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裝
做造型的時候，顧清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聽兩人的對話上，等到他們說搞定了，她才有機會正式打量自己現在的模樣。
如果不是她萬分确定江玖只有一個親生弟弟的話，她一定會以為鏡子裏的人是江玖的姐妹。
美到一定程度時，男女之間的美貌是共通的。她以前一直聽說什麽“美得超越了性別”，現在才真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化妝師把手上的鏡子往前遞了遞，顧清仔細地打量着鏡子裏的人，分明還是江玖原來的模樣，那妝容卻模糊了性別的界限，配上造型師做的長發，她一時之間也有幾分恍惚。
直到走出化妝間，顧清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所以之前給的關鍵詞“反差”，是指反串嗎？
她推開門的時候，曲導正在和身邊的兩個人聊天。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們循聲望過來，都楞了一下。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曲導，他一拍大腿：“看來我也沒看錯啊！”
他身邊的兩人也出聲附和，顧清坐回房間正中的椅子上，曲導眼裏的欣賞遲遲沒有褪去。
他一副“老子眼光就是棒”的模樣，把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小，臉上也帶了笑意：“江玖啊，你對現在這個打扮有什麽想法？”
顧清能有什麽想法？
顧清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做高考閱讀理解的學渣一樣，面對“如何理解魚眼中劃過一絲亮光這句話”這樣的難題，心中一片空白。
創業以來常有的商業談判經驗拯救了她，她雖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但還是下意識地回了幾句套話。
曲導看上去很滿意，他沒有再問問題，反而給顧清解釋起來：“你知道現在有很多什麽流量小生小花都搞那個人設，不樂意崩人設。那些明明一點都不陽剛的人偏偏要搞個硬漢人設，羅玉明導演你知道吧？他之前拍個電視劇，那人說硬漢人設不能崩，一直不肯接受反串，連替身幫忙都不行。”
對于現在的大環境，曲導也有一些難過，情緒低落了幾分：“現在紮實敬業的演員不多啦，讓那些人扮醜反串就像要了他們命一樣，好不容易裝扮上了，一直說哪哪哪別扭，表現得怪模怪樣的。”
顧清回憶了一下江玖的表現，她并不覺得他會因為反串而感到別扭。
看他平時過得那麽精致，顧清覺得江玖對于美的追求是她無法企及的。
說不定相對于江玖來說，對裙子更別扭的會是她。
畢竟她上班的時候幾乎天天穿西裝三件套，平時穿褲子更多一點。
除去結婚那幾天穿的裙子之外，她上一次穿裙子還是她高中的時候。
曲導話還沒說完，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幾次他同行的遭遇，眼看着曲導的思維有發散的跡象，他身邊的人連忙伸出手用胳膊肘碰了碰曲導。
曲導被碰了一下也反應過來，把話題拉回正題：“我當初給你發的試鏡邀請函也寫了，我是想讓你來當主角的，可是我想讓你反串。”
說到這裏，他沉默了良久，似乎在琢磨着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後面的話可能會涉及到劇情，他有點擔心會洩露出去。
最後他還是決定相信江玖的人品和自己的感覺，他翻開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快速浏覽了一眼，才擡頭看向坐在面前的人。
曲導：“這部電影，說是男主，實際上我想讓你演的是女主。”
顧清：？
曲導：“這部電影裏的女主，我給的設定是美貌冠天下。我之前只看過你男裝的打扮，現在看起來，你女裝也不差，完全符合這個設定。”
他頓了頓，拿起手邊的水杯喝口水潤喉，才接着說道：“之所以不找女的來演，是因為整部電影裏基本上都是女主女扮男裝上戰場的戲份。”
因為女主長得太好，所以當時軍隊裏的人都以為她只是個長得過分好看的男人。曲導希望看電影的人在最開始也以為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小白臉，而不是女扮男裝。
這樣到最後揭露真相的時候，才會更有反差感。
“其實男人和女人的行為習慣上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的，我希望你能在演戲的過程中将這些表現出來。不需要太明顯，但到最後揭露真相的時候，能夠給大家一種‘啊，怪不得她當初怎麽怎麽’的感覺。”
