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趙豐年回絕的太快, 俞向蘭臉上嬌滴滴害羞的表情尚未收起來就被他這話雷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彈。她雖然考慮過不被答應這事兒,可那想的也是俞向好不樂意帶她,她還想着正好讓趙豐年看清俞向好的真面目,讓他知道他的對象是個什麽樣的惡毒女人,好襯托的她多麽無助可憐。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不光俞向好拒絕了她, 就連趙豐年也拒絕了她!而且那一臉的不耐煩更像是對她避之不及,哪有她娘說的那樣看着她就走不動道。
按照娘說的, 趙豐年名聲不算好, 人雖懶的夠嗆, 可對着漂亮又嬌氣的姑娘的請求總不會拒絕,只要趙豐年不拒絕,那俞向好也就沒法子,俞向好再能耐還真敢在趙豐年跟前耀武揚威當家作主不成?
俞向蘭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她委屈又悲切, “豐年哥, 你……我們都是親戚啊。”
“啥親戚啊, 你又不是我對象的親妹妹。”趙豐年向來不會給人留面子,他露出手腕上的手表看了十點了, 便對俞向好道, “咱們走吧。這女同志可真有意思,不是說不把你當人看嗎,咋還上來攀親戚啊。”
俞向蘭因為他的話僵在原地。
俞向好上了後車座,擡眼看向俞向蘭,“俞向蘭, 麻煩讓一讓。”
聞言俞向蘭下意識的就往旁邊讓了讓,趙豐年上了車瞪着自行車就走了。
“堂姐……豐年哥……”俞向蘭咬了咬唇,回頭看見錢玉環站在窗戶邊上給她鼓勁兒,俞向蘭戰勝心裏的羞恥,跺了跺腳小跑着追了上去。
“姐,你們等等我,我也去縣城。”
俞向好驚訝的看着俞向蘭然後樂了,“哎呦,還真的跟來了。”
趙豐年騎着自行車不耐煩道,“這女的是不是有毛病啊,咱倆是對象去縣城是應該的,她跟着摻合啥啊。”
俞向好笑眯眯道,“誰知道呢,興許是瞅着豐年哥長的好看想給你當媳婦呗。”
“啊?”趙豐年只想了想俞向蘭給他當媳婦的情形渾身抖個激靈,車把都晃了晃,“饒了我吧。就她那醜樣兒我可看不上。”他寧願娶俞向好這個潑婦也不想娶俞向蘭那個假女人。
俞向好啧了一聲,“俞向蘭還挺能跑的,以前下地幹活的時候她就說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坦。連十歲的向菊都下地幹活了,她十六了都養在家裏喂雞做飯,現在跑起來身體倒是挺好的。”
聽她主動說起俞家的事,趙豐年便沒吭聲,忽然她就聽俞向好說,“呀,俞向蘭居然還在追,豐年哥,你騎得慢點,等等她。”
Advertisement
“幹啥?”趙豐年下意識的覺得俞向好讓他慢點準沒好心,但他迫于俞向好的武力值他還是老老實實放慢了速度。
俞向蘭本來有些跑不動了,天知道她怎麽在村裏人的驚嘆中追着跑過來還保持着一臉委屈模樣的。見前頭自行車放緩了速度,她心中一喜,覺得她的法子管用了,拖着腿趕緊又追了上去。
等俞向蘭氣喘籲籲的離着自行車快兩米的時候俞向好笑道。“俞向蘭,你真打算跟我們去縣城?”
俞向蘭捂着肚子喘着粗氣道,“去……我娘……讓我……買、買衣服。”
俞向好哦了一聲,“那你慢慢跑,我們先走了,回見。”
說着她拍了拍趙豐年的肩膀道,“豐年哥,走快點,趕上飯點好在縣城吃點飯。”
趙豐年認命的蹬車子,自行車又迅速的離着俞向蘭越來越遠了。
俞向蘭欲哭無淚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跑下去。
大榆樹村距離縣城四十裏路,真走着去就算她腳程快也得大中午了。到時候能不能找到趙豐年他們倆還不知道呢。
可若是就這麽回去俞向蘭又拉不下臉來,剛才往這邊跑的時候她還喊着去縣城呢,現在不喊了咋去?
