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如就是江洲暮的媽媽,她身為母親唯一的付出便是生了江洲暮。
江栩與安如是在一個畫展上認識的,相愛的過程就如同每一個女生曾經幻想過的童話故事。
但故事的結尾卻并不美好,甚至把曾經的愛情摔得支離破碎。
因為江懷安的反對,江栩帶安如來了臨市。
然而變故的發生總是不會有預告的,安如在生下江洲暮一年後便離開了臨市,再無音訊。
江栩找了她兩年,在親眼目睹安如與以男人出入酒店後才放棄。
他沒有沖上之質問,轉頭就買了回臨市的火車票。
他開始一個人照顧三歲大的江洲暮。
僅存的驕傲和被摧垮的自我混雜在一起,成了畏懼。讓他不願意回去找江懷安,寧願一個人躲在畫室裏。
變成膽小又怯懦于面對現實的江栩。
江洲暮小時候,最經常目睹的場景便是江栩一個人坐着發呆,有時候捏着畫筆,有時候對着窗,但眼神總是空洞的。
像個不知道為什麽而活的木偶。
他會去學校接送江洲暮,穿洗的發白的襯衫,瘦削的脊背,遠遠地站在樹下,。
一起的小孩們都知道那是江洲暮的爸爸,年少時就能分辨美惡的小女孩們,背地裏都在小聲讨論,原來江洲暮的爸爸長得這樣好看。
後來,不知道從誰的嘴裏開始傳,江洲暮沒有媽媽,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鄙夷的眼神,遠近投來的打量,故意在他面前放大聲音的議論。
孤立,嶄新卻又被撕掉很多頁的課本,老師們的視而不見。
以及,體育課上被一群男生拖去角落的毆打。
……
他的童年沒有一點美好,沒有一點值得回憶。
但後來,江洲暮的生命裏照進了一束光。
那個小巷裏,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顧朝夕,那些施暴者,會以一種什麽樣的姿态倒在血泊裏。
那把藏在他身上的小刀,在将要出鋒時,是顧朝夕的出現,阻止了。
小女孩雙手插着腰,臉上氣勢很兇,雙眼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你們不許打他!”
“我報警了!警察叔叔馬上就到!你們這群壞人都會被抓起來!”
她很兇地說,江洲暮卻只注意到一雙晶亮有光的眼睛,和稚氣未脫的嬰兒肥。
她小心地給他吹傷口,還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奶糖。
怎麽還帶着糖啊。
江洲暮藏在身後的刀就扔在了原地。
于是好像什麽都好了起來。
江洲暮覺得,世界變得有些可愛了。
顧朝夕早上醒的很早,她有些認床,昨晚睡的不好,夢裏都是江洲暮溫柔地喊她“七七”。
醒來之後在這還尚陌生的環境裏盯着天花板看了三分鐘,睡意回不來,她起身下床,床邊的遙控按開窗簾,七點鐘,晨光熹微,沒有風,也沒有雲,看起來是個好天氣。
她想了一晚上昨晚是不是跟江洲暮說話語氣太重了,明明人家趕着飛機出現,攔住他面前瘋癫的展斯遠,在此之前還細心又及時地處理熱搜,讓展斯遠永無翻身的可能,最後連夜乘飛機趕回了北城。
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好像說話太重了。
顧朝夕望着窗輕輕地嘆了口氣,擡起右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洗漱完,換了衣服,顧朝夕輕手輕腳地下樓,一邊走一邊給寵物寄養處的人發了消息,約好時間今天去接冰糖。
她眼睛盯着屏幕,在樓梯口轉彎處撞進一個帶着暖意的懷抱時還差點被吓到。
顧朝夕條件反射地退後好幾步,“你怎麽在這裏?”
江洲暮身上還穿着家居服,扣子開了兩顆,露出來大片肌膚和一截鎖骨。
他的頭發有些淩亂,眼中還有沒散盡的睡意,手上的玻璃杯中盛了半杯溫水。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慵懶的勁,又莫名地讓人移不開視線。
江洲暮對她那句明知故問的話沒回答,低了聲道:“你醒了?”
顧朝夕也對他這句明知故問的話沒回答。
“阿姨今天放假,不在,早餐想吃什麽?”江洲暮換了個問題。
“你做?”顧朝夕問。
“嗯。”江洲暮說:“應該不算難吃。”
“随便。”顧朝夕撂下兩個字繞過他下樓。
腳步急而快,等到了一樓确認江洲暮再看不見她才擡手用指尖輕輕碰了下鼻尖。
撞進江洲暮懷裏的一瞬間,她聞見一股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和她昨晚在主卧浴室用的一樣。
淡淡的橙花香。
仿佛還在鼻尖萦繞。
應該只是家裏阿姨買的同款。
明明只是很小的細節,她卻好一陣心顫。
他在廚房的時候,顧朝夕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回消息,也給從前合作過的關系還算不錯的導演編劇等等發拜年短信。
廚房是開放式的,她能清楚地看到江洲暮不緊不慢的身影。
吳越的語音便是在此時打進來的,她頓了下才接通。
“你終于回我消息了。”吳越開口便說,他指的是昨晚給顧朝夕發的除夕夜祝福,還有看到網上和展斯遠的紛争後發來的問候,顧朝夕昨天根本顧不上一一回複。
顧朝夕說:“不好意思,我昨天太忙了。”
吳越在那頭說:“沒事,我只是昨天有些擔心你,不過看微博上現在的風向,你應該沒事了吧?”
