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個年代嫁人娶妻并沒有後世那般講究, 一般姑娘能有一床被褥,幾身衣裳那已經是很好的嫁妝。就他們家現在的狀況, 全家當也不過二三十塊錢,要苗金蘭拿出來給她做嫁妝那也是不可能的了。當然俞向好也沒指望過就是了。

五月二十八這日, 苗老太帶着五個兒媳婦過來了,各自送了自己的心意, 除去之前苗老太給的背面棉花不提,這次又送來了床單。幾個妗子也送了臉盆和枕巾之類的東西。

在鄉下什麽東西都稀缺,尤其大家夥棉票和布票都不多的情況下, 她們送來的東西就尤其的可貴。

俞向好來到這個世上後,最初的善意是從李秀芬身上感受到的,再就是苗家人了。

苗家人是真的将她看成了一個需要愛護的小輩,幾個妗子起碼沒有因為這些東西而生氣不滿,反而拉着她的手叮囑了許多事情。

幹活送走苗家人外面向麗麗和秦美玲又過來了。

因為之前學習的事兒,原本目的不純的秦美玲與俞向好相處了幾個月下來竟然覺得還不錯, 到現在也時常過來與她說話。當然不說學習的事兒就是了。

畢竟學習差是秦美玲的一塊心病,以前為了能與徐寶明多接近,她忍着就是了。

向麗麗這次花了大價錢給俞向好買了一把暖瓶,綠色的鐵皮暖瓶, 這個年代可真是貴重了。

至于秦美玲, 則是帶了一套學習資料過來,“我知道你現在上進,你學的也不錯,我就寫信托人給你買了一套習題。”

俞向好對她們很是感激自然謝了又謝。

到了晚上的時候, 俞先進和俞向南暫時去俞向東屋裏去睡了,将房間然給了俞向好。

苗金蘭看着一點心事沒有準備睡覺的俞向好,想了想說,“我畢竟是你娘,雖然沒有東西可以給你,但有些話也得囑咐你。”

“不用。”俞向好閉着眼睛直接拒絕,“我不想聽。”

苗金蘭抿了抿唇,“你不想聽我也要說。”

她快速的開口,似乎擔心再被俞向好打斷,“以前我跟你說的你也記着。女人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萬事要替婆家着想。進了門早點生個孩子,要對趙豐年好。哪怕他懶,你也不能生出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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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向好皺眉,“不可能。您睡吧。”

“向好。”苗金蘭還在繼續說,“男人最好面子,哪怕他現在對你再好,結了婚也得聽他的,別像之前那樣讓他給你做飯吃。男女分工不同,男人沒有下廚的。”

“向好……”苗金蘭沒聽見回答,她湊近一看,俞向好已經呼吸綿長睡熟了。

苗金蘭嘆了口氣,放棄了将她叫醒繼續說教的打算,“咋就不聽我說呢,我哪怕再不喜歡你,我也是你娘啊。”

“當年我也是一心盼着能過安穩的日子,歡歡喜喜的嫁給了他,哪怕沒有領證,我也以為我們會白頭到老。但那又怎麽樣呢,還不是被抛下了?這個世界對女人本來就不公平,女人天生就弱,若是男人都不疼你了,覺得你礙眼了,那日子該咋過呢?”

“娘家強大了是好,可嫁出去的人了,還能一直靠着娘家不成?”苗金蘭苦笑一聲,“早晚你會後悔的。”

苗金蘭吹燈躺下,黑暗中俞向好睜開眼,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來。

上輩子對女人約束更大,這輩子讓她覺得好極了,起碼領導人還喊出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來呢。

她俞向好從來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既然也決定要嫁人,自然不止撐起半邊天,她要将整個天都撐起來。若是有人讓她不好過,她也不介意将天捅個窟窿出來。

俞向好想到明天的婚事,心情又好了起來,眼前似乎還閃現着趙豐年委屈巴巴的模樣。

太可愛了。

俞向好枕着兩人美好記憶入睡的時候,趙家,趙志國抓耳撓腮的不知道怎麽跟兒子講解一下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

兒子雖然跟未來媳婦親上嘴兒了,可據他所知,他兒子是不懂怎麽跟女人那啥那啥的。

當年他結婚的時候他爹啥都沒說,只跟他說跟女人一個被窩主動點,就能生娃了。害的他啥都不懂,真的跟李秀芬睡了一個被窩,把自己差點憋死也沒找到入口。

但這樣的經歷咋跟兒子說呢?

