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親爹？”俞向好皺眉,“就當年騙了我娘的那個知青？”
她打量俞先進的神色，發現他神色有不安有糾結，心裏不由犯嘀咕,怎麽突然這時候提起這人來了,難不成那人還回來了不成。
俞先進把雞蛋放下,看了眼俞向好和那人相似的臉，嘆了口氣搓了搓手道,“就是……就是,當年和你娘結了婚沒扯證的人，他回來了。”
他的話輕描淡寫的終于說出來了,俞先進自己都松了一口氣，“就是那個叫覃珉鈞的人回來了。”
俞向好呆了呆，“他又回來了？他回來幹嘛？找媳婦？”
原來她親爹叫覃珉鈞啊,名怪好聽的就是辦的事兒不咋好。
俞先進點了點頭，想到那人現在的模樣又說不出怪罪的話來,畢竟人家當時說的清楚,事情也不是他們想的這樣。只能說造化弄人了，“對,他本來是來找你娘的。結果知道你娘結婚了,可他又聽人說你娘是帶着孩子嫁給我的，所以,他想見見你。”
俞向好微微皺眉，“都過去小二十年了,他又來幹啥。”
這話一出她突然頓住，這時候是歷史的特殊時期,為什麽偏偏現在找來了？難道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跟你一起來的？”俞向好呼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俞先進搖頭，“沒有,他還在大榆樹村，他說他不敢來。”
俞向好看着他道，“爹，您希望我見他嗎？”
希不希望？他希不希望重要嗎？
俞先進看着俞向好，他竟然相信若是他說不希望她見俞向好就真的不見一樣。可俞先進也是個人，也有自己的衡量标準，若是覃珉鈞來了，他真的攔住了他們父女相認，他覺得後半生他過的也不會痛快。
況且那人現在的樣子與二十年前相差實在太大，說句實話，他心裏都覺得可憐對方。
另一方面，他對俞向好是有感情的，畢竟養了這麽多年，不可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他知道苗金蘭對俞向好的感情是什麽樣，也正是因為知道俞向好前頭十七年在俞家過的不好，他才想讓俞向好認回自己的父親。
他不偉大，他也自私。但他希望俞向好能多一個人疼她。讓她不至于嫁了人連個娘家都沒有。認了覃珉鈞，起碼俞向好的未來能過的好一些，年初二回娘家的時候有個地方去不是。
俞先進喉頭滾了滾，艱難的開口，“爹希望你見見他。當年的事，都是情非得已，他也是受害者。爹希望你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頓了頓，“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俞向好沉默，她對苗金蘭夫妻感情都有限，對所謂的親爹感情就更有限了。只是原女主上輩子到死都沒見過親爹，到她咋就這麽輕易就來了？
難道還能是假的？
也不可能啊，大榆樹村好多人都認識覃珉鈞，哪怕時間過去再久容貌變化再大，也會有人能認出來的。更何況苗金蘭還在村裏呢，別人能認錯，苗金蘭也不會認錯的。
俞先進見她沉默，繼續道，“爹和你娘這些年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爹覺得多個人疼你也不錯，好歹年初二的時候能有個地方回娘家是不是？”
俞向好可恥的有些心動了，無關于親情，只在于利益。
那些年被勞動改造的人，平反後只要在世多半會恢複職位，覃珉鈞從回城到下放中間還有七八年的時間。萬一這七八年間覃珉鈞混的挺不錯的？
別說什麽親情，二十年沒見沒養過他一天的爹哪怕他有再大的苦衷她也不覺得有什麽感情。
當然以後能不能有感情她不知道，起碼現在是沒有的。
想到這裏俞向好說，“行，那就見見。”
俞先進聽她答應了心裏又挺不是滋味的，畢竟養了那麽多年的閨女，以後卻要叫別人爹了。可轉念一想能找回親爹也是件高興的事兒，他該替她高興才是。
“那我現在就回去，讓他明天過來見見你？”俞先進看着她大着肚子也不可能讓她回去，“要不就等你不上班的時候……”
俞向好笑道，“我明天開始就不上班了，在家待産。”
俞先進哦了一聲，“那我明天帶他過來。”
“好。”俞向好看着他說。
俞先進見話說完，便道，“我得趕緊回去了。”
俞向好看了看外頭的太陽道，“天不早了，這會兒沒車了。要不去招待所住一宿明早再回去吧。”
“不用。”俞先進想都不想回絕，“走個三十裏地沒啥，天黑前就回去了。”
說完話俞先進就趕緊出門走了，到了門口俞向好叫住他，“爹，謝謝您，您永遠都是我爹。”
她說着，擺了擺手，“路上腳程快些爹。”
俞先進聽着這聲爹卻比以往都要真誠也更動聽，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哎。”
