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 46 黑色耳釘

最先驚到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孟成真自己。

她看到地上碎掉的牌子,有一瞬間是腦子空白的,根本無法理智地去思考她一開始在這輛地鐵裏的座位上,找到的那個嬰兒,到底是大佬,還是靈種幻化的。

這很恐怖你知道嗎?

她一下子想到,在這它創造出的幻境裏,它不是可以變成任意的樣子嗎?

她甚至想到了,大佬的靈魂可能根本沒有被拉入到幻境中,因為他從來沒有坐過地鐵。

那她現在抱着的是什麽?

念頭動了的一剎那,她的後背就濕了。

“吸收的記憶中有地鐵。”她心神快崩潰的時候,聽到耳邊傳來了大佬的聲音,“就算對方幻化成我,你剛才拿的那件低下的東西也不會亮。”沈墨言冷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低下?

聽到這兩個字,孟成真心髒又完好地回到了自己胸腔,安安穩穩跳動了起來。

沒錯,能把這個世界說成低級世界,把普通食物說成垃圾,把剛才高僧做法的牌子說成低下的東西,這絕壁是大佬沒錯!所有這個世界的東西,他都是用低來表示的,比如說,低等人類。

真是吓死寶寶了!

剛才那一吓,浪費了她多少腎上腺素啊,她都要相信自己從車上醒來的時候,幻境陰謀就開始了,不過,如果她真的抱錯了,剛才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時候,應該就是她生命裏的最後一秒了。

然後游戲結束!Game Over!

可是,剛才牌子……它怎麽碎了?

“用你們的語言,我的靈魂,還沒有和這具身體完全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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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什麽意思啊?

“這具身體等級太低了,還有許多缺陷需要修複,如果放開靈魂力身體無法承受就會崩解,我只能封印住自己一部分魂力,暫時共存。”

哦,她明白,就像一只恐龍蛋塞不進鳥嘴一樣。

要想吃掉,只能一天吃一塊,慢慢适應慢慢吞。

她是不是說反了?怪驚悚的。

要這樣說的話,那他現在身體是身體,靈魂是靈魂,是完全兩個分開的狀态?先不說這有多奇怪。

一個人,怎麽能保持這種狀态還能正常行動呢?這就跟人能操縱機器人一樣難以置信。

所以,剛才的泰牌是碰到了他還沒有完全契合入身體的那部分靈魂之力,才直接亮燈爆掉的嗎?

……

異常景象讓其它幾個人震驚一秒後,全都驚恐起來,屁股往後飛挪了三尺遠,連警察都退了一步,緊盯着孟成真和她身上的嬰兒不放,臉色驚疑不定。

孟成真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這些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着自己和身上的小孩,她忍不住出聲辯解:“诶,你們……他不是鬼。”

“那我的牌子,我的牌亮了,你怎麽解釋?”紅衣卷發女一邊受驚一邊咄咄問道。

“呃……”孟成真腦門有點出汗,剛才的情況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塊佛牌突然亮了起來,發出幽幽的綠光,它如果只是碎了,她還可以說自己沒拿好摔掉了,可是亮了……

十八只眼晴都看到了,亮了……

這,怎麽解釋?真相說出來,真的一時之間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好吧?

根本沒法說出來,氣人!

更可氣的是,她抱着的這個……這真是個小祖宗啊!還能說什麽?他倒是一身輕松,屁股一撅臉一扭,只留下一個沉默背影和一堆爛攤子給她。

害得她腦子一時心虛又心急,運動得太快,腦門也濕了,我的天,她明明是靠臉吃飯的!不靠腦子的好不好?

