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俞向好這話可不是胡說八道, 可以說是她的心裏話了。在她看來趙豐年能讓她看上最大的優點就是長的好看,這年頭好些人家吃飯都吃不飽長的精瘦精瘦的還一臉的菜色,找個像趙豐年養的很正常還好看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然而這話聽在趙豐年耳中卻有些失望了。
他當然知道這張臉好看,他爸媽都長的是不錯可也只能說中等偏上,而他偏偏彙集了爸媽最好的優點長的, 所以從小到大聽慣了旁人的誇獎,說他長的好看, 比他三個姐姐都好看。
可随着年歲的增長他在外頭跟人胡混還懶的要命, 名聲漸漸就壞了, 除了他爸媽和無條件寵着他的三個姐姐就再也沒人誇獎過他了。他本以為俞向好當真看到他的優點才這樣說,可沒想到她也是這麽膚淺只看上他的皮囊。
見趙豐年眼睛迅速的黯淡下去,俞向好不禁有些後悔,她是不是該瞎編個優點誇誇他?
可一想到原書中趙豐年的所作所為她就提不起精神來誇了。
原書中趙豐年不算壞人,就是懶, 懶的好好過日子, 享受着原女主對他的付出, 将一切對他好的人所作所為當成理所當然。
俞向好微微抿唇,她一直告誡自己她不是原女主, 可心情還是被影響到了。
這樣絕對不行, 她自己就挺懶的還得過好日子的,哪能讓趙豐年繼續懶下去,男人該敲打的時候就敲打,該教訓的時候就教訓,千萬不能讓這男人得寸進尺翹了尾巴。
俞向好呼了一聲轉開話題道, “豐年哥,今日那個女同志,你倆啥關系?”
“沒關系。”趙豐年哪還顧得上糾結好看不好看的問題,趕緊解釋道,“我跟她什麽關系都不是,頂多就認識。”
俞向好哦了一聲幽幽道,“看她那深情的模樣,我還當你倆處過對象呢。”
趙豐年一聽頓時惱怒,“你別瞎說,我以前就沒處過對象,你是我唯一的對象。”
見他解釋的快樣子也不似作假,俞向好自然信了他了,“我知道,我信你。我知道豐年哥只喜歡我,是不是?”
趙豐年耳根又紅了,吶吶道,“……是。”
俞向好頓時開心了,“豐年哥,你看你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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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豐年:“……嗯。”
兩人拐過街角,路過村子中央的小廣場,幾個年紀不小的老人在曬太陽,見俞向好坐在自行車座上,不免好奇問道,“向好啊,這就是你對象?不是說他不想娶你嗎?你這麽好的姑娘都嫌棄,他是不是眼瞎啊?”
趙豐年心虛的看了眼俞向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沒想到陳玉芬那麽大嘴巴将這事兒都傳到這裏來了。
俞向好笑吟吟的跟幾個老人打了招呼,解釋道,“那都是旁人瞎說的。我對象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對不豐年哥?”
趙豐年急忙應道,“就是,我從來沒說過這話,我倆等明年就結婚。”
話一出口趙豐年就想剁了自己的嘴,咋說的這麽快啊,他到底想幹啥,不會真的被這小狐貍勾引了吧。
不管趙豐年多麽郁悶,幾個老人卻回過味來了,紛紛誇贊趙豐年有擔當。趙豐年聽着幾個老人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了,擡頭見俞向好正含笑看着他,他不禁也笑了笑。
其實從村口到俞向好家中并不走小廣場,只為了讓人瞅見才多走了這一段路。
到了俞家門口,俞向好從車座上跳下來,開心道,“豐年哥,要不要進屋暖和暖和?”
趙豐年趕緊搖頭,“不用了。”
“嗯,那豐年哥路上騎車小心些。”俞向好也并不想他進去看俞家人的嘴臉,溫和的說着提着網兜往家裏走去。
趙豐年微微皺眉覺得哪裏不對,“唉,你不是腿傷着了嗎?”