雖然覺得對不起原女主，可俞向好現在真的覺得俞先進這人還不錯，起碼她穿過來後對她還不錯，比她親娘靠譜多了。
見他走了，俞向好才回了院子，沒多久李秀芬回來了，李秀芬把手裏的菜放下見她在院子裏發呆，便過來摸摸她額頭，“哪裏不舒服？”
俞向好回神，笑道，“沒有，身體沒有不舒服的。”
她這麽說李秀芬這才松了口氣，眼睛一瞥瞧見地上的雞蛋，“你買的雞蛋？”
俞向好看了眼雞蛋嘆氣道，“剛才我爹來帶過來的。”
“咋這個時間過來。”李秀芬準備拿盆子摘菜洗菜，“現在地裏不正是忙的時候嗎。是有啥事？”
“嗯。”俞向好點了點頭，“是有事兒，還是大事兒，挺大的。”
李秀芬心裏咯噔一聲，“啥大事？”
看她似乎很擔心，俞向好噗哧笑了，“他說我親爹找到大榆樹村了。”
“我也不知道他後來有沒有結婚，我爹說的也不清不楚，反正是說他回來找我娘的，結果知道我娘帶着我嫁人了。所以她想來見見我。”
李秀芬聽的眉頭都挑起來了，“這接近二十年了又來找閨女了，早幹嘛了……”
到底是做過婦聯主任的人，李秀芬一下子就想到了，“難不成你親爸家裏以前也那啥了？”
俞向好搖頭，“不知道，明天我爹帶他來見我，到時候我問問她。”
李秀芬怔了怔道，“說不定是啥原因，哪怕是親爹一聲不響走了這麽多年也該有個信兒不是。這冷不丁的跑回來了，然後跟你說是你爹，然後就父女和和美美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媽您說的對。”俞向好心裏對這親爹除了有點好奇并沒有其他的感覺了。她甚至在想要是原女主的上輩子裏也有親爹的出現，那原女主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那麽上一世為何覃珉鈞沒有出現呢？
等趙志國回來，俞向好又跟他說了說，趙志國眉頭皺的緊緊的，“要不我明天跟你一起見見？萬一你再讓人騙了。”
俞向好笑着搖頭，“那不至于。爸，我又不傻。這冒出來的人哪怕真是我親爹我們又沒啥感情，我能被騙啥啊。”
趙志國瞥了眼李秀芬道，“明天你們就在家裏見行了，有你媽看着點。不然我也不放心。”
看他的樣子就像覃珉鈞是來搶他兒媳婦是的，俞向好趕緊應了，“聽從趙副縣長的指揮。”
趙志國也忍不住笑了。
可即便不是親爹，晚上睡覺的時候俞向好還是失眠了，心裏一直在想這個親爹的事兒。一會兒覺得自己親爹鬧不好是個大官，一會兒又在想萬一讓她跟着走咋辦，走是肯定不能走的。要是給點好東西補償她倒是可以要。
咳，她好像太見錢眼開了。
還是說覃珉鈞拿錢出來砸她跟前讓她叫爸，她為了錢委屈求全叫爸……
呃呃呃。
俞向好把被子蒙腦袋上，還是睡覺吧，夢裏啥都有了。
還別說，這晚上俞向好不光夢見自己親爹了，還夢見他爹送她豪車洋房，直接給笑醒了。
李秀芬聽見動靜過來敲門，“向好，咋了？”
自打俞向好懷孕到了後期李秀芬心裏就一直惦記這她這屋的動靜，要是俞向好有一點動靜她都能醒，生怕哪天晚上俞向好發動了她聽不見。
俞向好夢醒了都在笑，“媽，沒事兒，做美夢了。”
夢醒了，豪車洋房都沒了，躺下繼續睡吧。
等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李秀芬還問她，“夢見啥好事了，做夢都能笑醒。”
俞向好喝了口小米湯樂了，“夢見我親爹拿錢砸我，給我豪車洋房。”
李秀芬和趙志國差點沒噴了，“這夢不錯。”
李秀芬道，“估計懸，也就夢裏能有了。”
想來俞先進和覃珉鈞來的也不會太早，李秀芬便先出去買菜去。不管怎麽樣人來了肯定不能讓人餓肚子走，怎麽說也得管頓飯。
李秀芬出了門俞向好就搬個馬紮坐在小院子裏曬太陽，過了沒多久，俞向好就聽見敲門聲。她下意識的以為是李秀芬東西多了不好空出手來，她慢悠悠的過去拉開門，然後就看見俞先進和一個面色滄桑的跟老大爺是的男人站在門口。
那男人此刻正一臉忐忑的看着她，聯想到昨天俞先進的話很難猜不出這人是誰。
這就是她親爹？
也太老了吧！如果她記得不錯她親爹下鄉的時候也就二十出頭，而她今年算虛歲才二十，那麽覃珉鈞現在應該也就四十出頭。
可看着他滿頭黑白相間的頭發，還有滿臉的滄桑，怎麽也像個五十來歲的人。明明和俞先進差不多的年紀卻硬生生的老了這麽多。
俞先進是一直在家務農，生活壓力大，風吹日曬的成了這模樣，那覃珉鈞呢？
俞向好在看到這親爹的第一眼心裏就已經有了判斷，若是她猜測不錯，過去的十多年覃珉鈞應該也是在哪裏改造才對。
想到這裏俞向好忍不住微微嘆息，昨天還想着從親爹那兒看看得點什麽好東西。現在站在覃珉鈞跟前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也有些糟蹋了一個父親的心了。
