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居然是秦王/府!”

“我們是被送給秦王了對不對?”

馬車裏四個人,東雲和茵娘顯然因為秦王/府興奮不已。

婉婉神情淡淡,但嘴角微揚,看得出來對這個地方十分滿意。

唯獨衛燕喜面露茫然。

“秦王……是個怎樣的人?”衛燕喜不恥下問。

婉婉嗤笑一聲,擡起下巴:“你到底是從哪個鄉下出來的,居然連大靖的戰神都沒聽說過?”

衛燕喜不理她,轉頭去看東雲。

東雲滿臉羞澀,扭捏了下:“秦王是先帝的同母弟弟,也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據說,秦王生得豐神俊朗,性情溫和,謙恭儒雅,還能在馬背上馳騁沙場,為大靖開疆辟土。天下的女兒家誰不想有機會能近身伺候他。”

她說得激動,甚至還和茵娘湊在一起,交流起各種秦王傳說來。

衛燕喜看着她倆叽叽喳喳,激動不已的樣子,腦海裏莫名浮現仨字——腦殘粉。

不對,人追星粉好歹還能看到照片、視頻,這連畫像都帶了七分抽象派的古代人……是怎麽依靠種種傳言來追星的?

馬車裏熱鬧的厲害,外頭的胡嬷嬷敲了敲車壁。

“你們剛也看到了,這兒是秦王/府。王府和你們從前待過的所有地方都不同,就算是府裏伺候人的奴才丫鬟,吃穿用度那也比你們都好。等下進了王府,你們要步步留心,時時在意,閉上嘴,不要多說一句話,不可多走一步路,別在裏頭丢人現眼,被人恥笑了去。”

四人齊聲應是。

馬車這時果然從邊上的角門進去了。

不過才走了幾步,胡嬷嬷又喊她們下車換轎。

衛燕喜下了馬車,才得空看兩眼周圍的環境,卻只是兩道長長的白牆阻隔了視線,在前頭轉彎處歇了幾張轎子,幾個眉目清秀的小厮立在轎邊,低眉順眼,等着她們上轎。

坐上轎,由小厮們擡着,胡嬷嬷在旁跟随,又很快在一道垂花門前落下。

小厮們很快躬着身子退下。一個婆子這時從垂花門的那頭走了出來,領着她們幾個進了垂花門,然後又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

胡嬷嬷一進院子,就主動去找人打探起秦王的消息來。

不多時回來,滿臉懊惱,應該是在院子裏碰了一鼻子的灰。

院子裏造了幾間小屋,已經簡單的收拾出來了。婉婉先挑了東邊的屋子,茵娘纏着過去一塊住。衛燕喜就和東雲一起用了西邊的小屋。

她們到的頭一晚,沒有見着秦王,倒是見了一個來院子裏伺候的婆子。

胡嬷嬷去了兩位老爺那,燕喜就看着婉婉讓茵娘給那婆子塞了個荷包,低聲下氣地問起秦王。

哪知道,那個婆子也是個厲害的,當下丢了銀子,撇嘴說:“這兒是麟州秦王/府,可不是你們徐家人的地界。咱們王爺的消息,也是你們這種人能随便打聽的?”

“你也不過就是個伺候主子的下人,你怎麽敢這麽同我們說話?”

婉婉看着是個秀氣,脾氣卻有些倨傲。

那婆子掃了她們一眼,哼道:“再是伺候人的,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伺候。姑娘要想擺出架勢來訓斥人,也要等王爺先疼了姑娘才是。”

說完,婆子轉過身,扭着腰就要走。

婉婉氣得不行,一把拽過婆子的手,張口就要訓斥。

衛燕喜原本不想管這事,見狀快走幾步,拍開她的手,轉身幫着婆子理了理被拽皺了的袖子。

婆子氣得漲紅了臉,又不好和人争執起來,當下甩開衛燕喜的手,怒氣沖沖地走了。

衛燕喜送了兩步,擡腳就往西屋走。

婉婉忍不住喊了一聲:“你是什麽意思?”

衛燕喜回眸看她一眼,淡淡道:“沒什麽意思。”

“那婆子狗眼看人低,你攔我做什麽?”婉婉激惱,“衛燕喜,你充什麽好人?”

東雲輕輕拽了拽婉婉衣袖:“燕喜也是怕咱們才來王府,就惹惱了王府裏的婆子嬷嬷們,所以才……”

“才什麽才!她不過就是充好人,想将來能在王府裏混個名堂出來。”茵娘伸手去拉扯東雲,不屑地撇了撇嘴。

燕喜看看婉婉,再看看義憤填膺的茵娘,突然一笑:“還是茵娘了解我。”

她說罷,拉走東雲越過倆人,快步往西屋走去。

婉婉氣得握拳,忿忿道:“她這是什麽意思?”

茵娘有些發懵,猶猶豫豫:“她、她是覺得我、我說的對?”

“你真的是蠢死了!”婉婉瞪圓了眼,狠戳了下茵娘的額頭,“她就是想将來在王爺跟前露臉!”

