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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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對方是白姐, 厲海很難想不到這可能是個套,是個針對他下的套。

可小魏母親的哀嚎猶在耳邊,他沒法做到袖手旁觀, 只能忍氣吞聲地問:“白姐, 您這是什麽意思?”

白姐笑得依舊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冷酷無比:“三兒從我這裏借錢, 白紙黑字紅手印,欠條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呢,當初我看他爸媽可憐,覺得他們後半輩子都要辛苦還債了,這才答應不要這錢了, 可你猜怎麽着,我最近聽朋友說啊,除了我這筆賬, 其他人的債可是都還上了。現在他爸媽大魚大肉的吃着,日子舒坦的不得了,還蓋起小二層了。那我可就嘀咕了,當時三兒跳樓到底是因為還不上錢呢,還是昧了這錢當孝順兒子呢?”

厲海用力咬了咬後槽牙:“當初我跟魏向三一起開公司做項目, 項目賠了、公司黃了我們都有責任,他欠的債是我給他還的, 他爸媽的樓也是我出錢給他們蓋的, 村裏的二層沒多少錢,他們原來的家漏雨沒法住, 這是村委會找人統一蓋的水泥房。”

“哦,原來是有你這麽個好朋友幫襯呢,可既然你要當散財童子,那怎麽就錯過我這兒去了呢?三兒可是給我寫了欠條的,白紙黑字紅手印,一樣不錯的。”白姐淡淡的語氣,倒讓厲海覺得和溫輕有些像,“我趙一白,可不是個吃虧的人。”

厲海早在他那包煙的功夫裏就做好決定了:“三百萬是麽?這錢我替小魏還,你不要再去找他家人的麻煩。”

“喲!敞亮。”白姐贊道,“不過厲海啊,三百萬是本金,我是做什麽的你應該也知道,咱們不算這一年的利啊,那不厚道,好像我當時不要錢就為了坑你們似的。咱們就算到三兒跳樓的那天,三分利,半年,一千多萬,零頭我不要了,你這個月底前湊夠了給我就行,轉過月去可就又多三百萬了。這是一條路。”

厲海看見對面樓上的陽臺挂着紅燈籠,上面貼着“歡度國慶”的大字,醜是醜了些,可真是夠喜慶。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厲海嗤笑一聲,也不跟她硬剛:“另一條路呢?”

“另一條路可就好走了,我現在手裏有個好項目,但我沒有懂行又信得過的人去做,你來給我當負責人,那一千萬就算投資,借條咱們當面銷毀,我會追投九千萬,只這一個游戲。如果你覺得感興趣,明天咱們見個面談一談,現在是項目風口上,只要投了穩賺紅利。”

厲海想不清楚這是白姐的誘餌還是什麽煙霧彈,總覺得如果真的是項目合作找他去幹活,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

難不成她真為了睡他搞出個一千萬的買賣?

厲海說了句“我考慮下”就挂了電話,緊接着手機收到一條信息,寫了地址時間。

篤定他會去。

厲海失眠了半夜,去确實要去的,起碼他得先去看看小魏的那個欠條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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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覺得白姐這種人,就算弄個假欠條也必定是看不出什麽來問題的。

轉天一早,他跟爸媽說要出去玩,就開着車往短信上的咖啡館開去。

半路看見個藥店,停車進去讓醫生給他把紅腫的右手纏了圈繃帶,攥了攥拳覺得更有安全感了。萬一真動起手來,他那傷可不占便宜。

再次上車,系安全帶時收到了一條短信,一串陌生號碼,厲海點開。

“你今天跟白姐有約?”

厲海覺得這大概是溫輕,他在回複還是無視之間猶豫了片刻,覺得她大概是想提醒自己離白姐遠點兒。

那大概也算是個好意吧。

他回了一句:“是。”

把手機扔進了置物盒裏沒再看,直到車開進咖啡廳旁的地下停車場才又看了眼手機,看見對方回了句“知道了”,心裏生出些不自在的感覺。

約見面的這家咖啡館還挺有名,有名的又貴又難喝。

厲海一進大廳就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熟悉的土豪裝修風格,跟現在的慢搖如出一轍。

坐電梯上了四層,一開門就是個明亮的廳,四周是落地玻璃窗,電梯兩側站着兩個男人,大概是保镖。正對着是一組桌椅,白姐正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喝東西,見到他招了下手:“來坐。”

這還是第一次在白天見到白姐,光照在她的臉上、衣服上,顯得那樣柔和,可厲海耳邊卻只能回蕩起小魏母親的哭聲。

他扯出個禮貌的笑,走過去坐到白姐的對面:“白姐。”

“我們從哪裏開始好呢?”白姐雙手拍在一起,做出為難的神情,“啊,先給你看看三兒的欠條吧,省得你不信。”