俞向好踢了踢腿,“好了,多謝豐年哥。”
趙豐年頓時察覺出自己被俞向好騙了,心裏更加郁悶了。
俞向好卻還想火上澆油,她湊過來低聲道,“豐年哥,我跟你說件事。”
趙豐年感受到她的呼吸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你、你說。”
“就是……”俞向好餘光看到俞向蘭正在窗戶邊往這邊看頓時瞪了過去,俞向蘭啪的把窗戶關上了,俞向好轉過頭來,低聲道,“就是倆人親嘴兒并不會懷孕。”
趙豐年頓時大驚,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俞向好抿嘴笑,繼續加了重料,“倆人只有睡一個被窩再那樣才會懷孩子。”
她說完這話便提着網兜進了院子,門口趙豐年如遭雷劈,腦子裏不斷的回蕩着俞向好的話。倆人親嘴兒不會懷孕!只有倆人睡一個被窩才會懷孕!
趙豐年震驚過後便是懊惱,他居然以為親了嘴兒俞向好就會懷孕而改口要娶她!現在好了,不管是公社上還是這大榆樹村都知道這事了,他往後想反悔都不行了!
然而接着趙豐年又憤怒了,騎着車子就往紅旗公社趕,路上積雪難行,趙豐年卻顧不得這些,在摔了好幾次滾了一身泥巴之後終于到了家。
家裏趙志國和李秀芬都下班回來了。
趙豐年把自行車靠在牆上就喊,“趙志國!”
屋裏趙志國本來還在和李秀芬說俞向好的事就聽見趙豐年這一嗓子。趙志國驚訝道,“他又咋了?”
李秀芬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他倆總不能鬧矛盾了吧,向好可不像跟豐年鬧矛盾的樣子,看着可好了。”
說話間趙豐年氣勢洶洶的進了屋,怒瞪着趙志國道,“你騙我!”
趙志國莫名其妙,“我騙你啥了?”
“就是……”趙豐年有些說不出口了,可想到今日在俞向好跟前丢的那些人,趙豐年又氣的難受,他氣道,“你以前為啥騙我和女同志親嘴兒女同志就會懷孕。”
李秀芬撲哧笑了出來,“你爸這麽說的?”
趙豐年不理他媽,決定厚臉皮到底也得問個清楚,“你是不是騙我了?”
趙志國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道,“你那時候小,我擔心你在外頭真的亂搞才這麽和你說的……你咋突然想起問這個了,是不是……”
“哼!”趙豐年氣的将鞋子一蹬上了炕又把沾了泥巴和雪水的棉衣棉褲脫了鑽進被窩,“趙志國,我恨死你了。”
恨他?
趙志國想笑,突然想到今日未來兒媳婦來的這事兒,他過去将被子掀開,笑道,“你不會是和小俞那啥了吧?”
趙豐年想起來就氣,哼了一聲拒絕和趙志國說話。他和俞向好親都親了,雖然滋味挺好的,可他就是氣不過。
趙志國猜的差不多了,呵呵笑道,“是我錯了,爸給你道歉行不?”
趙豐年捂住耳朵不聽,“騙子。”
李秀芬搖了搖頭,對趙志國道,“既然孩子都大了,你就好好跟他說說,別真的出了啥事還不懂呢,明年就能結婚了,再不懂也不像話。”說着關門出去将屋裏交給趙志國讓他對趙豐年進行婚前教育了。
“倆人親嘴兒的确不會懷孕。”趙志國跟兒子說這些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可到底是他以前騙了兒子,而趙豐年也如他們所願在外沒亂搞啥男女關系,雖然外頭傳的不好,可他卻知道兒子幹幹淨淨的啥都沒幹過,他不由的心軟道,“男女之間就那麽點事,鑽一個被窩男人再出把子力氣,女人也就能懷孕了。”
果然,俞向好說的竟然是真的。
可笑他居然還和俞向好說親嘴兒會懷孕,俞向好心裏指不定怎麽笑話他呢。
趙豐年對趙志國更氣了,當初他上高中的時候趙大鵬就喜歡跟女同學混在一起,還想拉着他一塊,他堅信他爸的話堅決杜絕這種事,在趙大鵬跟女同學偷偷處對象的時候都不為所動,可到頭來他爸居然都沒跟他說實話。到底是不相信他還是怎麽滴。
趙志國推推他,“還生氣?爸也是為了你好,萬一你在外頭真學壞了咋辦。”
趙豐年其實已經不怎麽生氣了,“可外頭還有我搞大別人肚子的傳言,明明不是我。”
聽出他話裏的委屈,趙志國嘆了口氣道,“這都是沒有證據的事,要真有這事兒我和你媽還能在公社好好工作?”
