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姚玉清驚疑不定的目光裏, 江淮被秦贏的特助請上了辦公室。

江助彎腰，敲門：“秦總，江先生到了。”

“進。”

得到秦贏回複，江淮推門而入,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秦贏, 然後才是縮在一角的米娅。

秦贏的辦公室和他整個人一樣毫無生趣，經典黑白灰等色調搭配，完全公事公辦的風格, 給人以冷厲無情，呆板的感覺。

江淮不喜歡這沉悶的氣氛, 一進門就蹙了眉, 随後不着痕跡地放開了，頭一偏, 便看見立于窗前的秦贏。

穿着淺色西裝和被色襯衫也攔不住的精英之感, 就是秦贏了。

也不知是不是江淮的錯覺，才幾天沒見, 秦贏較之前沉穩些許，眉眼間少了幾分肆意，又多了幾分威嚴, 比之之前更加讓人敬重。

江淮來之前猜想過秦贏找自己會有什麽事？跟自己有關的無非是解約那件事，但那還不至于秦贏出面。

剩下的便是最近發生的, 自己和米娅鬧上熱搜的事情了。

另一個當事人米娅還在旁邊。

在秦贏的壓制下, 即使米娅穿得再豔光四射, 沒有秦贏那種舉手投足的魅力, 只能暗淡無光了。

因此江淮在打量完秦贏後，才發現和秦贏隔得有些遠，穿着性感大紅裙，抹着正紅色口紅的米娅。

對方護着前面，妝面花了，臉有點紅，眼睛似乎是濕的，像極了剛剛發生了點什麽的樣子。

因此對方怒瞪着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江淮無所謂地想，或許他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

“秦總，我先出去。”江淮馬上做出決定，絕不幹擾秦贏的所作所為。

記憶也會騙人，前世裏的秦贏可謂是潔身自好，從來沒有讓江淮撞見過如此尴尬的場面。

“別走。”

江淮停住了，不是因為他不想走，而是他的手被攥住了。

男人的體溫一向很高，江淮被他拉住，手腕好像被燙了一下。

江淮覺得自己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他回頭，想瞪視罪魁禍首。

秦贏很快地，不動聲色地松開了手，沒有給江淮诘問的機會。

米娅則睜大眼睛看，秦贏并未想之前對待自己一般，跟人接觸後用紙巾擦手，反而在松開江淮的手後，頗為留戀地摩擦了一會。

她心裏是一陣又一陣地難堪，牙齒用力得差點将嘴唇咬破，卻又不甘地低下頭來，更多的是懼怕。

更聽見秦贏用一種厭惡語氣說道：“米娅，給江淮道歉吧。”

“下次再衣衫不整地進辦公室，那就幹脆別留下來了。”

秦贏無意羞辱米娅，他還不至于用一個女人的難堪去讨好江淮，江淮也不一定喜歡。之所以做出讓米娅道歉的舉動，無非是米娅的膽子過于大了些。

在江淮進門的前一刻，米娅本該出去，沒想到對方豁出了臉面，對着自己撲了上來。

秦贏自然不可能讓對方占便宜，立刻就喝止了米娅，并拿濕紙巾将有可能碰到米娅的地方擦了擦。

江淮看見的那副引人誤會的畫面，米娅不是在意亂情迷，而是難堪罷了。

托溫榭的福，秦贏已經了解到自己現在在江淮心裏是個什麽形象，再不敢做出什誤會的舉動，馬上就澄清。

江淮知道自己是誤會了，被秦贏攥住的，惹出的那一點火氣轉變為疑惑：“道什麽歉？”

別看江淮這段時間的熱度高，但是作為一個演員，江淮還無實績，熱度不過算虛高，所以公司裏一些稍微有點作品的人都能來踩江淮一腳，姚玉清就是一個例子。

而身為影後的米娅更不可能道歉了。

沒有秦贏的狀況是那樣，但有了秦贏，只要讓秦贏清楚，他不可能放任別人去欺辱江淮。

米娅被秦贏的眼光一掃，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得了秦贏更加銳利的一眼，僵在原地不敢動。

剛才的勾.引不過是她的奮力一搏，清醒後，米娅對自己之前的舉動産生了後怕。

她從前愛慕秦贏，不過是知道秦贏家世好，人俊美，加上炒作能帶給她益處，于是放任甚至推動自己和秦贏的緋聞，久而久之，竟是連自己也相信了。

但在江淮進來之前的秦贏可不像現在這般好說話，米娅想起秦贏之前那陰鸷的模樣，環抱于胸前的手抖了抖，再不敢生起對秦贏愛慕的心思了。

“對不起，我不該放任自己的粉絲去攻擊你，也不該故意在節目上刁難你。”

思來想去，米娅回顧自己這段時間倒黴的境遇，也就是這幾件事導致的。

米娅心裏再有不甘，面對秦贏的質問，也只能捏着鼻子道歉。

怪只怪秦贏太雙标，從前米娅為難別人的時候，也沒見秦贏插手過。到了江淮，秦贏迫不及待地為江淮出面了。

“嗯。”對于這樣一個心思惡毒的前輩，結合對方粉絲的惡臭行徑，和之前姜星的口頭孤立不同，米娅的所作所為的确侵犯到了他的名譽。

江淮不是聖母的人，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影後就放低自己的态度，很自然地接受了米娅的道歉。

米娅臉色一僵，似乎不敢相信江淮如此臉大。

秦贏已經發話：“道歉了就出去。”

