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提醒一下,沈知曦和黎落還是互換身體的狀态, 別人口裏的影帝是黎落, 黎落是沈知曦。]

“影帝要出局了啊, ”導播室裏導演出聲道,“你們計時了嗎,五分鐘內他出不來就派人去接他。”

執行導演沉默了片刻,翻開劇本和城堡構造圖确認了一遍,開口,聲音有一絲怪異:“你記錯了, 觸發出局機關的地點是樓上那一間會客廳。”

“——!!”

林淼慢悠悠上了樓, 根據字條指示打開了房門。

“像是個會客廳啊, ”她自言自語, 然後讀着字條上的內容:“——尋找一個密碼盒, 機關在密碼盒內。”

“密碼盒......找到了!”林淼走到靠裏的桌邊, 坐下。

“西、珀,所以這是大王子的東西?”她看了看上面的字跡,而後開始研究密碼盒:“奇了怪了, 只給一個密碼盒不告訴怎麽解密碼, 我去哪兒找啊?”

她環顧四周,剛打算起身,突然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房門被一只手關上,啪一聲輕響,從外被鎖住了。

林淼:“?!!”

她瞪大了眼。

五分鐘後。

導播室。

“可惜了诶,本來想着她和江秋來演的那場戲能騙過所有人, 都是穩贏的局了,也不知道那個新人演員黎落是怎麽看出來的,反手又布置了一局,把她關進了真正的機關房間。”

導演搖了搖頭:“去接她吧。”

城堡內。

一聲機械女聲響徹全部的樓層:“——嘉賓林淼已出局。”

容淺和楊寒之一驚,對視一眼,匆匆往樓上趕。

看到沈知曦和黎落從一個房間內出來,他們走過去,擋在了兩人面前。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楊寒之沉聲道:“敵、國、王、子,我不管是你們其中的誰,直接認輸吧,我已經找到了能暗殺你的線索,就在我手上。”

沈知曦剛欲開口,黎落突然伸手一擋,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二王子殿下,打個賭如何?”

楊寒之:“承認了?所以我和你有什麽可賭的?”

黎落不甚在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江秋來出局時沒有這一聲播報?”

楊寒之一愣,表情卻依然嚴肅:“那也許是節目組忘記了,畢竟他出局得比較突兀。”

“不不,”黎落伸出一個手指晃了晃,淺笑:“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出局。”

楊寒之:“——?!”

容淺蹙眉:“為什麽?這怎麽可能?”

“我再告訴你一點,江秋來是敵國王子,林淼是敵國王妃。”黎落慢悠悠道:“打賭嗎?”

見面前這兩人依然不語,黎落接着道:“這樣,我先說賭注。我是大王子。如果以上三條信息有任意一條錯誤的話,我自願直接出局。如果全對......你幫我繼承個王位就好。”

楊寒之被最後一條懵了一下:“啊?”

“導演——”黎落擡起頭對攝像頭道:“我有自願出局的權力吧?”

不等導演回答,他繼續道:“或者我退出節目,就當出局了,你看如何?”

沈知曦:“嗯。賭注加一條,有任意一條錯誤,我和他一起出局。”

楊寒之猶豫了:“這......”

沈知曦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如一起去複個盤?”

楊寒之點了點頭。

“等一下,”黎落突然道:“你确定你有暗殺的機關了?”

楊寒之:“确定。”

“那我叫個人。”他對房間內一面巨大的書櫃道:“江秋來朋友,你餓了嗎?一起吃點飯如何?”

沒有回應。

“別這樣啊,你的女朋友已經出局了,而且這麽多事兒都是她幹的,你總不能一直躲在人家身後,最後時刻還不出來悍跳吧。”

悍跳是狼人殺的術語,即狼披着預言家的身份起跳,與真預言家強勢對抗。

片刻後,屋內傳來一聲苦笑,書架門被從內打開,可以看到那邊是一個密室,而早上已經“出局”的江秋來走了出來。

楊寒之和容淺瞪大了眼。

江秋來無奈道:“我現在出來悍跳?我說我中了影帝的迷藥在裏面睡了一天你們信嗎?”

容淺下意識搖搖頭。

沈知曦勾了勾唇角。

黎落朝江秋來道:“直接複盤?還是我們來最後一輪發言?”