趙豐年打個哈欠對他爸有些不滿了,“爸,您有啥話能不能等我結完婚再說,我還得早點睡覺明天去接我媳婦呢,要是我媳婦看見我精神頭不好,誤會我對她不傷心咋辦。”

“兒砸啊。”趙志國艱難的開口,“你……你知道咋跟女同志滾床單嗎?”

趙豐年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概、大概懂吧?”

趙志國眉頭又皺了起來,“就是,就是……”他突然靈機一動,右手拇指圈成圈圈,左右食指做了一下動作,“你懂了吧?”

趙豐年一臉懵逼跟着學了一下,“懂了。”

趙志國高興了,伸手拍他的肩膀,“我兒子就是聰明,我一說你就明白,行了早點睡,明天我叫你早起,可不能睡懶覺了。”

“哼,小瞧我。”趙豐年哼了一聲,“以前懶那是沒對象,以後我就有對象了,起碼結婚的時候不能懶,等結了婚我倆一起賴床更好。”

趙志國臉都黑了,他就知道,這兒子是白養了,居然還想帶着媳婦一起啃老,太沒出息了。還好未來兒媳婦是個好的,不然和這臭小子一樣懶咋辦。

等趙志國回屋,李秀芬忙問,“你跟他說了?”

趙志國一臉的喜色,“說了,咱兒子那領悟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那就好,這樣我就不操心了。”李秀芬拍拍胸口道,“我之前還擔心他不明白咋回事跟你是的找不着地兒呢。”

趙志國老臉一紅,“跟你懂是的。”翻身躺下睡覺,不理會這婆娘,專戳人痛處。

而屋裏趙豐年自己做了那個動作,歪着頭不解道,“懂啥啊,啥意思啊。”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趙豐年直接躺下睡覺。關了燈突然又想起明天的婚事來,充滿了期待。

趙豐年嘿嘿笑了笑,打開手電筒看了眼俞向好的照片,親了又親這才放回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趙曉麗夫妻還有趙曉娥都從縣城回來了,可惜大姐趙曉曉随軍不能回來,否則一家人也就齊全了。

另外趙豐年的二叔三叔也帶着全家來了,趙家小院熱鬧的狠。

至于俞家就顯得冷清多了,苗家還沒過來,俞家這邊俞向蘭連回來都沒回來,只有俞向菊偷偷的給俞向好送來一件白色的純棉背心,俞向菊不好意思道,“姐,我也沒別的東西,你別嫌棄。”

俞向好摸摸她的頭,“姐很高興,以後到公社那邊找我玩。”

“我能去?”俞向菊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我……不,我不能去的。我聽爹說我娘馬上就回來了,她們要是知道我去你那裏,肯定讓我要好處,我不去了。”

俞向好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沒事,你去了也不給你好東西,有啥好吃的咱在那吃完再走。”

俞向菊嘿嘿笑了笑,“謝謝姐。”

“回去吧。”俞向好知道她是偷偷過來的,便不多留讓她趕緊回去了。

俞向菊和她不一樣,年紀太小,還不足以和那些人抵抗,即便她想幫也不能幫的明顯,更沒有立場去幫。

俞向菊回去後俞向南打了熱水過來讓她洗漱,俞向南面露不舍,“姐,以後我會想你的。”

俞向好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我是離開華國了還是死了?想我了不會去看我?誰不讓你去了?”

