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攝政王同高骓到底在對峙着些什麽齊嘉敏早已聽不清。
她的精神被緊繃到了極致,在确認譚家被高骓硬拉着簽下了給自己家的退婚書,且保證了再不會找自己家麻煩後,齊嘉敏當即再支撐不住兩眼一抹黑昏了過去。
有那麽一瞬,她真的希望自己就那麽睡過去再不要醒來。
“齊姑娘......”高骓聽到身後的動靜,當即一驚,奔到齊嘉敏身側,“禦醫,快傳禦醫!”
齊姑娘,這該不會是有什麽事吧?
高骓滿心惶恐。
“嘉敏.....嘉敏.....你快醒一醒啊!”誰在喊她.....
“齊姑娘,齊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松開了緊繃的神經的緣故,齊嘉敏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只恨不能永生永世就這樣睡下去,熟料耳邊卻一直在嗡嗡作響,攪得她心神不寧不得清靜,齊嘉敏狠狠皺眉驟然從混沌中驚醒。
映入眼簾的卻是面色慘白的崔氏和齊耀。
屋子裏來來回回都是人,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誠惶誠恐的殷切,齊嘉敏稍稍一愣神,就見高骓滿面欣喜的朝她看了過來,臉上洋溢得都是讨好得笑容,“齊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這人便是郓王。
當朝當權的大人物之一,而自己現下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自己能夠搭上他這棵大樹自己複仇便能易如反掌,這簡直就是天上砸下的餡餅,求都求不來的好運道。
“我這是怎麽了?”摸着自己微痛的額角,只短短一瞬,齊嘉敏腦海中已是過了無數種利用高骓蚍蜉撼樹的方法。
“齊姑娘你只管放心,所有欺負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高骓赤紅着眼睛,望着齊嘉敏信誓旦旦,“雖然,現在礙于皇太後和高徵我還不能動他們,但我會馬上去查譚家的罪證從別的地方下手,我發誓一定會讓譚家消失在這個世上的。”
齊嘉敏近乎木然看着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高骓面露不解。
“郓王殿下為什麽要幫我?”齊嘉敏嘗過了太多這世上身居高位之人的冷漠和寒涼,她真的不懂高骓因何而要助她。
高骓理所當然,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他從小就是被父母遺棄的天煞災星,齊嘉敏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抹光,就憑齊嘉敏對他的恩情要他為齊嘉敏做什麽,他都是甘心的......即使,齊嘉敏現下看上去有些古怪,但這些古怪卻依舊無法改變齊嘉敏在其心目中的觀感,齊嘉敏無論變成什麽樣子,永遠都是他心目中的仙女。
“救命恩人嗎?呵!”齊嘉敏冷笑垂眸,不知心下如何作想。
這人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願意幫自己做很多事自己歸根究底又能信他幾分呢?他認識的齊嘉敏不過是曾經那個天真浪漫的少女罷了,而不是現下的自己啊......
但若要,她現在放棄這個借助高骓複仇的機會。
齊嘉敏卻又不甘心,重生到了現在這麽多的事橫起波折,齊嘉敏已經徹頭徹尾的理解到若不快刀斬亂麻斬草除根快些解決所有的仇人,自己的複仇計劃就極有可能被拖延得無法實施了。
譚折雪和譚家現下尚且弱小,若現在不除了他們......更待何時?
莫不是,要等到他們家出了個皇後再出驸馬,最後有了從龍之功嗎?
齊嘉敏絕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怎麽了?齊姑娘?”高骓極快發現了齊嘉敏的情緒不對,面露憂色。
齊嘉敏不想騙人,只淡然道,“當年救下殿下的齊嘉敏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民女不過是個自地獄歸來的惡鬼罷了。郓王殿下這聲救命恩人,民女委實擔當不起。”
她只想把一切都一刀切開,攤開。
願不願意幫她全憑高骓自願。
“無論姑娘變成什麽樣,是人還是鬼姑娘對在下都有再世之恩毋庸置疑。”高骓信誓旦旦。
“那好,若殿下真的記挂民女當年的舉手之勞的話。”齊嘉敏緩緩啓唇,晦暗莫名,“民女希望殿下可以幫民女一個忙!”
高骓忙不失疊,問道,“什麽忙?”