“直接複盤吧,”江秋來聳肩,“我還有什麽好說的,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就我所知,所有劇本殺狼人殺,包括以此為基礎的綜藝,基本沒有假裝出局的玩法,我和林淼節目開始前計劃了好久,沒想到還是被看破了。”

“走吧。”黎落道,“下樓慢慢說,你中午沒吃飯也挺不容易的。”

五人來到桌邊,導演的聲音突然響起:“江秋來你是确定認輸了嗎?”

江秋來看了眼楊寒之,後者雖然有些茫然,卻明顯地不相信他,于是無奈苦笑,點頭:“确定。”

導演又道:“複盤時間可以讓林淼回來。”

黎落:“好。”

不一會兒,氣鼓鼓的林淼拎了個袋子從樓上下來,把吃的放在江秋來面前,然後去瞪沈知曦和黎落,嗔道:“喂!你們是不是開天眼了,怎麽知道我是敵國太子妃的!”

“那就先複盤吧,”沈知曦道:“而後再講故事。”

黎落看向他:“你說吧,大部分都是你看出來的,我只是最後才發覺,将計就計了一下而已。”

沈知曦點頭:“嗯。”

他緩緩開口:“首先,讓我起疑心的就是江秋來的出局。”

江秋來好奇:“為什麽?”

“不得不說,你這個假裝出局的辦法真的是極好,我想楊寒之和容淺已經完全相信了你和林淼的好人身份。起先我也壓根不會往那個方面想。只是奇怪,我們一共三組六個人,其中一組是敵人,如果節目組會在中途就安排人出局的話,那豈不是其他人的身份就極其明顯了。”

他指了指楊寒之,又指了指黎落:“他們兩人彼此信任,我們兩人彼此信任,你一出局後我們兩組直接就開始敵對,互相認定了對方就是敵人,而林淼的身份便成了全場最高,這樣的安排很不合邏輯。”

“我以為是節目組的纰漏,沒多想。讓我開始思考他存在假裝出局的是第二點,即林淼的反應。”

林淼表情一頓:“我?”

“你對我二人太過信任了,我們組和他們組存在敵人的概率在一個好人看來是五五開,但在你眼裏,我們一定就是好人。”

林淼詫異:“可是我已經解釋過了啊,秋來夜裏聽到了咒語聲,所以我覺得是楊寒之害的他。”

“對,”沈知曦道:“這點沒錯。但是你這個邏輯的正确性是建立在江秋來說的是實話的基礎上,而我現在懷疑的就是他的身份,你邏輯的基點本身就不成立,所以你這個邏輯我也無法認同。”

江秋來和林淼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第三點,吃飯時你主動問起了線索,這也不是一個好人應有的狀态。”

“就比如,在狼人殺中,平民在發言時最應該做的是表水,即讓全場好人能認下你的身份。只有神才有資格毫無顧忌地談論他人的身份,或者,狼,在找神。”

“我,沈知曦,楊寒之,和容淺,都在懷疑對方的身份,都沒有主動提出交換線索,這才是正常的反應。所以我拒絕了容淺交換線索的提議,是因為不想讓你聽到我們所持有的線索。”

容淺恍然,不好意思笑笑:“抱歉,我還錯怪你了。”

“無事,”沈知曦道:“我說了,這是正常反應。”

“第四點,也是說着黎......沈知曦聽的。楊寒之你們沒去過二樓藏書閣對吧。是我收的望遠鏡和撕掉了那一頁。”

黎落:“啊?”

“本來只是防患于未然,上午我們跟林淼一起去天臺前我說我去個衛生間,其實是去收拾東西了,當時我是怕被楊寒之他們看到,所以把關鍵線索收起來了。哦對,在天臺時,那個紙卷林淼看完後并沒有銷毀,這也是我懷疑她的一點之一。”

“直到在藏書閣看到你給我留下的藏頭句後我終于确定,林淼就是敵國夫妻之一,相應的,并沒有出局的江秋來就是另一個。”

他轉向黎落:“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黎落靠在椅背上:“喏,林淼給我說她在江秋來消失的房間看到了一張被撕掉大小一樣的紙,可早上那紙明明是在我們這裏,我就覺得她是騙我去做個什麽。”

“而且,”黎落笑了笑,“你一離開,她就挑撥我和你的離間。不得不說她演技很好,要是換個人我可能就會信她了。”