“他的來歷……他的來歷,你們可以問問李警官,你們問她就知道了。”孟成真還好發厚,額角滴的汗沒人看到。

李凝霜皺着眉頭,眼前的事一件件的,确實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本身是堅定唯物主義理論的人,這些奇奇怪怪的事讓她很傷腦筋。

見其它人看向她,李凝霜猶豫了下,猜不到孟成真的用意,但還是據實說了,畢竟墾棱山隧道的事,記者采訪報道過,溫山的人都知道,也沒有什麽可隐瞞。

“她們都是墾棱山隧道坍塌事件的幸存者,嬰兒的母親當場死亡,這個嬰兒是從已死亡的孕婦身體裏取出來……”

“補充一下啊。”孟成真打斷道:“李警官可能不了解情況,我是幸存者,當時就在場,他母親已經死了,死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屍體當時僵了?”

周圍人還是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棺材子你們知道吧。”孟成真說:“他是死人生出來的。”這個時候也就只能理直氣壯地忽悠了,否則個個都要将他當鬼掐死,那還得了。

“這種人,從生下來就帶着死人的陰氣,也可以說是鬼氣,他摸牌子,牌子有異常,這很正常的。”

是嗎?

所有人面露疑惑,但又無從反駁,不知道怎麽辦好,這個說他是鬼,那個說他不是,各說各的道理,好像還各有道理。

那到底聽誰的?

鬼到底是誰?

一群人很茫然。

“你們……”一米八四的壯漢抖着聲音突兀地說道,“你們不覺得少了一個人嗎?”

他邊說邊又手指着旁邊,腿卻在抖動,只見,他身邊原本站着人的位置,有一灘血,有個人剛剛就在所有人中間,消失不見了。

“是那個打工的!他,他怎麽?”

“嗚嗚,我們都會死嗎……”

“放我們出去!你這個惡鬼!”有人失控的朝地鐵大叫,地鐵裏卻傳來了他的回音。

“你…個惡鬼…”

“惡鬼……”

“鬼……”

……

回音聽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就在衆人張皇失措不知所以的時候,剛才那個雙腿抖動的一米八四壯漢,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慘叫。

只見他身體像一塊融化了的冰淇淋,慢慢地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化成了一個血人,然後滾在地上痛苦的掙紮嚎叫……

所有人都吓傻了。

孟成真也急得不得了,她也害怕,她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大佬,大神!這怎麽回事啊?對方怎麽吞的頻率這麽快,我該怎麽辦?”

不是說要消化的嗎?剛才已經連吞兩個人了吧?其它人都吓到了,這種狀态下,很可能會有人立即成為第三個、第四個,她也不例外!

大佬在她耳朵不急不緩道:“剛才,它發現我了。”

“發,發現你了?那怎麽樣?”她急問。

“它想速戰速決。”他停頓下才說:“小心,它下一個目标可能是你。”

“??不要吓我啊!”

“它知道我行動不便,只要砍斷抱着我的人雙腿,我就無法找到他的本體……”

孟成真立即将腿往後縮,mmp,有沒有搞錯?她招誰惹誰了?

“你別再吓我了,我怕的要死,我該怎麽辦?”孟成真雖然身體沒哆嗦,但她心哆嗦啊,吓得。

“不要讓它主動找你,它吞了五個靈魂,意識變強,具有一定攻擊力,在它的幻境裏我沒辦法保護你。”

“那怎麽做?怎麽做才能不讓它主動找我?”孟成真着急着看着一米八四的壯慢慢融化掉,只剩兩截腿,就跟個燃燒的蠟燭一樣,這靈種的進食方式也太特麽驚悚了。

“想你最恐懼的事。”

“啊?”

“既然無法阻止它找你,那就引它主動來找你。”

“這,這什麽邏輯?”不讓它主動來找我,我卻主動引它來找我?什麽意思?關健時候腦子不夠用……

“你內心最恐懼什麽,想。”

“最恐懼?”孟成真慌亂的思考着,她人生最恐懼的是什麽?她最恐懼的其實并不是自己會死。

而是父母的死亡,親眼看着從車裏擡出來親人的屍體,那些場景她在夢中千百次反反複複的夢到,每次都大汗淋漓的醒過來。

那是她內心最可怕的噩夢。

想到這些,她眼晴有些發紅,可旁邊的紅衣卷發女人卻在尖叫,叫得她耳膜抽痛。

“別叫了!你叫什麽?以為只有你最害怕,你最慘嗎?”