她摸了摸口袋裏的錢一咬牙決定還得跟着去,趙豐年來家的次數太少,她得抓住這機會讓趙豐年看清楚俞向好的真面目才行。
于是俞向蘭直接去了公社,正好去縣城的公共汽車正要發車,她上了車直接往縣城去了,到了縣城的時候太陽都不到正南邊兒。
至于俞向好和趙豐年,騎着自行車沒多久就看不見俞向蘭的身影了。
俞向好頗為惋惜道,“看來俞向蘭是回去了。”
趙豐年識相的沒吭聲。
“哎,豐年哥,你覺得俞向蘭長的好看嗎?”俞向好故意逗他。
趙豐年常年不鍛煉又被俞向好指揮着騎了那麽遠的路這會兒有些累了,腿酸了有點蹬不動了,話都不想說一句。
見他不吭聲,俞向好伸出手指頭戳了戳趙豐年的後背,力氣挺大的。
趙豐年明明穿着厚厚的衣裳,可後背卻酥的麻了一下,心裏有股說不清楚的感覺,“你、你別亂動。”
俞向好可不是聽話的人,他越是不讓她亂動她越是亂動,手指頭直接在他後背上挨個地方戳戳戳。
趙豐年後背像起了火,後背挺的筆直,蹬着自行車的腿也更加沒了力氣。
他幹脆翻身下了車,怒瞪着俞向好道,“騎車呢,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
俞向好驚訝的看他一眼,眉頭一皺,“你兇我?”
趙豐年看了她的雙手一眼,有些氣軟,“我就是……”他咋好意思說她戳來戳去戳的他後背都着了火是的,真要說出來這女人肯定又的笑話他了。
“我就是,我騎車的時候得高度保持注意力,絕對不能分心。”趙豐年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點了點頭道,“對,就是這樣。”
俞向好狐疑的看着他,“哦。”
趙豐年呼了口氣,趕緊轉過頭去不敢看她了,再看下去他就該露餡了,這女人絕對是狐貍精變的,不然咋這麽邪門呢。
好歹是歇了一會兒,再騎車的時候趙豐年也來了力氣,閉緊嘴巴,使勁兒蹬着車子,完全看不出以前是那麽懶的男人來。
俞向好對他的表現挺滿意的,然後又唱了上輩子才有的那些小曲兒。她的聲音婉轉清脆,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小曲兒,卻被趙豐年聽出旖旎魅惑的感覺來。
他有心想打斷她讓她別唱了,可隐約又舍不得,心裏掙紮難受騎着自行車的思緒也漸漸飄遠。突然小曲兒一停他的精神也突然回歸,自行車眼瞅着就要鑽溝裏去了。吓得他趕緊将自行車把扶正。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後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俞向好也吓了一跳,雙手抓緊了他的棉襖,“豐年哥,想啥呢。”
“想你。”趙豐年脫口而出,接着便挪出一只手來拍了自己嘴巴一下,“我的意思是,想去了縣城先去哪。”
俞向好噗噗直笑,“豐年哥想我就直說就行,我就在你後頭呢。你先停一下。”
趙豐年停車,心生警惕,“幹啥?”
俞向好跳下來到了前頭去,“我坐前頭車杠上。”
“這、這不好吧。”趙豐年說話都結巴了,俞向好要是坐前邊,倆人離的得多近啊,讓人看見不得說他倆亂搞男女關系啊。
俞向好道,“怕啥,大冬天的沒幾個樂意在外頭的,況且從這裏到縣城還有十多裏路又沒啥人,誰能說啥呀。要是有人看見就說咱倆是兩口子,兩口子這點小情趣誰還能說啥呀。”說着她便湊過去親了趙豐年一口,“成嗎?”
