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爹，您順順氣，喝口水”安其羽心虛的給半卧在床上的安大同遞茶過去。
安大同一把将茶杯從安其羽的手中掃過去，碎了一地，水都濺在了這兩姐弟的身上“還喝什麽茶，我現在還不如一頭撞死去向祖宗們請罪，怎麽就生出你們這些個哥兒閨女來啊”
柳翠聽了坐在床側抹眼淚，生的這兩個不中用的就是來讨債的。自己和當家的這些年累死累活的，誰承望生出兩個祖宗來，沒為這家裏做出半分貢獻，如今還氣得當家的飯都吃不下。
安其羽見自己爹娘好像真的是心灰意冷，也有些急了，村裏有老人被不孝孩子氣死過的先例，他可不能做這不孝順的事，他還想多賺點錢讓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爹娘享福呢。
“欸，爹，您可不能死。像您自己說的，您現在這情況沒給咱們安家留個後，死了去地下，那祖宗也不能原諒你”安其羽雖說心裏擔心爹娘想說些好話，殊不知這說出來勸解人的話更讓人氣不順。
“你…你”安大同指着這小哥兒氣憤道“你成心的是不是！你今天非得氣死我不可？”
柳翠罵道“你們姐弟兩但凡有一個聽爹娘的話，你爹會被氣成這樣？早知道當初讓你們跟着村裏其他人一樣做農活，也不至于識字識得這般心狠，連自己爹娘都不放在心上”
安其羽看看低着頭不說話的姐姐，對娘親說道“娘，您先和姐姐出去下，我有事和爹商量”
安大同接收到這哥兒對自己使的眼色，覺得好像有戲，讓柳翠帶着孩子先出去。
“你想通了？不嫁那邱家少爺了？”安大同滿懷期待的問道。
安其羽翻了個白眼，心裏念道，你要是能給我還債，我早安安心心的在家招婿了，那賭坊裏的人可不是鬧着玩的。
“爹，您看去年您說讓姐姐招婿，她撞了柱子死活不肯，這輩子非得嫁出去還要嫁到孫家”
安大同聽安其羽說這話腦袋就疼“又提起這事幹什麽？要不是你姐姐撞柱子以死威脅我這做爹的，我怎麽會把招婿的主意全放在你身上？你別又給我耍什麽花樣”
別人家的閨女哥兒怕到婆家被虐/待，只要聽爹娘說起招婿，肯定高興的不得了，就他家這兩個讨債的，給他們招婿像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安其羽讓爹安心聽自己說完“爹，你這招婿是為了什麽啊，最主要的還不是想有個孫子？我有個辦法，可以讓咱們安家有個後”
“什麽辦法？”安大同瞬間精氣神都上來了。
“咱們給孫百蓁錢財，不用他倒插門，只要咱姐的第二個孩子給咱們安家就成”
安大同馬上否定了這主意“他那讀書人，清高，哪會願意将孩子送出去”
“他現在缺錢啊，您可別忘了，他們家現在冷天蓋的被子都是姐姐偷偷給買的，讀書寫字準備考試，這書本紙筆還有這燒的炭火，哪樣不花錢？還是大錢！還不用說明年去縣城以及去府城考試的費用，他哪裏有錢去考試？現在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我聽說孫家村的一地主要給他錢財，幫他度過難關”安大同不确定的問道。
“你以為人家幾十上百兩的銀子白花出去？那孫家村的地主有5個女兒并3個哥兒，沒有一子。我早打聽了，給孫百蓁錢就是想讓他入贅。同樣是給他錢，那地主讓他入贅，咱們可是只要他的第二個孩子，這還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要不然能給他這好處？”安其羽給爹爹分析道。
“可我只有50多兩，而且這第二個孩子萬一不是個小子呢？”安大同還是覺得這主意不劃算，還是招婿上門比較省事。
“邱家聘禮就有300兩，不用擔心這錢的事。再說了，不管是閨女還是哥兒小子，不都是您的孫子？爹，我可是和姐姐一樣，非那邱家少爺不嫁的，您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去撞柱子，不！我撞牆！”安其羽看了看家裏結實的青磚蓋的房子，好家夥，這一下撞過去，非得撞死不可。
安大同仔細一琢磨，家裏這兩個孩子從小被寵大被慣壞了，脾氣都倔，要真的逼急了，說不定能幹出個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這樣一對比，有個孫子總比沒有好。
“那你姐姐會同意？”安大同知道自己那閨女一心向着那孫百蓁，怕她不同意。
“爹，和您說實話，那孫百蓁我還真不是特別放心，您說說，咱姐等他這些年，這要是他真的高中了又不想娶我姐了，或者是到時候想讓我姐當妾，這可怎麽辦？所以啊，我的想法是讓孫百蓁年前就把姐姐以正室的身份給娶進門，順便再簽上那孩子的協議”