雖然話是這麽講,可傳言卻還是有。
當初他被狐朋狗友拉了做墊背外頭都說他睡了孫立紅,可他以前頂多算認識孫立紅,壓根兒就沒跟她說過兩回話。可笑孫立紅竟然還承認說是他倆處對象,即便說他倆沒睡旁人都不肯相信,外頭的傳言也就越來越兇了。這事兒最後雖然不了了之,可到底讓他沒法在學校待下去,所以他高中還差半學期的時候就退學回來了。
要不是今天碰見孫立紅又發生了那麽多事兒,他險些都忘了這事了。
“過去的事就別去想了,我雖然沒見過小俞,可聽你媽說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同志,你看你那麽懶人家也不嫌棄你,你還想要啥樣的。”趙志國說這些倒不是嫌棄自己兒子,實在是他這兒子太懶了,他都不能違心說他兒子完美無缺。
剛被安慰了半句後半句就成了批評他了,趙豐年消了一半的火氣又上來了,他蒙住被子道,“娶就娶,她還能吃了我咋滴。”
俞向好自認為溫柔善良肯定是不吃人的,可惜老俞家一家子恨不得吃了她。前些天未來婆婆給了她一些好東西可把俞老太一幹人等嫉妒的不輕。當時俞老太甚至還想趁着俞向好出門的時候去翻,可惜俞向好自打穿越過來就不幹活了,每天除了吃飯的時候都在炕上呆着俞老太找不到機會。偶爾俞向好上茅房的時候東西還在櫃子裏鎖着看的俞老太幹瞪眼,俞老太也擔心把俞向好逼急了真把婚事弄吹了,除了自己背後咒罵俞向好沒有一點法子。
這次俞向好又拿了好東西回來還是被趙豐年親自送回來的,俞老太松了口氣的時候看着好東西又酸的要命,這要是擱在以前這些都是她的啊,她想給誰就給誰,哪裏輪到這死丫頭張牙舞爪耀武揚威。只可惜當初趙家那頭看上了俞向好長的好看,否則說什麽都不會便宜了俞向好。
只不過俞老太也看明白了,俞向好現在硬氣了,敢拿着婚事說事兒了,就像俞向好說的,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她不行啊,她可是拿了趙家一百塊錢彩禮錢呢。大孫子上學要花錢,小孫子上學也得花錢,沒有錢誰還聽她這個老婆子的話。
實在不行她就只能忍忍了,等俞向好嫁人了,那一百塊錢也就落在實處了,她怎麽說也是俞向好名義上的奶奶,到時候她去趙家,趙家還能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俞老太不去想俞向好會不會不讓她進門的問題,成功的把自己安慰好了。
可晚飯的時候俞老太瞅着俞向好吃的歡,她又心疼的不行,以前一碗稀飯小半塊餅子就打發了,現在可好,不撐的肚子溜圓都不帶下桌子的。以前的時候吃的少幹的多,現在是不幹活吃的還多,這怎麽能不讓她難受。
俞老太的臉陰雲密布,飯桌上其他人大氣不敢出一個,急匆匆的吃飯然後下桌子回屋去。
俞向好慢條斯理的吃完飯又指使俞向南給她倒了碗水喝了這才回屋去了。
俞老太覺得心口都疼,揪着衣領冷眼瞅着苗金蘭道,“老二家的,我們老俞家就是欠了你們娘倆啊。”
對于婆婆的冷言冷語苗金蘭早就輕車熟路,尤其這段時間以來俞向好的反抗眼見着有效了,苗金蘭也從開始的忐忑不安變得麻木了,她低眉順眼道,“娘說笑了。”
俞先進讪笑道,“娘,沒啥事我們先回屋了。”
俞老太一雙眼刮着這沒出息的兒子氣道,“我看你就被個娘們兒吃了藥迷住了,你費心費力對個野種好,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把你當爹看。”
這事兒簡直就是戳俞先進心窩子了,俞先進臉上的讪笑也逐漸沒有了,他抿着唇不吭聲,俞老太愛卻更加生氣,“苗金蘭,你去将趙家給俞向好的東西拿來,沒分家呢天天自己藏着好吃的,吃那麽多也沒見少吃一口飯,去,拿來。”
苗金蘭難得反駁道,“娘,我不敢。”
俞老太恨聲道,“你是不敢還是不想?”
