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安至的睫毛輕顫着,淡淡的雪松味萦繞在鼻尖,還有沈立原的存在,清冷又讓人安心。

他眼神總是冷淡的,舉止克制而有禮,說不會欺負他,不會騙他,摸摸他的頭,用手攬着他的後頸,連親吻之後都會拍着撫着他的後背,不聲不響的溫柔到了極致。

安至只要站在他身旁,被他的眼神淡淡的一看,就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占有谷欠和強烈的侵略感。

沈立原越克制,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安至心頭砰砰跳,被這種感覺惹得心情略微戰栗,擡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拉開一點兩人間的距離。

前面還有那麽多人在等着他倆。

“我們,我們快點回去吧。”

沈立原的掌心覆蓋他的手背,手指收攏握住他的手,看他開始局促起來,眼神回避的樣子,神色淡了些,卻依然耐心的說:“好。”

讓安至完全接受他,這條路還很長……

回到大廳,沈立原特意讓安至先去賓客席上休息,安至知道待會他要拒絕安若軍,如果他在的話,安若軍可能會把他拉進去,到時候處境就比較尴尬了。

看了一眼沈立原,沈立原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安至想一想這件事太荒謬了,之前安昧行和安家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這次找上安家,或許是因為他嫁給了沈立原,才引起了安昧行的貪心。

安若軍也沒純什麽好心思,找到了一個能幹的親戚就想扶上位,是在借機争奪對項目的更大掌控權。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這個座位緊挨着安若軍和阿姨的位置,安若軍和阿姨都在其他地方和賓客打招呼,招待自己的朋友,兩個位置都空了下來。

兩個位置的那一邊,是接受着來客問候囑咐的奶奶,她兩鬓花白,戴了一架眼鏡,看起來依然是精明幹練的樣子。

爺爺坐在她旁邊,沉默着時不時點點頭。

安至叫了一聲爺爺奶奶,他倆回過頭來應了一聲,招招手叫他緊挨着他倆坐過去。

奶奶關切的看着他,問了問他最近好不好,跟沈立原住得還習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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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至點點頭:“都好,他對孫子很好。”

奶奶滿意的點了點頭,爺爺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委屈你了。”

他是在舊的思潮裏長大的人,始終還是覺得男人嫁人是個不正經的事,但這也不是他孫子願意嫁的,是他那混賬兒子逼着孫子嫁的。

原本他看這個孫子整天在家裏沉沉悶悶的,沒有多少喜歡,現在安沈兩家的項目建起來了,他心底也起了一絲對這個孩子的愧疚。

“往後有什麽事,要是你爸不管你,你和爺爺說。”

奶奶也點了點頭,對這個孩子的識大體十分欣賞:“要是有事就回家來說,以後可別一個人撐着。”

長輩的關心和認可對安至來說是個十分珍稀少見的東西,點了點頭,一時有些鼻子發酸,有猝不及防的感動,也

有些悵然若失。

他嫁給了沈立原,才得到親人的關懷,他已經不需要了,這些東西才終于出現。

收拾好情緒,和他們聊了一會,坐在他們旁邊,宴會廳的燈光落下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安至靜靜坐着,周圍人的目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他們知道安家的孩子好看,知道安至被沈立原看上了,本來天方夜譚的事情,親眼瞧見安至之後,就覺得這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宴會的流程不斷向前推進,沈立原到了安至身邊來坐下,子孫為奶奶說祝詞,喝的都是低度酒,但是敬了幾次酒之後,安至還是臉開始隐隐發燙了,壽宴到了尾聲快要結束。

安至看向周圍的人:“我去洗把臉醒醒,這點酒可不能醉了。”

說着側耳對沈立原小聲說:“我自己去就好。”

要是這次沈立原還陪他去,大家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安至的臉皮防禦值目前還不夠抵擋這樣的攻擊。

到了衛生間,水涼得剛剛好,捧起水洗了洗臉,發熱的臉頰感覺好多了。

擡起臉,有些醉醺醺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感覺有點不真實。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好像夢一樣,他是十八歲的安至,沒有風波也沒有遺憾,嫁給了會對他最好的人。