“但是......”黎落轉向林淼:“你失算的是,我們二人早已知曉了彼此的身份。”

林淼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容淺也道:“不會吧,楊寒之只給我說了他是好人,就這我還不怎麽信他。那個有暗殺機關的線索其實是在我手上,我連對付誰都還沒确定。”

黎落聳了聳肩:“昨天晚上回房後我們就知道了。”

林淼“啧”了一聲。

沈知曦接着道:“午飯後我就開始懷疑你了,怕你下午會做什麽不利于他的事,離開那段時間就是去找線索了。”

他補充:“你拿到的那張線索字條其實是我修改過後的,你以為是用二樓房間殺人,三樓找下一個殺人的機關,其實恰恰你找機關的房間才是節目組安排的陷阱。”

沈知曦把黎落寫字的字條拿出來,“我看到了他留給我藏頭句。第一個字連起來是‘小心林’。我根據他留的信息找去,看到你對他動了手,自然就可以确定你的身份是敵人之一了。我就用事先準備的後手,那個假線索,把你關在了三樓。”

林淼:“所以你改動線索時也并沒有确定我的身份,只是防患于未然,但是因為我沒忍住先動手了,你才進而動手?”

沈知曦:“嗯。”

“太可怕了,”林淼搖了搖頭:“你這心思太重,玩不過玩不過。”

容淺目瞪口呆,擡起手鼓了鼓掌:“厲害,太厲害了,我都快被繞暈了。”

江秋來想了想,問道:“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在二樓那間?”

沈知曦:“其他房間我們都有可能會去,然而林淼故意尖叫一聲,一是吸引我們,二是突出那個房間的危險性,讓我們不敢再進去,這樣你就可以高枕無憂。”

他又道:“早晨我們去吃飯前,碰到了你和林淼回房間,那時你們就已經找好了藏身及假裝出局的房間了吧。”

江秋來眼露欽佩,點頭:“是的。”

沈知曦颔首,而後問道:“你們還有什麽疑問嗎?”

林淼搖頭:“沒......沒有了,太強了,說得全對。”

她突然回過頭:“喂,導演,以後你們這個綜藝把黎落和沈知曦列入黑名單吧,他們簡直跟開了外挂一樣。”

導播室一陣笑聲,其實從上帝視角他們更能看出沈知曦這一系列計策和安排的精密。

楊寒之還撐着頭在思考沈知曦的邏輯,容淺已經放棄了,開口:“所以你們還原成功整個故事了嗎?我們找到的線索還有些淩亂,不知道和你們的能不能對得上。”

“嗯,”沈知曦道,側過頭去看黎落:“你來講?”

黎落:“好。”

他起身:“等我去拿一下線索。”

再回來時,黎落把天臺的紙卷先鋪在桌上,開口:“這其實是一對戀人的故事。”

“該從哪裏說起呢......”

他看了看沈知曦,而後接着道:“還記得昨天廚房那個題目嗎?六人之中,只有五個活着,死的那個不是騎士,而是王子。從頭至終死的都是他。”

其他四人皆是震驚之色。

黎落又打開了編年史,沈知曦把撕掉的那一頁遞給他拼了起來。

黎落道:“先前那位npc給的提示沒錯。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是個反轉。”

“‘當朝兩位王子更是俊美無雙,智勇雙全。’只可惜,其中一位王子愛的不是公主,而是他的騎士。”

“公元844年7月13日,西珀王子被欽定為下一任國王,公元844年7月14日,洛斯騎士被封為西珀王子首席騎士。那時王子很開心,給他的騎士送了一套盔甲,并親筆寫上【佑吾騎士,戰無不勝】。在騎士為他效命的那段時間,也确實國泰民安。”

“但是,皇室封建,且等級森嚴,自然是不會允許同時忤逆兩條的禁忌之愛産生。他們察覺出來後,也許是國王,亦或是皇後,下令讓王子親手處死他的騎士。”

黎落扯了扯嘴角,反問:“他會麽?”

