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1)

“老八,滾回你的百花園去!或者你更想再生病回九仙山修養?”

哪一樣都好,只要不在他眼前蹦噠。門口有一只小狐貍折騰就夠他看的咬牙切齒,氣血翻湧的了!

費勁心機把她弄到崇文館來,不惜人盡皆知,鬧的崇文館上下都在議論紛紛。又讓人故意去慫恿撩撥那些本就不服氣的學子,一起在門口堵她,想給她難堪,想為難打擊她,以償還她給予他的那些羞辱。

誰知……可惡!看到現在,他半點都看不出那只小狐貍有一絲一毫的難堪!相反倒是那些去挑釁的名門公子被氣的失态失控,落了下風。

平時不都是一些自負聰明、會捉弄人的主嗎,怎麽現在那麽多人連一個都收拾不了?

那神态,那微笑,那站姿,就像是對他一種無言的蔑視,可惡!都送上門來了,還敢這麽嚣張!

九爺從那一日十萬火急的命人發了錄取文書,就一直在期待着,那期待是惬意的,是享受的,閉上眼就仿佛看到某人被他折磨的痛不欲生,跪地求饒!每每如此,他集聚在胸臆中的那股郁氣就消散了些,甚至困擾他近兩個月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都改善了,今日更是興奮的起了個大早,心情愉悅的選了他平日甚少穿的天藍色,連帶着看池塘裏的白蓮花都不那麽讨厭了,只是……萬般期待化為流水!熄滅的火又再次不受控制的燃燒起來!

這只狡猾奸詐的小狐貍就是來克他的!

相較于某九爺氣怒攻心的模樣,八皇子齊瑞卻是心花怒放,即使被吼了,也只是稍稍在面上收斂了些,那雙桃花眼裏可是絲毫也掩飾不住晶晶閃亮的光芒!

嘿嘿的幹笑着,癫狂的不那麽嚴重了,“百花園哪裏有九弟這青蓮院好啊,地勢絕,風景佳,視野絕佳!”厚顏拍着馬屁,見某人那臉色絲毫不緩和,忙急切的拒絕,“你可別想着再把我弄到九仙山去給你開礦了,那兒風景美是美啦,可看多了也就疲勞了,再說也沒有京城熱鬧啊!你可別再想着什麽馊主意去父皇那兒使壞,我再裝病下去真有可能一命嗚呼了!不要!不要!”

他誇張的比劃着,态度堅決不去,打死也不去!那模樣真真是……貞烈的無法形容!

惹的夜白和雙喜紛紛側目鄙視,一命嗚呼正好,除了這人間一害,能解救京城多少妙齡好女子啊!也省的大好男兒都娶不到妻!娶回家還得惦記着不要被這人給勾引了去!

夜白酷酷的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無痕,想着她不會也如某些無知女子一般愛慕八爺那棵爛桃花吧?

無痕沒注意到某面癱臉遞過來的眼神,她只忙着對自家主子大言不慚的撒謊感到無語羞恥了!是誰當初惹下太多風流債哭着喊着去九仙山游玩的?若不是得知京城有熱鬧可看,能舍下那兒日夜兼程的趕回來?

九爺惡聲惡氣的低吼,“那就給爺閉嘴,老老實實的呆着!”耳邊多了這個聒噪的烏鴉嘴,害的他都聽不清那只小狐貍說的什麽了!她真有種!竟然敢應戰!崇文館的三關百年來從未有人闖過,她這是有多麽自信?

讓她低頭求饒就那麽難?那一身傲骨他就是想把它抽走,那一口利牙尖齒他也想拔掉,他就是想讓她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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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那是必須滴!”被吼的八爺絲毫不以為意,還厚顏無恥的對着其他幾個沉默的人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都安靜一點,別影響主子們心情!”

夜白、雙喜唇角猛抽,嚴重唾棄了!除了他還有誰不安靜啊?做賊的喊捉賊,八爺這臉皮還能再厚一點不?