臉上的水珠還沒擦幹,順着臉頰流淌到了下巴,很突兀的,安至就想到了沈立原。

他打籃球也會像這樣流汗,站在籃球架下面,隔得很遠,那雙眼眸沒什麽情緒,只是在看着他。

他身旁的隊友笑得蔫壞的舉起雙手使勁揮:“那邊那個高一的學弟是嗎?幫學長撿一下球。”

安至看了看憑空砸過來,蹦了好幾下最後骨碌碌滾到他腳邊的球,撿起球,擡眼看見了籃球架下的沈立原。

走過去,安至莫名選擇了走到沈立原的面前,兩手抓着球,遞到沈立原的面前。

沈立原接過了球,态度是一貫的冷淡:“謝謝。”

安至說:“不客氣。”

說完安至發現自己好像被沈立原帶偏了,嚴謹得像兩個陌生人一樣。

新生報名的夏天,樹上的蟬叫得熱烈,走出籃球場,安至停留在道路旁邊,有一片樹葉在他面前落下,一瞬間安至有了某種懵懂的心情,轉身看着球場上的沈立原。

那一瞬間恰好,沈立原壓低身體重心,在不徐不疾的運球,目光掃過前方,兩人的視線剛剛好在某一個點上遇見。

安至擡起手做了一個打招呼的手勢,揚起笑容:“沈立原,又見面了。”

這種莫名其妙想要證明自己認識沈立原的沖動,在說完話的一瞬間就消失了,安至轉身匆匆向上走向新生報名處,對于自己的沖動行為,沒好意思回頭去看沈立原的反應。

叮咚——

手機的響聲把安至從回憶的片段裏拉了出來,在看見消息之間安至還以為會是沈立原發來的。

看清姓名,是趙司言。

安至握着手機,看着趙司言發

來的內容,看了好一會,默默按熄了屏幕。

收好手機,仔細擦幹臉上的水珠,對着鏡子整理好衣服。

回到宴會廳,大家已經差不多準備散了,安若軍看見他回來了,正好提出組織一下一家人出去游玩一天半天,看樣子推薦安昧行被拒絕了,他依然還沒死心。

安至垂着眼角,餘光掃了一下沈立原:“現在正是公司忙的時候,以後再說吧。”

站在安至身旁,沈立原認可的颌首,目光看向安若軍:“安至說得不錯,工作為重。”

安若軍被堵得死死的,看向安至,他垂着個眼睛,表情上已經把我累了三個字寫了出來,說話也一股冷淡勁,可就是這樣一副德行,偏偏沈立原喜歡。

安若軍點了點頭:“好,那就等以後在說我們家庭聚會的事。”

先送着爺爺奶奶上了車,等長輩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司機把車停到了面前來,安至拉開門坐進去,坐在自己的那一邊抱着手,閉着眼睛休息。

沈立原坐上車,看着安至疲倦到話都不想說了的樣子。

平常安至總會無意識的看向他,上車前會和他有一瞬的視線接觸,坐到車裏也會無意識的看他,即使不說話,他們也在用視線進行無意識的對話。

安至第一次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

伸出手,攬住安至的肩膀,安至正閉着眼睛,側身朝着窗戶的方向,感受到沈立原伸過來的手,不聲不響的避開了。

車廂內的氣氛一瞬凝固,司機屏息着慢慢挪回視線看着前方,為什麽每次鬧別扭都要在車裏鬧?

司機大哥心裏太苦了。

安至在這一瞬間,後背的寒毛也全部立起來了,車廂內極度安靜,沈立原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他已經感覺到沈立原降到冰點的情緒了。

過了一會,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沈立原語調輕淡的開口:“怎麽了,心情不好?”安至暗暗抿緊嘴唇,不想和他說話。

趙司言發來的消息,他沒全信,但是要說一點都沒介意,那是假的。

安至不想多問,想等沈立原一個解釋,他這樣做是為什麽,為什麽要讓那個人進他的公司,除了解釋之外的話,安至都不想聽。

幼稚也好,偏執也好,安至的眼裏天生揉不下這種沙子。

一路寂靜的行駛到了家門外,司機向後看了一眼,十分有眼色的出聲提醒:“安先生,到家了。”

