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選秀

參加比賽的當天。

蘇錦黎是從比賽場地附近的旅館裏出來的。

他的工作室距離比賽場地有些距離，侯勇怕耽誤比賽，提前一天帶着蘇錦黎來了這裏。

侯勇還利用跟張鶴鳴的老同學關系，軟磨硬泡後，得到了許可，他們可以提前過去，讓劇組的化妝師幫蘇錦黎化妝。

蘇錦黎扯着身上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往場地走，生怕髒了衣服。

他的衣服是古裝，白色跟接近薄荷綠色顏色相間，袖口與領口都有着精致的金絲線刺繡，走起路來，也算是衣袂飄飄。

到了場地，只有一些工作人員在準備現場，侯勇打了幾個電話後，找到了化妝師。

化妝師原本坐在椅子上發消息，看到蘇錦黎的衣擺，就被吸引了目光，擡頭朝蘇錦黎看了看，不由得愣了神。

反應過來後，立即站起身來，對蘇錦黎說：“好帥啊你。”

蘇錦黎微笑着回應。

化妝師應該是……男生，然而穿的有點……像個女生，花枝招展的。說話的時候也故意細着嗓子，讓蘇錦黎覺得有點新奇，倒也不反感。

蘇錦黎坐下後，化妝師看着他問：“沒有假發啊？”

蘇錦黎搖了搖頭，回答：“沒準備。”

“發型我怎麽給你弄呢？”化妝師說的時候，還摸了蘇錦黎的臉兩把，“皮膚真好，平時都塗什麽啊？”

“大寶。”

“呃……”

“勇哥用剩了半瓶，給我的。”

“底子好，也得防曬啊，你知不知道紫外線就是我們美麗的殺手？”化妝師說話的同時，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對蘇錦黎眨了眨眼。

“嗯，記住了。”

化妝師也沒多廢話，在幫蘇錦黎整理發型的時候，跟他自我介紹：“我叫波波。”

“你好，我叫蘇錦黎。”

波波幫蘇錦黎設計發型的時候，還是頗為苦惱的，為此還讓蘇錦黎站起來了三次，仔細看看蘇錦黎的服裝，還問蘇錦黎唱的是什麽歌。

後期就是蘇錦黎一邊哼歌，波波一邊幫蘇錦黎做造型。

波波覺得好聽，還拿出手機來錄了音。

“你要是去做直播，能火，沒調音聲音就這麽好聽。”波波按了停止鍵後，對蘇錦黎說。

“謝謝波波老師。”

波波老師是個顏控，碰到長得好看的人就喜歡多聊幾句，所以還在同時囑咐了蘇錦黎幾句：“你啊，一會進組了就好好表現，說不定多少雙眼睛看着你呢。”

“嗯，好。”

“希望你不笨。”

做完造型，蘇錦黎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的确有不少變化，似乎更精致了一些，氣質也跟着一變。

波波給他的頭發全部攏到了頭頂固定，還故意做得蓬松一些，紮了一個小揪揪。

接着找來跟他發色接近的假發，套在了丸子頭的上面。

還現場做手工，做出了一個發冠來，給他戴上了，看起來就像真的是長發一樣。

他臉小，還白淨，眉眼秀氣且精致，這樣将臉全部的漏出來，五官更加清晰地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妝容上，波波并沒有化濃眉大眼的妝。

蘇錦黎本來就是幹淨的少年風格，波波給他的設計，是儒雅的公子形象。

妝容出來，帶了幾分書生的儒雅，還有些憂郁似的。

“記得，微微眯起眼睛來。”波波拿着手機，對蘇錦黎拍了一張相片，說道。

“為什麽？”

“會顯得很腹黑，你知不知道，眯眯眼會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你的眼角本來就下垂，是笑眼，微眯效果更好。”

“腹黑是什麽意思？”

“就是顯得你很聰明。”

蘇錦黎似懂非懂，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波波老師你太厲害了。”

“造型不錯吧？”

“嗯，看着真跟長頭發似的。”

“只有這個？”波波的表情垮了下來。

“不止！還會做發冠。”

波波擺了擺手，對他說：“行了行了，你去參加比賽吧。”

“嗯！謝謝波波老師。”

說完，就高高興興地走了。

波波老師掐着腰看着他離開，忍不住笑了，嘟囔了一句：“傻乎乎的，還挺可愛的。”