“于是他義無反顧和惡魔簽訂了契約,他把自己的靈魂供給惡魔以驅使,求惡魔把騎士的靈魂轉移進了他的身體裏。所以本該是他登基王座的前一天,他用自己的命換回了心愛之人的命。”

“花園裏有一座他的墓碑,我猜大概是騎士為他立起的:公元823年4月06日-公元847年8月31日。那一天他處死的是他自己。”

“這裏還有一個問題,老仆說我們回到的是騎士未被處死那個時間點。騎士未被處死,也就是說王子還沒有死,所以廚房所問活人人數應該還是六,但是答案卻是五,如果不是節目組算錯這個邏輯的話......”

導演:“............”

好像真的是他們算錯了。

但他在等黎落怎麽圓節目組的這個失誤。

黎落笑笑,有些涼:“那就是王子在8月31日淩晨就已經過世,哪怕明知他的騎士不會死,他也不願親手把劍刺進他的身體,而是交由惡魔去控制他完成這個皇權在上身不由己的命令。”

空氣有些安靜。

黎落仰起頭開始往喉嚨裏灌水。

一片寂靜中沈知曦開口:“第二個問題,找出王子性情大變的原因。因為靈魂已經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王子了,而是他忠誠盡責卻一直把暗戀深埋于心的騎士。”

“王子辦公的房間挂了一副他的畫像,除了極度自戀很少會有人把自己的畫像挂在房間最醒目的地方日夜注視吧。畫像的日期是王子的二十歲生辰,那是騎士在懷念原來的他。”

“那封字體潦草的書信,是騎士寫給他的,他想的人是他。”

“頂層發現這個契約紙卷的天臺,地上有一個巨大的五芒星。由于五芒星可以一筆畫出,因此它被中世紀人迷信可以防止惡魔的侵犯,中央的五邊形被認為是可以封閉惡魔的‘門’。騎士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讓他的王子回來。”

“而王子贈予他的那個盔甲有裂痕,是他自己砸的。騎士穿着它忠誠又盡責地守護着皇室,他戰無不勝,卻沒能守住最愛之人。所以最終黑化的他讓整個皇室都給王子陪葬了,那個與敵國裏應外合的應該是他本人。”

“問題解決了,”沈知曦看向楊寒之:“你答應過的,你替大王子繼承王位,這對愛人這一世遠離皇權遠走高飛,薩諾蘭帝國就不會被滅。”

黎落“嗯”了一聲。

楊寒之沉默了片刻,可能是一時沒從故事中緩過來,而後點頭:“對,我答應好的。所以算我們完成任務了吧。”

林淼邊點頭邊吸鼻子:“我......我怎麽這麽想哭,我淚點現在這麽低了嗎,怎麽一個劇本就讓我感動的不行。”

容淺道:“姐妹,你不是一個人,我也感覺好傷感。”

江秋來給黎落和沈知曦豎起了大拇指:“我天,真的強,你們這洞察和分析能力,簡直人形外挂。”

黎落笑笑:“沒有,大概是劇本殺和狼人殺玩多了,很多疑點下意識就能反應上來。”

導演這時插了句話:“好,第一期綜藝完美結束,薩諾蘭帝國被在座兩位王子成功拯救,而賽利王子繼承王位成為新一任國王,治國有方,西珀王子與洛斯騎士有情人終成眷屬,且賽利王子重新整治了皇室的封建思想,在他的統治下,這對情人依然幸福生活在了王國內,萬人豔羨。”

林淼低聲道:“嗚嗚,還好是HE,早知道這兩人這麽慘,我就自首了。”

江秋來沒忍住笑出了聲。

導演又道:“現在天色有些黑了,你們可以選擇再住一晚明日回去,我們的存貨是足夠的。”

林淼歡呼一聲:“好耶!”

沈知曦和黎落對視一眼,看出了彼此眼底淡淡的笑意。

黎落突然道:“我去花園看看。你們也可以去逛逛,景色很不錯的。”

沈知曦:“我陪你。”

其他人還在城堡四處閑逛,黎落和沈知曦緩步走到那個墓碑前。

因為是冬天,節目組為了布置這個花園也算煞費苦心,他們拿望遠鏡看到的花叢其實都是假花,但做得很逼真。

“怎麽還有黑色的玫瑰,”黎落訝然。

沈知曦順手摘過那支黑玫瑰放在了墓前,回頭看了看附近無人,而後牽過了黎落的手往前走去,平淡道:“你知道黑玫瑰的花語是什麽麽?”

黎落搖頭。

“就算你是惡魔,也為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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