至嗯了一聲,拉開門自己下車了,他都要氣死了,這麽長的一段路,沈立原在那裏放冷氣,弄得他本能的心驚肉跳,但就是不對他說,為什麽他最近會有這樣的行為。

他和沈立原已經訂婚了,沈立原喜歡他,可是另一個模模糊糊的存在讓他們的婚姻顯出了現實的側影。

安至都已經快要腦補出一出經典大戲了,沈立原還是沒對他解釋。

收了收自己的想法,安至還是相信沈立原。

只是

理智上的相信,和情感上的難接受,是兩個維度上的東西。

在客廳坐了一會,安至起身上樓,想着等到下午,沈立原大概就會主動來和他說清楚了。

安至想沈立原要是不主動來解釋清楚,他是不會理沈立原的。

抱着這種戀愛入門級的幼稚想法,安至一個人尋摸上了樓,進到自己的房間裏,抱着軟軟的枕頭躺下,視線不知不覺的變暗,睡着過去了。

沈立原坐在沙發上,從始至終都在看國際新聞,眼神盯着電視屏幕,手搭在大腿上,幾個小時了,表情都沒有變化分毫。

阿琳噤若寒蟬不敢吭聲,廚師弱弱的問:“沈總,今天還和安先生出去吃嗎?”

沈立原看着屏幕,眼神沒有看向廚師:“他累了,在家裏吃。”

廚師得到答複,急忙撤退。

阿姨看着沈立原,心裏嘆氣,這孩子又開始冒以前那股勁了。

走到沙發邊,阿姨看向沈立原,溫和的詢問:“阿姨和你聊幾句可以嗎?”

沈立原颌首,阿姨在他身旁坐下,中間至少隔着一個半人的距離,她知道沈立原不喜歡別人靠近。

坐下了,她輕聲問:“你和安至怎麽了,去壽宴哪裏讓安至不開心了嗎?”

如果是壽宴讓安至不開心了,沈立原也不至于低氣壓成這樣。

沈立原的神情和眼眸都被結了冰一樣:“他在對我生氣。”

阿姨看他這副受了冷落的樣子,思索:“那你和他交流了嗎?”

沈立原眉目間起了冰冷的戾氣:“他不想說。”

而他最介意的,就是這個‘他不想說’。

阿姨看着沈立原的表情,她是看着沈立原長大的,他一露這樣的表情,就是要出大事了。

這小情侶可太讓人犯愁了,阿姨嘆一口氣:“那他不想說,你就算逼他也得讓他說,只有說出來,問題才能解決。”

話一說出口阿姨又有點怕了,補充道:“只是一碼歸一碼,你逼他說,別太吓着他,吓壞了總也得你自己再慢慢哄好。”

阿姨說這話不是開玩笑,沈立原沒了母親之後,在沈家過了幾年的冷淡日子,性格已經開始陰骘,後來去了吳家,被吳老爺子和吳總教導了幾年,開始變得冷漠而內斂,喜怒都很少顯露出來。

因為這樣的性格,他的同齡人難免畏懼他,有時候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話,或者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像被捏住了喉嚨一樣,什麽都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沈立原沉默了片刻才颌首,在車上,他伸出手,而安至避開他的一瞬間,他的心髒不受控制的窒了一下。

以至于後面都沒能好好的和安至說。

原本想等安至下來吃飯的時候好好問一問,結果等到了吃飯的時間,還是沒看見安至的身影,氣氛越來越緊繃,阿琳幹脆躲到廚房去幫廚。

阿姨也感覺不太妙,安至這孩子這是不把沈立原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不願意下臺階嗎?