哪怕不是她的父親，見到這樣一個男人的時候她很難去埋怨他，若真的不想管苗金蘭，那麽現在也不會回來吧。農村的女人過上十年二十年的也和其他女人沒什麽區別，若真的有二心，覃珉鈞根本沒有回來的必要。畢竟娶個城裏女人可比農村女人要好的多了。
她現在甚至可以想到覃珉鈞得知昔日的妻子另嫁他人的感受了。
當然，上一輩人的事她無權置喙，但眼前覃珉鈞的形象的确與她幻想中的大相徑庭，給她的觸動也超乎自己想象。哪怕覃珉鈞身上穿着嶄新質量又好的中山裝，叫上穿着嶄新的鞋子，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也掩飾不了過去的這些年他過的很苦的事實。
俞向好看對方的時候覃珉鈞也在看她。
覃珉鈞蹉跎二十年終于回到年少時意氣風發想要奮鬥一生的地方。當初得知事情真相時為時已晚，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有個女兒。
覃珉鈞看到俞向好的這一刻心裏有激動有忐忑，幹枯的雙手都微微顫抖，“你是……金蘭的女兒，向好？”
俞向好笑道，“是，我是俞向好。”
聽到她回答的一剎那男覃珉鈞嘴唇抖了抖突然哭了起來，“我有女兒，我有女兒……”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眼淚，還羞赧道，“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
他突如其來的哭聲讓俞先進有些尴尬，“覃大哥，先進來說話吧。”
俞向好四處看了眼，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人冒出頭來看熱鬧了。
看熱鬧不是鄉下人的特例，哪怕都是幹部家屬也免不了看熱鬧的習性。
俞向好道，“爹，你們先進來吧。”
俞先進應了一聲，覃珉鈞羨慕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兩人跟着俞向好進了門。
覃珉鈞心想，要是能喊他一聲爹或者爸爸該多好。他知道現在是不可能的，得不到女兒諒解之前都是不可能的。
俞向好将門合上然後帶他們進屋，然後準備去燒水沖茶，覃珉鈞不安的坐在馬紮上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忙活，“別忙了，我……不渴。”
“要不我來吧。”俞先進站了起來接過茶壺，“向好，你去與他說說話。”
兩人站在小院裏，俞先進小聲道，“他這些年不容易，你……”
俞向好點頭，“我知道的，您放心好了。”
俞向好扶着肚子進了屋，然後坐在覃珉鈞對面看着他。覃珉鈞坐直了身體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向好，我……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嗯，你是對不起我們娘倆。”俞向好并沒有覺得這話有哪裏不對，“因為您當年一去不回，我娘懷着孕嫁給我爹，因為我不是俞家人，俞家人不把我當人看，我娘也不喜歡我。你的确對不起我。”
聽她這麽說覃珉鈞有些難受，昨天他住在向隊長家裏，向隊長家的閨女跟他說了好多閨女在俞家的日子。得知他有個女兒時有多高興，在知道俞向好在俞家過的不好時就有多難過。
可以他的立場來看，哪怕俞家再不好，他也無權質問俞家，甚至還得感激俞家将女兒養大。
覃珉鈞看着俞向好滿眼都是心疼，“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因為我金蘭和你過的都不好，我都知道。”
俞向好看着他不為所動，“那麽您可以說說當年為何會一去不回嗎？”
說起這事兒覃珉鈞似乎想到什麽面露痛苦。有些事不是時間過去了就不會痛了，只是再次扒開來看的時候仍舊令人寒心難受。
但現在他有女兒了，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他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更何況那些事發生都發生了，又有什麽不好跟女兒說的。
覃珉鈞下定了決心，便抹了把臉道，“當年我并非有意一去不回。你也知道，我們是頭一批聽從黨的號召下鄉當知青的人，本來都是一腔熱血想撒在農村的大地上與農民一起努力奮鬥的。我們當初也是真的有決心紮根農村，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娘處對象又結了婚。”
