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滴翠足赤金手镯一只、足赤金嵌耳環兩只、紅繩金鏈子一只、吉祥如意足赤金戒指一只、小圓珠金手鏈一只、彩綢六匹、六式海味各兩包、四京果一擔、禮金盒一對……”
安大同在一旁聽了直冒汗,知道是十二擔禮品,但不知道會這麽貴重,他這邊準備的回禮也就是鵝酒茶餅以及一些果物,雖然這酒和茶餅都是他花了大價錢買的,但和這聘禮一對比,還是有些不夠看。這…待會兒給回禮怎麽給得出手?
青山在安大同耳邊小聲說道“安老爺,除了這些聘禮,另外的三百兩銀子單獨放了一處,我讓人直接擡進廳堂了,這銀子的事不算在聘禮之內”
“诶,是是,還是您想得周到”安大同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叫他老爺,之前邱家派來的人可沒這麽客氣。
柳翠将鑰兒他們迎進門,安琦語從邱家人手中接過禮餅給鄉親們散了出去。
“诶喲,這禮餅裏面怎麽還有肉?”
“給我瞧瞧?”
“嘿,怎麽我這個餅裏面是蜂蜜”
“蜂蜜?咱兩換換”說話的人就要和他換。
“呸,蜂蜜比你這肉還值錢,換什麽換!”
……
各種口味不同的禮餅讓不少大人孩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語姐姐,我弟弟沒來,可不可以多給我一個”一個5歲大小的隔壁村小哥兒揪着衣服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安琦語認得他,家裏面炒菜洗衣裳都是這5歲的小哥兒做的。
“姐姐給你三個,兩個你自己吃,留一個給弟弟”安琦語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兒,心疼的說道。
“诶喲,前兒個我家哥兒還羨慕這安家的大女兒得到的聘禮豐富,沒想到啊,今天的聘禮這才叫咱這些小老百姓開了眼了”
“你說這姐姐哪方面都不比羽哥兒差,怎麽嫁的人天差地別呢?”
“你們這些長舌婦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眼裏只看得見這些銀子了,怎麽不想想那邱家少爺是個殘廢?怎麽不想想那孫百蓁以後可能是個秀才老爺?嫁給孫家那小子才是真正的有遠見”一上了年歲的漢子杵着鋤頭在那裏插嘴說道。
“切,要我說啊,這到手的真金白銀才是真的”
“就是”
……
一些人的羨慕也好,諷刺也好,安琦語都沒放在心上,自從上次知道孫家的聘禮都是自家偷偷給錢買的,安琦語就開始自責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以至于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
安琦語的心情不好一向表現在臉上,這些又被今日看熱鬧的人自動認為她這是對弟弟心存不滿。
房間裏的安其羽趴在床上無聊的吃棗子。
柳翠進屋後見小哥兒這樣,以為他是在難過,遂上前安慰道“邱家那少爺說是病了,身體有些不好。邱家老爺外出很久了一直沒回來,家裏上上下下都離不開夫人,所以今兒個那夫人和邱家少爺都沒來”
沒來?安其羽眼珠裏轉了轉,對娘親回道“我知道啊,前幾日去鎮上他就和我說身體不好,還說可能定親禮的時候來不了”
柳翠聽到這裏頓時放心了,又埋怨他道“那你怎麽不早說?害得你爹一直緊張”
“他身體也不确定這幾天能不能好,這不确定的事我怎麽和爹爹說?”安其羽無聊的翻了個身“娘,那些個金镯子金手鏈什麽的,這個咱們要返回去嗎?”
柳翠笑道“這些五金貼盒一類的自然不用返,像彩綢吃食那些要返一部分回去,你呀,以後這些得好好學學”
“那三百兩銀子呢?”安其羽時時刻刻惦記着這事,雖然那日賭坊的人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好說話,但這錢還是早一點還回去好,還了心裏更踏實一點。
“放在廳堂了”柳翠有些懷疑的看着這小哥兒“你怎麽天天銀子銀子的?說起銀子比說起你那個兩情相悅的邱家少爺還要多”
“娘,你覺得我是為了銀子才嫁過去的?我有這麽貪財嗎?”安其羽一點也不怯場的直視娘親。
柳翠想了想,自家哥兒打小就主意多,不像是這麽糊塗的人“娘這不是随口問問?怎麽?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說不得了?”
“嘿,哪有,您怎麽說都成,我絕對是虛心接受”安其羽皮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麽“那敬茶的事?”
“人家都不在,你給誰敬茶?”柳翠說話間就隐隐聽見外面邱家的人好像是要走了“你在房裏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安老爺,這是過書”青山從鑰兒手中接過這書紙遞給安大同。
安大同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不想讓這些人瞧不起,還是翻開假意看了幾眼點了點頭。
對着出來的老伴兒看了看,柳翠立馬反應過來拿出了回帖。
安大同接過來遞給青山“這是咱家羽哥兒的文定”
青山他們接過文定就要告辭。
安大同和柳翠虛留了一會兒,讓外人看着像那麽回事,之後和安琦語一起目送着人家走了。
“好家夥,十二擔的大禮啊”
“欸?你有沒有看見多出來的一箱子?”
