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賣

她的預感真的靈了,當她一睜開眼,看見的不是她屋內那熟悉的布局,而是破舊的寺廟。

身上的傷還在隐隐作痛,風寧霜撐着身體坐起來,外頭已經烈日炎炎,她恍惚地看着。

那些……都只是她做的一個夢嗎?沒有什麽重生,也沒有報複大姐二姐,沒有盼夏,更沒有君清夜……

所以現實還是現實,那些美好都只是她的臆想而已?不,不對,那麽真實,怎會是夢?

可是現在卻在舊廟裏,穿着破爛的衣裳,身上傷口無數。明明那麽凄慘,為何她卻想笑?

“哈哈哈……”事實上她真的笑了出聲,老天爺也還算好,起碼讓她做了一場夢,讓她感受到了重生報複的快意,感受到了和這一世不一樣的種種。

既然是夢,那就趕緊打起精神回到現實,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份工作,可是她不知道她這一身褴褛,會有哪裏要她。

果然,她幾乎跑遍了整個城所有在招夥計的店鋪,都沒有一家要她,因為她太髒,看起來又不是很會幹活。

她頹喪地在街上走着,尖細的女聲在耳旁響起,這是一條花街柳巷,男人尋歡的地方。

嬌笑聲,粗喘聲應有盡有,她捂着耳朵走過,可是卻被一堆人給攔住了去路,面前的女子和高大的男子正拉拉扯扯,女子似乎是喝醉了,身邊一堆婢女在焦急地看着,不敢上前動手。

那男子想要離開,無奈被扯住衣衫走不了,他一臉的不耐煩,若是女子再不松手,也許就會被男子強行推開。

周圍一堆看好戲的人,風寧霜想繞道走開,但整條寬路都已經被堵住,她被迫擠在人堆裏,前面的狀況愈演愈烈,男子已經開始動手打女子,沒想到那女子也是個烈性之人,竟然還了手。

于是場面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青樓的老鸨出了來,見了這場面趕緊讓下人拉開兩人,上前媚笑着讨好男子,邀請他進去再坐一番,酒水免銀子,算是賠禮道歉。

那男子也不是個有錢的主,一聽有便宜可賺,倒也随着老鸨重新進了青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随着醉酒的女子和男子一擁而入,風寧霜被夾在人群中間,被迫進了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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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着一會兒出去,沒想到這一進來便被關在了裏頭,有一年輕女子一把将她扯過去,厲聲斥責:“竟在這裏瞧熱鬧?膽子夠大啊!”

風寧霜怔了怔,趕緊擺擺手,“我不是……”

那女子一臉兇相,還想說些什麽正好被一婢女打斷,她在女子耳側說了些什麽,風寧霜見到女子的臉色變了變。

女子是青樓裏除了老鸨以外另一個管事的,她的手還扯着這個衣衫褴褛的姑娘,就聽到婢女來報端茶送水的奴婢趁着亂逃走了,她臉色變了變,視線落在了面前這個人身上。

看起來是個乞丐,正好用來頂替。

“你什麽你?”女子臉色一沉,“趕緊給我幹活。”

說完她向婢女使了使眼色,聰明的婢女立刻用力扯着風寧霜往後院走。

她傻住,沒想到這被迫進了青樓還出不去了,她大力掙紮,倒是沒想到這婢女還是個會武的,正好扣住她的脈門讓她無力逃開。

順勢的,一顆藥被喂入口中,她立刻感到全身無力,被帶進了一個房間,換上了幹淨的粗布衣裳。

被打發到大堂裏去端茶送水,風寧霜想找着機會逃跑,但那年輕女子竟無時不刻盯着她,生怕她逃跑一般,她心中暗暗着急,只能先順着意思做,再找機會跑路。

青樓的生意極好,她忙的完全沒有時間休息,這會兒又被安排去樓上送香爐,據說是上去後左轉右轉再左轉的第三個房間,風寧霜按着繞了繞,房間都長得一樣,風寧霜已經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找對。

憑着感覺來到一個房門前,裏面好像很安靜,風寧霜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只好自己推門進去。

“嗚嗚嗚……”

她推門進入,一進去便聽見了這聲嗚咽,她奇怪地走入內屋,目瞪口呆。

“這麽漂亮的花魁,怎麽就不讓人碰呢?小爺保證讓你舒服,來……”

風寧霜回神,一眼望進花魁求救的目光中,她怔了怔,做了一件膽大之事。

“放開我家姑娘!”首先要有氣勢,她大吼一聲,将正在興致上的男子吓了一跳,她見那男子沒有起身的意思,直接将端着的香薰爐朝男子後背砸去。

男子吓了一跳,趕緊起身離開,走至風寧霜身邊時,她還特意吓了他一下,那男子立刻咒罵着跑走。

屋裏安靜下來,她走過去将房門關上,繞過熏爐碎片,将塞在花魁嘴中的破布拿出來,解開繩子。

“謝謝你。”終于得到自由,花魁含淚,聲音溫溫柔柔。

風寧霜搖搖頭,只是湊巧。

“我叫如雪,”花魁拉好自己的衣裳,“你呢?”