苗金蘭怯怯的看她一眼,縮了縮肩膀,“不敢。娘要不您去要吧。”
說完這話俞先進趕緊拉着苗金蘭走人,氣的後頭俞老太直罵人,“全家就沒個把我當人看的了,我活着還有啥意思,我死了算了。”
俞向好坐在炕上吃着花生聽着俞老太高亢的罵人聲對俞向南道,“老太太身體可真好。”
對此俞向南深表贊同,“罵人的時候尤其好,等撒潑的時候就渾身不得勁。”以前他不覺得有啥,現在聽他姐說了,他突然也覺得他奶的确不好了。
他話一落,俞先進兩口子推門進來,俞先進臉色難看的訓斥道,“不許背後議論你們奶,她是長輩,你們別這樣。”
俞向好嗤笑一聲并不反駁她這便宜爹。倒是俞向南仗着是親兒子反駁道,“爹,你看奶老是看姐不順眼欺負姐,明明是奶的不對。”
俞老太不是好東西全大榆樹村人都知道,作為親兒子俞先進自然也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兒跟這老娘對着幹又是另一回事,即便心裏不滿也不該說出來才是。
俞先進吶吶道,“那你們也不能這樣。”
一家四口心思各異,俞向好瞅着低矮的房屋深深覺得趕緊嫁人是有必要的,這一家四口趟一張炕上隔着布簾子實在是不方便的很,尤其俞先進兩口子年紀也不大,大晚上的再辦點啥事也實在尴尬。
只可惜這裏女的要到十八才能結婚,她這身體到臘月初九才剛過十七,離着十八還有一年的功夫,實在有點晚啊。
而且根據原書記載,原女主跟趙豐年結婚是在後年,今年是1973年,結婚的時候就是1975年了。而結婚後一年就是革命結束,再過上兩年改革開放,原女主嘗試做小本買賣養活一家三口,等到了九十年代初又借錢将買賣做的大了些,還債買房,最後房子沒買上人就累死了。
俞向好回顧着原女主的一生忍不住嘆氣,雖然知道後面的發展,可眼前卻只想解決吃喝拉撒。
嫁人,教育好趙豐年然後讓他養着她過好日子,實在太有必要了。
“向好,要不你把東西分出一部分送你奶那兒?”
俞向好回神,就看見苗金蘭坐在她邊上看着她,“姑娘家的還是要溫柔好些,娘知道以前你奶對你不好,可你再過兩年就嫁人了,要是沒個好名聲趙家不滿意要退婚咋辦?”
俞向好掀了掀眼皮,“退了更好啊,我再找個合心意的,保管俞家一分錢都拿不到。”
苗金蘭驚訝的瞪大眼睛,“你,向好啊,你咋有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想法可不能有了。”
“哦。”俞向好将東西收拾好放到炕頭上的小櫃子裏上了鎖,“那沒的說了。”
苗金蘭紅了眼眶,想到自己當年犯了錯才有了俞向好,這些年因為這事兒她忍氣吞聲受盡欺負,可她的女兒為啥還是不懂事不知道忍讓。
見俞向好将東西鎖上了苗金蘭抿了抿唇最終也沒說什麽。俞向南将一碗花生端給苗金蘭,“娘,您能不能別說了,吶,這是姐給你和爹留的。”
聽見還給他留了俞先進有些意外,他瞥了眼俞向好道,“你留着補身子吃就好,我和你娘不用。”
俞向好一聲不吭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俞先進也沒再說什麽,花生吃了一顆就讓俞向南收了起來,然後上炕睡覺。
俞向好睡眠一向好,睡了一覺起來心情又非常好了。
因為有好東西補着身子,沒過幾天臉色就紅潤了起來,俞向好算了算日子今天就是臘月初九了,是她的生日了。
可惜她的出生在苗金蘭看來是個恥辱,在俞家人眼裏也是不光彩的存在,別說給她下碗面條吃個雞蛋了,全家上下就沒人敢提這事兒。
當然俞向好也不在乎就是了,她心裏卻在想着趙豐年今天會不會來,前幾天趙豐年送她回來的時候還答應來着,她生日這天帶她出門轉轉,希望他不要忘了,不然她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氣要揍人的。
隔壁紅旗公社,李秀芬看着還賴在炕上的趙豐年直接掀了被子,“不是說今天是向好的生日,你正好帶她去縣城逛逛,買身過年穿的棉衣棉褲,再買雙棉鞋。你聽見沒有?”
趙豐年不耐煩的捂住耳朵,“讓我再睡會兒。”
“睡?還睡?”李秀芬直接提他耳朵,“一天到晚的睡睡睡,結婚的人了,咋還是改不了這懶毛病呢。以後咋養老婆孩子,還指望你爸和我給你養不成?”