孟成真只是被吵得煩燥無比,下意識的喊出來。

那紅衣卷發女人前一秒尖叫,後一秒立即不甘弱的怼過來,“你喊什麽?你跟我比慘?你一個不缺錢不缺愛天天大學裏被人寵着的小公主,跟我比慘?你有我慘嗎?我三十了,被渣男騙光所有積蓄,沒了孩子,永遠失去了做女人的資格,天天靠皮肉生意讨生活,你伺候過男人嗎?你知道伺候男人的女人有多慘嗎?你還能有我慘嗎?”

孟成真聽着她的尖叫聲,也失去了理智,她大聲吼回去:“你的慘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活該啊!我才是無辜的!

你至少活到了三十歲,可是我連二十三歲都活不過去,你了解我們孟家的詛咒嗎?沒有一個人能活過四十歲,我兩個小侄子沒到十歲就死了,你覺得你失去了做女人的資格,可我什麽都沒有做錯,就失去的做人的資格好不好?你兒子死了,難道我就沒有親人死嗎?

我所有親人都離開了我,我現在孤零零一個人茍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數着自己剩下的日子過活,連做夢都不敢想以前的事。

這些你經歷過嗎?你經歷過,每天從夢中醒過來,全是父母親人死掉的情景嗎?車裏就像一個封閉的匣子,我媽媽和姑姑活生生的被壓扁成泥。

這些你都經歷過嗎?你看到過嗎?”

孟成真的兩行淚,從臉頰流了下來,那是她人生巨大的痛苦經歷,之後幾乎每天都會夢到,她夢到一片紅霧,有東西将車裏親人的靈魂拽出去,她聽到霧裏面姑姑凄厲的慘叫聲,聽到爸爸的痛苦的嘶吼。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充滿紅霧的夢裏,這就是糾纏孟家不知多少代的詛咒嗎,這就是它的真面目嗎?

她死後也要被拖進這裏嗎?也要發出這種凄慘的叫聲嗎?為什麽?她們做錯了什麽?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孟家欠下五億三千八百萬生靈壽命,這些都是因你們死去的怨靈,所有人死後都要被它們拖進滾滾修羅霧中,扯斷他們四肢肩骨,承受怨靈無窮盡的怒火與業火的炙烤,你聽,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凄厲的慘叫……”

“為什麽?為什麽?”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你們該死!你們該死!還給我們,還給我們!你們該死!!!”

孟成真感覺到有東西鑽進了腦中,全身有如火燒,痛的她不禁呻,吟起來,她模糊地看到自己身上開始出血,鮮紅的血液順着身體流下來,她在融化,還是……沒有躲過去嗎?

她痛的不停“嘶”氣,痛得快要死了,頭好疼,眼晴好疼,嘴巴好疼,意識也開始模糊,果然,還是逃不開這樣的命運嗎?

明明她找到了爸爸要她找的人,為什麽,她還是要死呢?還是在最自己悲慘的二十歲,明明,她還……

在她意識逐漸在疼痛中模糊的時候,突然全身的火燒感消失了。

她意識再次回到了地鐵裏,她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手裏抱着沈墨言,只是她一睜開眼,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張臉,橘毛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面前,兩只血紅色的眼晴,正死死的貼着她一臉猙獰盯着她,樣子有如惡鬼。

孟成真被這張鬼臉吓得心髒狂跳不止的時候,她看到自己臉頰旁多了一只小手,手裏攥着一只黑色耳釘,熟悉的稚嫩的聲音響在耳邊,他口齒清晰地說出了三個字。

“抓到了。”

然後眼前的地鐵,就如同鏡子被砸碎了一樣,化成了無數碎片,落了下來。

孟成真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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