風寧霜想了想,還是沒有暴露真名,“霜寧。”

如雪笑了笑,果然是美人傾城。

“我在這青樓中一直都是清倌,賣藝不賣身,只是有時候難保有人會起邪念強迫我,今日真是謝謝你,否則我……”

她已說不下去,眼眶中淚珠滴下。

風寧霜不知該答些什麽,她不是來給花魁送香爐的,如今這香爐被她砸碎,該從哪裏拿個新的香爐給那什麽青陽姑娘送?

可惜已無後悔餘地。

風寧霜離開後沒一會兒,老鸨便帶着下人将她拉至後院,教訓了她一頓,要她懂些規矩,很顯然那男子告了狀。

教訓完之後老鸨便帶人離開,風寧霜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全身都疼,可還是被守着的婢女壓着繼續去幹活。

午後是花魁的表演時間,每月花魁都會有一次登臺,表演幾個節目,那一日的那個時候,青樓裏一定是人爆滿的,雖然得不到,可看美人誰不愛?

臺下已人滿為患,風寧霜穿插在人群間,依舊是端茶送水的工作,衆多男子身上的味道讓她喘不過氣來。

離花魁登臺還有一小會,風寧霜終于有了休息時間,她靠在臺子一旁的柱上,随時聽候差遣。

視線在全場亂轉,忽的在一塊角落定格,她眯眼望去。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較之周圍的男子更為沉默,只是坐着,卻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風寧霜知道他的名字,君清夜。

再看他身旁之人,不是白黎宣是何人?風寧霜仔細地看着,周圍一堆男子圍着,大概是被強迫拉來的吧!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濃烈,讓習武之人輕易地察覺,她和他冰冷的視線對上,忽然一陣涼風從心底吹起。

那不是她熟悉的眼神,她所知道的君清夜應該是冷淡,卻透着溫柔,而他不是,陌生而冰冷,讓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風寧霜移開視線,不願再看下去。

夢中的一切果然都是美好的,現實中的他豈會給她那樣溫柔的眼神?

花魁的表演開始,全場安靜了下來,其實無非是琴曲畫舞,但由美人做來感覺就完全不一樣,怪不得有這麽多人。

先是彈琴,清揚的琴聲在大堂內響起,随後的是如雪溫柔的歌聲,猶如天籁。

後是跳舞,柔軟的腰身,媚人的眼波,風寧霜瞧見臺下的人那熾熱的眼神,恨不得沖上臺來将花魁撲倒在地。

最後便是畫,美人的畫技略遜色些,可還是有很多人願意看,當一副簡易山水畫躍然于紙上,臺下的男子皆鼓起掌,如雪的視線悄悄落在角落。

風寧霜順着視線看過去。

哪怕周圍氣氛再熱烈,他還是沒有走心在看,更不用說回應如雪,風寧霜似乎明白了什麽,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有些難受。

原來如雪的意中人是君清夜……

花魁的表演一結束,青樓便稍微空了些,他們兩人自然是早就離開。她端着茶水,忽然被老鸨叫去了後院。

面對三大桶衣裳,風寧霜只能苦笑,看來那事還未結束,光打她一頓還不夠。

有婢女在一旁監督,風寧霜認命地開始清洗,衣裳倒不是很髒,但這滿滿三大桶也夠她洗好久。

一開始婢女還看着她,等到夜間她便困倦地回了房,風寧霜将所有衣裳洗好曬好,已近深夜。

回下人房的路會經過如雪所住的小院,風寧霜捶着肩膀走過的時候,如雪還未睡下,坐在院子裏叫住了她。

“霜寧,”如雪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過來陪我聊會天。”

風寧霜頓了頓,向她走去。

今晚夜色很好,月亮又大又圓,風寧霜在如雪身側坐下,忽然想起夢中。

這個時辰,不正是她和君清夜練武之時嗎……

“霜寧……”如雪的聲音幽幽響起,打斷了她的回憶,“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喜歡?風寧霜怔愣,有吧,曾經那麽喜歡軒轅裕,後來被他傷害,被他抛棄,現在對他除了恨已無其他感覺。

“我很喜歡一個人,”如雪自顧自往下說,“可惜他不知道。”

風寧霜想起了午後她的表演,脫口而出:“是……夜王嗎?”

如雪怔了怔看向她,忽然笑了起來,“啊,你都看出來了,他居然不知道……”

風寧霜沉默,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這樣的夜色,這樣的晚風,如雪對她傾訴着她的愛意,從第一次見他,便落下情根,到現在情根深種,卻只能埋在心中。

“我出身青樓,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如雪幽幽一嘆,“如果我是大家閨秀,也許就有了成為他王妃的資格。”

風寧霜不答。

“或許也不是這麽回事,”如雪側首對她燦爛一笑,可是她卻看到了她笑容背後的憂傷,“不關于我的出身,他只是不喜歡我而已,所以不顧我三番兩次的眼神示意,假裝不知道,這樣也好,或許他直接拒絕我,我會難過。”

其實她都知道,只是都藏在心底。

“可是我還是想努力一把,如今太子的王妃也是出身青樓,我和她不一樣,但我也想成為夜王身邊的那個女人。”

太子妃?江心素!一提起這個名字風寧霜便咬牙切齒,若不是她,她會落魄成今日這般嗎?

好在如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和你說了我覺得心情好多了,”如雪垂下眼睫,落寞一笑,“讓你一直聽我說很累吧?回去睡吧!”

“晚安。”風寧霜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分兩條線,一條現實中,另一條是重生夢境,你們猜到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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