她已經難以壓抑自己心底的嗜血之欲。
若是,高骓同意幫她這個忙并且能得保她家人安康的話,就是讓她慷慨赴死她亦無怨。
譚折雪癱軟在了地上,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僅僅是對付了一個小小的齊嘉敏,竟會給自己家招來這般大的反噬,齊嘉敏是郓王的救命恩人這是多招蘇的設定啊,這樣的設定上天怎麽會給一個小小的沒落戶家閨女,自己這個穿越而來的不該才是金手指爆棚的女主角嗎?
她猜得沒錯齊嘉敏果然是她命中注定的克星。
譚折雪絞盡腦汁的想着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辦法去對付齊嘉敏,可就當這時,老爺子那裏卻傳出了要讓譚二老爺休棄了柳姨娘,把她和哥哥都送到鄉下去的消息。自穿越以來,譚折雪便知道譚老爺子是個以自我為中心到了極致的人,現下這般俨然是覺得是自己和哥哥禍害了譚家。
要丢車保帥。
舍了自己兄妹去平郓王怒火了。
譚折雪雖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去往現下不定又是一個機遇的開啓,但去鄉下的苦頭,她委實是一星半點也不想受啊。她作為一個現代人,雖然是魂穿的,但就連古代大小姐的日子過着比起現代,環境條件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更妄論,是去現下了。
況且,被責令去現下的還不止她一個還有她大哥和姨娘,就算她爹對他們母子三人再是憐惜,都還是不及哪個老糊塗手中的權勢大呀,他們一家去了鄉下後可指不定哪一日才能熬出頭......且譚凱現已年方二十,已到了參加科舉和議親的年歲。
去了鄉下,哪裏還能有前程可言?
到時候,譚家的一切不就都被王氏那個用權勢介入她阿爹阿娘真愛的第三者和她的所謂嫡子嫡女給霸占了嗎?不行,她得想辦法,必須得想辦法。
就當譚折雪心念電轉之際,她一直視為未來依靠的兄長譚凱,卻是一個耳光扇到了她臉上,“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若不是你,執意要陷害嘉敏設計誣陷她的清譽,我和嘉敏早就是夫妻了,哪裏還能惹出這多的窩心事來.....譚折雪你果然是個喪門星!”
譚凱被自己即将被送到鄉下的噩耗沖昏了頭。
竟不管不顧的将事情盡數推卸到了在背後出謀劃策的譚折雪身上來,且越想越覺得合理,若非譚折雪那麽多事決計不會惹出這般多的事端了,得罪了郓王甭說他們了,就連整個譚家的未來都要堪憂了,還管什麽名聲不名聲了。
“哥哥!”譚折雪被他打得一懵,“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你不也是很想甩了齊嘉敏嗎?”
這個世代的人,果然都是白眼狼。
就不想想,若非她譚折雪柳姨娘和譚凱又豈會過上現下的日子?
“我說的是把她娶進來然後悄悄弄死,誰和你一樣想着設計她清白,然後讓她去浸豬籠那麽陰毒,現在遭報應了。我們全家都好不了了!”譚凱餘怒未消。
譚折雪怨毒的盯着他,差點沒咬碎了一口鋼牙,“......譚凱。”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今個兒她算是知道自己這些便宜來的所謂親人究竟都是些什麽德行貨色了,果然不是原裝的,就不是原裝的,枉自己這麽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可他們換給自己都是些什麽東西,今後她譚折雪若是崛起了,這些人往後莫想得她一分照拂。
同譚凱争鬧一番後,譚折雪當即被兩個丫鬟扶到了床上歇息。
看着府中人來人往忙做一團,譚折雪卻懸心不下,問道,“竹青回來了沒有?阿爹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不能讓他阿娘被休棄。
她人微言輕使不上力,譚凱又跟個瘋子似的,就只能指着譚二老爺是當真對柳姨娘情比金堅了,若再不成的話,為了留下她就只能使出殺手锏了。
譚老爺子若是中風了......那這家裏無論如何,也是該輪到譚二老爺當家了吧。
從前譚老爺子對他們家百般挑剔,他們家都忍着皆是因為譚老爺子身上的官位以及未來的仕途,前途無量豈能讓人不順着忍着,她未來若要出嫁在古代如何都要個好家世不是,總不能整得跟齊嘉敏似的成了沒落戶家族吧。
她阿爹什麽都好,對她這個閨女更好。
幾乎都當成掌上珠心頭肉似的了,可偏偏就是好人不得志仕途上總走不開,不及譚老爺子老謀深算左右逢源。
可現下......