趙豐年壓根不想去想這些事,捂着耳朵自暴自棄道,“改不了,這輩子都改不了。我寧願要飯也不想幹活不想動彈。她樂意嫁我就嫁好了,大不了我們一家子去要飯。”
李秀芬冷笑,“那你繼續躺着吧,養好膘去要飯。”
等李秀芬走了趙豐年翻個身無奈的爬了起來,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洗漱完畢,看了眼手表也不過早上九點多,實在是太早了!長這麽大就沒這麽早起過床。
可前幾天送俞向好回去的時候他還答應過俞向好,他可有些怕了這姑娘了,萬一他食言了對方看他不順眼再揍他咋辦。
趙豐年唉聲嘆氣出了門,碰見趙大鵬過來,趙大鵬問他,“你幹啥去?咱一塊出去樂呵樂呵?”
趙豐年擺擺手一臉的郁悶,“不成,今天有事兒,不然我咋會起這麽早。”
“幹啥去?”趙大鵬笑的一臉猥瑣,“該不會和你對象出去?”
趙豐年一臉你懂得的表情,“我娘讓我帶我對象去縣城買點過年穿的衣服。”
不像趙豐年是被全家寵大的,趙大鵬家裏只是普通家庭,他爸在公社木器廠做木工,他媽在公社食堂幹臨時工,家裏兄弟三個他又在中間最不讨喜的那個。聽到趙豐年這話趙大鵬心裏不可能不羨慕嫉妒。
“那你去吧,處對象要緊。”趙大鵬跟他告別走了兩步又停下,眼神複雜的看着趙豐年,“那你對孫立紅真的沒想法了?”
趙豐年頓時拉下臉來,語氣有些不好道,“我倆當初啥事你難道不清楚?”
趙大鵬得了他的話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打算追求孫立紅了。”
“追她和她處對象?”趙豐年驚訝過後誠心勸道,“大鵬,我覺得她不好,你可得想清楚了。當初那事究竟咋樣誰也不知道,我明明沒和她說過幾句話她還說我倆處對象,她心思不好。”
他以為他和趙大鵬關系好成親勸阻,可趙大鵬聽了這話卻不高興了,“是啊,誰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可我就想和她處對象。”說完趙大鵬不高興道,“我可沒你命好有爸媽幫忙張羅,我得自己來才行,我走了。”
“哎!”趙豐年看着他走遠皺眉道,“咋就不聽呢。”
他好心提醒趙大鵬不聽那他也就不想再說了,說到底他和趙大鵬同樣屬于狐朋狗友,自打那年被狐朋狗友坑了一回,趙豐年就長了心眼兒,對着趙大鵬也沒以前那麽熱絡了。趙豐年本來就懶,現在趙大鵬不聽他反倒懶得說了,他嘆了口氣騎上車往大榆樹村而去,他對象還等着他去接呢。
這麽一想趙豐年心情突然好了一點,心裏隐約也有了期待,除了得出來見面還得去縣城之外處對象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
俞家錢玉環吃過早飯拉着俞向蘭進了屋裏,小聲道,“向蘭,那日趙豐年來送俞向好的時候你可看見了?”
俞向蘭點頭,“看見了。用自行車馱着到了門口才走的。”當時她看着那嶄新的自行車還羨慕來着,說起來她比俞向好就小了一歲,轉眼過了年家裏也該給她張羅了,就是不知道娘和奶給她找個什麽樣的人家了,她從小就覺得高俞向好一等,要是婆家被比了下來,那她肯定不樂意的。
“那你覺得趙豐年人怎麽樣?”錢玉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眼豎着耳朵聽的俞向菊皺眉道,“向菊,你去門口看着有人過來就叫一聲。”
俞向菊不敢反抗默不作聲的起來去了門口,外頭齁冷,她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唇。
屋裏錢玉環道,“趙家爸媽都是公社的幹部,三個姐姐一個頂一個的都是能耐人。雖然趙豐年懶了些名聲也有些差,可日子卻過的舒坦。”
俞向蘭不明白她娘說這些幹啥,便奇怪道,“娘,他好關我啥事啊。”
錢玉環嗔怪的戳她腦門,“你這傻孩子。這門婚事你只說好還是不好?”