“呸呸,姐,大喜的日子不能胡說八道。”俞向南接着又嘿嘿笑了聲,“姐夫待你好,嫁到趙家比在俞家好。”

俞向好忍不住看他一眼,這小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咋了,姐?你還不洗漱嗎?現在估計快六點了,頂多七點姐夫就來了。”俞向南催促她洗臉,又忙別的去了。

嫁閨女真的就潑出去的水,像俞向蘭一樣,嫁人的時候也是不擺酒席的,俞向好不在意這些,快速的洗了臉又抹了雪花膏,然後把自己的短發梳的整整齊齊。

最後她拿出那枚紅色的鏡子照了照,又咧嘴笑了笑,對自己分外美麗。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嫁人的時候居然這樣簡單,連妝容都不會畫的。

俞向好剛把鏡子放好,俞先進從外頭進來,進來的時候還看了外頭一眼,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布包來,“向好,我和你娘也沒啥給你準備的,但你好歹叫了我這麽多年的爹,這錢你拿着,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俞向好看了眼露出來的那卷皺皺巴巴的錢,顯然不是分家時候的錢,零零散散的一毛的兩毛的都有,這個男人還不知道攢了多久。

“我娘知道嗎?”俞向好看着他道。

俞先進微微錯開眼睛,“知道的,知道的。”

俞向好抿了抿唇,“那我去問她……”

“別,她不知道。”俞先進叫住她,“別去問了。”

俞向好不問了,但仍舊不接,“爹,您找人借的?”

俞先進臉上有些難堪,“我會還上的。”

俞向好更不要了,“我手裏有錢,不用你們的錢。何況,她也不希望你給錢的,在她眼裏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養我這麽大已經足夠了。您是個好人,雖然以前對我不聞不問,以前也埋怨過,但以後都過去了。錯了的就是錯了,再彌補也不會成為對的。咱們終究會成為兩家人。我也不會對你們夫妻有多孝順,所以,收起來吧。”

她說的話一點情面沒留,俞先進聽在耳中很不是滋味。但就像俞向好說的那樣,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哪怕情有可原以前的忽視和冷漠也不能消除。

俞先進勉強笑了笑,“向好,以後都好好的。爹肯定不會去煩你的。”

“嗯。多謝。”俞向好沒再說其他的話,俞先進這人看着老實木讷,可也有他倔的地方,他說不去就是不會去的。

就像在原女主的一生中,哪怕俞先進得了病也不願去找俞向好。這一點俞向好是感激的,她的确不需要俞先進再提及父女之情攀親戚。

要說來往,這個家裏估計也就俞向南了。

俞向南看起來貪小便宜,跟着她只為了她的好處。但開始是這樣,後面真心實意的照顧她,對她好,就不僅僅是好東西引着他了。

俞向好不能否認是人都有私心,包括她許諾好東西給俞向南是一樣的。有交易,但姐弟情誼這幾個月還是有的,她并不反感俞向南日後與她來往。

何況,她還想将他塞到部隊去闖闖呢,萬一闖出點名堂出來那也是不錯的。

俞先進出去了,俞向好将自己的包袱最後檢查了一遍。

比起俞向蘭嫁人的時候,她嫁人的嫁妝簡直是豐厚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床單一件,枕巾枕套各兩個,暖壺一把,另外零碎的小東西是她自己買的,此刻都堆在炕上。

俞向好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苗金蘭從外頭進來,想起昨晚的對話臉上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道,“向好,昨晚的話你不愛聽我也不說了。”

“嗯。”俞向好冷淡道,“你不說是對的,畢竟,你說了我也不會聽。”

她看着苗金蘭一點母女情分都沒了,“既然做不到一個母親該做的,那以後都不要做,也不要到我面前露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我這人就這樣了,冷心冷情,也別指望我什麽。”

“我知道你埋怨我。”苗金蘭搖搖頭,“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

“晚上的時候,你倆在炕上……你乖乖躺着就行了,”苗金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男人,都會的。你……你就等着就好了,起初可能會有些疼,過去了就好了。往後就不疼了。”

俞向好:“……哦。”原來是傳授她閨中術。

但,她會不知道嗎?