得罪了郓王,攝政王那邊雖然明面上站着看是和郓王分庭抗禮,來保他們家來了,但實際上不過就是攝政王在賣皇太後一個人情罷了,日後必會反噬。都是拿譚老爺子未來的仕途去換的,攝政王才會出面相保。
這不,本來已是譚老爺子囊中之物的禮部侍郎之位。
這才沒幾天,就已經連通知都不通知譚老爺子一聲就直接落到一個攝政王派系的官員手中去了,若再不想辦法讓譚家的熱度在皇太後眼裏冷卻了。
那他們譚家往後,可就真真是翻身無望了。
譚折雪千回百轉心念電轉,心下驟然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最終卻是婦人之仁的認為,還是想辦法把譚老太爺先弄下去,然後讓自己阿爹當家做主較為靠譜。
只要有機會能得見今上一面......譚折雪自認憑借自己才智氣度必定是能夠勾引到今上的,晉時他們譚家才能有翻身的幾率。至于,秦紹棠是什麽東西......譚折雪連想都沒有想過,唯一對不住的就是一直同她有私情的秦二哥哥了。
不過,那也沒辦法。
誰讓她是為了救自己個的一家老小呢?相信,秦二哥哥也一定是能夠諒解的。
譚折雪萬分瑪麗蘇的想到。
正當這時,譚折雪耳畔卻忽然傳來了小丫鬟的驚呼聲,“小姐,夫人來了。”
“哪個夫人?”府中下人對柳姨娘和王氏的稱呼向來是沒有分別的,都是夫人,甚至柳姨娘在譚家的地位比之王氏還要高上一些。
譚折雪話剛一問出口,王氏随即領着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進了屋,“這府中只有一個夫人!”
“大娘!”譚折雪晃晃亂亂的起身,不知王氏來此究竟為何,但直覺告訴她決計不會是什麽好事,但她莫名的卻總有一種直覺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有事。
王氏卻是冷笑,“二小姐這聲大娘,老身可是擔當不起!”
“大娘這是何意?”譚折雪不知王氏這歹毒婦人唱的是哪一處。
王氏看也不看她一眼,老氣橫秋的往譚折雪屋中的凳子上就是一坐,指使着帶來的下人就開始随意翻撿譚折雪的東西,又命人将譚折雪的幾個丫鬟給抓了起來。
譚折雪心知不好,當即硬着頭皮,尖聲質問道,“大娘這般派人随意翻動折雪的東西,且還讓人拿下了折雪的丫鬟,不知折雪究竟犯了何罪?才惹了大娘這般對待,熟不知衆生平等的道理,大娘豈能連這點慈悲之心都無.....莫不是,看着譚家沒落,特前來落井下石?”
幾個婆子在譚折雪屋中搜出了物件,當即呈了上來。
王氏夫人随手翻看過,譚折雪繡着秦二公子名字的肚兜,還有所謂信物和一些外男私物,當即猛一拍案,将壓抑了數年的怒火一下子發洩了出來,“譚折雪身為譚氏庶女,同秦家大公子早有婚約,暗地裏卻同外男有着陰私。來人,将她給我綁了,除籍自此後,此女同我譚家再無半點幹系!”
譚家現下是倒黴了。
左右着她的兒女将來也是沒了出路,但在此之前在譚家沒倒之前,王氏已是決議要趁着現在整治了譚折雪這賤蹄子,再不給這柳姨娘的智多星寶貝閨女東山再起的機會。
“不可能,這些東西不是我的,怎麽會出現在我房間?王氏你這是在設計陷害,栽贓嫁禍,你這個歹毒的第三者.....我要見我阿爹,我要見祖父。”譚折雪沒成想竟還有這一出在等着自己,遂怨毒無比的朝自己的幾個丫鬟看了過去。
她為人素來謹慎,即使是同秦二有了私情,也絕無留下任何信物任人指摘。
這明擺着就是栽贓嫁禍。
這種私密的東西能被人悄無聲息的放進自己房間裏,再被翻出來,必是自己的幾個親信裏出了奸細無疑,等自己發達了必要這些人好死。
“栽贓嫁禍?郓王親自遣人送來的消息還能有假,就算你不認,秦家那邊的秦二公子可已是一五一十全招了,哪容得了你這失德之女在這廂詭辯。”王氏嗤笑,拿起桌上的茶盞就往譚折雪身側砸去,滾燙的茶水燙了譚折雪一身。
焦頭爛額的譚老爺子接到消息後,已經把吵吵嚷嚷的譚二老爺關了起來。
并将譚折雪的處置權交到了自己手中,今日王氏夫人就是來一雪前恥來的。
“郓王?秦二公子?”譚折雪目瞪口呆,身體不斷顫抖,直覺猜測到了陷害自己之人是誰,“齊嘉敏,齊嘉敏,一定是她,定是她,我要她不得好死......”
