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有男生搬着一摞習題冊進來了

帶着買了一本,還沒開始上課的時候她就看看雜志,看了一會兒,又想起了那兩張紙,拿了出來。

李初瓷看了她一眼:“這什麽?”

“有人教我做題,從樓上扔下來的,”阮音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人一開始怎麽會知道我在解哪一部分呢?怎麽這麽巧?”

給李初瓷大概講了一下她在新教室發生的事,李初瓷也跟她一樣瞪大了眼,還沒來得及多讨論兩句,就開始早自習。

早自習完了之後是數學連堂,直接發了卷子下來做,做完就是兩節課之後了。

卷子交上去之後,阮音書疲憊地捏捏脖子,大家下座位開始活動,沒過一會兒,外面一陣起哄聲。

“怎麽了外面?”

“不知道。”

阮音書心裏還挂念着紙飛機的事,雜志攤開,裏面夾着那兩張紙。

“好啦,別一直看了,別人願意幫你還不好,”李初瓷笑她,“你這麽上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喜歡的人給你寫的情書呢。”

阮音書皺鼻子,“這看起來哪像情書啊……”

話沒說完,熟悉的聲音加入讨論。

“情書?”

阮音書擡頭,程遲修長手指間夾着一封淡粉色的信箋:“你也收到情書了?”

阮音書:?

“正巧我也收到了,”他勾了勾唇,把自己的情書遞給她,笑眼三分風流七分薄情,“我們倆交換一下。”

看來大家剛剛起哄是因為他收到了情書。

阮音書奇怪:“誰還交換情書的?”

“這樣一個人拿到兩封,不是很劃算?”

“……”什麽程遲式歪理。

說完話之後,他目光若有若無落在她那兩張紙上。

阮音書知道他在看,伸手把紙張輕輕蓋住:“這不是情書,我沒收到。”

“不是情書也不讓人看啊?”程遲勾勾唇,啧了聲,“真遺憾,換不了了。”

他狀似失落地搖頭離開,阮音書伏在桌上,看着那兩張紙放空。

等待上課的前夕,她聽到後面的人在閑聊,鄧昊似乎在關心情書怎麽處理:“這個也老規矩扔了嗎?”

“不然?”程遲心不在焉,懶洋洋的,“或者你吃了也行。”

“別了吧哥,我胃口沒這麽好……”鄧昊推诿,又換了個話題,“我昨天在基地桌上又看到一本……”

沒等他說完,程遲道:“邱天買的。”

“哦,傻逼邱天。”

後面又傳來什麽聲音,程遲似乎在擺弄什麽,緊接着鄧昊就笑了:“這啥?喵喵?”

然後鄧昊又捏着嗓子,開始陰陽怪氣地唱歌:“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個……”

歌兒還沒唱完,阮音書看到後面抛出來一個什麽東西,準确無誤地投入前面的垃圾桶裏。

應該是鄧昊剛買的游戲碟。

程遲聲音很涼:“還唱嗎?”

鄧昊抱緊自己僅剩的唯一一張碟,搖頭:“不不不不唱了……”

阮音書抿抿唇,不禁莞爾。

李初瓷以為她還在看着那兩張紙,也跟着看了過去,看了一會兒後皺了眉,說,“音音,你覺不覺得這張紙……很像喵喵機的紙啊?”

阮音書一怔,翻開自己的錯題集對比紙張,發現确實一模一樣。

紙飛機上的字并非手寫,經李初瓷這麽一提醒,她猜測,那人大約是把解題過程寫在了備忘錄裏,然後直接用喵喵機打印的截圖。

倒也還方便。

後來放學的時候她忙着做題,硬是忙到最後一個才走,那時候班上只剩下她和程遲。

他正在位置上打游戲,似乎打的很忘我。

考慮到他打完游戲肯定直接走,阮音書索性回頭道:“這局打完叫我,我鎖門。”

“嗯。”男生漫不經心地發出一個鼻音。

約了約莫十分鐘,他起身:“好了,走吧。”

她收拾好書本,準備從後門離開。

他抽屜裏面一貫空空蕩蕩,今天卻裝了個東西,阮音書走到黑板旁的時候不經意瞟了一眼,卻是一滞。

灰黑色的暗影中,那個白色的喵喵機顯得尤為突出。

有時候假設只是一瞬間的事,大腦當機也是一瞬間的事。

樓上那個人怎麽會知道她解題具體到了哪一步?是不是就是她身邊的人?