俞向蘭點頭,“好啊,嫁過去就能過好日子還能不好?名聲算個啥,能吃好喝好不比啥都強。”
“你這話說的不錯。”錢玉環贊同的點頭,“你二伯母還覺得不好,俞向好也不知足,既然如此,那她們就別要了,給咱們就好了。咱們可不嫌棄這個。”更何況趙家大閨女嫁的是軍人,聽說還是個連長,要是她閨女嫁到趙家,那兩家就是正正經經的親戚關系,等過幾年閨女生個兒子站穩腳跟向北也大了,到時候送到部隊還不是趙家一句話的事兒?
當然她的閨女她清楚,就算她有這打算現在也不能說,只等婚事成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俞家更少不了她這個當娘的。
聽了錢玉環的話俞向蘭頓時驚訝的捂住了嘴,“娘……您、您想幹啥啊。”
錢玉環瞪大眼睛道,“還能幹啥,把這婚事搶過來啊,那日趙豐年他媽沒仔細看你,要是仔細看了肯定看上你看不上俞向好。這要是你嫁過去,那好日子不都是你的了?你是娘的親閨女,你打小娘就疼你,你嫁的好了娘就放心了高興了,你說是不是?”
自己娘有多疼她俞向蘭自然是知道的,這會兒被錢玉環這麽一說俞向蘭有些猶豫了,她回想了下那日看見的一眼,趙豐年長的是真好看,個子也高,身上穿的也好。只不過當時她覺得那是俞向好的對象她沒好意思多想,現在經她娘提醒,她突然覺得她自己和趙豐年才是真的般配。起碼她身世比俞向好就好很多了,俞向好一個野種有啥好得意的,配得上這樣的好親事嗎。
俞向蘭想到這裏心噗通噗通直跳,顯然是有些意動了,她期待的看着錢玉環問道,“娘,那趙家能看上我嗎?”畢竟當初這婚事是趙豐年的娘親自定的,就是看上了俞向好長的好。這年頭娶兒媳婦居然只看臉不看出身,簡直是将婚姻當了兒戲了。
俗話說的好莊稼是別人家的好,孩子永遠是自己的好。在錢玉環的眼裏她的閨女可比俞向好好上不是一點半點,她閨女好歹是三輩貧農,正經的無産階級。俞向好一個野種,親爹還是跑了的下鄉知青,有啥好和俞向蘭争的。
錢玉環得意道,“咋不能,我閨女長的也不差啊,趙家要是不同意那才是眼瞎。”
聞言俞向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緊張的握着錢玉環的手道,“娘,那我們該怎麽辦?”
錢玉環低聲道,“今天是那野種的生日,我那天偷偷聽了一句,今天趙豐年會帶她去縣城。待會兒你好好打扮打扮,等趙豐年來了你就出去叫聲哥,然後求他帶你一起去縣城。等你們一起出了門你就好好跟他說話,務必将他籠絡過來。只要他肯松口,那趙家爸媽肯定也同意。”
這婚事俞向好不是看不上嗎,那就不要嫁好了,自然有看得上的人啊。
俞向蘭有些害羞道,“娘,能、能行嗎?”
錢玉環見閨女動了心頓時笑眯眯道,“咋不能行了,肯定能行。俞向好現在潑的要命,肯定也不能對趙豐年好了,男人最喜歡溫柔的女人,你就可勁兒的溫柔,保管看你看的挪不開眼。”
俞向蘭雙眼亮晶晶,“好,我聽您的。”轉而她又想到俞向好的脾氣,縮了縮脖子道,“那俞向好要是不讓我跟着咋辦?”
錢玉環眼中直冒精光,“那你就在後頭跟着,她要是不怕人說嘴你就跟着,我倒是覺得為了臉面她也得等着你一塊。我現在只後悔當初幹啥把趙家人領咱家來,誰承想當初趙家人就瞎了眼沒看上你倒是看上俞向好了啊。”
對此俞向蘭驚訝道,“娘,當初這婚事是說給我的?”