要齊嘉敏不得好死?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齊嘉敏可是郓王的救命恩人,譚折雪這話被旁人聽去了就不怕再度連累他們譚家嗎?這女子素來心思歹毒,今個兒說出來這種話,萬一昏了頭真去對付齊嘉敏了,又把郓王的怒火招惹上來了可是不得了啊。
譚家現下今非昔比,可是半點都馬虎大意不得。
這樣一想,王氏夫人越發不敢大意,随即命人将譚折雪押了起來,堵住了她的嘴逼着她在斷絕關系的契書上簽了字畫了押。
譚折雪被堵着嘴,捆住了手腳,拼命的掙紮着,就好似瘋了一般。
這一遭,她終于是體會到了一回齊嘉敏前世的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了,幾個婆子的手勁極大半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可是叫她吃足了苦頭。
王氏夫人坐于上位,冷冷的瞥着她,漫不經心吩咐,道,“來人吶!把她給我丢出去,自此她再不是我們譚家的二小姐了!譚折雪你且聽着,你娘已經被休棄了,你現在不過是個見得光的野種,往後淪落街頭,可記好了自己的身份!別給臉不要臉的出去胡言亂語!”
譚折雪的心機口舌,委實叫王氏夫人不得不防。
可偏生,他們因着郓王的吩咐還不能一不做二不休的打殺了她,只能把她趕出譚家賣郓王一個面子把她交予齊嘉敏處置。
這可是叫王氏夫人愁壞了。
“夫人,咱們不妨這樣.....”一個婆子見自己夫人面露憂色,當即自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來,在耳畔竊竊私語的一陣為其分憂解難。
王氏夫人看了看那婆子手中的瓶子,又看了看譚折雪。
思及齊嘉敏要報複她,必也是不會樂得見她是個亂嚷亂叫的周全人的,随即移開了視線,對那婆子擺了擺手吩咐,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譚折雪見狀心知不好,蜷縮着身子,顫抖着不住往後退去。
幻想着這個時候能有個人來幫幫自己,可卻無一人前來英雄救美,因為她和秦二的奸情鬧開,及秦紹棠在齊嘉敏婚禮上鬧事,秦家兄弟已經全都被秦老将軍給關起來了,而她的好哥哥譚凱則剛剛同她吵過一架,且自顧不暇......
幾個婆子不管不顧譚折雪的掙紮,就像拖麻袋一樣将其拖了出來,硬生生的掰開了她的嘴将瓷瓶裏的東西給她灌了下去。
譚折雪氣力不小,可卻敵不過人多勢衆。
王氏夫人見她将東西喝下去了,無力癱軟在了地上,這才意興闌珊的離去,憋屈了這麽多年她的這口惡氣總算是在今個兒出了。
在普渡庵那些年,齊嘉敏整個人都可說是早已變态,名節清白于她而言都不過過眼浮雲,只要能夠報仇護住的自己的家人,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不是,沒有想過,勾搭那些玷污她的人其中一個來逃出生天,而紮紮實實是因為前世玷污她的人都不過是些地痞無賴。
根本不足以同普渡庵裏那些背景雄厚的姑子抗衡。
更妄論,是救她們一家逃出生天助她報複譚家了。
在這麽一個瘋了,連皇帝都受人擺布,長公主都要遭人奸污的年頭裏,還有什麽是能夠讓人安心放心的呢?