“你幹啥又親我?”趙豐年捂着臉覺得受了奇恥大辱,“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親我?”
他是男人好不好,動不動就被個女人強親,他還要不要臉面了。
俞向好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便理直氣壯道,“不能,你可是我對象,我親你咋了,又沒人看見。”說着她故意嬌羞的看他一眼,“你敢說你不想親我?”
趙豐年聽她動不動将親字挂在嘴邊,臉臊的都紅透了,他不自覺的往後仰了仰身子,結結巴巴道,“我、我沒有,你別、別胡說。”
“哦。”俞向好應了一聲,強硬的扯開他的胳膊自己爬上前車杠,“走吧,豐年哥。”
趙豐年見她已經爬上去了,便僵着身子蹬自行車。腦袋稍微低一點下巴就能碰到她頭上去。
俞向好仰頭看他,笑眯眯道,“豐年哥,高興嗎?”
趙豐年頭擡的高高的不敢看她,半晌才道,“你咋啥話都說啊,我都沒說過這些話。女同志不是都挺矜持的嗎,你咋就不矜持還潑的要命。”雖然以前這些過火的話在趙大鵬他們口中聽過,可他從沒聽哪個女同志說過,現在聽着都覺得不好意思。
“就是稀罕你啊。就是因為稀罕你才對你這樣說話,換個人我還不樂意說呢。”俞向好在心裏補充一句,就是稀罕你這張臉,喜歡逗你玩啊。看着你被逗成這樣我心裏高興啊。
因為俞向好這句話,趙豐年心裏美滋滋的,卻更不敢低頭看她了,他蹬着自行車梗着脖子騎車騎的委實辛苦。
俞向好笑了笑沒再繼續逗他,看來這男人還挺單純的,就是不知道以前外頭的傳言到底是咋回事了,就現在來看,趙豐年早晚得栽到她手裏,到時候改造起來就更加簡單了。
俞向好對于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後頭的路也放過了趙豐年沒再逗他。
可俞向好不逗他了,趙豐年反而又覺得不自在了,他微微低頭,“你咋不說話了。”
俞向好嘆了口氣道,“你不是不喜歡聽我說話嗎,所以我幹脆當啞巴算了。”
“也不是。”趙豐年咳了一聲道,“我就是聽你胡說八道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俞向好哦了一聲,“可我沒胡說八道啊。”
趙豐年想了想她說的話有些不敢吭聲,“那行吧。”
“那豐年哥你稀罕我嗎?”俞向好擡頭正對上他的眼睛,趙豐年匆忙挪開去看路不肯吭聲,俞向好唇角微微勾起,而後一手撐着身子探頭在趙豐年下巴上親了一下,“豐年哥,我稀罕你呢。”
冷不丁又被親一下,趙豐年自暴自棄的想既然她樂意親那就親吧,反正他拒絕也沒啥用。他舔了舔嘴唇道,“稀、稀罕”
雖然他也說不上來稀罕啥,明明覺得她太潑辣不想娶她,可她親他的時候他覺得心裏酥酥麻麻的只想得到更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俞向好聽了這回答還挺高興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臉笑眯眯道,“真乖。”
這下趙豐年又後悔自己的快嘴了。
走了沒多久遠遠的能看到人了,俞向好不用趙豐年說就從前頭下來坐到後頭去。等行人過去了趙豐年問,“你、你還上前面來嗎?”