那一秒她似乎想了很多,卻好像什麽也沒有想,只是本能地伸手拉住程遲衣袂:“等——等等!”

少年側頭,頰邊挂着一如既往揶揄笑意,目光漫漫:“課代表有何指示?”

阮音書擡眼對上他視線,感覺喉嚨口發幹,耳膜也像咚咚咚地被人敲擊着。

“樓上的那個人……是你嗎?”

☆、很想x4

程遲嚼着口香糖看了她幾秒,仍是玩世不恭地笑着, 偏頭:“什麽樓上?”

像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就……扔紙飛機的那個。”

阮音書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有朝一日居然會問程遲這種問題。

程大少爺是何其厭學的人物, 連考試都懶得去,怎麽可能還會幫她解題。

而且,以他這種不學無術的性子, 也不大可能解出大家都不會的難題。

更何況他素來張揚打眼,不像能一言不發在上頭默默做事的人。

怎麽想都全是謎團。

可說不清道不明的,冥冥中有股她自己都想不通的直覺,直覺讓她問出口,讓她直視程遲。

“什麽紙飛機?”

“你說清楚點兒啊丸子,”程遲收起手機, 那雙勾着笑的眼睛平視她,“你不說清楚,我怎麽知道你在問什麽?”

“我去新教室解逐物杯決賽題目的時候, 有幾個地方卡住了不知道怎麽解, 樓上有人給我扔了紙飛機下來教我,”阮音書在身側捏了捏拳, “可每次上去找人都找不到, 那人似乎不想讓我發現。”

程遲皺了皺眉,嘶了聲:“扔紙飛機教做題,這人怎麽這麽奇葩?”

阮音書:“……”

“你該不會覺得,教你的人是我吧?”程遲好笑地挑了挑眉,“是什麽給了你這種誤解?”

她指了指他抽屜裏的東西:“那個人是用這個打印的紙。”

程遲直起身, 也垂頭朝抽屜看去,垂落的劉海兒掩住他眼底情緒。

半晌,她聽到他笑音散開:“全校買這玩意兒的人多了去了,你偏偏來問我,我是該感謝你覺得我程遲學習好呢,還是該覺得你昨晚着涼發燒了,嗯?”

“……”

“可是那個人是接着我卡住的思路教我的,應該是個認識我的人。”她似乎不願輕易認輸。

“哦——”程遲恍然大悟般點頭,“你的意思是全校只有我認識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得臉都快漲紅了,“買了喵喵機又離我很近的,不是只有你……”

他答得很快:“就不能是誰買通了你們班的某個人,讓人時時給自己彙報你的進展?看到有能幫你的地方,當然想做這個英雄了。”

阮音書看着他,愣了一下。

程遲又伸手,大掌覆蓋在她發頂,把她的頭擰到左邊:“不過,你要真的覺得是我的話,也行——”

又把她的頭擰回來,和自己面面相對:“你想怎麽感謝我,小丸子?”

阮音書盯着他琥珀色的瞳仁,裏面倒映出眨巴着一雙鹿眼的自己。

她以前不知道,男孩子的眼睛也能這麽好看的。

他眼型不算長,所以看人的時候多了幾分冷冽和不近人情,眼皮上的內雙褶皺不寬也不深,卻意外和他的五官搭調,當他掀開眼睑的時候,眼尾輕輕扇開。

他要這雙眼冷,它就能冷,他要它輕佻它就輕佻,而他要它帶幾分涼薄的散漫,它也悉數照做。

譬如此刻。

他看她的眼神裏全是漫不經意的飄渺,好像是他也成,不是他也成,世界上發生的絕大多數事都和他沒什麽關系。

無所謂。

阮音書嘆息一聲,敗下陣來:“算了。”

