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知道我國有五十六個民族,我還不知道有兔族,兔族是個什麽族……”肖修樂後背緊緊貼在門上,要不是估摸着陸嘉華力氣比他大,他可能已經動手反抗了。可惜這個位置所能碰觸到的東西,并沒有什麽順手的武器,他嘗試着偷偷挪動一下。

江溪兩只手伸到自己頭頂,虛虛握成拳朝着空中延伸,說:“就是頭上有一對長耳朵的那種兔子,我們是兔妖啊,少主!”

肖修樂憐惜地看着江溪,這孩子成績那麽好,誰想到是個傻子。

陸嘉華一手将江溪拎開了,“你別鬧,”随後推開半步,對肖修樂說,“你還是先過來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又是慢慢跟他說,最近要和他講故事的人可真多。

肖修樂猶豫着開門離開還是聽這兩個神經病兔子說下去,結果看江溪已經跑到旁邊一個櫃子邊上給他倒咖啡,而陸嘉華更是體貼周到地把他的餐盒拿到房間中間的小矮桌上放下,幫他把袋子打開,于是問道:“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聽你們說?”

陸嘉華溫和地笑道:“當然可以,你怎麽舒服怎麽來。”

肖修樂脫下鞋子踩到地毯上,盤腿在墊子上坐下,接過陸嘉華遞給他的勺子,先扒了一大口炒飯。

江溪把咖啡端到矮桌上,自己跟着在旁邊坐下來,兩只手撐着臉,專心致志看肖修樂吃飯。

肖修樂忍不住說道:“你看我幹什麽?”

江溪眼睛裏閃爍着光彩,“少主吃飯的樣子也很英明神武!”

肖修樂默默地把嘴角的飯粒舔掉。

陸嘉華的聲音低沉柔和,聽起來很舒服,他說:“我警告過江溪,不許他一開始就來騷擾你的,可是他不肯聽,所以現在我們不得不提前接觸你,至少讓你知道我們是沒有惡意的。”

肖修樂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只能夠繼續默默吃飯。

陸嘉華接着說:“我們是妖族,江溪已經告訴你了,我們是兔妖。”

肖修樂一顆米飯嗆進了氣管,他大聲咳嗽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擡起頭來找水喝,江溪連忙把咖啡杯遞給他,他喝了一大口咖啡,覺得那股勁兒緩過來了,紅着臉啞着嗓子說:“兔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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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華點了點頭。

“我不覺得我有哪一點像——”他話沒說完,猛然間停頓下來,原本想說的是自己沒哪點像兔子,後來想一想他那麽喜歡胡蘿蔔,可能還真的有點像兔子,于是臨時改了口說道,“妖怪。”

是了,他沒有哪一點像妖怪,不管兔腰還是豬腰,似乎都跟他沒有半點關系,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有身份證可以作證。

陸嘉華嘆了口氣,他看向江溪,“所以我跟你說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江溪垂着頭,白白的手指在地毯上胡亂戳了戳。

肖修樂突然覺得咖啡配炒飯太挺好吃的,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繼續低下頭吃炒飯,同時等待着陸嘉華的下文。

陸嘉華說:“你現在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因為從你一出生開始,你的妖力就被人封印了,那個下封印的人很厲害,他讓你一直以普通人類的身份隐藏在世上,我們全族上下花了許多時間才找到你,可是沒有族人有能力解開你的封印。”

肖修樂默默放下了勺子,他靜靜坐了一會兒,擡起頭對陸嘉華說:“這麽老套的小說情節,你們叫我說什麽好呢?”

非常老套而且無趣的情節,其中還個讓他糟心的點那就是他是只兔妖,這可一點都不霸氣而且還隐隐惹人發笑。

江溪依然垂着腦袋,如果他頭上真的有兩條長耳朵,現在一定是耷拉下來的吧。

沒想到陸嘉華卻笑了笑,他說:“你就當一個老套的故事來聽吧,不管你相不相信,至少我們要讓你知道,我們出現在你身邊是沒有惡意的。”

肖修樂吃完了他最後一勺子炒飯,想要找紙巾擦嘴的時候,看着江溪說:“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笑話。”

江溪擡起頭來,奇怪問他:“什麽笑話啊?少主。”

肖修樂扯了一張桌面的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忍不住笑,卻又對江溪搖搖頭說:“別問啦,我覺得對你們兔子不太尊重。”

江溪滿腦袋都是問號。

肖修樂卻是指了他說道:“走出這道門你還叫我什麽少主,我一定揍你。”

江溪委屈地應道:“哦。”

肖修樂心裏突然意識到,陸嘉華說的其實很對,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對方的突然坦誠讓肖修樂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仿佛落到了實處,他沒有一開始那麽抗拒了。

江溪站起身,又去為肖修樂倒了一杯咖啡。

肖修樂問陸嘉華道:“所以說你們找我的目的是什麽?讓我回去當你們老大?”