俞向好笑吟吟道,“不了,快到縣城了吧,讓人看見不好。”
“哦。”趙豐年竟然有些失落,他看了眼空蕩蕩的前車杠突然很想剛才那個吻,他還想再要一個。
可惜趙豐年是個慫貨不敢提這樣的要求,便一直忍着到了縣城。
到了縣城俞向好總算見識了縣城的繁華,雖然這繁華只是相比較而言,可起碼有座兩層的供銷社,旁邊還有理發店照相館、國營飯店之類的,這些在公社都沒有。
俞向好看了眼照相館對這東西很心動。當她作為一個貴妃的時候每年有畫師給畫像,可畫的再好也不能傳真,像她看到原書中的照相,卻能将人原原本本的照下來,一颦一笑都清清楚楚。像她長的這麽好看的人當然該把最好的時候給照下來,等年紀大的時候再瞅瞅也很不錯。
“豐年哥,等買完東西咱們去照張相吧。”俞向好說。
趙豐年也想的很多,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好。”
說着他擡起手腕看了十二點了。俞向好瞥了眼道,“這就是手表?”比上一輩子從海外弄來的西洋鐘可好太多了,西洋鐘太大攜帶不方便,手表就戴在手腕上倒是好,要是她也能有一塊就好了。
哪知趙豐年吃一塹長一智,以為俞向好又要搶他的手表頓時吓得趕緊将手表藏了起來,“這個不能給你。”
俞向好看他小氣的樣頓時氣笑了,“你當我想要你手表?我有這麽財迷嗎?”
趙豐年看着她臉上仍舊一臉的警惕,那模樣一看就知道對俞向好的話不相信,顯然對俞向好搶他軍大衣的事兒耿耿于懷。
“你真當我這麽貪財?”俞向好說完這話表情有些不好了,“我搶你大衣是因為我實在太冷了,而你又不知道心疼我所以我才故意搶來的。手表又不是什麽必需品,我有必要搶你的嗎?我要真是這樣的人你的自行車我咋不搶?你其他東西我咋就不搶?”自行車她不搶是因為她不會騎,而且騎自行哪有在後頭坐着舒坦,有免費的車夫不用自己去騎那她才是傻了。
趙豐年聽她這麽說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這意思。”
俞向好淡淡道,“我知道。咱倆現在處對象,等啥時候結了婚你的不就我的?”
“啥?”趙豐年本來還有些愧疚,這會兒心裏只有倆字:卧槽卧槽!
“我說的不對?”俞向好搖搖頭道,“算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反正結了婚就是她當家作主的時候,且讓你快活這一年半載的。
趙豐年心裏苦,突然又不想娶俞向好了,這女人的心眼兒比蜂窩煤還多,就他這樣的到了她跟前都不夠她玩的。
俞向好見他不動便道,“豐年哥,我餓了。”
趙豐年也餓了,作為好吃懶做的極品男人,更加不會虧待自己了,“那咱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吧。”
都到了現在了,他想些有的沒的也沒用,只盼着結了婚俞向好能收斂點,起碼得讓他日子過的舒坦了才行啊。
兩人去了國營飯店,俞向好坐着等着吃,趙豐年便去窗口那點菜。俞向好也不擔心趙豐年只給她吃饅頭,畢竟趙豐年本身就是個喜歡吃的主兒,好不容易來一趟縣城肯定會好吃好喝的。
俞向好坐在那等着,就看着服務員前腳對別人橫眉冷對,後腳對趙豐年喜笑顏開,點了菜回來,趙豐年癱在凳子上不動了,真是累死他了,好久沒這麽累過了。
“那服務員為啥對你這麽好啊。”俞向好故意道。
趙豐年眼皮都沒擡道,“她認識我三姐,我三姐知道吧,就在供銷社做售貨員。”
俞向好眼前一亮,“那咱買東西豈不是容易了?”