上輩子這都是作為一個寵妃必備的技能好不好。

俞向好當然不會說,只應了一聲,臉上更沒不好意思。

有啥好意思的,男女在一起不就那麽點事兒,何況正式滿是吧之前她都沒打算和趙豐年怎麽樣呢。

外頭傳來俞向南的說話聲,“姐,姐,姐夫騎車來了。”

俞向好臉上總算帶了笑意,“好。”

結婚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但趙豐年卻将他的關系好些的朋友都請了來,一人騎了一輛自行車,後頭還跟了一輛小型的貨車,是趙豐年的二姐夫開着來的。

趙豐年今天滿面春風,眼角眉梢都帶着喜色,他站在門口大聲喊了句,“媳婦兒,我來接你了。”

他那些朋友頓時哄笑起來。

今天在這迎門的只有俞先進和俞向南,其他的俞家人大概不願參與,俞向東兄弟都沒回來,俞向北也上學去了。俞老頭一大早就在堂屋故意幹咳,也不知道什麽情形。

俞向好坐在炕上,等着趙豐年進來。

二房的屋子不大,趙豐年幾個人到了門口的時候屋裏都暗了下來。趙豐年站在門口看着屋裏炕上坐着的女人,咧嘴就笑了,“媳婦兒。”

“哎。”俞向好應的很幹脆。

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歡喜和興奮。

趙豐年的狐朋狗友歡呼起來,趙豐年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他僵着腿到了俞向好跟前,伸手就拉她的手,“媳婦兒,我帶你回家。”

俞向好也握住他的手,溫暖中帶着濕意,她點頭,“好。”

陳大成等人進來搬了俞向好的嫁妝,趙豐年則領着俞向好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俞老頭又站在屋門口咳了,兩人只當沒聽見,昂首挺胸,滿臉笑意的直接穿過院子往大門外去了。

外頭停着一輛小貨車還有自行車,趙豐年問她,“媳婦兒,想坐汽車還是自行車?随你挑。”

俞向好抿唇笑,“當然……自行車了。”

她話一出,圍觀的鄰居覺得可惜,結婚有汽車居然不坐,反而坐自行車。自行車雖好但沒汽車舒坦呢。

但在俞向好看來,坐自行車有許多他們美好的回憶,結婚的時候再坐一次等老了的時候說起來也不錯。

趙豐年的自行車前頭綁了一朵大紅花,漂亮極了。他拍拍車前杠,“媳婦兒,墊子都綁好了。”

都要結婚了,自然要坐前頭了。

俞向好過去,張開手,“抱抱。”

于是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傲嬌小祖宗趙豐年真的喜滋滋的把俞向好抱上了前車杠,然後道,“出發!”

俞向南站在門口都要哭了,“姐夫,你以後得對我姐好。”

趙豐年哼了一聲,“這還用說。”

俞向南覺得姐姐不需要他了,更想哭了,“我、你要是對她不好,我就去揍你,你打不過我。”

“放心,你打我你姐會揍你的。”趙豐年低頭在俞向好臉上啾的親了一下,“我媳婦當然要對她好了,小舅子,放心吧。”

趙豐年長腿邁上自行車腳一蹬,自行車就開始走了。

直到走出去很遠,看熱鬧的人才慢慢散去。

院子裏俞老頭陰沉着臉道,“沒規矩,竟然不知道拜別父母。”

俞先進沒吭聲,做長輩的做的本來就不合格,有什麽資格得到他們的拜別呢?

自行車隊有小貨車開道,一路牛逼哄哄往紅旗公社而去。一路上引起的注意那也是不同凡響的,即便這麽熱的天氣,仍舊不少人在路上圍觀。

趙豐年心情好極了,低頭看了眼俞向好,說,“媳婦兒。”

俞向好清脆的應了聲,“唉。”

“高興嗎?”趙豐年沒等她回答自己的嘴已經咧到耳根兒,“反正我特別高興,興奮極了,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俞向好抿唇笑了,“我也高興。”但晚上的時候你是不是還這麽高興她就不知道了。