阿姨忙着圓場,朝着樓梯走過去:“我去叫安至下來吃飯。”

沈立原出聲打斷了她:“不用了,我去。”

阿姨停住腳步,看向他,那眼神很明顯了,希望他去,不要和安至起沖突。

她知道沈立原喜歡安至,她一直都是看在眼裏的,這份感情很難得,她怕他莽撞的去碰一下,要是有了裂痕,要是碎了,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看着沈立原走上樓梯,順着樓梯消失到了盡頭。

在緊挨着他房間的旁邊,就是安至的房間。

房門緊緊閉着,沈立原握住門把手。

門鎖旋轉,門打開了。

房間裏沒開燈,沈立原順手打開了光線柔和的壁燈,沒開主燈。

朦胧柔軟的光線亮起,房間裏的景象就顯現了出來。

安至還穿着上午的深灰色西裝,衣衫淩亂的躺在床中央,壓在褲子裏的襯衣也有一半松散的抽了出來。

手指還保持着半握手機的樣子,手機已經摔在了被子上,他閉着雙眼,長長的睫毛垂着,唇瓣微微張開,睡得很香甜。

沈立原凝視着面前的景色,神情中的戾氣慢慢隐去,又回到了不動聲色的冷淡表情。

安至還在他身邊,在他的房子裏熟睡,穿着他送給他衣服,幾乎一切都和他有關。

目之所及的一切,他都很滿意。

走上前在床沿坐下,叫了兩聲安至的名字,沈立原放輕了聲音,希望他能在熟睡中安然的醒來。

安至模模糊糊的聽見了沈立原的聲音,張了張嘴想要回應,睡夢中無意識的吧唧了一下嘴。

沈立原看着安至吧唧嘴的動作,坐着靜靜的看了一會。

安至是一點點醒過來的,他聽見了沈立原的聲音在叫他,低啞的,有些冷,也有些溫柔,他想要應,然後感覺到有光從上面照下來。

睜開一點眼睛,看見壁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了,柔和的光線灑滿整個房間。

向右挪動了一下視線,看見正坐在床沿的沈立原,他垂下視線,正注視着他。

安至頓時不安的縮了一下,他現在……好像亂糟糟的,穿着西裝在床上睡覺,估計西裝也被他壓皺了,襯衣也亂了。

翻了一個身,背對沈立原,安至掩蓋了一下自己的失态:“我要換衣服,你先出去。”

看着安至回避的樣子,沈立原默然了片刻,站起身。

感受到床邊傳來的回彈,沈立原離開了?

腳步聲很輕,但還是能聽得見,沒有關門的聲音,是從另一邊進入了安至的視線。

沈立原從他的視線裏走過,停在了角落的書桌前,和他面對面的是那只粉色的巨大玩偶熊,玩偶熊亮晶晶的黑色眼睛正呆萌的看着前方。

安至感覺有點不妙……

沈立原伸出了手,果斷得顯得有點無情,捏住玩偶摁在桌上,撕拉一聲。

他慢條斯理的并不粗暴,玩偶熊背後的拉鏈被拉開了。

安至顧不得躲避了,驚慌的坐了起來,縮起雙腿靠着床頭:“沈立原……?”

沈立原沒理他,從裏面挑了幾盒拿在手裏,然後轉身,一盒一盒的放在了床上,放在他的面前。

他站在床尾注視着安至,神情維持着平淡:“你心情不好,我作為未婚夫,有很大責任。”

你當然有責任了!!!不止有責任,居然還一臉淡定的拿這些東西來恐吓我!!!

安至就在心裏叫了一下,實際老老實實的縮了縮,沒敢吭聲。

沈立原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安至的臉上,看得安至手指蜷縮,緊緊捏着旁邊的枕頭。

“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開心,或者選一盒。”

安至咽了咽口水,目光瞄了出去,悄悄眺望一眼盒子。

老天鵝,是一盒十二枚裝的……

目光再看向沈立原,安至氣鼓鼓:“你在威脅我嗎?”

沈立原看着他剛睡醒,睡眼惺忪就開始氣鼓鼓的模樣,順着床沿繞了過來,伸出手摸了摸安至的臉頰,這一次安至沒有躲,仰着頭,兩人視線相.交。

看着沈立原彎下腰,一點點靠近,幾乎貼在他的耳畔,聲音低啞:“那你總要給我一個,哄你開心的機會。”

安至暗自咬着嘴唇,看着沈立原,他怎麽能讓沈立原知道,他來叫他起床,他不争氣的就已經快被他哄好了。

一盒可是有十二枚……

于是安至惱怒的看着他,一下脫口而出:“那你不要裝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鄭媛姿都進你公司工作了。”

沈立原正逗着安至,欣賞他從驚慌到羞惱的細微神情變化。

他的安至,還是一個提到親密接觸就會有一絲本能羞恥的青澀少年。

再看他惱怒的表情,以及問出口的問題。

原本十分淡然的神情開始出現一絲凝滞。

他的語氣,難得帶上的一點猶疑,思考了片刻,才開口。

“鄭媛姿,是誰?”