說起這個趙豐年就得瑟,“那是自然,我三個姐姐都可疼我了,來的時候我媽也給足了錢和票就是讓咱花的。”
正說着話服務員直接将飯菜放托盤上給送了過來,還順帶着看了眼俞向好。
俞向好朝人笑了笑,對方眼皮一翻就走了。
俞向好瞥了撇嘴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可真是豐盛,不光有一盤子紅燒肉,還有一碗豬肉炖白菜和一條巴掌大的黃花魚炖的豆腐。在往旁邊看了眼,其他人可就沒這麽好待遇了,而其他人聞着香味朝他們這看過來滿眼的羨慕。
有人找服務員要肉菜,服務員态度非常惡劣,“沒了,沒了。”
國營飯店的人就是這麽牛逼,俞向好萬分慶幸找了這麽個對象,起碼以後進縣城打牙祭不用愁啊。
別人沒有我卻有,俞向好胃口大開,拿了筷子吃了塊肉,那滋味還真是不錯。這也是她穿越過來一個月的功夫頭一回吃肉了。以前的時候她為了保持體型這不能吃那不敢吃,現在可好,吃塊肉都覺得身心舒暢覺得幸福了。
兩人都是好吃的人,默契的将筷子都繼續夾向紅燒肉,俞向好擡頭看了眼趙豐年道,“豐年哥,你心疼我嗎?”
趙豐年一聽見她說這話心裏就哆嗦,“咋、咋了?”
俞向好摸了摸臉嘆了口氣道,“我覺得我實在太瘦了,對嗎?”
趙豐年愣愣的點頭,“是瘦了點。”
“那我是不是該多吃點好的長胖點?”
趙豐年筷子上還夾着肉聽見她這話頓時驚的忘了去吃,這是不想讓他吃的意思?處對象連肉都不能吃了?
趙豐年呆呆的将肉送入口中,突然覺得肉的滋味都不好了,“那你多吃點好了。”
俞向好頓時眉開眼笑,“謝謝豐年哥。”
趙豐年有些郁悶,看着俞向好開心的吃肉,而肉也慢慢減少,他更加的抑郁了。他肯聽話的來縣城一方面是陪對象,可另一方面就是為了吃些這裏的紅燒肉啊,這俞向好幾句話的功夫他都沒紅燒肉吃了,怎麽都覺得委屈啊。
許是察覺到他的抑郁,俞向好将碗裏最後兩塊肉将肉夾給了趙豐年,“豐年哥,你也吃。”
趙豐年看着碗裏的兩塊肉心情有些複雜,他剛才還覺得這女人太壞了,可轉眼又把最後兩塊給他肉吃了,如果換做是他別說最後兩塊,就是一塊他都舍不得給別人吃。這麽一看她似乎也沒這麽壞,畢竟除了紅燒肉還有魚,而他平時在家偶爾也能吃肉,俞向好可能一年到頭都吃不上肉。
想到這裏趙豐年又将肉夾回去一塊,“咱倆一人一塊。”
俞向好驚訝的看他一眼,她有些嫌棄的看着那塊肉卻笑了,“謝謝豐年哥。”看來這青年還有的救啊。
兩人吃完肉又一塊吃了另外倆菜,大白饅頭下肚,肉也下了肚子,整個人都舒坦了。
趙豐年吃飽喝足只想癱着不動,俞向好也好不到哪去。但來國營飯店吃飯的人很多,就算有熟人他們也不好多做停留。兩人出了國營飯店趙豐年說,“咱倆去供銷社吧。”
兩人推着自行車往旁邊供銷社而去,遠遠的就瞅見供銷社門口蹲着個人,倆人靠近一看竟然是俞向蘭。
俞向好還以為她放棄回家了呢,沒想到真的跟來了,不過這速度肯定不是走來的,那就是坐車來的了。俞向好失望的心突然又活了過來,“喲,你真來了啊。”
俞向蘭花了錢坐了公共汽車過來,這會兒哪還舍得花錢買飯吃啊,就買了一個三合面的饅頭啃了,這饅頭啃完卻看到俞向好和趙豐年從國營飯店出來。一看就是吃了好東西的,剛才她進去的時候咋就沒看見他們倆,要是碰上了,他們能好意思看着她啃饅頭不給她點其他東西吃?