但她現在肯定不會說的,讓他先高興着去吧。

趙豐年的确挺高興的,他的狐朋狗友大多數都結婚了,都是些技術能手,來的路上還起哄者跟他科普了好些男女那啥的姿勢。

雖然他一知半解就是了,但不妨礙他裝啊,裝的自己特別厲害,恨不得一夜七次郎……咳!反正把他們唬住了就是了。

到了紅旗公社的時候,街上也有不少人,正好趕上周末休息,人就更多了。大家夥都知道出了門的懶漢要娶媳婦了,聽說還是漂亮媳婦,咋可能不趕緊出來看看喲。

車隊到了鎮上的時候大家夥總算見到了傳聞中的漂亮媳婦了,呦吼,可真夠漂亮的,那一雙眼睛跟會說話是的。

難怪趙豐年這樣的懶貨都能起這麽早去接了。但這姑娘是不是眼神不好啊,咋就選了趙豐年這樣空有其表沒啥本事的人呢。

趙豐年一臉的嘚瑟,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漂亮媳婦了。俞向好也不打斷他,畢竟她好看她自己都知道,不讓人看多缺德啊。

站在路邊上,周國強看着趙豐年得意的樣子心裏就怄火的很。當初的事兒的确是他的不對,可事後他都道歉也解釋了,可趙豐年都不聽,在俞向蘭找上他的時候居然還在外散播謠言,使得他連工作都沒了,現在只能回城讓他媽提前退休頂了班。

聽說今天趙豐年結婚,周國強是特意跑過來看的。此時他心中滿腔的恨意,恨不得将趙豐年撕碎。

周國強在四周環視一圈,撿了塊石頭啪的就朝自行車上的倆人扔去。

俞向好突然覺得不好,伸手一抓竟将那比拇指都大的石頭抓在了手裏。手心裏因為石頭快速過來的摩擦火辣辣的疼。趙豐年察覺,便放緩了速度,“什麽?”

俞向好沒回答,往旁邊一看,正對上周國強心虛的目光。

俞向好頓時明白這石頭哪裏來的了,不等周國強躲藏,她将石頭原路扔了回去。

就是力氣大了些。

周國強啊的一聲捂着臉叫了起來,手一松竟然出了些,他從口中吐出一口血水,裏頭還夾雜着一顆後槽牙。

“哎呦,這咋了?”

圍觀的人看了過來。

周國強沒有答話,目光看了回去,自行車已經又繼續前行了,根本沒将他看在眼裏。

周國強恨聲道,“早晚有一天我會還回去的。”

前頭趙豐年的好心情被破壞了,他心疼道,“手疼呢?”

俞向好搖頭,“沒事兒,就是麻了,待會兒就好了。”

“都怨我。”趙豐年自責道,“沒能保護好你。”

俞向好笑,“是他太壞了,他的牙估計都得掉了。”

兩人勉強高興了些。

很快到了趙家門口,小貨車停到胡同外面了,趙豐年換上笑臉将自行車騎了過去停下。然後将自行車停穩後不等俞向好說就自覺的将她抱了下來。

當街摟摟抱抱在這年頭已然是少見的行為了。但念及兩人結婚,看熱鬧的人本能的多了些寬容和理解,反而更多的是誇兩個小年輕感情好了。

李秀芬和趙志國等人聽到人來了,忙都跑了出來,俞向好被趙豐年牽着手進了趙家。然後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站在M主席的畫像前宣誓,忠于人民,服務人民。

然後大家夥就都去做席面去了。

這時候其實很少有人大肆操辦,條件不允許,也怕被人說資本主義享樂風,像他們今天結婚來的都是趙家的親戚。自家的親戚坐在一起吃飯也就沒人說什麽了。

酒席過後親戚們和新娘子說笑一會兒也就離開了。

俞向好原本打算跟着李秀芬母女幾個一起收拾院子,卻被趙豐年拉住,“哪能讓你幹這些活啊,你去歇着。”

趙曉娥聽見氣笑了,“在你眼裏我們就活該幹活,你媳婦就得歇着了?”

趙豐年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她,“她是我媳婦,我當然得疼她了,你又不是我媳婦兒,你想找人疼找那個誰去啊。”

“誰啊?”李秀芬一直頭疼三閨女的親事,一聽這話就聽出門道來了,頓時一個接一個的過了過去,“老三,那人是誰?你處對象了?哪裏人?家裏幾口人?”