無痕掩面哀嘆,她為什麽偏偏是朱雀衛首領呢?換成哪一位主子都不會像現在這般被……好吧,所幸她的心理也跟着磨練的強大了!每一次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觀看自家八爺這般……

半山腰處,十幾雙眸子齊齊的盯着一個方向,被盯的人卻一無所覺!或者知道了也不在乎,她不會活在任何人的眼光裏!

她只是穆青,只想做她自己!

“那我就獻醜了!”

☆、第 七十二章 過三關,震撼崇文館

門楹、詩詞、長賦,她熟讀千百年來的文學經典,要選出幾首震撼場面的又有何難?

似乎一切都早已準備,紅木桌子,筆墨紙硯,有條不紊的擡到她面前,果然樹大招風,她在貢院露的那一手,本意是自保,卻也陰差陽錯的刺激到他們自大驕傲的神經了,看來還要考驗她的書法了!

“開!始!吧!這筆墨紙硯可都是慕文齋的東西,莫要浪費了。”

慕文齋是天下最有名的盛産文房四寶的老字號店鋪,出的東西自然都是精貴不凡,素來是讀書人最喜愛的,只是價格不菲,讓許多寒門學子望之卻步。

穆青當然也聽過,只是用不起那裏的東西,聞言,似笑非笑,對那話裏不加掩飾的譏諷不緊不慢的回了過去,“浪費?能被用來寫下佳句,是它們的榮幸!”

他就不該多說後面那一句!展雲鵬今日算是領教了有些人是多麽的嚣張自信了!和某位爺絕對有一拼!

穆青漫不經心的拿起筆,和世人眼裏難如登天的三關相比,她的注意力在筆墨紙硯上更多一些。這應該是正宗的狼毫筆吧?前世多假貨,想買一支貨真價實的還真是不容易。

柯逸軒從容的上前一步,自然的開始研磨,俊秀的容顏淡淡,前面貴氣逼人的海藍色映在他眸底是少有的清冷,只有在看向身邊人時,才漾起一抹溫柔而堅定的笑。

穆大勇袖子裏的手一直攥的緊緊的,這輩子他都覺得沒有這一日忍的辛苦!可是再辛苦,他也忍了,他不能壞了她的決定。

不管她要做什麽,不管此刻的他懂不懂,他的心都義無反顧的支持到底。

松開拳頭,繃着一張臉,為她小心翼翼的鋪展開宣紙,骨節分明的大手壓在一端,力透紙背。

而遠處,站在馬車邊上一直面色凝重的穆忠不動聲色的離開了。

穆青左右望了一眼,一眼即溫暖如春,任前面冷漠、百般刁難,她不是孤身一人。

上好的宣紙鋪在尊貴的紅木上,雪白耀眼,玉石的硯臺古色古香,漆黑烏亮的墨散發着特有的清香,穆青勾唇一笑,豪情頓生。

門口張貼的門楹她剛剛早已看過,文采斐然,十分高大上,盡顯一代大儒的風範,讓她雖未見其人,卻早已心生崇敬。

她看過無數古代書院的著名門楹題詞,其間能與這一副可媲美的也有好幾副,都是走高端路線,她不想這樣,拿着別人的東西來用,已經有些勝之不武,還要再用力壓人家一頭,豈不是更不厚道!

想來想去,還是選了一副雅俗共賞,又意味深長,又流傳千古的。

揮毫潑墨,筆走龍蛇,穆青一手行書寫的如行雲流水,甚是潇灑,那片海藍色人牆不由自主的緩緩靠近,雖然還未看清寫的什麽,只那運筆的姿态就讓人為之驚豔。

半山腰出,十幾雙眸子也情不自禁的眯了眯,單薄嬌小的身影握着一指粗的狼毫筆,揮灑自如,一氣呵成,淺藍色的衣袍被風輕弗,揚起飄逸的弧度,容顏清淡,眸底清澈,遠觀如一副畫,周圍的一切都似乎成了陪襯,陪襯出她超然脫俗,遺世而獨立的驚豔風姿。

筆落,墨微幹,微聚過來的人牆中頓時響起細細的抽氣聲,有人更是情不自禁的誦讀出聲,“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初聽,覺得簡單通俗,貌似無新奇出彩的地方,可越是仔細品味,卻越是覺得不同凡響!

