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色有些暗了,安其羽拿來小桌子高凳子擺在牆角,準備偷溜出去大吃一頓,上次張芃竹帶他吃的将軍手撕雞味道就很不錯。

将椅子擺在小桌子上面,這樣比較穩當。

站在椅子上面正準備向上一躍攀爬出去,就聽見後面有人咳嗽,回頭一看,正見邱十瑳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後頭還跟着兩個狗腿子。

“不用看我,你爬啊”邱十瑳看着他穿的立領中衣和厚厚的對襟褙子忍不住嗤笑一聲,這要是都能爬出去他邱十瑳就能三天不進食!

安其羽見他這樣有些摸不着頭腦,現在是爬也不是不爬也不是。不爬吧,沒面子,攀爬吧,感覺這人在等着自己鬧笑話。

定定的看了這小子一會兒,見他坐在小葉子搬過來的椅子上喝着茶拍打着桌面哼曲子,安其羽想了想還是決定爬出去了再說。

邱十瑳見這哥兒像烏龜一樣在牆上緩慢移動只覺得好笑,果然,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這小哥兒就接連碰倒椅子桌子直接摔下來了。

“哈哈哈啊哈哈…”

不管是邱十瑳這裏的三人還是院子裏站得稍遠些的丫鬟們都忍不住笑。

安其羽摸着膝蓋有些郁悶,他怎麽就沒想到呢,到了邱家他穿的這些笨重衣裳都沒自己家裏的那麽方便。

邱十瑳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他“哎,你說說你,想出去和娘說一聲不就行了?你這樣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讓人說我們邱家苛待了你?”

“本來就是苛待!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安其羽說着說着就忍不住帶着些哭腔,在家裏的時候爹娘從不會不給他飯吃,最嚴重的一次也就是兩頓沒吃而已。

今天不僅沒飯菜,連茶水都沒有,他就只喝了一些涼水充饑。

聽到安其羽委屈的聲音,邱十瑳瞬間害怕得往後退,摸着自己的耳朵有些不自在,怎麽這麽輕易的就哭了?

“少爺,你這樣不太好,哪有漢子讓自家夫郎又餓又哭的?”阿嶺上前說道。

小葉子看見他一天天的板着張臉說大話就煩“去去去,怎麽哪都有你?”

“你們兩個!去擡張大桌子來”邱十瑳指着相處不融洽的兩人說道。

安其羽抹了抹眼角的一些淚花,有些好奇的看着阿嶺他們搬來了一張又高又大的桌子。

“喏,這桌子夠高了”邱十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等安其羽自力更生的溜出去,邱十瑳又覺得一個小哥兒大晚上的怕不安全就讓阿嶺也翻牆出去跟着。

送走了那個冤家,邱十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過身看看身後的這堵牆“小葉子,咱們家的牆這麽容易翻?”

邱十瑳才注意到這前院都有人守着,後邊卻是人少了些,平日裏也都是些丫頭們來來往往的。

“要不…請人來将這些牆砌高一些?”小葉子想着主意說道。

邱十瑳覺得還不夠“再在上面放些尖銳物體,最好能傷到人的那種”走了兩步又回頭吩咐道“對了,西廂房那邊的牆也要這樣”

小葉子默默聽着在心裏記下了這事,準備明日就去找青山兄弟說說。

鎮上的幾條街到了酉時照樣人多,安其羽帶着阿嶺去了鎮上的十色酒樓。

鎮上一共有三家酒樓,最大的就是這十色酒樓,也是上次張芃竹帶着安其羽去的地方。

“你是不知道,這裏的小二太無禮”安其羽向阿嶺說着自己上次的遭遇“點了一盤雞還有兩樣小菜還不夠?竟然因為這個就瞧不起人!更不用說那一盤雞裏面就那麽一丁點肉”

阿嶺不懂這人的想法“既然無禮,為什麽不換個地方,這鎮上又不是只有這一家”

安其羽聽他這麽說也覺得自己沒骨氣,可問題是這家的菜樣式又多又精致,更重要的是米飯可以一直添,上次他和竹哥兒就是就着那盤子裏的菜湯各自都吃了三碗米飯。

“這位客官…”門口的小二看着這小哥兒腫了半邊臉的樣子愣住了,這一看就是被打了,再看身邊的這小子…也真的是奇聞怪談,被打了怎麽兩人還裝着沒事人的樣子出來吃飯。

“這位爺、這位夫郎裏面請”小二想着些亂七八糟的臉上挂笑将客人迎了進去。

掌櫃的正在櫃子後面撥打着算盤算賬,眼神無意間掃了過去沒當一回事,可馬上又反應過來再細看,這不是他們東家新娶的夫郎?他前些日子還去邱家喝了他們的喜酒。

就是這張臉…诶喲,這旁邊的下人也是不管事,怎麽能讓少夫郎就這麽腫着一張臉到處逛,這丢的還不是邱家的臉面?