進入準備的大廳，侯勇就不能跟着蘇錦黎了。

他一個人在門口做登記，然後走進通道，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長大了嘴巴。

在他看來挺可惜的。

這個走廊裝修得很豪華，地面是長長的燈光通道，還有三角形的燈光指示行走的方向。

可惜的是，這走廊裏這麽多面鏡子，沒有一個是整面的，都是三角形的碎片，貼在了牆壁上，是鏡子碎了，幹脆做牆面裝飾了嗎？

他們工作室也可以這麽做啊。

走到了走廊的拐角處，遇到了一個臺子，兩邊是大大的鏡子，終于是整面的鏡子了。

鏡子上寫着一句話：請寫出你自己的號碼牌。

下面還有括號寫着提示：（登記號碼、名字，其他可以随意發揮哦~）

他看着臺子上的東西，驚喜地看到了毛筆，于是打開硯臺，整理好袖子後磨墨，接着執筆，在卡片上寫下了自己的數字跟名字：貳拾叁蘇錦黎。

寫好號碼牌後，他拿起來，繼續朝裏面走，這時有工作人員出來提醒他：“後面是膠，撕開能貼在身上。”

“墨水還沒幹，可以等會貼嗎？”

“哦，可以的。”

他繼續走進去，搞不明白走廊為什麽要搞這麽長，走了好久才到了門口，于是敲了敲門後，走了進去。

走進去，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整個屋子的鏡子。

震驚了片刻後，就發現房間裏還有其他的人，都朝他看過來，他立即朝那些人微微鞠躬，點頭示意。

在座的這些人有男有女，有人也對他回應了，也有人對他并不理會。

蘇錦黎是23號，前面就是22個人在房間裏等待。

有人在戴着耳機聽歌，低頭看着手機。有人對着鏡子練習自己的舞蹈。也有人坐在一起聊天。

蘇錦黎聽力好，進來後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就聽到有人在議論他。

“穿着古裝來的，好隆重啊。”

“估計是唱古風歌吧，好特別啊，整個房間裏就屬他最特別了。”

“心機裝。”

“不過長得真好看，好帥啊……”

蘇錦黎拿着自己的號碼牌，等墨跡幹了，才将號碼牌貼在了身上。

坐下來無聊地等待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波波的話來，忍不住朝四周的鏡子看過去，又擡頭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特別的。

他在來之前，侯勇跟德哥跟他科普過什麽是攝像機，什麽是話筒等等知識。

蘇錦黎在房間裏沒看到攝像機，卻看到了房間裏駕着一些設備，不過都用布蓋着，估計是存放在這裏的。

陸陸續續的，有更多人走進來，休息室裏漸漸不再安靜了。

休息室足夠大，放了一共60個椅子。

進入的順序似乎是按照他們來到現場的先後順序來的，蘇錦黎雖然到的早，卻因為化妝耽誤了，進場的時候，是23號。

後面進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各種類型都有，大家有的會互相看看，有的則是專注于自己的世界。

這個時候，又有人打開門，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休息室裏突然騷動起來，有人小聲議論：“是安子含吧？”

“安子含是誰？”

“安子晏的弟弟啊。”

“我的天，這種大佬家的孩子，來跟我們搶名額幹什麽啊？”

安子含走進來後，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穿古裝的蘇錦黎，很快就笑了，朝蘇錦黎走過來，主動問：“你這造型挺不錯啊。”

“錦黎你也在啊！”常思音看到蘇錦黎也很激動，跟着走了過來。

蘇錦黎立即起身，跟他們打招呼。

再擡頭，就看到之前數落過自己的男生其中一個也在他們身後，別扭着沒有過來。

安子含大咧咧地坐在了蘇錦黎的身邊，手臂搭在蘇錦黎椅子的椅背上，不爽地感嘆起來：“一個走廊跟馬拉松似的，顯擺自己場地大呢？”

蘇錦黎本來就怕安子含身上的陽氣，安子含還這個姿勢，讓蘇錦黎不自在得渾身難受，坐姿幹脆扭着，盡可能遠離安子含。

“走廊裏的燈挺好看的。”蘇錦黎只能強行尬聊。

“那我扣下來兩個送你？”

“不不不……不用。”這個人怎麽這麽自來熟呢。

常思音見蘇錦黎身邊沒有椅子了，只能坐在安子含的身邊，探頭問蘇錦黎：“錦黎，你穿古裝還蠻好看的。”

“你們的衣服也好看。”

“公司給定做的。”

