。等播出你們就知道了，小心糖尿病哦。”
【懂了。】
【什麽時候播啊，我好想穿越過去！！】
【怎麽不見我老公，主播主播，帶我們去探探沈影帝的班呗。】
“我們雖然是電視劇，但是集數不多，有點偏紀錄片的那種，半個月後拍完，順利的話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大家見面了。”
“沈知曦呢，剛才還在這兒，一會兒讓黎落去找找他......——诶，來了。”
韓岺話語戛然而止，微瞪大了眼。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沈影帝是沒穿衣服嗎，為什麽影後這麽驚訝。】
【我——要——看————】
黎落順着韓岺的目光看去，也驟然一驚。
“可能，我被你們沈影帝帥到了吧。”
韓岺回過神，“啧”了一聲，流露出了然的表情。
她問黎落：“沈知曦知道你在直播嗎？”
黎落茫然：“知道啊。”
韓岺轉而對攝像頭道：“來了，新鮮的狗糧來了。給你們看——”
鏡頭調轉，一個眉眼輕淡的人正緩步走向這裏。
他穿着略顯寬大的白色衛衣，領口露着若隐若現的鎖骨，頸部線條淩厲又幹脆，修身牛仔褲勾勒出筆直修長的腿型，比模特還有模特範兒，乍一看以為是身上那件衣服花重金請來走秀宣傳的。
彈幕靜了一秒。
因為穿這身休閑裝的是從來正服的沈知曦。
彈幕又靜了一秒。
因為沈知曦的衛衣和黎落是情侶款。
【卧槽。】
【是初戀的感覺，我想起了我大學的校草。】
【等等，不是我一個人眼瞎？沈影帝和黎弟弟是情侶裝？？】
【這肯定是在拍戲啊......你什麽時候見沈知曦戲外穿過休閑裝？還和一個小主播穿情侶裝？】
韓岺看熱鬧不嫌事大，退後一步，讓黎落的全身也入鏡，調侃：“聞到酸臭味了嗎？體驗一下我每日的感受。來，沈影帝，給大家打個招呼。”
沈知曦走近，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黎落，無意識翹了下嘴角，而後對着攝像頭語氣平靜道：“嗯，我是黎落的男朋友。”
【？？？？？？？】
【卧槽。】
【我不止瞎了我仿佛還聾了，我沒聽錯？】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土撥鼠尖叫！！】
韓岺手一抖，手機差點沒拿穩。
沈知曦然後補了一句：“劇裏的。”
黎落微不幾見松了口氣，心道吓死爸爸了。
沈知曦居高臨下望了他一眼，平淡道：“怎麽？失望了？”
【？？？？？？】
【卧槽，有生之年系列，沈影帝在撩人？】
“！”黎落瞪大了眼，盯着沈知曦說不出話。
沈知曦拿過韓岺手裏的手機，攝像頭也不知道在拍哪裏，只聽得他輕笑一聲：“劇外也不是不可以。”
他準确無誤關了直播。
黎落：“............”
黎落：“？”
晚上。
一聲哀嚎響徹酒店的頂層，顧天貴肥胖的身軀炮彈般沖向沈知曦的房間，哐哐哐開始砸門。
黎落在洗澡，沈知曦坐在茶幾邊看劇本，聞之蹙眉，起身去開門。
“沈！影！帝！”顧天貴咬牙切齒，扒拉着他的胳膊，“說好的劇播出前不公開呢？我的祖宗，你能不能安分一段時間，就一段時間也行啊！！”
沈知曦淡淡瞥他一眼：“公開？什麽？”
“你說你是黎落的男朋友！”
“我說是劇裏的。”
“那你為什麽要補一句劇外也可以？？”
沈知曦頓了頓，反問他：“現在微博上熱度很高？”
“豈止是很高，”顧天貴都快哭出來了：“我就請了一天假，下午沒看熱搜，讓你那句話在上面挂了足足兩個小時。”
“嗯，”沈知曦平靜道：“韓洋不是要炒熱度麽，如他所願。有事找他，別找我。”
剛打開電腦準備辦公的韓洋打了一個噴嚏。
顧天貴：“？”
“——我的沈影帝啊，那也沒你這麽炒熱度的，”顧天貴又開始嚎，“你和黎落的事兒三番五次挂上熱搜了，連我都快信是真的了。”
沈知曦：“你不信是真的？”
顧天貴：“......祖宗啊你的關注點。你出櫃不出櫃和我沒關系，但是你的老婆粉會發瘋的。”
沈知曦：“所以先給她們些心理準備。”
顧天貴：“......”