“來來來”掌櫃的招來一夥計“趕緊去外面買個哥兒用的帷帽”

吩咐完夥計,掌櫃親自上前将人請到了三樓的單間。

“文豐、文天,剛剛走過去的那人我瞧着怎麽像是你家羽哥兒”柳家村一黑皮小子說道。

“羽哥兒?”兩人聽了朝後瞧去,只看見掌櫃的背影。

“我瞧着也像,就是那臉…”柳漢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好像被人打了”

“就是,臉都腫了,還有淤青”黑皮小子柳樹兒補充道。

文豐文天兩人對看一眼,有些困惑,他們這群人一直在縣城做工直到今日才領了工錢回家,到了鎮上後這群辛苦了三月有餘的漢子決定在回家前來酒樓享受頓好的。

文豐文天兩人之前接到過家裏的來信,說是羽哥兒和那表妹要出嫁,因為走不開兩人就寄了些銀錢和禮品過來做賀禮。

聽說羽哥兒嫁的是鎮上的邱家,怎麽會被打?除非…

文豐朝文天使了使眼神,決定上樓去看看。

安其羽看這單間覺得真是不錯,有火爐有盆栽聞着這單間裏好像還熏了香,味道淡淡的,不細聞還聞不出來。

牆側擺着半面牆的書,有個可供歇息的靠背椅,再看這地上鋪的棉紗線毯…“掌櫃的,我們不用這麽好的地方”安其羽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裏肯定要花費不少,自己可就只帶了不到半兩的銀子。

“都是自家的東西,哪能讓您出錢吶”掌櫃的讨好的笑道,又看着一旁的小二有些毛手毛腳的,頓時訓斥道“怎麽倒個茶還倒不好,養着你吃幹飯的?出去出去”

安其羽沒聽明白這人的意思,見這掌櫃的還要親自給自己倒茶,覺得很不合适,這人年紀比他爹還大,怎麽好意思讓人給自己倒茶“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怎麽還不讓人上去了?不就是個三樓嗎?”柳文天很是不滿。

攔着人的小二也不願得罪客人“這三樓只有掌櫃的說進才能進,你們就別為難我一個跑腿的了”

“我說文豐,天晚了咱們得回去了,你們還走不走啊?”柳樹兒跑過來問道,吃剩的好酒好菜都包好了,一群人準備走回去,天要是太晚了,就怕運氣不好路上遇上打劫的。

“行吧,咱們回去和叔婆說說這事”柳文天看着這羽哥兒應該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也就罷了。

“就怕我奶奶和姑母她們會擔心”柳文豐有些憂心的下樓去了。

“你說你們酒樓的東家是邱十瑳?”安其羽有些嫌棄的問道。

“正是,正是”掌櫃的不太了解這少夫郎和和邱少爺有什麽恩怨,只是都被打成這樣了估計也和睦不到哪裏去。

安其羽不敢相信邱十瑳年紀輕輕的就有了一間大酒樓,雖然是他爹送的,可這也太有錢了“那我可以随意點菜?”

“随意,随意”掌櫃笑呵呵的說道。

阿嶺和掌櫃的就見這哥兒拿過一旁的筆墨紙硯開始準備寫字。

安其羽洋洋灑灑的寫滿了一張紙,還是在雙面都寫上了,然後一一對比,最後終于選出了自己最愛吃的六樣菜

“路過你們這兒經常聽那小二報菜名,這樣吧,先給我們上這六樣,然後剩餘的都給外邊乞讨的人送過去,對了,先緊着那些孩子,孩子裏面先緊着那些身體弱些的,特別是學堂旁流浪的孩子”

安其羽對那些孩子很有好感,裏面大多是逃/難經過小鎮的人扔的孩子,2歲到8歲之間,基本上都是相貌不佳或是有缺陷賣不出去的哥兒和女孩。

安其羽以前來鎮上時會和張芃竹用他們自己的散錢給那些孩子買饅頭和稀粥,現在終于能借着邱十瑳的光給那些孩子弄些肉來吃了。

“這…”掌櫃捧着那張仿佛有千金重的紙有些後悔了,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東家會不會怪罪。

“你不願意?你知不知道你們東家有多缺德?我啊,這是給他積德了。你送吃食的時候就說這是邱家少爺送的不就行了?還給你們少爺留了個好名聲”安其羽不開心道。

罷了罷了,要真的有事,将罪過全推到這小哥兒身上也無妨,掌櫃的這樣想着。

“咱們家老爺是個好人,夫人也是個經常施粥的善人,用不着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掌櫃的下去後,阿嶺提醒道。

“我還是聽人說才知道,你家夫人施粥那簡直是在施水,稀稀拉拉的都看不見幾粒米,只有邱員外在家的時候她才會收斂些。”

自己這婆母又想得到大善人的名聲又不想花錢,哪有這樣的好事?再說了,之前邱十瑳侮辱自己姐夫的事再加上今日惹惱自己的事,新仇加舊恨,讓他破費些也不礙事。

阿嶺不能明白這少夫郎的想法,有人施舍就不錯了,還想要好的?多少流浪漢連碗幹淨的水都喝不着,夫人就算是小氣了點,但還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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