安至被這個回答問楞住了,看着沈立原的表情頓時底氣不足起來,有點結巴:“就……就是最近到你公司去工作的那個,你高中還和她談過戀愛你忘記了?”

安至這樣一說,沈立原的眉頭頓時微微皺了起來:“談戀愛?”

這下安至更加底氣不足了:“你……你別說你忘記了啊,你們在籃球場聊天,你還送她巧克力,我都看見了的。”

沈立垂着眼,原用一種原

來如此的目光看着他,口吻冷淡:“沒印象,你繼續說。”

沈立原這個淡然的口吻簡直太渣男了,安至氣得撸了一下袖子,但是袖口太緊沒撸起來,沒撸起來也要和沈立原好好說道說道。

“就是那個,數學老師的女兒,考上了常春藤回來當模板鼓勵我們的那個,就,**浪卷發啊。”

還身材很好。

雖然安至沒太注意,但身邊的男同學都非常推崇備至。

當時被學弟

們稱為夢中學姐。

安至把自己能想起的關鍵詞都用上了,看着沈立原好像慢慢有了印象的樣子。

有些不受控制酸溜溜的:“你想起來了吧。”

沈立原垂下視線看着他,原本就明亮漂亮的雙眸,因為氣惱和酸澀,更加亮得驚人,閃動着許多情緒的光輝明明暗暗,這些情緒都是因自己而起的。

十分動人

貼在安至臉頰上的手向上移動了一點,為他整理了一下鬓邊睡亂了的頭發,然後向後,摸了摸安至的頭順毛。

“我高中沒談過戀愛,也沒給女生送過巧克力。”

安至終于聽到了沈立原的解釋,雖然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完全把之前的記憶都全部推翻了。

可好像也都在情理之中,只是還是忍不住迷惑,如果沈立原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看見的,相信的,又是怎麽回事?

回憶一下,好像的确沒有看見過他倆确鑿在一起的證據,可是那時候,好像全世界都已經默認他倆在一起了一樣。

安至楞了楞,試探的問:“你給男生送過?”

沈立原看着安至那副呆呆的又委屈的樣子,擡起手指,在他額頭輕輕的一戳,不置可否。

安至張了張嘴,感覺很懵逼。

沈立原看着被他睡得十分淩亂的衣服,襯衣最頂端松了一顆扣子,領口歪斜的露了一小片鎖骨,換了話題:“換好衣服,下樓吃飯了。”

安至還想問沈立原,但沈立原已經走出了房間,坐在床上,安至感覺自己已經懵了,腦袋都不能好好運轉了。

果然不能睡太久。

換上了居家服,順帶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相信沈立原,這是他以前的私生活,他會自己處理好的。

默念上面的內容三遍之後,安至緩緩的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下樓去。

面對着阿琳和阿姨關切的目光,安至并不知道他睡這一覺發生了什麽,氣氛正常,沈立原在餐廳等他,除了阿琳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安至安安靜靜吃完了飯,悠閑的喝完了茶,和沈立原在一起坐了一會,兩人一起吃了茶點,外面的風吹拂矮樹叢,沙沙的響聲傳進了室內。

阿琳在旁邊默默的和阿姨交換視線,沈總一旦低氣壓起來,天崩地裂,她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安至一出現,氣壓就直接回升的這種壯觀。

晚上,沈立原有工作要忙,安至也正好回房間琢磨今天的這個事情。

摸出手機看着今天趙司言發給自己的消息,屏幕上的信息很簡潔。

鄭媛姿回國了,進了沈氏。

鄭媛姿這三個字代表什麽,他們都很清楚,那時候趙司言和沈立原同是籃球隊成員,只是隸屬不同的班級,他們經常在籃球場練習。

他們都看見過,鄭媛姿時常出現在籃球場……

……

夜晚,工作後沈立原走下樓,冰箱旁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玻璃置物櫃,原本放的是杯子和一些酒,下面有個設計得十分精巧隐蔽但空間很大的儲物櫃。