他實在沒轍，只能開始以情動人：“影帝啊！你看自從我給你當了經紀人，沒日沒夜的加班，眼袋愈發加重，現在還要時刻準備給你公開壓熱搜，這麽下去我瘦弱的小身板真的扛不住！”
沈知曦掃了眼他“瘦弱的小身板”，淡漠道：“嗯。”
“......你太無情了，沈影帝——”
咔噠一聲輕響打斷了顧天貴的話，衛生間的門打開，探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
金發貼在額間，睫毛還挂着水珠，幾道水痕順着臉側劃入白皙的鎖骨，熱蒸汽氤氲得男孩子面容泛起了微紅。
“外面冷，穿好衣服再出來，”沈知曦的聲音一秒染上柔和，轉過身的同時反手扣上了門。
差點被砸到鼻尖的顧天貴：“......？”
“聽到砸門聲以為出什麽事了，”熱水澡還是舒服，黎落的嗓音帶了些慵懶，配上清秀的面孔，倒更像只乖巧的小獸了。
沈知曦揚了唇角：“沒事，有人喝大了。”
貼門上偷聽的顧天貴：“......？”
“啊，”黎落慢吞吞打了個哈欠，“是嗎，那影帝你把門鎖好，我擦了身子就出來。”
“嗯，”沈知曦道，而後突然開口：“等等。”
黎落又探出腦袋：“怎麽了？”
沈知曦已經走到了衛生間門口，伸手捏起黎落的下巴開始吻他。
“唔——只只！——”黎落掙紮未果，只能由沈知曦親了個夠，而後惱怒道：“沈知曦！你幹什麽一言不合就親我？！”
偷聽了一會兒發現裏面沒動靜于是準備走卻在最後一秒突然又貼過來的顧天貴：“......！！”
卧槽。
他聽到了什麽？
顧天貴驚得一個恍惚，趕緊捂住耳朵，默念非禮勿聽非禮勿聽，僵着身子機械般邁開步走了。
“不知道，”沈知曦又恢複了一臉淡漠，“控制不住。”
“！”黎落覺得自己沒法給沈知曦這個人講理，索性不理他，嗖得關了門鑽進浴室。
沈知曦看着炸毛的男生，沒忍住笑了笑。
黎落裹着浴袍出來後，沈知曦放下劇本，對他道：“過來。”
黎落一個警覺，停在原地不走了。
“吹頭發，不然會着涼。”沈知曦去衛生間拿了吹風機，走到桌前，又對黎落道了一遍：“過來。”
黎落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沈知曦的動作很輕柔，溫度與風速控制得剛剛好，黎落被順毛順得舒服，下意識就問了句：“只只你怎麽這麽會照顧人。是不是背着我還談過女朋友？”
他突然坐直身子：“那些豪門世家不都要聯姻，你是不是也有過女朋友？嗯？或者現在還有婚姻在身？”
沈知曦還給愣住了，片刻後無奈道：“你一天天都在想什麽。以前的席家說不定還會逼我聯姻，現在他們沒這個本事了。”
黎落驀然就想到了席孜沫的事，摸了摸鼻子，低聲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媽媽的傷心事的......”
“無事，”沈知曦收了吹風機，“睡吧。”
“诶只只，”黎落突然出聲，“你爸爸......”
年少時不止他們兩人，兩家其實關系也極好，沈知曦的爸爸對黎落也是很照顧，恢複了以前的記憶後，黎落還有些想他了。
“他......”沈知曦笑笑：“去世了。”
黎落表情一僵。
“爸爸臨死前還惦記着你呢，現在知道我找回了你應該會很開心的。”
沈知曦關了燈，坐在床邊，對還站着的男孩子道：“別想了，快睡。”
“只只......”
“怎麽了？要安慰我？”沈知曦拍了下被子：“那來陪我睡一晚。”
黎落猶豫了半天，嘀咕一句“就一晚”，然後鑽進了沈知曦的被子。
他又問道：“那你爸爸最後有沒有見到你媽媽？”
沈知曦：“沒有。”
黎落沉默了。
沈知曦把他摟進懷裏，抿了下唇，阖眼，輕聲道：“晚安。”
黎落，我們是幸運的。
窗外皎月高懸，漆黑夜幕中忽的一顆明星閃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