可能真的不是他吧。

他說得對,學校那麽多人,她不能僅靠兩點就把他定義成那個人。

而且,除了那兩點符合,其餘的成績好、有閑工夫、樂于助人……這些好像跟他都沒什麽關系。

“可能确實是我認錯了,”阮音書深吸一口氣,晃晃腦袋,“走吧。”

出教室鎖門的時候,她聽到他嘆息了一聲。

程遲很少嘆氣,阮音書木了兩秒:“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沒敲詐你成功,有點遺憾。”

“……”

///

後來和李初瓷說起前一天這件事,彼時的李初瓷還在吃早餐,拿着手裏的卷餅啃得津津有味:“你就這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啊?”

“當然,”阮音書抱着書包小聲說,“換你你不好奇麽?”

“好奇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猜那個人是程遲,這是不是就過分了啊我的音?”

“……”

她嘟囔:“我當時就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呀。”

“道理我都懂,”李初瓷倒也不避諱,“但是程遲——程遲啊我的崽崽,他那從不學習的吊車尾水準,你确定他能做出來你不會的題目?!”

“也許大隐隐于市呢,我看好多熱血漫畫裏吊車尾的都是天才呢,後來逆襲什麽的。”阮音書矛盾地說着,也有點不是很有底氣了。

李初瓷帶皮咬了一口雞蛋:“你都說是漫畫了,程遲又不是動漫男主角,難不成還有什麽隐藏技能啊?你也真是太單純天真了,居然問他……”

阮音書撐着臉頰:“我那時候潛意識也覺得他不是成績好的人,可是現在轉念一想,為什麽會有這種下意識呢?他成績是真的很爛嗎?”

李初瓷投落給她一個你知我知的目光:“應該吧,他們那種不學習的人,成績應該不會好到哪兒去吧。”

“可這也只是猜測吧,”阮音書眨了眨眼睛,“有什麽比較實際的證據佐證嗎?例如考試成績?”

有些人平時不怎麽學習,一到考試卻照樣考得不錯,因為有天賦。

李初瓷也很是沉默了一會:“他們一般都不考試吧,好像也沒有什麽實際的分數出來,可他們成績不好,似乎是公認的事了。”

不學無術的頑固少爺們,不聽講不上課,愛遲到愛早退,任誰都沒想過他們會是學習的苗子。

阮音書順着慣性思維點點頭,撐着腦袋幽幽嘆息了聲:“你這麽一說,我也沒想法了。”

範圍被拉得更廣,她也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才能找到扔紙飛機的那個人了。

李初瓷敲着筆看她:“在想什麽?”

“我在想,怎麽旁敲側擊獲得線索呢?”阮音書舔了一下嘴唇,眼睫垂落的暗影在眼尾輕輕晃動,天馬行空地想着,“指紋鑒定?”

“嗯,”李初瓷狀似很贊同地點頭,“先去複雜地提取紙飛機上的指紋,然後再把學校每個人的指紋都比對一遍,還不排除那個人戴手套扔紙飛機的情況。”

“音音,你這個想法簡直太贊了!真不愧是年級第一想出來的辦法!”

“……”

知道李初瓷在說反話,阮音書默默低下頭,足尖碾着地面:“那怎麽辦,找也找不到別的辦法了,不如找個什麽機會,趁其不備引誘這個人寫字呢……”

她天生其實好奇心并不嚴重,可偏偏有種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的拼勁,學習方面是這樣,別的方面也是這樣。

感覺到扔紙飛機的這個人刻意在隐藏自己,她偏就更想一探究竟。

李初瓷:“我覺得吧……其實這個人就是不想告訴你們自己是誰,可能有什麽隐情,或者只是單純的想當個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呢?就算你要找也不一定找得到,就別浪費時間了吧。”