“然而，才來了不到兩年，我遠在京市的妹妹寫信來說父母病危，讓我速回。等我回去，才知道是我母親與妹妹聯手弄出來的謊言，就為了讓我回京市去。”
覃珉鈞想起那些年，心裏忍不住難受，“當時我一氣之下便想離開京市，然而母親卻以死相逼，妹妹又将我介紹信戶口本等證件全部弄走，讓我走都沒法走。”
別說那個時候就是現在沒有證明信哪都不能去，原本着急回家探親看望生病的親人，卻不想是被親人聯手騙回去的謊言。
“那之後呢，你就認了嗎？”俞向好眉頭微皺。
覃珉鈞慘淡的笑了笑，“我想偷跑來着，結果我母親摔下臺階腦中風癱瘓在床苦苦哀求我不要走。我本想過段時間再回去，可我母親已經想了法子将我在大榆樹村的戶口等關系全都遷回了京市。當時是我妹妹偷偷過來辦的，回去的時候還帶了一封信，說是你娘寫給我的。”
俞向好隐隐有了猜測，“那信上是說要與你斷絕關系？”
覃珉鈞苦笑了一聲，“是，信上說她已經另嫁他人，自此與我再無關系。”
“如果只是這樣我也不死心，後來我又打過幾次電話，你娘都不願與我說話，更沒人說她懷了你。而之後又收到你娘的信讓我再不要打擾她。”
“所以我便徹底死心不想再回去。”覃珉鈞繼續道，“這麽過了幾年，我卻偶然得知那些信竟然都是我妹妹與我母親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聯合起來造的假。你娘不識字不會寫信，我以為那是她找人代寫的。可沒想到那只是我母親她們弄出來騙我的罷了。”
聽到這裏俞向好終于明白，為何她開口問這問題的時候覃珉鈞會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了。世上最親的親人卻讓他再也見不到愛人，甚至不惜欺騙他，讓他如何能受得了。
覃珉鈞道，“但那時候革命開始了，父親被下放，母親上吊自殺，妹妹迅速嫁人一走了之。我父親身體不好，而我也被一并下放到農場改造。”
他嘆了口氣道，“十年的光陰，哪怕心裏再有怨恨也不想再提了，哪怕知道一切都是誤會，可我也不敢聯絡你娘了。甚至我還慶幸，幸虧沒再和你娘聯系，不然将她也牽連進來，那我才難辭其咎。”
覃珉鈞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有了笑意，“其實來大榆樹村之前我便有所猜測，你娘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為了名聲也會再嫁的，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沒有登記。我們的事我早就看開了，如今想回來看看也只是為了了卻心中的一段念想，哪怕知道她嫁了人，也沒多少感觸了。”
俞向好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時過境遷後的從容和淡定。
覃珉鈞看着她，滿眼的歡喜，“我高興的是我居然有個女兒，我不再是孤家寡人，我是個有女兒的人了。”
看着她這模樣俞向好不禁想起當初知道她懷孕的時候趙豐年的反應。歡喜、震驚、不敢置信，這樣的情緒全都是因為有了孩子。
兩人正說着話，外頭傳來俞先進和李秀芬的說話聲。
俞向好笑着站起來道，“我婆婆回來了。”
聞言覃珉鈞趕緊站了起來，臉上也嚴肅了許多。他昨天聽向麗麗說了，她女兒嫁的婆家好，婆家人待她跟親生女兒一樣。
覃珉鈞對趙家充滿了感激。
李秀芬從外頭進來就看見俞先進站在院子裏來回轉圈圈，一問才知是俞向好的親爹真的來了。
剛說了兩句話，俞向好和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男人出來了。李秀芬目光落在覃珉鈞臉色，覃珉鈞趕緊過去道，“你好，我是覃珉鈞。”
李秀芬點點頭道，“你好，我是俞向好的婆婆李秀芬。進來坐。”
俞向好把她手裏的菜接過來放到廚房去，俞先進也提了熱水進來。
茶倒上，李秀芬便和覃珉鈞開始說話，話裏話外的問他這次回來的目的。
覃珉鈞剛才和俞向好說了半天話心裏好受許多，再說一遍也沒那麽艱難了，他看了眼俞向好道，“以前我只想着回來看看大榆樹村的人，只是沒想到的是當年金蘭已經懷了向好。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有女兒了。”
一旁的俞先進低垂着頭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秀芬看着他道，“這些年您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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