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崔懷這一次回去之後真的生了一場病, 又多請了一個星期假。他的事情惹得年級主任很不高興, 在一次全校老師會議裏都提到了這件事情,諷刺崔懷年紀輕輕身體虛弱, 耽誤學生學習, 也給其他老師增加負擔。

肖修樂并不關心崔懷會怎麽樣, 到現在讓他不安的還是那封信上的詛咒。其實如果不是最近經歷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未必會相信這些, 可是親眼見識過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如果放任不管,最後的後果究竟會是什麽呢?

晚上籃球隊練習, 隊員們分成兩個組對抗, 肖修樂一個人去了操場外面的大衛生間。

正是第三節 晚自習時間, 衛生間裏一個人都沒有,肖修樂一踏進去便清楚聽到自己腳步聲的回聲,他突然有些後悔,應該等一等和其他人一起來的。

頭頂的排氣扇有氣無力地轉動着, 那嗚嗚聲仿佛吊着最後一口氣, 一不小心随時都會斷氣, 每次進去都會感覺到一股涼悠悠的冷氣撲面而來,或許是周圍蔭蔽空氣流淌的緣故。

肖修樂沒有朝裏面走,而是站在靠外面的小便池前面小解。忽然,他聽到空曠的衛生間裏面傳來一聲嘆息聲,就像是從裏面的某個蹲位裏傳出來的。

他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從這個角度并不能看到裏面的那些蹲位有沒有人, 但是在那聲嘆息過後,整個衛生間又恢複了寂靜,只有他小解的水聲。

肖修樂解完手拉好褲子,再一次朝裏面看一眼,卻沒打算過去,不管裏面是人是鬼,反正他都不要好奇!

他打定主意朝外面走去,不過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下來,因為他看到在前面的拐角處出現了一點紅色的東西。

那是什麽?那個位置本來一轉過去就是一排洗手臺,不應該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可是這一點鮮豔的紅色布料看起來非常像是裙子露出來的一個角,如果憑想象的話,就像是有個穿着紅裙子的人貼着牆站在洗手臺的邊緣,露出來她裙子的一個角。

衛生間燈光昏暗,可是那一點紅卻又異常豔麗。

“有人嗎?”肖修樂忍不住問道。

這裏是男廁所,為什麽會有穿裙子的人站在那個地方?還是其實那不是裙子,而是些別的什麽東西,肖修樂自己誤會了。

這時,衛生間裏面又傳來一聲嘆息聲。

肖修樂當然不會回頭朝裏面走,他只是貼着牆,慢慢地朝外面挪,一邊挪一邊掏出了手機捏在手裏,猶豫着要不要給顏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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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一步步走到那個拐角處,終于可以看到拐角背面的東西時,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那裏并沒有人靠牆站着,也沒有什麽紅色的裙子,只是不知道誰在牆邊靠了一個拖把,而拖把的木頭把手上栓了一條紅色的布,伸出一個角從那邊的角度看起來就像是紅色的裙子。

肖修樂不禁有些好笑,覺得自己簡直是太過于緊張了,于是走到洗手臺前面洗手。他擰開水龍頭的時候,第三次聽到衛生間深處傳來的嘆息,他忍不住好奇,從拐角處探頭朝裏面看,想要問一句究竟是什麽人在裏面。

結果剛一探頭,還沒出口的話就全部被吓了回去,因為他看到在衛生間的深處,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長頭發女人正面對着最後一格蹲位站着,她垂着頭,長發撘落下來完全遮住了她的側臉,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肖修樂立即被頭縮了回來,也顧不上繼續洗手了,匆忙關了水龍頭,轉身就朝外面跑去。

他跑得有點急,直到離開衛生間遠了,站在操場入口見到籃球場裏面奔跑的人影時才敢回頭去看,可是隔着一段距離也看不清什麽,只是隐約覺得原本靠在洗手臺邊上那個拖把不見了,就好像一直沒有那個拖把存在過。

肖修樂開始回憶他進去的時候時不時見到了那個拖把,可是記憶模模糊糊的并不真切,因為從一開始注意力就沒有放在那個地方。

他臉色發白地朝着操場方向走去。

顏峻第一個覺得肖修樂有點不對勁,他把手裏的籃球朝空中一抛,劃出一條完美的抛物線剛好落入籃框裏面,然後直直墜落到地上。

而他的人已經小跑到了肖修樂面前,問道:“怎麽了?”

肖修樂擡起頭看顏峻,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見到鬼了。”

“衛生間?”顏峻問道。

肖修樂點點頭。

顏峻拉住他的手,将他往操場出口帶去,說道:“來。”

肖修樂被他拉着朝前面走,問道:“你要過去看?”