阮音書趴在桌上放空,兀自思索着。

一開始想找到這個扔紙飛機的人,是想着不能總靠一個紙飛機聯絡吧,這樣的溝通方式不夠直白,遠遠沒有面對面讨論問題來得更有效率。

可李初瓷這句話恰巧又提醒了她,是啊,萬一那個人并不是一時興起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戲,只是單純不想告訴別人自己是誰,那她也應該尊重的。

不管是因為什麽理由。

“嗯,那就不找了吧,”阮音書坐直身子,拍了拍自己臉頰,“就随緣聯絡好了。”

很快早自習的鈴聲打響,阮音書投入到學習裏去,只是在放學整理書包的時候,發現最後一排的座位是空的。

程遲和鄧昊今天似乎并沒有來。

不過他們倆上課一直随心所欲,所以阮音書也沒有太過在意,背着書包去新教室寫題了。

決賽只有一道大題,那這道題就注定不會簡單,她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

題目不算好解,她坐在窗臺邊,榨幹腦細胞跟其鬥智鬥勇。

等算了半個多小時,準備休息一下的時候,發現窗臺旁邊又落下了一個紙飛機。

這次她已經輕車熟路了,直接在上面寫:【是我可以問題的意思嗎?】過了會兒,飛機落下來:【是。】

阮音書又接着他那個字底下寫:【可我今天思路挺通順的,暫時沒遇到什麽問題。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問嗎?】她扯了扯繩子,上面收回去,不過多時,一張嶄新的紙疊好降落。

沒有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問:【什麽?】“一開始,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解哪個部分的”被劃掉,阮音書想了一會兒,感覺這麽問不太好,只好換了個不痛不癢的。

【會一直幫我到什麽時候?】

她本以為這人會給一個具體的時間段,比如比賽結束後或一個月之後,誰知道回複居然是:【不清楚。】阮音書又問:【那……為什麽要幫我呢?】她眼睜睜看着紙飛機被提上去,這一次,卻沒得到回答。

///

連續啃了幾天那道題目之後,阮音書也有點吃不消,準備給自己松一松弦,暫且先不把自己逼得那麽緊了。

中午吃過午飯後和李初瓷在外頭逛了逛,李初瓷跑了大半條街去新店買奶茶,問她:“你想喝什麽的?”

“這裏居然有藍莓牛奶沙冰嗎?”阮音書有點驚喜,問老板,“你們的沙冰是打特別碎的,還是留一點冰碴的?”

“有一點冰碴的哦。”

她捏捏耳垂,“好的,那我要這個。”

等單的時候,她跟李初瓷說:“我好久沒有喝到帶冰感的沙冰了,好多奶茶店都打得特別碎,帶冰片的很少,但我喜歡這種。”

話沒說完,有聲音不輕不緩地響在她身後,帶着幾分擡不起神的慵懶:“有多喜歡?”

她愣了一下,轉頭去看。

程遲手裏拿着手機,不偏不倚正看向她。

阮音書驚詫于在這裏他們都能遇到,很顯然,也有別的男生和她有一樣的驚訝,站外邊兒招手問鄧昊:“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知道這奶茶店今天開張嗎?”

鄧昊:“不是,我們基地在這附近,剛睡醒出來,準備上課去呢。”

“喲,還上課呢?”

鄧昊搖頭晃腦,一臉不可靠的纨绔模樣:“那當然……咱們可是好學生呢。”

“噗,你看清那邊站的是誰了嗎?在我們年級第一阮面前,還敢說自己是好學生呢啊?你們昨天連學校都沒來,休想騙我了。”

鄧昊皺了皺眉:“昨天我們來了啊,只不過在外頭打球沒進班,打會球就走了。”

“為什麽不進班?”

“沒什麽必要進去呗,而且程……”

鄧昊音量見長,程遲踢過去一腳。

鄧昊一臉迷茫看了他一眼,知道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索性問:“咋了?”

“不是要買奶茶?還聊上瘾了?”

鄧昊:“誰說我要買奶茶的?”