趙曉娥哭笑不得道,“您咋這麽多問題啊,咱先幹活成不?”

作為新娘子的确不好插手,俞向好便讓趙豐年去幹,“豐年哥,你那麽孝順,肯定樂意幫媽一起幹活的,快去。”

李秀芬因為這聲媽頓時笑眯了眼,而且她也習慣了兒子這麽懶,便擺手道,“不用你們,你們回屋歇會兒。”

累是不累的,但小年輕兒剛結了婚自然要膩歪在一起的。

趙豐年咧嘴笑了,“謝謝媽,還是媽最疼我,以後也得這麽疼我媳婦兒,我媳婦兒以前過的不好,老幹活,到咱家得歇着,好好養養。”

李秀芬被他一串的話氣笑了,“滾滾滾,別讓我看見你。”轉頭又開始拉着趙曉娥問了。

俞向好覺得趙豐年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不過他的确說出了她的心聲,她當然是不想幹活的。

在俞家這幾個月她幾乎就沒幹過活,好不容易皮膚養白了,手養細了再讓她幹這些活她當然不樂意了。

但是一家子住在一起若是他們夫妻啥都不幹似乎也不像話,看來以後還得好好教育趙豐年了。

她不幹可以,但可以讓趙豐年幹啊。

趙豐年見她盯着他看,頓時有些害羞,“媳婦兒,你看我幹啥?”

俞向好将門關上,羞答答道,“看你是因為豐年哥長的好看啊,英俊極了。”

好話從來都是不值錢的,俞向好說起來也格外的順溜。

果然,趙豐年就是個順毛兒捋的,幾句好話就被誇的找不着北,“我也這麽覺得,在我心裏我媳婦兒是長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俞向好眉頭微微一一挑,“那是自然。”

兩人相視一笑,頓時明白彼此之間的意思。

都是臉皮厚的人,誰還不知道誰啊。

外頭還傳來李秀芬追問趙曉娥的聲音以及趙曉娥不耐煩的求饒聲。

趙豐年喉頭滾動,她盯着俞向好白淨的臉低頭就親了上來。

這次他似乎經驗多了些,在她唇瓣細細品嘗了滋味之後才撬開她的貝齒,轉而得到更多的觸感。

兩人吻的難舍難分,有一瞬間俞向好是動了情的,她懂得這種是什麽感覺。

她想要他,可是現在不行。

她微微低頭離開他的懷抱,啞聲道,“豐年哥,外面還有人。”

“嗯。”趙豐年遺憾的嗯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褲子,已經起了反應了。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半夜濕了的時候的感覺也刻骨銘心。

他看了眼她紅潤的唇,低聲道,“那我們晚上再來。”

俞向好沒吭聲,沒敢告訴他即便到了晚上他也只能親到不能吃到。

那樣太殘忍了,她這麽善良的人,總得讓他高興個一時半刻啊。

不過因為親嘴兒太美好,趙豐年一整天都處于暈暈乎乎的狀态,見着誰都傻笑。趙志國看着傻兒子,偷偷的跟李秀芬說,“兒子咋這麽傻啊?”

李秀芬奇怪的看他一眼,“難道剛結婚的時候你不傻?”

趙志國沒好氣的看她一眼,老臉一紅,“不待這樣的啊。”

“說的你不是這樣是的,也有臉來說我兒子。”李秀芬哼了一聲忙活她的去了。

趙志國啧了一聲,“總算明白幾個孩子厚臉皮像誰了,肯定不是像我啊,我這麽憨厚老實。”

傍晚的時候一家人熱了熱白天剩下的菜就着大米飯吃了一頓。明天又是工作日,趙曉麗夫妻還有趙曉娥都回了縣城。家裏就剩了老兩口和小兩口。

老兩口非常識時務,吃過飯消了消食就回屋睡覺去了。

兩間卧室一個東邊兒一個西邊,誰也不挨着誰,挺好。

俞向好來過幾次趙家,對趙豐年的房間也算熟悉,為了結婚,床上的鋪蓋全都換成了新的。俞向好帶來的那床被子就在上頭鋪着。枕頭是紅色的鴛鴦枕頭,枕巾也是鴛鴦枕巾,再配上大紅色的床單……實在太喜慶了。