“嗯。”
“還需要幫忙嗎?”吳越問。
顧朝夕看了一眼江洲暮的背影說:“沒事了,不用了,謝謝吳老師。”
“朝夕,不用跟我這麽客氣。”吳越含着笑說,語氣有些試探的親密。
中島臺上響起一聲餐碟與大理石碰撞的清脆聲響。
“早餐好了。”
江洲暮聲音不輕不重地說。
“你那邊有人?”吳越聽見了,明顯的男聲,時間還是除夕夜後的清晨,他問道:“男朋友?”
顧朝夕與江洲暮四目相對,兩人就這樣隔着幾米望着彼此,幾秒後,顧朝夕輕聲對電話那邊說:“不是。”
又三言兩語挂了電話,顧朝夕這才走過去。
桌上放着牛油果吐司,旁邊配了煎好的溏心蛋,玻璃碗裏成了草莓和藍莓,杯子裏還有冒着甜香熱氣的燕麥牛奶。
一式兩份,相對而放,賣相看起來相當不錯。
顧朝夕小聲說:“謝謝。”
很禮尚往來地說:“等會我洗碗。”
江洲暮沒說話,低頭把餐叉送到她手裏,然後才走過去坐到對面道:“吃吧。”
他臉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早起時明明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心情,此時不知道為什麽又低沉下去。
兩人都沒什麽吃飯時說話聊天的習慣,以前他們一起時,總是顧朝夕話多一些的,如今顧朝夕不主動了,便冷清許多。
一頓飯默不作聲地吃完,顧朝夕自覺地去收拾餐盤,卻被江洲暮攔住,他道:“有洗碗機。”
顧朝夕:“哦。”
江洲暮:“先去換衣服吧,等會去見爺爺。”
顧朝夕說:“我能先去接一下冰糖嗎?”
“好,等會一起去。”
天氣罕見的不錯,顧朝夕穿了件很長的黑色大衣,之前拍戲因為造型的關系,頭發每天都得緊緊地束起來,今天終于可以不用了,顧朝夕讓它們随意地散在身後。
她的發質很好,帶一點淺淺的深棕色,不算很黑,想着要去見江老爺子,她又花十分鐘化了點妝,口紅也選了不那麽嬌豔的色號。
下樓時江洲暮已經在等着了。
顧朝夕一頓,望着江洲暮身上的黑色大衣,又低頭看看自己的。
“走吧。”江洲暮說。
寄養的地方在文清苑附近,從南溪開車大約二十分鐘。
一個月不見,顯然冰糖也很想她,遠遠望見時,就要撒了歡地奔過來,牽着狗繩的人拉都拉不住。
“汪汪汪!”
顧朝夕彎腰,低頭在冰糖腦袋上摸,“是不是很想我?”
冰糖用實際行動回答她,擡起兩只前爪半立起來撲她身上。
寄養的人說:“顧小姐,這次怎麽提前回來了?”
顧朝夕因為工作的原因,每次去劇組都得幾個月,這種情況下就都會選擇寄養,所以這裏的工作人員和她也算認識不短時間了。
“工作原因,提前放假了。”顧朝夕說。
“那也好,過年多休息,你不知道,這一個月冰糖差點折磨死我們工作人員。”
顧朝夕笑了笑,也知道冰糖在陌生人面前那副不理不睬不可一世的狗樣,只道了句:“辛苦了。”
店員也笑着道別,她看着顧朝夕牽着德牧犬走遠。
路邊停了一輛黑色賓利,上面下來一個穿大衣的男人,離得遠看不清面容,但很高很瘦,氣質卓絕。
尤其和顧朝夕站在一起的時候,有種奇異的和諧。
更令她吃驚的是,在店裏連誰都不理的冰糖,看見那人竟然掙脫顧朝夕飛奔過去,繞着那人轉好幾圈,又擡起鼻子嗅了好幾下,好似在确認什麽,片刻後,大型犬和幾分鐘前動作複刻般,整個身體撲過去,腦袋拱來拱去。
高大的男人低頭,望着那只狗,擡手在它腦袋上摸了兩下。
冰糖好似終于滿足了,因為即便隔了這麽遠,店員也聽到冰糖滿足的嗚咽聲。
怎麽看都像是一家三口的絕美畫面。
店員沒忍住,拿手機拍下了這一刻。
作者:
不錯,開始發展第一批CP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