茵娘聳起肩膀,哀怨地看她:“可她生得這般好看,王爺怎麽會看上她。明明老爺都說了,咱們将來要伺候的爺不喜歡女人生得太過嬌豔,她那長相入得了別人的眼,怎麽也入不了秦王吧。”

“她入不了王爺的眼,那誰能入?”婉婉挑眉。

茵娘雖蠢笨了些,這會兒倒是激靈:“當然是你了。王爺一定會疼愛你的!”

到秦王/府的頭一晚,興許是因為舟車勞頓的關系,東西兩屋的燈很早就熄了。

衛燕喜在床榻上翻了個身,聽見耳畔傳來那頭東雲睡熟了發出的呼嚕聲,也顧不上去想将來在秦王/府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的,阖上眼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踏實。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衛燕喜醒了,轉頭一看,東雲還裹着薄被在那頭的床榻上睡得香甜。

門被“咚咚”敲響。

衛燕喜應了一聲,門外頭胡嬷嬷喊道:“府裏的總管來了,姑娘快些出來見見人。”

胡嬷嬷這一嗓子,饒是東雲還睡得沉,也被衛燕喜從床上搖起來了。

胡嬷嬷嘴裏說的那位總管,已經站在院子裏等着了。

婉婉和茵娘到的早。

茵娘幾次試圖同他搭話,都只得了那位總管的但笑不語。

衛燕喜看得仔細,那被叫做“張總管”的人是個不長胡子的太監。年紀約莫有三十來歲,一雙眼睛天生帶笑,是個看起來就好脾氣的人。

不過也就是看起來而已。

東雲是個能說會道的,雖然秦王的些許消息她打探不到,但秦王身邊的這位總管,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總管姓張,單字一個仆,是秦王的伴當,從秦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在身邊伺候。等到秦王出宮開府,他便也跟着到了秦王/府,替秦王打理王府上下。

秦王十分信任他,府中庶務大多都交由他來管,聽說連秦王妃手裏的權力都不如他的大。

衛燕喜看着這位總管,認真聽他講起秦王的事來。

當今聖上是秦王的侄子,秦王與先帝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兄弟二人相差了十二歲,一直是一人為太子,一人為太子左膀右臂這般長大。

十二歲時,因為一場變故,仍是皇子的秦王,被登基稱帝的皇兄封爵開府,搬出了宮。麟州就是那時候成了秦王的封地。

那年的變故張仆自然不會透露,只說後來秦王離京,開始為先帝東征西戰。

等到新帝登基,賜婚秦王,已經将近而立之年的秦王這才娶了正妃。

不過因為戰事吃緊,秦王再度離京,戰事平息後就留在了麟州。秦王妃則一直留在燕京。

這是外頭除了剛穿來的衛燕喜,幾乎人人盡知的秦王的事。

然而張總管很快提起另一樁還鮮為人知的事來。

“讓你們也知道些事。王爺雖說是戰後留在了麟州,實際上是叫當今聖上禁了足。王爺如今只能在封地內走動,就是燕京,如無诏令,不得前往。”

張總管語調平平,衛燕喜聽着,身邊便傳來幾聲倒抽氣的聲響。

餘光瞥去,東雲慌張地捂住了嘴,就是婉婉都變了臉色。

衛燕喜收回目光,想着一個被禁了足的王爺應當手裏沒多少權勢,頓時覺得自己贖身出去的希望又大了幾分。

這麽一想,心情頓時愉快了許多。

張仆瞥了一眼,繼續道:“王妃與王爺自成親後就分居兩地,如今提出和離,王爺不願拖累王妃,自然答應了此事。王妃念及王爺身邊無人伺候,這才将你們送來麟州。你們是前王妃送來的嬌客,日後指不定就有人成咱們秦王/府的半個主子。”

他的目光在四人頭上掃了幾個來回,尤其是多看了衛燕喜幾眼,最後才道:“只不過,王爺要不要你們伺候,得等王爺回府後才知道。”

“王爺不在府中?”茵娘有些着急。

張仆含笑:“王爺雖被禁足封地,可到底還管着這裏頭的許多事,自然不會日日都在府上。”

他喊來幾個丫鬟仆婦,說道,“所以,在王爺回來召見你們之前,王爺院裏的張婆婆和黃鹂姑娘會督促你們在這兒好好做事。”

“這位公公,我們是來伺候王爺的,你這是、你這是要拿我們當下人使喚?”茵娘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喊了一嗓子。

衛燕喜回頭去看她。

她漲紅了臉,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害怕、緊張還有一絲絲的憤慨全然都擠在裏頭。

張仆笑笑,并不回答。

反倒是那被稱作張婆婆的老婦人,板着臉,冷冷道:“既然到了秦王/府,自然是讓你們來伺候王爺的。”

“那你們……”

“給王府門前掃地那也是伺候王爺。”

張婆婆一句話堵住了茵娘的嘴。

茵娘不敢說話了,婉婉卻走上前道:“婆婆說的是,可我們自小嬌慣,沒做過什麽苦活,若是跟着做了,傷着這身皮肉和手,豈不是得不償失。不若這樣,婆婆看着王爺的書房或者起居可需要我們侍奉的,将我們調去那兒……”

“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不等張婆婆開口,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那是站在張婆婆身邊,方才總管介紹說的黃鹂姑娘。

衛燕喜注意到她眉尾上挑,一副十分不滿的模樣,當下明白,這一位說不得就是秦王的房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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