錢玉環當即道,“那當然,不然我有那麽好心給俞向好說這麽好的婆家?呸的她個下賤貨色,配嗎。”
原來中間還有這麽一出,俞向蘭越發覺得這親事合該就是她的。這麽好的親事根本就是俞向好從她手裏搶過去的,現在她不過是搶回她的親事,俞向好也不能怪她。
俞向蘭心裏最後一絲愧疚也因為這個原因煙消雲散,轉而翻騰起衣服準備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搶對象去。
門外俞向菊凍的哆哆嗦嗦,一擡頭看見堂姐俞向好從茅房出來。俞向菊看了眼房門又看了眼俞向好,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門吱呀被拉開了,錢玉環臉上也拉了下來,“進來吧。”
俞向菊低聲道,“娘,我去茅房。”
錢玉環啪的又把門關上了。
俞向菊雙目低垂,心中難受。明明她也是娘的閨女,可娘就是不喜歡她,就因為生她的時候傷了娘的身子導致娘再也不能懷孩子,可這是她的錯嗎?
俞向菊已經不想哭了,她快步到了二房門口敲了敲門壓低聲音道,“堂姐,是我。”
屋裏俞向好正在收拾自己,要出門約會了當然要穿的好看些了。乍一聽見敲門聲她還覺得奇怪,不過想到原女主和這俞向菊關系不錯,便将門打開了,“你咋過來了?”
俞向菊快速道,“堂姐,剛才我娘和我姐在屋裏商量怎麽把姐夫給搶過來,讓他娶我姐。”
俞向好眨眨眼,驚訝道,“搶過去?”就趙豐年這德性的還成了香饽饽了?
俞向好笑了,“行,我知道了。”說着她打開櫃子拿了塊綠豆糕塞給她,“趕緊吃完回屋暖和去,別說過來過。”
“謝謝堂姐。”俞向菊也沒客氣,吃了綠豆糕擦了擦嘴就開了門縫看到沒人才出去。
等她一回屋俞向好就聽到錢玉環的呵斥聲。俞向好皺了皺眉,有心想幫幫俞向菊可她自己也無能為力,不過想到俞向菊最後的結局,或許以後她能拉俞向菊一把。只是現在說什麽沒用,她還沒嫁人呢。
俞向好穿戴整齊又把辮子梳了梳才收拾好自己就聽見外頭趙豐年喊她了。
俞向好應了一聲出門,就看見俞向蘭也從屋裏出來了。
“姐,你和豐年哥去縣城?”俞向蘭今天穿的很不錯,棉褲穿的是俞向好之前那件,棉襖卻換了一件半新的,臉上洗的幹幹淨淨的似乎還擦了嘎啦油,滿臉期待的看着她。
俞向好挑了挑眉,“豐年哥?豐年哥也是你叫的?我允許你叫了嗎?”
俞向蘭聞言頓時漲紅了臉,她偷偷瞥了眼門口的趙豐年,确定趙豐年站的位置能聽見她們說的話了這才委屈道,“我就是……不知道咋稱呼,姐你別生氣。”
說這話的時候俞向蘭還非常自然的做着手足無措的模樣差點沒把俞向好隔夜飯給吐出來。她還當錢玉環和俞向蘭打算怎麽搶趙豐年呢,感情這就來了,那就來吧。真搶去了那她就不要了。
她瞥了眼站在門口推着自行車有些不耐煩的趙豐年,心中暗笑,就這樣的臭骨頭也成了香饽饽,還真是有趣。
“我當然生氣了,咋可能不生氣呢。”俞向好将二房的門關好往外頭走,“我這人可小心眼了,別人以前怎麽欺負我的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別當說幾句軟和話我就能将以前的事兒忘了,俞向蘭,要不要我給你回憶回憶過去的十幾年你是怎麽欺負我的?”
“姐,那時候我小不懂事兒,你咋還記仇啊。”
俞向蘭聞言眼眶頓時就紅了,她努力将眼淚逼了回去跟着到了門口,“姐,你們去縣城能帶我一塊嗎?我想去買件衣服穿。”她看了眼俞向好身上的衣服道,“我的棉衣棉褲都給你要去了,我都沒的穿了,姐你就帶我一起去呗?以前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行嗎?”
俞向好看了眼趙豐年道,“你的道歉我并不接受,但是你要想坐自行車去縣城別問我,車子不是我的。你問他,自行車是他的。”
于是俞向蘭又期待的看向趙豐年,“那我……豐……您能帶我一起去縣城嗎?”
俞向好聽着俞向蘭嗲的要命的聲音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過俞向蘭長的也還湊合,配着這聲音也的确有那麽兩分嬌媚的模樣。這讓她想起上輩子後宮的那些女人,争寵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不過上輩子的狗皇帝來一個睡一個,眼前的趙豐年卻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思考的。
她突然來了興致,非常想聽趙豐年是如何作答的了。
容不得俞向好多想,趙豐年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