程遲:“我。”

“……”o他媽的k。

鄧昊感覺他們是在這裏站了有點久,不買點什麽也過不去,就去收銀臺随手點了兩杯,順便跟阮音書打了個招呼。

阮音書跟門口隔得遠,自然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也不知道他們去不去上課,走的時候就順勢揮手說了拜拜。

“拜什麽拜,”程遲看她背影,漫不經心扯扯唇角,“過會兒就見了。”

她們進班沒多久之後,程遲也進來了。

下午第一節是語文課,她還沒來得及提醒身後的人,程遲便已經從後頭把她的語文書抛了過來。

自從上次他說他要背書開始,阮音書就把自己的語文書借給了他,除了語文課和需要用到課本的時候他會把書給她,其餘時候書都在程遲手上。

她翻開仍舊九成新的課本,想,也不知道他到底背書了沒有。

過了會兒老師來了,開始上課,課上到一半,有需要讨論的部分。

“好,現在前後桌四人小組讨論一下,我等下點人起來回答作者寫第三段的用意。”

“第一次四人小組讨論诶,”李初瓷揚了揚脖子開始數自己屬于哪一組,過了會兒才表意不明地挑挑眉,“我們和後面兩位一組。”

阮音書看着課本,也沉默了一會。

李初瓷:“那我們要回頭嗎?”

阮音書看班上的大家都在讨論得熱火朝天,就只有她們倆還坐在位置上沒轉身。

“回吧。”

兩個女生商量好後回過頭,這才發現自己和他們之間還隔了一個空排。

這個空排像是一道分界線,一邊是無所事事的他們,一邊是學風蔚然的一班。

而她坐在離分界線最近的地方,一探身就能逾越到他們那邊。

程遲正在手機裏看視頻,休息眼睛的時候,一擡眼就看到正對自己的阮音書。

她書本立起來,正伏在他前面那排的桌上,只露出一雙笑意盈盈的彎彎眼,也不知道是說到了什麽好笑的。

鄧昊也發現了她們倆轉過身,驚訝地擡眼:“這是幹嘛呢?”

李初瓷隔排喊話:“讨論。”

阮音書補充:“但是你們沒有書。”

程遲輕飄飄一笑:“我書不是在你那兒嗎?”

她睜了睜眼,有點驚訝:“誰說的,明明是我的書借你。”

他好像不太願意講道理:“到我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阮音書:“……”

“你是強盜嗎?”她偏頭,誠摯發問。

鄧昊也學着她側頭,問程遲:“你是強盜嗎?”

幾個人說了幾句,老師喊讨論截止,點了個人起來回答問題。

下課之後,阮音書去問當天的語文作業,回來之後李初瓷便一臉極有分享欲地湊近她:“話說,你知道為什麽我們能坐到這個位置嗎?”

阮音書一邊在書本上勾作業一邊回:“為什麽?”

“我之前聽班長說的,我們那時候不是最後來班上的嗎,程遲剛好是在我們前面來的,他們順便坐了最後一排,我們才能隔一排坐他們前面的。”

李初瓷又道:“不然以程遲的受歡迎程度,要是第一個來選位置,你覺得我們還有坐他周圍的可能嗎?早就被人搶光了。”

阮音書聳肩:“這麽誇張嗎?”

“當然了。不然咧,在你的認知裏,學習成績好的女孩子就不會喜歡痞痞壞壞的男生了嗎?”李初瓷扯扯袖子,“我告訴你,正好相反,很多女孩子都容易被壞男生吸引,尤其是那種天生聽話的。”

她看李初瓷講得頭頭是道一臉了然,不禁啞然失笑:“你這麽熱衷于研究呀?”

“當然了,我們剛換位置那天有個女生拿着花從一班出來,你記不記得?那個就是二班第一名,其實要不是心理素質不好幾次發揮失常,本來也該在一班的。”

“她那天來,花是要送給程遲的。”

說完之後,李初瓷啧啧嘴:“程遲就是那種雖然不說話,氣場也冷,但天生招人好感。而且天不怕地不怕,很灑脫很特別,也許很多女生就是喜歡他這點。”

想了想,阮音書略略做了個猜想:“我覺得可能還有個原因。”

“什麽?”

