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湮沒

“噓，安靜，親愛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伊莎還在休息，我想你不希望她再次哭泣。除了媽媽，沒有人能讓她順利的進入夢鄉。”林頓先生用中指抵住嘴唇，眼角帶着笑意。盡管清楚房間隔音良好，還是壓低了聲音。

“抱歉。”小埃德加說。

“有那麽一瞬間，我差點以為你是被魔鬼用做了替身。”林頓先生面帶輕松的說出令人心驚的話語，“因為你所考慮到的事情，不應該是你這個年紀所應該想到的。你的眼神，看着就像和我年紀相當的人一樣滄桑。”

“爸爸。”埃德加低下頭，不敢再次面對自己最為崇敬的父親。

“但是很快我就消散了自己不切實際的看法，你就是我的兒子，我不可能會認錯的。”林頓揉了揉埃德加柔軟的金發笑着說。

“對，我一直都在。”埃德加紅了眼睛，主動做了四歲後就再也沒有做過的事情，回身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好了親愛的，現在讓我們好好聊一聊，既然你的聰慧超出了我的預料。”林頓先生轉身坐在埃德加一旁問，“告訴我，埃德加，你把自己的妹妹當作對手嗎？”

“當然不，我親愛的爸爸，你知道我最愛小伊沙。”埃德加說，“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法律很奇怪，它不公平。因為伊莎要嫁給一個未知的人，我們林頓家族的姓氏就回湮沒。而我的女兒，我最愛的人之一，也要被迫嫁給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

“每個姓氏最終都将湮沒，我親愛的，雖然很殘酷，但遺忘就是我們最後的歸屬。”林頓飽含深意的說，“我不該告訴你這些，太沉重了。但是既然你是我的繼承人，應該知道更多的真相。”

“爸爸。”

“埃德加，我曾今覺得自己就像一具屍體，護衛着畫眉山莊的幽靈。”林頓望向遠方，目光深邃而憂傷，“我想這種感覺你以後也不會太陌生，當你不得不為了我們的財産而奮鬥，甚至要為此不得已的放下很多你想要的東西之時。”

“您是在暗示，我們都是負擔嗎？”埃德加受不了這麽深刻的父親，開玩笑地問。

林頓笑笑，沒有應和。

“家族史會有人來教給你，你會看到，除了畫眉山莊的精神不變，主人一直都在變化。”林頓先生說，“每次我看到那些一串串的姓名後，都會覺得一陣涼意。沒有人知道那些交替背後發生或肮髒或高貴的交易，人們所知道的，僅僅是那一本厚厚的書罷了。如果不是山莊收集了我們的靈魂，那麽多的人會有多麽不同尋常的生活和成就啊！”

“所有家族，都已有一塊世襲的山莊而驕傲，爸爸。”埃德加做了一個不算安慰的安慰。

“埃德加，財産是廢物，真正重要的就只是家人，這些實實在在，你能看到的東西。”林頓先生說，“家人，才是構成家族的基石。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保護對方，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林頓家族一向血脈單薄，即使是長大的孩子，也很少有超過四十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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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今年......”埃德加苦惱的閉嘴不言了。

“二十八，還有最多十二年，但至少還可以看着你們長大。”林頓先生毫不在意的笑笑。

“爸爸。”埃德加困惑的看着他。

“沒關系，埃德加，我對自己的生命是滿意的，我唯一覺得擔心的只是你和你的妹妹。”林頓先生說，“我需要你的承諾，不論未來會發生什麽，你要保證絕不抛棄自己的妹妹。”

“我承諾。”埃德加堅定的說。

“不要這麽急躁，親愛的，任何脫口而出的承諾都沒有什麽可信度。你要好好想想，相比較我和你的媽媽，你有足夠長的時間來考慮自己未來應該怎麽做。”林頓先生笑着說，“我愛你們，如果你做了什麽我不支持的事情，我會理解的，但不會接受了，我親愛的埃德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