俞向蘭目光在俞向好身上溜了一圈,又看了眼趙豐年,眼眶瞬間就紅了,“我、我在等堂姐和豐年哥。”
聽着俞向蘭也叫豐年哥俞向好牙都酸了,她白了俞向蘭一眼,“你來就來呗,咋還在這等我們?我們可沒錢給你買東西。”
俞向蘭更委屈了,“我不會讓豐年哥給我買東西的。我可不會學人就知道占人便宜。我娘說了,女同志要自尊自愛,千萬不能學人處了對象就要這要那的。”
聞言趙豐年非常贊同的點頭,然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俞向好一眼:瞅瞅,人家雖然裝可好歹說了這話,你裝的時候都不忘占我便宜。
看出他眼神的意思俞向好更想翻個白眼給他了,“行了,別在這胡說八道了,你愛跟着就跟着,豐年哥咱們走。”
滿心期待的俞向蘭沒等來趙豐年的邀請,咬唇默默的跟在倆人後頭,心裏不由嘀咕這趙豐年咋回事啊,難道就看不出來俞向好時刻想着占便宜嗎?男人不都喜歡大方得體不占人便宜的姑娘嗎?
“豐……”
“行了,別叫了,豐年哥可不是随便叫的。”趙豐年對俞向蘭印象挺不好的,他都是俞向好過了明路的對象了,她這個做堂妹老是嬌滴滴的叫他豐年哥幹啥。
俞向蘭委屈的不行,可又不敢反駁壞了自己的形象,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
偏偏俞向好在旁邊也嬌滴滴的說,“豐年哥,咱們去買衣服吧。”
然後俞向蘭就看到方才還對她态度不好的趙豐年無奈的應了聲然後倆人隔着一人寬的距離進了供銷社。俞向蘭覺得自己的裏子面子今天算是在俞向好跟前丢盡了,心裏更加的不甘心。要是她是趙豐年的對象,他也會這麽對她好的。
這一切都怨俞向好,要不是俞向好搶了她的對象,她今天怎麽可能這麽委屈自己。
俞向蘭看着俞向好的眼神充滿了怨毒,趙豐年覺得不自在回頭瞅了眼恰好看到俞向蘭的視線,俞向蘭一僵趕緊垂眸,可趙豐年已然看到,心中不由嗤笑。
“怎麽了?”俞向蘭察覺到他的動作也随後回頭,她目光幽深看了眼俞向蘭,笑道,“我這個堂妹啊,呵呵。”
她沒往下說,可從她的語氣裏趙豐年就知道她們這對姐妹的關系并不好。畢竟她們并沒有什麽血緣關系,趙豐年能理解,但不能認同。俞家既然接納了懷着身孕的苗金蘭進門,就該接納她肚子裏的孩子。可俞家人接納了孩子卻不肯對一個孩子好,聽他娘說俞向好小時候差點沒餓死,尤其三年災害的時候差點沒挺過來。
之前的時候他沒啥感覺,畢竟俞向好過的好與不好跟他的關系不大,他也不關心,可随着與俞向好的相處,即便有時候被俞向好氣的壓根癢癢,想到這樣的事也有些不高興了。
趙豐年,“沒啥,你以後離着她遠點。”
俞向好微微驚訝,但還是笑道,“好。”
兩輩子第一次進供銷社,俞向好看什麽都好奇。見她四處張望趙豐年又忍不住同情了俞向好幾分,就俞向好在俞家的地位恐怕以前都沒來過縣城,更別說來逛供銷社了。于是趙豐年就給她介紹起來,“一樓主要是賣東西的地方,二樓除了辦公室就是賣家電和手表的地方。買衣服的話在一樓就好,正好三姐就在賣衣服的那裏非常的方便。”
俞向好點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櫃臺說,“那就是三姐嗎?”