表面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差別,但是儲物櫃裏塞滿了安至喜歡的小零食。

每次安至就會像個儲存糧食的倉鼠一樣,蹲在儲物櫃面前挑挑選選,然後滿載而歸的抱着零食走過來,坐在他身旁。

沈立原站在儲物櫃面前看了一會,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取了一瓶水出來,擰開。

喝了一口之後放在桌上,朝着陽臺走過去。

窗簾半掩着,穿過紗簾透出模糊而朦胧的光,沈立原走過去,看見阿姨正在涼椅上坐着,目光看過來,好像是在等着他。

沈立原腳步頓了一下,目光看向阿姨:“阿姨怎麽還沒睡。”

阿姨笑了一下:“年紀大了,不怎麽睡得着,坐一坐看看月亮。”

沈立原在另一架涼椅上坐下,看向阿姨:“早些睡吧。”

阿姨知道他不習慣這種時候和別人呆在一起,但她特意來這裏等沈立原,是有話要和他說。

“你和安至,還沒把話說清楚嗎?”

提到安至,沈立原的冷淡的表情陷入一分明滅不清的溫柔:“他懷疑我和別人有關系,我和他說清楚了。”

阿姨在心裏搖了搖頭:“可安至那孩子,今天下午顯然心裏還是揣着事的,他心裏還在介意,那就不叫說清楚,立原,你說他就信,那叫任性,可是信一面之詞的人,都會被笑傻,生意上的道理,你拿來用在感情上也是可以的,總要嚴謹一點的對人家,他心裏放不下,過了幾天,那個種子照樣還要長出來的。”

阿姨看着沈立原,希望他能和安至好好的,他成天低氣壓,她擔心,安至心情差,她看着也擔憂,都是很好的孩子,也看得出他們心裏都是有彼此的,她只想他倆早點互通心意,高高興興的過日子。

聽了阿姨的話,沈立原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看着遠方的樹木眼神暗了些。

阿姨話已經說完了,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想必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明白應該怎麽做了,站起身:“那阿姨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別待太久了。”

第二天一早。

安至起了床,還是沒想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在記憶裏搜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找到沈立原給男生送巧克力的畫面。

晃晃蕩蕩的下樓,在早餐的撩人香味中落座,看着就坐在對面的沈立原,袖扣,領帶夾,腕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整潔,內斂而克制。

嚴謹的扣到

最頂端的一顆紐扣,再向上一點,是象征男性标志的喉結。

很職場的打扮,也很禁谷欠。

今天他去公司,說不定天梯裏就會遇見鄭媛姿,他西裝革履冷酷總裁,鄭媛姿職業套裝黑色包臀裙,凹凸有致。

沈立原當然也察覺到安至的眼神。

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看着安至在聲音下擡起頭,沈立原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想說什麽就說出來。”

安至猛的搖頭,沒有話要說,什麽都不可能說。

他不可能告訴沈立原,他非常難接受鄭媛姿的存在,就是因為曾經他們對待感情太諱莫如深,誰也沒把感情的窗戶紙點破,再加上因為鄭媛姿的存在和其他的一些事,才有後來的逃婚。

現在他到了沈立原的身邊,結果沈立原又把鄭媛姿招進了公司。

可這事的前因後果非常之繞,不是可以說給沈立原聽的事。

沈立原看他不願意說,連脾氣也不發一下,神色平靜但顯然在心情不好,有些覺得意外,安至從沒提過鄭媛姿的名字,也從沒表達過有關她的想法。

默不作聲的這麽在意鄭媛姿的存在。

就是因為他覺得他和她在一起過?是在……嫉妒嗎?

這個認知讓沈立原在某種層面上有些心情愉悅:“吃完早餐,和我去公司。”

“啊?”安至楞了,有點懵:“去公司做什麽?”

他明明前幾天才去過……

沈立原放下餐具,目光看向他,有了一絲無奈的寵溺:“帶你見鄭媛姿。”

安至:……

這樣會不會有點太激烈了?