白姐說着從身側的皮包裏拿出張紙條,也不怕厲海會撕毀,交到他手裏。

厲海略略看了一眼,是小魏的筆跡,簽字那裏還蓋了當時他們公司的公章,借款用途也說明了是為了項目周轉。

厲海略微皺了下眉頭,還沒開口,白姐又說道:“這錢,說實話要不要的都行,我是個要面子的人,別人說閑話說我被耍了,我心裏不舒坦去出了氣,這事可以過去,也可以過不去,全看你。”

“白姐太高看我了。”

“那可不是,我也不是做慈善的,拿錢打水漂玩。當初我給三兒錢讓他去投就是看中你們公司的實力,現在公司雖然沒了,但人還在。我這麽激你一下,雖然你會不痛快,但真的合作起來,你會感謝我的,我說了,我現在要投的游戲是風口,抓不抓得住就看你有沒有那個心了。”白姐拿着金屬勺子在骨瓷杯裏一圈圈打轉,“還是說你真就打算看一輩子小孩,提前三十年養老?”

“白姐,您跟小魏好歹也算舊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想辦法把他的三百萬還了,咱們各退一步……”

“我不明白,這樣好的機會。”白姐皺眉,打斷他,“明明應該是一起進一大步,你為什麽要和我各退一步?”

“因為我爸從小就告訴我,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冰雹,砸死了算自己的。”

“OK,我懂了,你對我的項目沒有信心是麽?”白姐拿起旁邊桌子上一個精美的電話聽筒,撥了幾個鍵,對那邊說,“讓恪仁上來,做游戲那個組到了麽,那一起叫上來。”

厲海看着像個古董擺件的電話被挂上,聽白姐告訴他:“不如你先聽一下我們項目的創意,如果你覺得可以做,咱們再繼續談,如果你覺得這項目做不了……那大概就是他們騙我呢,幹脆現在就扔了。”

“……”厲海無語,看到電梯門開了,上來幾個服務生帶着沙發和投影儀器來擺弄。

電話又響,白姐心煩地接起來,表情又柔和了幾分:“讓她上來吧。”

厲海敏感地覺察到什麽,過了會兒果然看見溫輕提着個保溫盒上來。

她走到白姐身旁坐下,打開保溫盒,拿出來兩塊糕點,倒了一碗湯,語氣帶着埋怨:“你不是昨天還說頭疼麽?怎麽今天就做事了?我煲了湯送去家裏,張嫂說你出門談事了,我一猜就是在這兒。”

白姐什麽都不說,接過碗吹了吹湯面上的氣,喝了一口湯:“還是你貼心。”

溫輕扭頭看向厲海,表情滿是憤怒,不滿地問白姐:“姐,他來做什麽!”

“哎,所以我今天開會沒叫你,就怕你鬧性子。”白姐不急不慢地又喝了口湯才把碗放下,“跟日本公司合作的那個游戲,我打算讓他來負責。”

“我也可以……”

“胡鬧,術業有專攻,你把你手上的事做好就行。我不管你們有什麽私人恩怨,這事,你不要耍脾氣。”白姐不容反駁地說完,便不許溫輕再說了。

溫輕對着厲海輕蔑地冷笑:“放假不陪你的小女朋友,還有空出來談事呢?”

厲海望着今天格外跋扈的溫輕,似乎能感覺到她是不想讓他同意參與這個項目。

可是想到魏向三用公司名義欠下的三百萬,他又不能那麽強硬地說不幹就不幹。事實上,他确實被白姐說得有些動搖了,一會兒聽一下這個項目,如果真的可行,他可以幫白姐做完,之後就陽關大道各走一邊,不摻和她更多的買賣。

厲海冷笑回去:“她比較懂事,脾氣也軟。如果還找個你這樣的,我不是白分手了麽?”

他話音剛落,陳恪仁就帶着游戲組的人從電梯裏走出來。

溫輕站起身一巴掌打過去,被厲海看穿,一把握住她手腕:“你看,你這性子。”

剛來的那幾人,全都看清了,雖然巴掌沒落下去,可厲海這面子絕對挂不住。

“溫輕。”白姐語氣冷了下來,“湯我喝了,我們要談工作了,你先回去吧。”

溫輕不甘心地喊了聲“姐”,白姐不為所動,溫輕只好帶着氣踩着高跟鞋離開。

離開前恨恨地瞪着厲海:“別再讓我見到你們狗男女,不然我還像上次那樣扇她嘴巴子。”

還?

厲海心思飄了一忽兒,不确定她這話是暗示或是什麽。

恍惚着聽完游戲人員的講述,他得了白姐三天的考慮時間,開着車在城裏繞了一圈,繞到昨晚跟鹿悅朋友們唱歌的KTV。

一步一步走到昨晚教訓醉鬼的位置,站在走廊上看向一旁關着門的包廂。

厲海敲了敲門,過半分鐘,門從裏面打開,屋裏燈光大亮,溫輕半側着身,對他做了個“進”的手勢。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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