“可能單純只是顏控而已。”

“……”

///

一節下課,鄧昊看到阮音書把自己的語文書遞給了程遲,立刻起哄:“哎喲喲喲,幹嘛呢?!”

“滾遠點,”程遲一把推開他,“別把口水噴上來了。”

鄧昊:????

阮音書看他們打鬧了一陣,把滑下來的書包帶挂上椅子的時候才想起來,問程遲:“你真的有在背嗎?”

程遲怔瞬片刻:“什麽?”

“《勸學》,你真的背了嗎?”她持懷疑态度,“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還沒找我背呀?”

他點點頭,竟是很自然地應下,“行,那今天放學找你背。”

“真的?背多少了?”她眨眨眼。

他也學她眨了眨眼,“放學你就知道了。”

他坐在那兒,不過是阖了幾下眼睛,眼尾輕開,生出幾分輕佻又涼薄的勾人來。

就當今天給自己放個假吧,回去再想逐物杯的那道大題,況且她很久沒檢查過背書了。

阮音書點點頭。

放學之後,阮音書本來準備清書包去新教室的,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還要檢查背書,便将放進筆袋的筆重新拿了出來,繼續寫作業。

反正她已經深谙程遲只有等人走光才會進入正題這個事實。

等人都走光了,阮音書這才回過頭,看程遲果然在位置上看書。

第一次看他看書看的這麽認真,她倒不好意思打擾了,小心翼翼走過去看了一眼。

一只純黑色的手機被夾在書頁中間,這個剛剛令她生出幾分感動的人,正在令人感動地打游戲。

阮音書:……

等這人一局游戲終了,這才發現她來了,略顯興味地擡眉:“課代表怎麽過來了?”

“課代表來檢查你背書了,”她倒是很樂觀,“游戲打得那麽快活,課文應該背的很熟了吧?”

說完,她已經做好他要背誦全篇的準備,在他前面一排坐了下來:“可以開始了。”

他神色倒也半分未變,很是悠閑從容的模樣,抄着手,合上書。

阮音書等着。

很快,男生聲線沾着磁性:“那我開始了?”

“嗯。”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

他只背了這一句,便停住了。

阮音書等了一會兒,以為他是忽然卡住了,提示道:“冰……”

誰知這人很自如地點頭:“嗯,我不會了。”

“……”

“……??”

阮音書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雙鹿眼瞪得像兩個小鈴铛:“……什麽?”

“後面字不認識,會背的只到這裏。”

阮音書沉默了好一會兒,看他一臉坦然,訝異于他居然能夠面不改色說出這種話,也訝異于他居然連謊都懶得扯。

她本來覺得自己要生氣,可情緒沒醞釀上來,猛地想起他幫她教訓吳歐的事情,想起他幫她攬罪的片段,火還沒醞釀出來,生生就熄了。

她看過去,抿抿唇:“從哪開始不會?我教你。”

他舌尖在上齒關滑了圈兒,漫然道:“好啊。”

她先是給他把文章念了一遍,然後道:“基本上生僻字我都有注音的,如果別的有不會的,我剛剛也給你念過了,還有問題嗎?”

說完,沒等他回答,她又說:“為了方便你理解,我幫你把文章大意也翻譯一下吧。”

……

講完大意,督促着程遲把整篇課文念了兩遍,阮音書這才松了口氣:“這下沒有別的問題了吧?應該是可以順利背了。”

他不置可否挑眉,唇角揚了揚,不知道在說正話還是反話:“課代表還真是認真負責。”

“還不是因為你問題多。”她嘟嘟囔囔。

程遲忽然想起當初,他讓她給自己打個勾,但她壓根兒沒同意。

同意了不就沒這麽費勁了,看她累得跟道德模範似的。

“當初我說了給我打勾,你為什麽沒打?”少年似笑非笑,卻隐隐有質問味道。

“你說歸說,我做不做又是一碼事了呀,”她語氣裏帶着輕飄飄的荒謬味道,“你提出了要求,別人不一定就必須做的。”

想了想,她給他舉了個例子,頰邊的baby fat帶着認真的弧度,“程遲,借我五百萬。”

這種荒唐的請求提出來,她自己都忍不住發笑,結果這人的表情卻嚴肅正經。

“好啊,”他的笑帶着寡淡的輕佻,玩世不恭地支着腦袋,“命都給你,要不要?”