“真好啊……”蘇錦黎羨慕起來，他的衣服自己定做的，花的是尤拉卡裏的錢。

安子含看了一眼蘇錦黎的數字：“23號？那挺早就得入場了。”

“嗯，是啊。”

“我56號，估計得坐到最後，不知道這中午給提供飯盒不？”

蘇錦黎搖了搖頭，他連早飯都沒吃，想起來就覺得委屈。

安子含他們進來之後，已經算是非常靠後了，最後一名男生進入後，門正式關閉。

緊接着，正對面出現了一個大屏幕，是從牆壁的縫隙裏降下來的，懸挂在半空中，在場每個人都能看清。

蘇錦黎深山裏出來的，沒見識，看到大屏幕落下的時候，還真震驚了一瞬間，眼睛都睜得溜圓。

不過他很快就淡定了下來，因為大屏幕啓動，開始播放畫面，他開始認認真真觀看了。

最先播放的，是他們這個節目的宣傳短視頻，就像幻燈片一樣，只堅持了不到一分鐘。

經費有限……做得還真就不怎麽樣，足夠讓在場60名年輕人安靜下來的。

這個宣傳視頻，有冷場奇效。

安靜下來後，大屏幕播放了舞臺的畫面。

第一個從走廊裏走出來的，是一名男士，看起來個子不算太高，身材中等，走路的時候頗有氣勢。剛剛走出來，就有人驚呼了一聲：“韓凱老師！”

蘇錦黎不認識這些明星，只是沉默地看着，緊接着就聽到不遠處有人議論：“韓凱是誰啊？”

原來不止他一個人不認識。

跟安子含一同過來的，同公司的一個男生也跟着問了一句：“他是老前輩嗎？”

這個問法也算是客氣了。

“他啊。”安子含看着大屏幕，想了想之後回答，“唱歌的，你爸的那一輩估計有部分人喜歡他。但是吧……他唱的是民謠，比較小衆，一直沒火起來。畢竟你爸的那一輩，更喜歡能跳廣場舞的歌。”

“哦……”男生應了一句。

“實力派，有點底子。”安子含這樣點評完，本來已經可以收場了，偏偏還要加一句，“長得也實力派，就這絡腮胡子，看着就像個唱搖滾的，你唱民謠你收斂點啊，看着他就有種吃了黑胡椒的感覺。”

常思音原本還在點頭，聽到安子含這種點評，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緊接着，進來的是一名女孩子，出來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身材不錯，人還沒走出來，安子含就認出來了：“藏艾。”

過會走出來，真的是藏艾。

“厲害啊！”常思音跟着感嘆了一句。

“看身材就能看出來。”安子含回答，扭頭看向蘇錦黎，見蘇錦黎還是不認識似的，于是介紹，“她是一個女歌手吧，原本是一個女子組合的，現在單飛了。長得漂亮，身材好。”

常思音似乎是看到了女神，興奮得不行，跟着補充：“唱歌也好聽，跳舞也棒。”

安子含就是個嘴欠的人，立即問：“這麽漂亮的女生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你還能看着別的呢？”

“肯定會看到啊，才華是遮擋不住的。”

“我看不到，她在我的概念裏就是：漂亮，诶媽呀真漂亮。然後一首歌結束了，她蹦跶完了，之前她幹什麽了我都沒記住。”

“她是我女神。”常思音回答。

安子含覺得有意思，笑了笑接道：“我記住她是因為她的名字，起個名跟葬愛家族似的，出道居然不改名，也是霸氣。聽說她那個組合，之前也因為她，被稱呼為過殺馬特家族。”

蘇錦黎愣愣地看着他們解說，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局外人。

接着看向大屏幕，就覺得這個女生，其實不如尤拉姐身材好，畢竟尤拉穿禮服的樣子，他可是記憶猶新的。

他自己并不知道，是他剛到世間，就碰到了選美比賽的冠軍，緊接着就去了木子桃公司參加應聘，見了一群要當偶像的人。

起點太高，以至于眼光也特別高了。

之後又出來了兩個人，同樣是一男一女。

女士名叫蕭玉和，也是一名實力派的歌手。就是歌紅，堪稱KTV必點曲目，然而，人不紅，主要是外形不是太好。

男士名叫顧桔，安子含都沒說出來他是誰，看着跟他們差不多大似的。後來在節目裏自我介紹，才知道，他是一個剛剛出道的藝人。似乎出了一張專輯，撲街的可能性很大。

四個評委老師已經出來了。

四個人裏，只有藏艾算是比較出名，其他的幾位，過氣的過氣，沒紅起來的沒紅起來，團隊看起來真的讓人失望。

這時又有一個人從通道裏走出來，身材高大，僅僅看輪廓就知道，他的身材極好，就好像一名模特。

“不是吧……”安子含看到身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等看到安子晏真的從裏面出來了，安子含立即在其他人的歡呼聲中，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他一個演戲的，來這裏添什麽亂啊？他來了這個節目還能看嗎？”安子含看完，就忍不住評價道。