但是安至,突然心情好了。

他瞬間明朗起來的神情根本掩藏不住,沈立原倒是沒想到安至這麽好哄,因為他瞬間明朗起來的樣子,眼底也浮現出了笑意。

吃完早餐,安至收拾了一下自己,這次沒有戴帽子,好好的整理了頭發。

他已經記不清鄭媛姿長什麽樣了,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她長得漂亮,大家都說她漂亮。

整理好頭發,對着鏡子調整了一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鉑金指環有着內斂的銀白光華。

再次下樓的時候,沈立原已經在等着他了。

上了車,平穩上路,身旁的沈立原正在看着他,目光中帶着一分笑意,像是在欣賞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安至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結果沈立原看着他還不夠,看了一會饒有興趣的問:“說說,你怎麽會覺得我和那個人在一起過。”

安至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證據其實不是很充足。

在籃球場說了話?說話不能算是證明。

給了她巧克力?

安至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他站在欄杆旁邊,恰好她和一個學妹路過,她手裏拿着一盒巧克力。

學妹問她是誰送的。

她微笑了一下:“不是誰。”

于是學妹吃驚狀:“是沈立原嗎?天吶學姐你好厲害啊。”

然後,她又微笑了一下,什麽都沒說。

她什麽都沒說!!!!

沈立原說他沒送過,而她什麽都沒說,對事情不置可否。

靠!安至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

安至側過身看着他,向前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指着沈立原,在他衣領上方,十分

顯眼的喉結。

“喉結被人摸過嗎。”

沈立原看着他那副嚴謹認真,要考據到底的架勢,嘴角笑意已經要壓不住了:“沒有,你要當第一個嗎?”

提這樣的要求的話……

安至的手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指尖輕輕落在了他的脖頸,落在沈立原的凸起喉結上,輕輕的按住了。

很輕微的觸碰,貼着肌膚,癢癢的觸覺。

安至想按住他的喉結,還沒來得及摸,喉結下沉就像慢動作一樣,瞬間灼燙了手指。

猛的收回手,看向沈立原,發覺他的目光有些變了,眼底隐隐有了些熱度,即使滿臉淡然,眼神也讓安至覺得灼熱。

安至張了張嘴,悻悻的收回手指。

沈立原的聲音有些微啞:“不摸了嗎?”

安至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掩飾心情:“沒事……我也有喉結,我摸我自己就好。”

他的喉結不太明顯,和沈立原對比起來十分秀氣,因為尴尬,指腹無意識的摩.挲着自己的喉結。

心裏嘀咕,怎麽沈立原的喉結會比自己的明顯這麽多。

看着他無意識的動作,沈立原的眼神頓了頓,停留在他的脖頸上:“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安至搖頭,已經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之前他們之間好像有一團說不清楚的迷霧,擋住了對方的身影。

現在安至好像找到原因了,對沈立原露出一點賣乖的笑容,希望沈立原不要因為他的懷疑而生氣。

手指貼着車座,一點點朝着沈立原伸了過去。

他要主動求和了。

手還沒伸到沈立原的地界,炙熱的掌心就包裹住了他的手背,修長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指。

擡起眼,看向沈立原,觀察他的神色和表情以及眼神。

他好像……

沒有生他的氣。

沈立原也看着他,清冷的目光落在安至的臉上,安至後頸有點起不受控制的寒毛豎起。

好像有誰說過,禁谷欠者比瘋子還可怕,原來是真的……

沈立原垂下視線,注視着安至,一點點靠近,靠到了他耳廓邊,輕聲而低啞。

“我不怎麽和別人接觸,所以你可以放心,你的未婚夫全部都是屬于你的。”

他的氣呵到了耳廓上,安至半邊身體都麻了,看向沈立原說不出話來,看着他說完之後又安靜的拉開距離,坐回自己那邊的沉靜的模樣。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也什麽都沒說。

安至內心簡直有無數個點點點飄過。

居然不怎麽和別人接觸嗎……

原來阿姨說的是真的……

沈立原有潔癖,這個潔癖在生活習慣或者器物上不特別明顯,只對一個特定的類別潔癖,對人潔癖,不太喜歡和別人親密接觸,能獨處的時候都會獨處。

阿姨沒有特意強調,只是當做沈立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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