“……”

她當然沒當真:“你有開玩笑的功夫去背書,史記都被你背穿了。”

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阮音書回位置上收拾書包:“今天就到這裏吧,下次背書你可別再耍花招了。”

他無辜地聳肩:“我沒啊。”

出了校門,阮音書沒看到阮母的車,猜測應該是有什麽事來晚了,便準備去街對面買杯喝的,邊喝邊等。

過了馬路,她發現程遲也在身後,回頭看他:“你跟着我幹嘛?”

他長腿一邁,很快走到她前面,也跟她一樣回頭:“你跟着我幹什麽?”

“……”

“無聊。”

她撇撇嘴,走到奶茶店門口,滿腦子都是程遲稀奇古怪的操作,奶茶單都沒好好看。

店員探出身:“要什麽?”

“鮮雙響百香炮……不對不對,”發現自己念錯了,舌頭結了會兒,這才重新擡頭,“鮮百香雙響炮。”

店員憋笑:“好的。”

看她通紅着耳郭死命搖頭,程遲莞爾。

店員看向他:“你好,點單嗎?”

“嗯。”

他上前兩步,定了定頭,聲音抑揚頓挫,意味悠長,“我要,鮮雙響——百香炮——”

店員愣了一下,阮音書也很快意識到他在照自己說錯的念,一時間臉頰溫度急劇升高,滿面通紅地伸手擰他的手臂。

少年手臂帶着肌肉,緊繃着,捏的她手發痛。

“嘶——”程遲皺了皺眉,“你怎麽打人啊?”

她匆匆拉提起取貨處自己的水,瞪了他一眼,眼中潋着盈盈水色,“……因為你欠打!”

說完,阮音書氣鼓鼓離場。

程遲看着她背影,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忽而又笑了。

逗她臉紅這件事,似乎比自己想的——

還要有趣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還有更有趣的事情等待我們程遲到發掘音音已經被發現了有趣,完蛋,以後每天都要被人玩了(露出一點也不同情的微笑)

這章音崽喝了兩杯奶茶,我也想吃沙冰喝雙響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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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還是在中午十二點哦,愛你萌

☆、很想x6

阮音書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歸納入“有趣”的範圍,只是感覺程遲這人……真是閑得可以。

休息了一天之後, 阮音書又重新步入與題目相愛相殺的階段, 不定時往新教室跑。

第三天中午又看到了紙飛機, 魏晟趕忙坐過來,小聲問:“這什麽意思?”

“我可以問題目的意思。”阮音書長睫斂了斂,伸手把紙拿進來。

“你有什麽要問的嗎?!”趙平也湊過來。

阮音書搖頭:“最近暫時沒有, 自己努力一點都能算出來。”

她又關切道:“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嗎,我可以幫你們寫上去。”

“那要不這樣,”魏晟眼底翻動貪婪的光,“你問問這個人,能不能幫我們把整道題給解出來?”

趙平皺了皺眉:“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魏晟說,“要不給這人點好處也成。嗳, 你們猜這人——男的女的?”

“那怎麽猜得出來,”福賢也接話了,“不過按照男女比例來說, 是男生的可能性大點, 畢竟女孩子精通理科的少一點。”

“是男的就更好說了——肯定是有什麽目的才做的,不然誰他媽閑着無聊玩這個, ”魏晟站起身, “問問這人想要什麽啊!”