蘇錦黎看到安子晏也出現了，就已經進入了心灰意冷的狀态，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這個節目沒法參加了，兩個陽氣男，他要怎麽堅持下去？

“他不是你哥嗎？”常思音看到安子晏就兩眼放光，那可是流量小鮮肉欸，有他在，收視率有保證了吧？

“是我哥，但是他跟這種節目不沾邊吧？他根本不會跳舞，難得在一個跨年晚會上唱了一首歌，還假唱，被發現了以後，在微博上頭條熱門吵了好幾天，他也好意思來？”

最親的弟弟，賣最狠的料。

緊接着，就聽到安子晏拿着話筒，進行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安子晏，這一次過來這個節目很忐忑，畢竟還是第一次跨界做主持人。”

安子含聽完，才少了幾分嫌棄：“哦……主持人啊……”

這個時候，錄制那邊，幾位評委已經入座，安子晏跟評委聊起了天，也算是節目初期的破冰環節。

緊接着，藏艾就主動問安子晏：“我看了參加節目的名單，參賽選手是由40名練習生，跟20名參加海選的素人組成的。其中有一名選手很特別。”

韓凱：“沒錯，我也注意到了。”

安子晏站在臺上，聽到之後笑了笑，也不避諱，直接問：“說的可能是我們家的家醜吧？”

“家醜？”韓凱奇怪地問。

“就是家醜不可外揚的那種家醜。”

這明顯是一句玩笑話，安子含聽完氣得直喘粗氣，剛想罵幾句，就聽到一直沉默的蘇錦黎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不是用來形容人的。”

安子含側頭看向蘇錦黎，“噗”地笑了。

“你看過《五燈會元》嗎？”蘇錦黎問。

“是……什麽？”

“這句話的出處。”

“哦……”安子含發現，他和蘇錦黎聊不來。

這個時候，就聽到安子晏說：“不過既然他已經來了，就讓他第一個來表演吧。”

安子含聽完整個人都傻了，驚呼了一聲：“不是按照序號來啊？”

安子晏是動真格的，後臺已經有工作人員來找到安子含他們，讓他們首先出場了。

安子含趕緊站起身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說：“這是親哥嗎，我的天？”

蘇錦黎卻松了一口氣，微笑着對安子含揮了揮手，有種你終于要走了的愉悅。

安子含看到蘇錦黎的笑臉，有一瞬間的愣神，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蘇錦黎對自己微笑。

不過，要去參加比賽，安子含也沒多留，快步去了出口。

不久後，安子含的組合就出現在了臺上，安子晏站在他們一側，讓他們進行自我介紹。

“你們是以組合的形式表演嗎？”安子晏問他們。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還是由安子含回答的：“其實就是臨時搭夥。”

“是因為公司知道你一個人上來肯定會出醜，才這麽安排的嗎？”

安子含聽完有點想笑，卻強忍着，反問：“你能少說兩句嗎？”

“怎麽跟哥哥說話呢？”

“我就不信你能在臺上揍我一頓。”

藏艾聽着他們說話，覺得特別有意思，于是問：“安子含，在家裏你哥哥會揍你嗎？”

“經常。”安子含拿着話筒，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吐槽起了安子晏的惡行，“小時候，我們倆在家裏玩，弄壞了我爸的一個古董花瓶，我們倆都覺得爸肯定要生氣，商量好了一起承擔。結果我爸的車剛開進院子，我哥就開始揍我屁股，我爸進門後看到了心疼了，就說，‘行了兒子，你別累壞了。’然後從我哥手裏接過我，接着揍，我哥就沒事了。”

四個評委老師聽完，全部笑翻了。

安子晏也是無奈地好半天沒接上話來，跟着尴尬地笑。

只有蘇錦黎聽得特別認真，小聲感嘆了一句：“嗯，真壞。”

他哥哥就不這樣，他哥哥特別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