米娅低着頭跑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秦贏望着江淮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落了下來，驅散了他的冷酷，兩人看起來有些登對。

能在娛樂圈紅起來，米娅偶爾來的第六感能救她一命。

她好像明白自己敗在哪了，再也不敢升起針對江淮的念頭，提着裙擺跑了出去。

······

辦公室裏只剩下江淮和秦贏兩個人，沒有了米娅在，不知道秦贏找自己還有什麽事的江淮，只專注于描摹江淮面容的秦贏，兩人也不知道要說什麽話了。

最終還是江淮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

“秦總，你找我還有什麽事情？”

秦贏卻是抓住了江淮叫自己秦總的疏離，心中一痛，在夢裏，江淮對他的稱呼可比現在親密得多。

不過他也沒有一直糾結于此。在江淮死去後，對于秦贏來說，現在能聽到江淮的聲音也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裏有一份合同，公司希望你能留下。”

江淮拿起合同翻了翻，合同不是最好的，但是卻是最适合自己的。擁有一定的劇本選擇權，公司會安排保持一定的曝光率，一切都是自己能拿到的最好的合同。

況且它還有一個讓人心動的條約，那就是只簽約一年。那是一些超級巨星，名氣足夠，進了公司就能為公司賺錢才能有的福利。現在在江淮的合同上出現了。

就連江淮原來不打算留在留在公司，現在看到這一條也不免心動。

其實秦贏也希望江淮多簽幾年，可其它條件別的公司也能給，唯有這個年限。

一般公司不會願意花一年時間培養正在起步的江淮，在合約到期後卻要面臨江淮解約的風險。

也就只有懷抱着一定要将講話留下的秦贏才會拿出這樣的合同。

“不，我不能留下。”

通過幾次攻略，江淮顯然很明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看起來越是平靜的表面，底下往往隐藏着吞人的巨浪。

江淮并不認為憑借一部剛播的綜藝和還未上映的電影，秦贏就可以認定自己有能力為公司帶來貢獻，與其認為自己優秀，倒還不如認為秦贏是看上了自己這副皮囊來得可靠。

江淮想起前世被當成替身的事，眉眼間藏了幾分怒氣。

沒想到兜兜轉轉，江淮很竭力避開秦贏，解約也是為了不跟秦贏有更多的接觸，結果還是跟上一世差不多的開局，秦贏仍舊注意到了自己。

“我是說，這份合同太好了，它應該給更加适合的人。”

江淮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半分可惜的滋味，仿佛拒絕的不是公司裏人人争搶着要的一份好合同。

他站在那裏，無需外物加持，自己就是一道風景，讓秦贏相信，就算沒有自己的幫助，江淮也能登頂娛樂圈。

就像在夢裏，即使秦贏限制了江淮的活動，江淮還是靠着自己的實力成為了影帝，時間早晚而已。

秦贏抓的就是這個時間早晚。

“我明白你的顧慮。我對你并沒有非分之想，就像我對溫榭，那也不過是陰差陽錯下的誤會。”

不，秦贏恨不得江淮只活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但上一世的教訓讓他開始思考，是否自己的控制欲傷害到了江淮。對此，秦贏只能将心裏的占有欲按下，盡可能平靜道。

“我所做的種種，不過是看中了你的潛力，也相信未來的我能讓你留下。”

不，我沒有信心能讓你停駐。

即使內心裏這麽想，秦贏面上還是掀不起波瀾，繼續勸說：“公司的情況你應該了解，上下都腐朽，我需要一個突破口改變公司的風氣。我選擇了你。”

重點不是前面，而是那句選擇了你，那才是秦贏最真實的渴望。

最後的最後，秦贏才使出了殺手锏：“你的粉絲一定非常願意你能留下。”

秦贏最後的話讓江淮想起自己在錄制綜藝時，豆腐們來探班。

彼時江淮有火的跡象，豆腐們都很開心，積極為他奔走，在外都是一副驕傲的模樣，唯有在江淮面前，小心翼翼地詢問。

“江哥，圈裏會有我們的一席之地嗎？”

豆腐們被江淮曾經的沉寂吓怕了，也擔心這樣的熱度只是昙花一現，她們渴望從江淮那裏得到答案，只要江淮可以，她們永遠追随。

江淮記得自己的回複是。

“未來可期。”

那些等他起來的老粉們都忍不住哭了起來，紛紛肯定，一定會的！

秦贏那時候也在。

他知道，江淮可以對指責、對惡意橫眉，卻永遠無法抗拒善意。

江淮也的确如願簽下了合同。

微博上有傳言即使秦贏發布的公告對江淮有維護之意，但更多人猜測，江淮和米娅的行為讓公司形象有損，秦贏或許不久就會将人冷藏。

豆腐們本來因為秦贏的微博開心着，最後受輿論的影響，也不由得懷疑，生怕江淮的從影之路就此斷絕。

因此秦贏微博下多了很多彩虹屁，都是豆腐們誇的。

江淮也很清楚這樣的狀況，倘若突然解約，江淮倒覺得沒什麽影響，反正有戲可拍就行。

而解約了，在不知情的粉絲看來，可能就是冷藏、過氣和前途灰暗了。

江淮舍不得讓粉絲們傷心，也為了那句來日可期，也就不會解約。

他打量秦贏，見秦贏規規矩矩的，并沒有逾矩的舉動，于是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見江淮簽了字，秦贏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縱使耍手段，秦贏還是希望江淮留下，只有留下才會有更多的可能。

這一切還是從溫榭身上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