唯有權勢,唯有實力。
只要,能夠讓她活下去并且報複到譚家,齊嘉敏覺得自己現下沒有什麽是不能做的。譚家的以勢迫人,更是傾覆性的讓她認識到了這一點。
“嘉敏丫頭,求求你饒了我們吧......”
“.......大伯和你爹是親兄弟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放過我們吧。”
“老太太昏過去了,她這麽大的年紀,你怎麽能迫族長代你祖父休了她?”
“......”
馬氏一家在門外哀嚎了不知多久,哭到嗓子都啞掉了,引得路上行人皆是紛紛圍觀,崔氏看着他們這般或多或少的生出了幾許于心不忍來。
齊嘉敏聽在耳裏,此刻卻倍覺快意。
“把他們全給我亂棍打出去!”齊嘉敏紅唇微動,輕輕啓口,如是吩咐道。
自那日回來以後,她便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去做一個正常人了。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再去勉強壓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呢?倒不如,這一世就讓她順着自己的心思做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事到如今,她終于不必再害怕,馬氏一家的誣告,無須再害怕來自這世上的任何一絲惡意了,她非要世人知道她若真要一個人倒黴,那個人就真得去死。
譚家再太後的擔保下并未因此覆滅。
但在世人眼中,卻已是同覆滅相差無幾,得罪了郓王連譚厚和其子的升遷都被壓了下去,特別是郓王還指了名的要維護他未婚妻一家。
就顯得譚家愈發不好了起來。
而随着譚家的倒黴,外界對齊家的議論亦慢慢一浪高過一浪,衆說紛纭說什麽的都有,有說齊嘉敏早和高骓有一腿的,有說齊嘉敏勾搭了好幾個位高權重的人物針對他大伯一家和譚家,其中最為被熱議的男主角就是郓王高骓和攝政王了。
齊氏女婚禮當天。
先有秦家大少鬧場,後又郓王搶婚,最後甚至是連攝政王都來了。
若說,這個女人簡單怕是世間都不會有人信的。
對于外間的種種流言,崔氏聽得簡直恨不能沖出去罵上一頓,好好亂嚼舌頭根子的人拿水好好洗洗肮髒的嘴,可齊嘉敏對這一切卻是充耳不聞。
就好似外人說得不是她一般。
罵人撒潑一時有用,卻堵不住天下之人悠悠之口。
就如同馬氏一家一般,自那日在他們家門口吵嚷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他們一家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就連屍骨都蕩然無存。
齊嘉敏總算是體會到權勢和瘋癫帶給人的快活了,而給她帶來這一切的人是高骓,她現在是的救命恩人。
“齊姑娘,你沒事吧?可曾收到驚吓?”高骓看着齊嘉敏,滿眼皆是誠惶誠恐的擔憂,唯恐意中人受到半點驚吓。
齊嘉敏輕輕搖頭,目光掃過高骓卻是晦暗不明,“多謝郓王殿下關懷,民女無礙。”
有權有勢,當真是好哇。
這麽輕易的就能讓一切難題迎刃而解,逼譚家交出退婚書不追究自己襲擊朝廷命官是一剎那的事,将自己大伯一家輕而易舉逐出譚氏一族亦是一瞬間的事。除了,他為了政治目的讓了太後幾分薄面不能直接治譚家的罪之外,又還有什麽事是權勢做不到的呢?