“也不一定有目的的,”阮音書拿着筆小聲搭話,“也許就是無聊,或者是之前比賽沒發揮好,想要參與一下決賽。”

魏晟搖頭, 很是堅定:“我可不信有人不懷目的做事情,活雷鋒那是扯淡,不存在21世紀裏。”

大家對魏晟這個觀點頗有微詞,小聲争議起來。

“那要不這樣,我現在小聲去樓上門口,阮音書寫個東西讓那個人拿,我們手機聯絡,那個人一扯繩子我就上,去看看到底是誰。”

魏晟作勢就要上樓。

“算了吧,你這又是何必,就為了讓那個人給我們做全部的題?”

“我也覺得,要不別上去了吧,比賽還是我們的,自己解出來比較好吧。”

“而且自己解的話有成就感啊。”

魏晟卻絲毫沒有被不贊同的聲音說服:“但我就是想把那個人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啊,如果能很快解出來還不好嗎?幾萬塊錢白花花的獎金啊,既然有厲害的人,我們為什麽不找?!”

在座幾個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了。

能進一高的大部分都是成績和家境都不錯的,這五個人裏除了魏晟,家庭條件都很好。

他們是準備以小組形式解題的,最後獲獎了也要均分獎金,多的話一萬,少的話幾千,其實沒誰覺得是個大數目,也不覺得要為了獎金無所不用其極。

大家都是懷抱着重在參與的态度,享受解題過程,能拿獎不過是錦上添花。

魏晟看破大家的沉默,笑一聲:“我和你們不一樣,幾萬對我來說是大數目,夠我們家一年的開支。如果有機會拿到,我就算頭破血流也會去搶的。”

每個人的沉默理由各不相同,有人是覺得尴尬,有人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有人是在思考什麽……

而阮音書聽了魏晟這麽說,心裏倒沒有瞧不起他,只是順着他的想法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現在上去是為了比賽好,但是假如适得其反了呢,又該怎麽辦?”

魏晟猛地一怔,看她。

“一開始我們都去找過幾次,而且都是卡着時間點去找的,找不到人的話,只能證明這人不想被我們找到,不然也不會幾次都無功而返。”

她的聲音柔和純淨,連帶着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假設這人是男生,他确實幫了我們,也不想被找到。可我們卻忤逆別人的想法兩次三番去打擾人家,他肯定覺得我們不尊重他,一氣之下可能會再也不來。”

趙平聽完也點了點頭:“現在還挺融洽的,我們偶爾問問題,他應該也是高興的。萬一他走了,我們也少一個同僚,大家都不高興,得不償失啊。”

福賢也說:“況且,我覺得能想出紙飛機這個辦法,肯定也是一開始不想出面,不然怎麽不直接來教室找咱們?又不是逃犯。”

魏晟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嘆息一聲,回到位置上:“好吧,那就不去了。”

教室裏重新安靜下來,阮音書在紙上寫字,筆落在紙張上,唰唰響着。

未幾,趙平小聲跟她說:“對于魏晟這種利益至上的人,跟他講道德倫理方面的似乎沒啥用,還是給他分析利弊比較好使,他知道這麽做可能會損害自己的利益,就不會動了。”

“你真的挺聰明的,”趙平嘆一句,又看到她在寫東西,湊過來問,“在寫什麽?”

因為一直稱呼樓上的人為“那個人”似乎不太尊重,畢竟人家幫了他們這麽多,所以她在問:【一直不知道怎麽叫你,很不方便交流,可以怎麽稱呼你呢?】過了會兒,紙飛機載着答案搖搖晃晃地飄下來。

簡簡單單,就一個字母:【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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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的出現時間不固定,常常在中午和下午,大概一周會出現兩到三次,到了就會垂個紙飛機下來,表示自己在場,其餘時間都是查無此人的狀态。

阮音書每次看到那個紙飛機,都感覺自己回到了很久前的書信年代,聯絡随緣,佛系人生。

一開始本也想知道是誰,但時間一久,她也就默默接受了這種溝通方式,大家互不打擾。

k出現的時間也不長,一般是占她在教室時間的三分之一,并且不定時消失,神秘得像個地。下。組。織。

那天k

想抱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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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有男生搬着一摞習題冊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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