曲導皺着眉：“我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表現出這種感覺。”
倒是剛剛示意他別發散太遠，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開口了：“在他換完造型推門進來的時候，我一直有在觀察。包括在你和他交流的時候我也有留意到，實際上他現在的一些小動作是相對比較女性化的。
“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還是平時就有這樣的習慣。”
男子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轉頭看向坐在前方的人，神情上帶着些許疑惑和尴尬。
疑惑的是不清楚江玖究竟是為何會有這樣的小動作，尴尬的是萬一這真的是人家的習慣性動作，他這樣問只會徒增尴尬。
顧清也有點尴尬，那男子說的細節動作，應該是她本人的一些習慣。這樣一來也不知道該說是習慣性動作還是演出來的——她不知道江玖能不能演出這些她完全看不出來的細節。
還好曲導及時解圍，他迎上顧清的目光道：“這位是我特意請來的行為分析師，等正式拍攝的時候，他還會根據每個角色的性格特點為你們設計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好讓整部電影裏的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曲導其實也不在意江玖究竟是平時就有比較女性化的習慣，還是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來了一場即興表演。
對于他來說，只要江玖拍攝的時候能夠演出他想要的結果就好了。
不需要顧清再說什麽，曲導直接下了決定：“我們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希望能夠合作。”
他說完之後拿起手機給工作人員發了消息，很快就有人敲門，帶着宋祁一起進來。
曲導站起身和顧清握手，他拍了拍顧清的手臂道：“具體細節還要看你經紀人和我們這邊談得怎麽樣。”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合同能談攏，這個角色就肯定是江玖的了。
宋祁顯然很高興，他謝過曲導，興高采烈地拉着顧清離開了試鏡室。
在前往簽約辦公室的路上，帶路的工作人員還解釋了一下關于劇本和簽約的事情。
“曲導這邊開始拍戲的時間大概會在大半年之後，但這之前可能需要江老師來進行封閉學習，主要是武術方面。”
工作人員把人帶進簽約的辦公室後，他沒有離開，反而把一些細節的事補充完整：“到時候整個拍攝過程也是封閉的，可以和家裏人聯系，但我們這邊是不會允許參演人員進行別的活動的。”
要領獎之類比較重要的活動參加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要拍別的戲，或是請假接受采訪拍廣告，劇組這邊是不允許的。
宋祁的目光還是很長遠的，相比于短時間內多接一點綜藝、代言或者是雷劇，肯定是在曲導劇組裏沉浸一下演技比較好。
江玖剛拿到影帝就回家結婚，名氣雖然高爆發了一段時間，但這一陣子已經沉澱下來了。
娛樂圈人氣這種東西轉瞬即逝，沒有連續不斷的物料更新來鞏固人氣，吸引來的粉絲粘度不高。
江玖不走流量的道路，他的演技很不錯，臉也好看，走的是實力派演員加上盛世美顏的路子。
現在能夠加入曲導的劇組，對他無論是提升人氣還是磨練演技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宋祁看向江玖，眼裏寫滿了“沒問題”。
但江玖殼子裏的顧清不是很确定。
她對江玖的演技有信心，但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離進組還有大半年，萬一搞不定身體互換這件事，到時候又互換了要怎麽辦？
她當時答應來幫忙試鏡，是以為進組起碼也是一年之後，她要麽能搞定互換的事，要麽也能在江玖的幫助下練好了一點演技。
可是聽曲導說，這個角色很有層次感，人物很豐滿，她覺得自己完全駕馭不了。
唉，做演員真的好難啊。
就算是臨時的演員也一樣。
不過為了這次試鏡，她也“補課”補了很久，要是不簽合同的話，前面的努力也相當于完全白費了。
她閉了閉眼，破釜沉舟般點了點頭。
宋祁只以為江玖在煩惱時間上的問題，沒有看出顧清內心深處糾結的想法。
他拍了拍“江玖”的肩膀：“放心吧，一定不會耽誤你和嫂子度蜜月的。到時候我會幫你安排好別的事情的。”
別的細節還有薪酬這些事也不是顧清能關心的，宋祁和前來簽合同的人一起敲定細節，她趁機偷偷拿出手機，想要聯系江玖。
也不知道他在會議上表現得怎麽樣，她自認為在試鏡過程中表現得很不錯——雖然只是本色出演，但起碼試鏡成功了嘛。
希望會議那邊也一切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