“說什麽郓王殿下,若無姑娘某如今又哪裏還能有命在呢?”高骓撓了撓頭,似是不好意思的輕笑,“我不過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天煞災星罷了。”
齊嘉敏嫣然一笑,端得柔情似水,“殿下千金之軀,又豈會是天煞孤星。”
之前在譚家見攝政王那般形狀,齊嘉敏心料自己也是勾搭不上攝政王從而達到結盟的目的了,那麽倒不如讓她借用這世上僅次于攝政王的力量來與其抗衡。
高骓,天煞災星。
這簡直就是一個上天送給她的禮物啊。
譚家把許多東西都推到了譚凱這個未來繼承人身上,企圖能夠通過推出這個齊嘉敏最恨,郓王最眼中釘的人擋槍,來抹消郓王的怒火。
攝政王答應了太後來保譚家一次。
也僅一次而已......後續的郓王要如何對付譚家,攝政王根本連管都不會管,皇太後高居深宮更不可能為了一小小的譚家而抽出自己的所有底牌。
所以,譚家傾覆已成定局。
強娶民女對于齊家的逼婚,于譚家倒黴自此走向沒落的開端而言不過是一小小的導火索罷了,緊随而來的偷稅漏稅,貪贓枉法,以勢壓人......甚至有許多皇太後皇上授意他們家去做的壞事,也在數天之類被盡數推到了譚家身上。
譚家瞬間成為了衆矢之的。
譚凱在獄中吃着牢飯,料想着再過不久,他阿爹和祖父大約也要進來陪他了,牆倒衆人推約莫就是他們譚家這個下場,正當這時牢頭卻是走了過來,拿鑰匙打開了鐵門,“譚少爺,有人要見你,還勞煩譚少爺随我走上一趟了。哦,不對,興許去了,就不用回來了。”
“什麽意思?你們要帶我去哪裏?”譚凱警覺的站了起來。
獄卒卻是獰笑着,一掌刀拍在了他脖子上,“去了,譚少爺就知道。”
真正的人間煉獄正在等着他。
譚凱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黑漆嘛唔的屋子裏,他打眼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旁人,卻正是他的好妹妹譚折雪。
不,這不是他妹妹。
他那個仙女一樣的妹妹早已是被折磨得不像人形了。
一見到他就嗚嗚嗚的直叫,就好似街邊的叫花子一般,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約莫是叫人毒啞了,譚凱自那次沖譚折雪發火以後已經很久沒見過譚折雪了。
不想,才幾日光景,譚折雪竟變作了現在這般。
“誰幹的?誰幹的,你告訴哥哥啊,雪兒.....”譚凱抱着譚折雪心疼的直掉眼淚,卻是因為聯想到了自己也被送到這裏會遭遇一個怎麽樣的結局。
可譚折雪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只能嗚嗚嗚的手舞足蹈的表達着自己的意圖。
她覺得自己或許一開始就不該穿越。
她想家了,想自己在現代的父母和自己的宅女生活,古代這種勾心鬥角視人命如草介的地方她或許一開始就不該來,都怪她自己不好做什麽穿越成人生贏家的白日夢.......
☆、完結章
“譚折雪,譚凱,你們兄妹今日也算是淪落到我的手裏了?”正當這個時候,譚凱身後驟然響起了一個略帶冷漠的空靈女音。
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可在這空曠黑暗的地牢裏聽來,着實有幾分滲人。
齊嘉敏站在幾級臺階之上,月光透過天窗照在她臉上,使她的臉色顯得白的過分,她容貌嬌豔宜喜宜嗔,可自重生以後卻憑空生出了一股冷情冷心的戾氣來,仍由她如何掩蓋也掩蓋不住。不知不經意一擡眼,神色之中便會殺氣盡顯。
就好似,自地獄歸來的惡鬼。
跟想象中截然不同,午夜夢回齊嘉敏曾無數次幻想過譚氏兄妹若落在了她的手中,她要如何處置自己又将是如何的興奮。
但當她真正做到了,齊嘉敏卻覺得半點興奮也無,只覺得無比的平靜。
“齊嘉敏,你這毒婦....是你....是你把折雪害成這樣的?我們譚家究竟是怎麽對不起你,才要惹得你如此對待!”譚凱一見齊嘉敏,先是一驚随即便是下意識反應的開始覺得自己的下身開始隐隐作痛,跳了起來指着齊嘉敏尖叫道。
事已至此,落到齊嘉敏的手裏,譚凱已是知道了自己定然是沒有好下場了,但他卻還是不甘心跳腳起來試圖反抗這命運。
“你們譚家怎麽我了?難道譚公子你還不清楚嗎?”齊嘉敏看着眼前這個瘋子一樣頗覺自己振振有詞好似受了冤屈的男人冷笑,縱使重生一遭,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重新活過,譚家兄妹刻在她靈魂上的傷疤,卻是始終未曾抹消。
曾經的那個齊嘉敏早就已經死了,再回不來。
“就算我們想過害你,那也還是沒害成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折雪,她這麽柔弱善良,你怎麽忍心把她害成這樣。你這個該下阿鼻地獄的毒婦。”譚凱振振有詞自以為有理,根本停不下對齊嘉敏的咒罵。
他雖然想過去害齊嘉敏,但畢竟沒害成啊。
齊嘉敏又有什麽理由來對付他呢?這一刻,譚凱覺得譚折雪說的沒錯,齊嘉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毒婦,小人得志。
他們家當初就是出手太輕了,才會讓這女人活得這麽久。
“呵,沒害成?”齊嘉敏看着到了這個時候尚且不知悔改的譚凱,心中早已一分憐憫也無:“譚凱你知道嗎?齊嘉敏早就死了,被你和譚折雪還有馬氏一家害死在普渡庵裏,你們的計謀得逞了,齊嘉敏她們一家都早已死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就連在死前幾年她們都在遭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和折磨,每日每夜都活在對你和你的好妹妹的咒罵和詛咒中......”