陸嘉華說道:“在你的封印解開之前,我們不能帶你回去,不同世界有不同世界的規矩,你留在這裏更加安全。”

又是這句話,肖修樂突然想起了顏峻,他問陸嘉華:“顏峻是什麽身份?”

這一回陸嘉華和端着咖啡回來的江溪對視了一眼,江溪小心翼翼把咖啡杯放在桌面上,陸嘉華則說道:“顏峻的身份我們不好說,你如果不喜歡他,離他遠點就是。”

肖修樂忍不住說道:“那我要是喜歡呢?”

陸嘉華卻笑了笑,“你要是喜歡,和他接觸也沒有關系。”

肖修樂想了很久,說:“我很難相信你們。”

陸嘉華點頭,“我明白,不必勉強,随緣吧。”

這時,肖修樂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随後他以商量的語氣對他們兩人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江溪頓時戀戀不舍地說道:“現在就走嗎?多留一會兒吧。”

陸嘉華伸手輕輕拍一下江溪的腦袋,“別纏着少主。”

肖修樂站了起來,他活動一下坐得發麻的雙腿,盯着陸嘉華問最後一個問題:“你說我是你們族長的兒子,那你們族長人在哪裏?”

陸嘉華跪坐在坐墊上,他本來仰頭看着肖修樂,這時微微低垂了視線,說道:“你出生不久,族長夫人和族長就相繼去世了。”

“哦,”肖修樂的神情稍微黯淡,不過房間裏燈光本來不亮,也看不真切。他忽然重重嘆一口氣,然後伸個懶腰,動身朝門口走去,“我回去了。”

江溪和陸嘉華都跟着起身,随着他走到了房門前。

肖修樂伸手打開門,回過頭來看江溪,“你說你是兔子,你耳朵呢?”

江溪偷偷看陸嘉華一眼,見到陸嘉華沒有反對的意思,沖肖修樂眨一下眼睛,突然從頭頂柔軟漆黑的頭發中間伸展出來兩只白中透粉,毛茸茸的長兔耳朵。

肖修樂驚訝地張開了嘴,他這段時間見識過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這樣眼看着一個人頭上長出來一對兔耳朵,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還好他對于江溪和陸嘉華的戒心消除了不少,這時心驚過後更多的是好奇,他說:“我可以摸摸嗎?”

江溪說:“可以,你輕點。”

肖修樂伸出了手,碰觸了江溪那對柔軟的溫暖的布滿了純白絨毛的長耳朵。

江溪沒忍住打個顫,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耳朵很敏感的。”

肖修樂捏住他的耳朵,揉了揉,後來又一手握住了他兩只耳朵,往上提了提。

江溪漲紅了臉“唉喲”一聲,似乎是被拉扯得痛了。

陸嘉華連忙伸出手來阻攔,“好了,別玩了。”

肖修樂這才松開了手,他沖江溪點點頭,認可他的身份,“小兔妖。”

江溪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耳朵,有點可憐巴巴的。

肖修樂轉身離開陸嘉華的房間,只擡起手來背對着他們揮一揮,“晚安。”

回到家裏,肖修樂仔細鎖好了房門,才疲憊地拖着雙腿去了衛生間。他不好說相不相信他們,但是凡事警醒一點,對所有人都保持着懷疑總是好的,才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吃虧。

他擰開水龍頭,直接将熱水潑到臉上洗了把臉。

雖然他一直很好的掩飾着,在聽陸嘉華說他是族長的兒子那一瞬間,他心裏還是冒出了一點微弱的期待,萬一陸嘉華說的話是真的呢?結果到頭來,不管陸嘉華說的是真是假,他依然是個孤兒。

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肖修樂抱緊他的胡蘿蔔抱枕,心裏想着他那麽喜歡胡蘿蔔,說不定真是兔子呢?可是當兔子有什麽好的,吃的胡蘿蔔也是生胡蘿蔔,一點沒有燒了肉的胡蘿蔔好吃,還是做人好,誰想當妖怪啊。

肖修樂就在胡思亂想之際睡着了,那天晚上還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真的成了一只小白兔,在森林裏面奔跑,跑着跑着,旁邊來了只大灰狼,跟他一起跑。

大灰狼說:“小白兔,我請你吃胡蘿蔔啊。”

肖修樂說:“不吃,你是大灰狼。”

大灰狼又說:“小白兔,我們一起便便吧。”

肖修樂說:“不要,你想用我擦屁屁。”

大灰狼于是停了下來,有點可憐又有點傷感地看着肖修樂,肖修樂于是也停下來看大灰狼,看着看着就發現大灰狼的臉變成了顏峻的臉。

他愕然張開嘴巴,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然後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抱枕裏,悶聲自言自語道:“我才不是兔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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