“是直接擡進安大同家的那小箱子?”
“對對對,你知道是什麽?”
“嗨,之前有媒婆去咱們村子裏找過咱們村長,說是結親有300兩銀子,咱們村長家的哥兒不僅貌美,學識比安大同家的也強了很多倍,沒答應”一個孫家村的村民說道。
“這麽好的東西都不答應?”
“咱們村大多數村民本來日子就還過得去,村長家錢財更是不缺,怎麽會讓一個知書達理的哥兒嫁給邱員外家那瘸子?這不是埋汰人嗎?”
“也是,那這樣看來,這安大同也沒什麽好吹噓的”
……
一向嘴巴很嚴實的安大同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口中已經成了那說大話喜歡炫耀的人物了。
家中十幾箱子的東西安大同做好記錄放在了安其羽的房間,放不下的就放在了自己房間。
安其羽翻開自己房間裏的那小箱子,裏面是每錠2兩的銀子,一共300兩。
安其羽苦惱怎麽才能将銀子還回去又不被爹娘起疑心呢?
第二日清晨,安其羽用一個大包袱裝了一百多兩銀子,在銀子周圍填上一些碎布頭,這樣從外面看不出形狀。
正準備提着這大包的東西走,發現有些費勁。
嘆了一口氣,這樣是以往,他發現有這麽多銀子,自己得高興死,現在看着這麽重的包袱,只覺得是負擔。
柳翠正炖着昨日聘禮中的一條魚,就見羽哥兒背着大包袱出門“欸,這又是去哪兒啊?早飯不吃了?”
柳翠站在門口看看他背着的東西,有些疑惑“你都背的些什麽?”
安其羽裝作包袱很輕松的樣子“娘,我有幾件舊衣裳給竹哥兒送去,他說他家裏來了什麽窮親戚,我尋思着我這裏舊衣裳挺多的,給他親戚送幾件過去”
“我看看你挑的什麽衣裳?可別把我六月裏頭剛給你做的幾件好衣裳送人了”
安其羽一下子跑得飛快“娘,就幾件舊衣裳,別這麽小氣啊”
“你!”柳翠見那小哥兒跑遠了,也懶得去追,将炒菜的鏟子放在桌上,就去羽哥兒的房間裏翻查衣裳,今兒個要是讓她發現把嶄新的衣裳拿去送人,她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安其羽稍微用東西遮住了臉和張芃竹去了賭坊還債。
阿右一張兇神惡煞的臉笑容滿面“下次再來啊”
安其羽和張芃竹拿了欠條像躲瘟神一樣的逃了“呸,這種地方我再也不來了”
安其羽撕了自己簽字畫押的紙條,終于松了一口氣“竹哥兒,我感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
“那…為了慶祝你新生,我請你去酒樓吃頓好的”張芃竹摸着自己口袋裏的半兩碎銀,潇灑的說道。
“我要吃叫花雞!”安其羽拖着張芃竹飛快的往酒樓的方向跑去。
“咱們換一個吃法,聽說這酒樓來了一個新菜,叫将軍手撕雞,咱們嘗一下新菜?”張芃竹一邊被拖着跑一邊氣喘籲籲的說道。
路邊的攤販還有行人看見這兩個在大街上沒有規矩的哥兒,紛紛搖頭。
兩個人一盤子雞再加上兩樣小菜,就吃得肚子撐了起來。
“竹哥兒,我得去藥房一趟,你是和我一起去還是直接回啊”安其羽喝了一口茶,心裏暗暗稱贊這酒樓的茶水也挺好喝的,就是這酒樓的小二太瞧不起人了,态度一點也不好。
“藥堂?”
“有點事找他們,前些日子就說要去,結果被一些事給耽擱了”
“我還得趕回去吃飯,就不和你一道了”張芃竹吃得太飽了,有些沒精神的說道。
“你還吃?”
“我阿麽要是知道我在外面花了快半兩銀子就為了吃頓飯,一定會罵我還會順帶責怪你,所以我得裝作沒吃的樣子回去再吃一次”張芃竹哀嚎。
安其羽也是第一次上這酒樓,有些意猶未盡“下次我請你,我那裏還有很多銀子呢”
“行,下次咱們一定要這個店小二好看”張芃竹摸摸脹大的肚子回去了,安其羽則去了百夏堂。
安其羽剛進去百夏堂就看見了一熟悉的人,準确的說,見過兩面。
“冒汗、聲音無力、乏力、腹瀉……”大夫大聲的跟着複述一遍小葉子的話,然後毫不遮掩的說道“這是身子虛的表現啊”
小葉子恨不得拿東西堵住這老家夥的嘴,說這麽大聲幹嘛?生怕別人聽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