安其羽想了想“至于姐姐這邊，我和她說”
安大同覺得這事不靠譜，可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只好讓安其羽去試試。
“姐”安其羽将姐叫到自己的房間說了自己的想法。
安琦語瞪着一雙好看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弟弟“把第二個孩子過繼到咱家？”
安其羽确定的點點頭“姐，咱們不能好處全讓那孫家占了吧，爹出20兩，我這邊再出60兩左右，別說府試了，就算去京城趕考，都夠他去一個來回了”
安其羽不确定自己嫁的那邱家是什麽德行，也不确定自己嫁過去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或是說不定被那邱家混混少爺打死也不一定。
邱家到時候送的300兩除去還債還能剩下60多兩，全給孫百蓁，爹那邊攢的50多兩銀子，只出20兩給孫家就成，剩下的30兩讓爹娘自己留着，有備無患，萬一他這邊真的死在那邱家，自己爹總不至于一無所有，留個幾十兩以後慢慢養孫子也行。
安琦語眼眶泛淚的看着他，似是指責“他是個讀書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怎麽能受得了這屈辱”
安其羽一聽這話就不開心了“姐，你是不是糊塗啊！你等他這些年，又私下補貼了他家不少，現在咱們全家又全力支持他去考試，就讓他過繼一個孩子來，就是辱他了？”
“我等他這些年都是自願的，要不是為了守孝，他早就考上娶我了”安琦語背着這小哥兒生氣的回道。
安其羽不解“姐！你願意等他是你的事，咱們爹娘這些年可沒虧待過我們。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村裏數一數二的？村裏有哪個哥兒女子像咱兩一樣從小被送去學堂讀書識字？村裏那些同齡的孩子可是從小在田裏頭或是廚房裏頭待着，長大了又是幾兩銀子被随便許配出去”
安其羽有些生氣，說話也有些嚴重了“要不是爹娘送你去認字，把你嬌養在家中，你以為那孫百蓁能喜歡你？”
“你非得逼我？我是你姐”安琦語說着忍不住流淚，從小到大，這個弟弟是最心疼他的，可如今長大了，也會這麽寒她的心了。
“姐，咱爹娘要稍微心狠點，那招的女婿早就上門了，還會讓咱們在這兒商量？”
“那你呢！你怎麽不說将你自己的孩子過繼到咱們安家？”安琦語聲音有些大的指責道。
安其羽哄走被吵鬧聲弄過來的娘，關緊門對姐姐說道“邱家那種有錢有勢的人家怎麽會同意将孩子過繼出去？你用腦袋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安琦語自嘲的冷笑一聲“所以就要過繼我的孩子？你怎麽不想想萬一他們家因為這件事對我有了看法，那我以後怎麽在孫家立足？”
安其羽也惱了“你不是說他愛你？那孫百蓁要真的這麽愛你，怎麽會連這點條件都不答應？又怎麽會因為這事怨你？”
“所以你們現在就是想把我賣出去？”安琦語質問道，不敢相信自己弟弟說出這樣的話。
“誰要賣你了？招婿你不願意，爹爹給你介紹鎮上的好人家，你也不願意！非得嫁給那窮書生！他要是真的想娶你，也成”
安其羽被氣着了，扶着椅子坐下說道“我現在給你，不，給他兩條路：第一，你呢，正常的嫁妝一樣不少的嫁給他！第二條路，除了嫁妝再添上80兩，這第二個孩子歸咱們安家，你讓他自己選。”
安琦語自然是願意正常的出嫁，不要這額外的80兩銀子，可安其羽認為，只要孫百蓁不是那種死讀書的迂腐之人，就會收下這80兩銀子。
安其羽說完發現心中的火氣消不下去，準備出去走走，免得待會兒把家裏的門又給踹了。
安其羽和安大同說了聲，就自己走去鎮上了，去了張芃竹那裏就倒在他床上不說話。
“我聽說那邱家要娶你？”張芃竹擔心的問道。
當初邱家請媒婆上他張家的門，他爹爹可是臉色十分不好的将人請了出去。
“要不然我那欠的銀子可怎麽辦啊~”安其羽哀嚎。
“那邱家少爺可不是個好人，你要真的嫁過去，受虐待了可怎麽辦”張芃竹也是後悔，要自己能有個幾百兩也就幫他還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攔着小羽進賭坊。
“管他呢，先度過這個難關再說，哪管得了以後啊”安其羽從床上坐起來“對了，你陪我去趟賭坊，我想和那賭坊的大哥說說，這還錢的事再緩幾天，等邱家送過來禮金再說”
張芃竹擔心的看着他“行吧，只能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