趙豐年沒覺得她叫三姐有啥不對,循着她的手指看過去,見對方也看見他了朝他招手便笑了,“走,找三姐去,早知道就先來這兒了讓三姐請咱吃飯,等走的時候非得讓她給買點好吃的不行。”
還說她喜歡占便宜的,整的跟自己多高尚是的。俞向好心裏嘀咕,面上卻挂着得體的笑容跟在趙豐年身後朝賣衣服的櫃臺過去了。
趙曉娥早就聽說她娘給小弟訂了個媳婦兒,她還覺得找個鄉下姑娘委屈了小弟,可這打眼看過去還真是漂亮,尤其和她小弟站一塊那可真是登對。
趙曉娥只看了一眼對這未來的弟妹就非常滿意了,她得意的朝旁邊的售貨員道,“你瞅瞅,以前你們看不上我小弟,看我小弟現在的對象,好看吧?”
因為她的一句話,幾個櫃臺的售貨員顧不上賣貨了,紛紛看向俞向好。俞向好自诩臉皮厚長的又好看,旁人樂意看那就看呗,長的好不讓人看多不地道啊。
反倒是趙豐年有些不好意思了,到了趙曉娥跟前叫了聲三姐,“三姐,這就是俞向好,我對象。”
俞向好趕緊跟着喊了聲三姐。
一聲三姐可把趙曉娥樂個不輕,她故意提高了嗓門道,“向好啊,我可是把你們盼來了,吃飯沒?要是沒吃姐帶你們吃去。”
俞向好抿唇笑了笑道,“我們吃過了,豐年哥帶我去國營飯店吃的紅燒肉還有黃花魚還有大饅頭。”
就這夥食別說下頭公社了,就是縣城的雙職工家庭那也是偶爾才能吃一次的。俞向好說話的時候聲音合适,不光幾個售貨員聽見了就是跟在後頭的俞向蘭也聽見了。
她啃三合面饅頭的時候俞向好吃的是紅燒肉和黃花魚炖豆腐,吃的是大白饅頭,她到底啥命啊,被人搶了對象不說連口吃的都吃不上。
俞向蘭氣壞了,可這會兒她躲在後頭又不敢往前面去,她擔心趙豐年會生她氣,或者誤會了她。看來她得想法子解釋解釋才行。
趙曉娥對未來弟妹的識趣兒非常滿意,拉着俞向好進去道,“快進來坐坐。”
說着又對趙豐年道,“媽給你的布票和錢呢,拿來,我給向好挑幾件好看的衣裳。”
趙豐年覺得他姐看到俞向好的時候他就失寵了,可惜他不好跟他三姐說俞向好現在的乖巧都是裝的。只能翻個白眼把布票棉票還有錢都塞給了他三姐。
趙曉娥笑眯眯的接了,從櫃臺那開始挑選,可選來選去也沒挑着件合适的,便對俞向好道,“你會做衣裳不?”
俞向好不會,可原女主會啊,便點頭道,“會點。”
“那我們買了布和棉花你回頭自己做吧。”趙曉娥說着又風風火火往旁邊賣布的櫃臺去買東西了。
俞向好有些傻眼,還得做衣裳?
上輩子她都沒拿過針線,這輩子還得自己做衣裳了?雖然是給自己做,可她還是不想動手啊。
她環視一圈這櫃臺後面挂着的成衣的确不怎麽好看,倒是有件大衣不錯,可看質地就知道不便宜。而且在鄉下這樣的衣服也穿不出去也不夠保暖。或許只有自己做了。
俞向好微微嘆了口氣,察覺到有人看她,一擡頭就看見俞向蘭站在不遠處幽幽的看着她。
那模樣那眼神,活像她搶了俞向蘭啥東西是的。
趙豐年随即望去,俞向蘭臉變的飛快,趕緊露出個笑容來還往前挪了兩步。
趙豐年自诩見過的人不少,認識的女同志也不少,可唯獨俞家的女同志讓他印象深刻,一個頂一個的能裝,都是裝模作樣的好手。只不過一個裝的讓他無可奈何,另外一個就有些厭煩和讨厭了。
“向好,你過來下。”趙曉娥隔着櫃臺喊俞向好。
俞向好應了聲過去,趙曉娥手裏拿着兩塊布道,“現在也沒啥好看的顏色,要不就做一身軍綠色的吧,看着洋氣也耐穿。”
俞向好看了眼,倒是覺得不錯,趙豐年現在身上就穿了一件軍裝,裏頭套着棉衣棉褲,看起來就精神不少。
“成,麻煩三姐了。”俞向好看着布料心裏琢磨着回去要不就讓苗金蘭給她做,她記得苗金蘭針線活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趙曉娥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道,“那姑娘跟你們一起來的?”