齊嘉敏的聲音不急不慌,就好似在十分平靜的敘述一個故事似的。
可她越是平靜,一字一頓,落在譚凱和譚折雪的耳朵裏,就讓人覺得格外的毛骨悚然和出乎意料的害怕,譚折雪不能說話可她現下卻已經在發抖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譚凱努力站直了身子,故作鎮靜,道,“齊嘉敏,你在說什麽胡言亂語是想吓唬我嗎?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的......”
但他的聲音卻不自覺的顫抖。
“子不語怪力亂神嗎?我以前也是這麽認為的,在我死之前一直都是。”齊嘉敏輕輕勾起一個極豔的笑容,魅惑無比,“可是,我這個孤魂野鬼卻偏偏真的回來了,回到了你們兄妹要設計陷害我清譽的那一天.....我跟鬼神做了交換,以永世輪回為代價,要得就是回來索你們的命啊,譚凱,譚折雪。”
終于,将自己背負着的秘密說出了口。
齊嘉敏如釋重負。
譚凱不住的搖着頭,他不想相信齊嘉敏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可齊嘉敏的語氣委實是太過篤定,逼迫得他不得不去信。
“你們能告訴我嗎?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麽才逼得你們一定要致我于死地?除了,家世沒落以外,我自認從前連一只螞蟻都沒踩死過,你們告訴我,為什麽?我死得好冤枉啊,譚凱,譚折雪......”齊嘉敏一步一步朝譚氏兄妹走去。
就像一個真正得孤魂野鬼。
她現在雖然活着,可在她自己的心裏她早就已經死了。
“惡鬼,惡鬼,你這惡鬼莫要過來.....你都是罪有應得,罪有應得.....”看着齊嘉敏逐步逼近,譚凱不住往後退着,口中還念念有詞。
他着實是個好哥哥,都到了這般田地了,也不知是無心還是刻意。
到了現在,他還依舊把譚折雪護在懷裏。
看着譚家兄妹驚慌失措恐懼無比的神情,這一刻,齊嘉敏覺得就是拿自己重生而來好不容易得來的這條命去換,她也能甘願了。
“南無阿彌陀佛,如來佛祖,玉皇大帝,惡靈退散!惡靈退散!”譚凱幾乎要瘋了,嘴裏不住的喊着些瘋言瘋語,期盼着滿天神佛能來救他,可天上地下又有哪一路的神佛能救得了他呢?看着他這樣子,齊嘉敏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前世求告無門的模樣。
“惡靈退散?”齊嘉敏笑得譏諷無比,“你這麽怕惡靈,你自己懷裏不還是抱着一個嗎?惡靈能有什麽可怕,這個世界上只有人才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心思歹毒。
仗着自己有過幾分與衆不同的見識,刻意害人之人。
“你什麽意思?”譚凱雖然裝瘋賣傻,但卻到底是還沒有真瘋,當下一把松開了抱住了譚折雪的手,謹慎的盯着齊嘉敏。
齊嘉敏聳了聳肩,語帶嘆惋,“怎麽?你不知道嗎?譚折雪還當真是可憐啊,她自己的親人兄長就連她早都已經死了的事都還不知道,枉把一個占據了她身體的孤魂野鬼當做了她,千般寵萬般愛的當做個寶貝似的,卻還不曉得她輪回到了哪一頭呢?”
齊嘉敏此話一出。
譚折雪當即瞳孔驟縮,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她不曉得齊嘉敏連這件事都已經知道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瑪麗蘇夢不可能成真了。
“齊嘉敏你自己在那裏裝神弄鬼也就算了?休想,休想誣陷雪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