趙豐年進來,笑嘻嘻道,“媳婦兒,洗澡水給你弄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公社這邊的房子跟鄉下就是不一樣,弄了一間小小的澡房,專門用來沖澡的。俞向好進去,裏面一個大木盆裏頭裝滿了水,旁邊一個水桶裏頭也是溫水。而在角落的一個凳子上還放着香皂。

準備的很齊全,俞向好很滿意,昨天剛洗的頭俞向好擔心現在洗了不幹便沒洗,只脫了衣服将身上清洗幹淨。

等她開門出來的時候趙豐年就站在門口拍蚊子,見她出來了又嘿嘿笑了笑進去了,“媳婦兒,你回去等我。”

俞向好嗯了一聲回屋,身上換上俞向菊給她的背心下面換上大褲衩然後将厚棉被掀到炕裏頭,又翻出一床薄薄的毛毯出來。

這毛毯是趙家這邊準備的,夏天蓋着正合适,她剛躺好,趙豐年就帶着一身水汽進來了。

俞向好往裏頭讓了讓,打個哈欠道,“困死我了。”

趙豐年一愣,轉頭脫鞋上炕,“媳婦兒……”

俞向好嗯了一聲,看起來有些睜不開眼了,“困了,睡吧。”

“現在就睡?”趙豐年急了,可看着她都要閉上眼了,更加急眼了,他抓耳撓腮道,“媳婦兒,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他語氣裏滿是委屈和不解,難道洞房花燭夜不該是兩口子那啥那啥嗎?

俞向好睜開眼,看着他,“豐年哥,我還沒到十八。”

“嗯,我知道,沒到十八。”趙豐年有些不明白,“那又怎麽樣?”

俞向好看着他,“本國法律規定,女子年滿十八周歲,男子滿二十周歲才能登記結婚。你年齡剛夠,但我還差半年。我馬上就要去公社上班了,萬一沒滿十八就懷孕了,別人會不會笑話我?”

“不能吧。”趙豐年有些拿不準了,“大家都這樣啊,哪有幾個真的按照規定來的,都是先結婚再扯證,有的生了孩子都不管,一直到孩子上學了才去扯證補手續的呢。”

俞向好皺眉看着他,嚴肅道,“可我是要進公社的人,若是這時候懷了孩子,我咋工作?剛去工作就要生孩子,旁人咋想我,咋想咱媽?咱媽咱爸頂了多大的壓力才給我弄了這麽一個職位啊。”

趙豐年全身的那點熱乎氣兒都沒了,整個人低垂着頭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了。

俞向好有些心疼,可她明白,現在真的不是懷孩子的好時機。更何況,“而且我聽人說年紀小生孩子對身體也不好。豐年哥,你那麽心疼我,肯定能再等半年的是不是?”

趙豐年心裏上是不想等的,但是他也的确心疼俞向好,畢竟俞向好從小虧了身子,要真懷孩子的确對她身體不好。

他悶聲應了一聲,“那就等半年吧。”

往好處想,過年之前就能那啥了呢。

半年呢。

趙豐年差點哭出來,樣子別提多可憐了。

趙豐年躺下拉了登,俞向好靠了過來。

趙豐年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他媳婦咋靠過來了?

“媳、媳婦……”趙豐年呼吸都急促起來,“你、你、你靠我這麽近幹啥?”

俞向好直接躺他懷裏了,感覺到他的僵硬,便自己扯了胳膊摟着自己,“咱倆是兩口子了,你摟我摟誰。”

“可是……”趙豐年猶豫又委屈,“你說不能的……”

俞向好點頭,“是啊,不能的,所以,我只讓你摟着我,又沒讓你幹啥。”

趙豐年半天沒說話,半晌咬着牙憋出一句話來,“可是!我這樣,很辛苦的!”

作者有話要說:  趙豐年:洞房好難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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