俞向好一愣,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樂了。俞向蘭竟然趁着她過來趙曉娥這邊就跑過去和趙豐年說話去了。要不是看到趙豐年臉上滿臉的不耐煩,從她的位置看過去還真像小年輕說話害羞呢。
俞向好微微笑了笑,“認識,但……可能真是跟在我們後面來的。”
趙曉娥驚訝。
俞向好嘆了口氣無奈道,“她是我三叔家的堂妹,小我一歲。今天豐年哥去接我來縣城的時候她就想跟我們一起來,豐年哥說帶不動不帶她,還跟我們跑了一陣,後來她自己坐公共汽車來的縣城,不知道咋的又跟我們來了。”
她看着不遠處的兩人幽幽道,“而且她對我似乎還有敵意,對豐年哥态度倒是好。”
“對豐年态度好?”趙曉娥臉上表情有些奇怪,不過她只知道自己小弟有了對象,對俞向好家中的情況卻不怎麽了解,“你和她關系不好?”
俞向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話說來就長了,總之我不是俞家的親閨女,他們一家子都不把我當人看。當然我也不把他們當回事就是了。三姐您先忙,我過去好好招呼招呼我這個堂妹去。”
趙曉娥愣愣的點了點頭,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什麽叫不是親閨女不把她當人看?難道俞向好不是俞家的親閨女?
想到這趙曉娥突然擔心她未來弟妹會吃虧,趕緊過去她櫃臺那邊去了。
俞向蘭正跟趙豐年說的起勁兒,趙豐年直接打斷她,“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女同志,咋這麽厚臉皮啊,叨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
“豐年哥……”俞向蘭說了半天以為總能打動他一星半點,可咋又這麽說她了?
她頭一擡就看見俞向好過來了,俞向蘭頓時反應過來,豐年哥這是怕她堂姐故意這麽說的啊。她就說嗎,她長的也不醜,性子也比俞向好強了不少倍,咋可能就不樂意和她說話嗎。
想通了這些俞向蘭的眼睛都亮了,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趙豐年道,“豐年哥,我知道的,我都懂。我知道我堂姐比較厲害,不過沒關系,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趙豐年看着俞向好都到了跟前了,急忙解釋道,“這女的是不是神經病啊,咋淨說些胡話。”
俞向好沒看他,反而站到俞向蘭的跟前去,“你剛才說什麽?”
她語氣和态度都挺正常的并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俞向蘭抿了抿唇,她剛才就是故意讓俞向好聽見的,頂好是俞向好能知難而退将婚事還給她。
于是俞向蘭深吸了一口氣,堅定道,“當初我娘本來打算把我說給豐年哥的,是你橫插一杠子搶了我的親事,我現在要拿回屬于我的親事。”
她說完還挺了挺胸道,“別以為你是我堂姐我就能讓着你。其他什麽都能讓,唯獨這事兒不行。從小到大你都欺負我,現在你搶了我的婚事我絕對不答應。”
她話說完,趙豐年姐弟倆直接驚呆了,俞向好卻恨不得給她鼓掌了,她豎起大拇指誇獎道,“俞向蘭啊,你嘴巴可真會說啊。你讓着我?從小到大都是我欺負你?哎呦呦,我今兒要是不欺負你一回是不是就不能坐實了我的惡名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