顏峻說道:“是啊,我不怕的,去看看能不能抓得到。”

“還能抓得到?”肖修樂覺得很神奇。

顏峻笑了笑,“用手當然是抓不到的,如果是鬼魂,本來就不是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可是人想要捉鬼,還是會有很多方法。”

肖修樂突然想起了從侯宇信那裏要來的辟邪符,那些符咒全部被他塞在了包裏,剛才去衛生間時,挎包就丢在籃球架下面沒有背着,所以也沒想起來,看來以後應該随身帶上一點。

他們兩個走到衛生間門口,這一回靠得近了,肖修樂自己看洗手臺旁邊,并沒有放着什麽拖把。

顏峻看他發愣,問道:“怎麽了?”

肖修樂說道:“我之前在這裏看到個拖把,現在不見了。”

顏峻一直牽着他的手沒有放開,說:“你就是看到個拖把,吓成這樣?”

“不是,”肖修樂說道,“我剛才一直聽到裏面有人在嘆氣,就朝裏面看,結果看到個穿紅色裙子的女人站在裏面對着最後一格衛生間。”

他努力回憶着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突然有些奇怪地“咦”了一聲。

“怎麽?”顏峻問他。

肖修樂說道:“我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那條裙子。”

“嗯?”顏峻湊到他耳邊,發出疑問的聲音。

肖修樂往後仰去,“湊那麽近幹嘛?”

顏峻盯着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耳垂,說:“你再想仔細一點。”

肖修樂被他一直盯着,耳垂開始慢慢發紅,注意力也集中不了了,他搖搖頭,努力讓顏峻距離自己遠一點,說:“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說不定下次看到了能想到。”

顏峻問他:“你下次還想見那個女鬼?”

肖修樂不悅道:“我說的是裙子好吧!”

“最後一格嗎?”顏峻突然松開了肖修樂的手,獨自朝着裏面走去。

肖修樂看他背影,頓時緊張起來,輕輕叫道“喂!”,最後還是忍不住追了過去,抓住顏峻手腕,“你小心一點。”

顏峻說:“不怕啊,乖。”

他們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個蹲位前面,肖修樂沒來得及跟顏峻計較他說的話,只是看到一個空蕩蕩的蹲位,裏面什麽也沒有。

“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就算有人也可能跑了,”肖修樂怔怔說道,“何況不是人的可能性更大。”

顏峻點一點頭,轉過頭來對肖修樂說:“可是那個女鬼為什麽總是找上你?”

肖修樂想了想,忽然緊張起來,他不自覺抓緊了顏峻,“你說是因為那封信嗎?”

這時,第三節 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了,可以預料到這個空曠的大衛生間很快就會熱鬧起來,于是顏峻牽着肖修樂一邊朝外面走,一邊說道:“你記得你第一次說遇鬼是在什麽時候?是收到那封信之前吧?”

第一次?

肖修樂回憶起在體育器材室的那晚,從此之後他們用班費買了個籃球,平時收在他辦公室裏,他再沒進過體育器材室。

那時候他的确還沒收到信。

體育器材室、操場外面的衛生間,他一直在這個區域內遇到不幹淨的東西,如果假設是同一個的話,那可不可以假設這裏就是她的活動範圍。

或許不止,肖修樂小時候看過不少電影小說,總覺得也許整個學校都是她的活動範圍。

他們一起背了包離開操場,依然是他和顏峻、賴武威三個人,在學校門口的燒烤攤坐下來,一邊吃燒烤一邊喝飲料。

“不管那個女鬼是怎麽纏上你的,”顏峻慢條斯理地撕扯着羊肉串,“我們假設那封信、你兩次遇見的鬼都是同一個來源,那麽我們現在也許可以嘗試着搞清楚她本來的身份。”

“本來的身份?”肖修樂說着。

顏峻說:“并不是每一個人死亡都會成為厲鬼,病死或者老死,一個人的生氣已經被消磨光了,即使靈魂離體,也不會有多餘的力氣來害人,所以厲鬼必然是橫死的,而橫死的厲鬼又大多心有不甘,才會反反複複地出現在人類面前,報複害人。”

肖修樂一只手撐着臉,“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查一查學校裏面有沒有人橫死?可是我來了快兩年了,并沒有聽說過這些消息啊。”

賴武威突然說道:“之前呢?”

“之前?”

顏峻對他說道:“十年前、二十年前,都可以查一下,靈魂這種事情說不清楚,不過今天不是有了點線索嗎?你說了,是一個穿紅裙子的女鬼。”

肖修樂點點頭,“我想辦法調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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