穆青望着眼前一片不敢置信,又沉思默然的人牆,挑了挑眉,眸光卻是轉了個角度,對着某個正對東方的方向,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口型清晰可辨,“如何?”

她雖然在感情上遲鈍,可不表示在別處不敏感。那個方向有一道視線實在太強烈了,強烈到她這個不懂武功的人都忽視不了!

那只妖孽會看口型吧?

豈止會看,他簡直會看的太有水平了!絲毫不猶豫,就知道她嘴裏說的什麽,這只小狐貍是在……向他示威呢!

如何?還能如何!一點都不好!俗!俗不可耐!

可惜,他被扭曲的心聲沒有被別人聽到,他火氣騰騰的美顏也沒有被人看到,就聽旁邊一聲激動的大喊,“好!好!好!”

唯恐天下不亂的八爺拍桌而起,仿佛看到文曲星下凡一樣,一連幾個好字,着重強調着某爺正在努力不屑的門楹。

雙喜又無聲的退的更遠了些,今早上就不該讓八爺進院子,本指望他幫爺出出主意,誰知……這就是一來添亂的主啊!

夜白飛了一個鄙視的眼神過去,八爺,就您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識,知道什麽是好不?您的能力是表現在采花引蝶上,門楹……實在與您無關!

無痕搖搖頭,撇開臉,從現在開始,她決定屏蔽她的耳朵了。

九爺卻屏蔽不了,銀牙咬的咯吱咯吱響,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擠,“好在哪兒?”

陰沉沉的幾個字,但凡有點腦子的就聽出那是個什麽意思,奈何亢奮中的八爺就以為人家是在虛心求教他指點好在哪兒。

“嗯,看似通俗無奇,可字字句句寓意深刻,對仗又精辟工整,所謂大俗即大雅,哈哈,比起紀老夫子的那一副文绉绉的來有過而無之不及啊!”

幾人看着他誇張的,真心喜歡的模樣,集體無語了,開始認真思考,為了九爺不會暴怒把他給一掌飛出去,更為了自身的安全,是不是要把他給請走呢?

隐約聽見手關節嘎吱嘎吱響,吐出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挾着刀子的淩厲,“既然你那麽喜歡,就挂在你門上日日夜夜欣賞如何?”

激動的八爺聞言楞了一下,片刻終于清醒,急忙擺手,“不用,不用,還是……看一眼就好!咦?其實再仔細這麽一看,用力一琢磨……也不怎麽樣呢!呵呵呵,一般,一般,到不了日日夜夜相對的地步。呵呵呵……”

開玩笑,要是真那樣,他還不得成為全崇文館的公敵啊!公敵倒也不怕,最主要的是他不适合這風雅路線,還是美人兒挂在門口更好看些。

九爺從鼻腔裏重重的哼出一聲,算他識相,只是門口的那些怎麽就不識相呢!那臉上是什麽表情?

還能是什麽表情,當然是不甘,不願,卻又不得不認可的表情呗!

他們雖然盛氣淩人,傲慢自大,看不起從漢陽府來的窮小子,可是這點氣度的底線還是有的,而且他們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因為從來清冷的崇文館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忽然多了好多的老百姓,都在翹首朝這邊探看,衆目睽睽,大庭廣衆,誰也丢不起那個臉!

而且,後面還有兩關,就算她這關僥幸過了又如何?

“通過!”兩個字一錘定音,展雲鵬繃着個臉,強自克制着不多看那副門楹一眼,早就聽說她的一首字飄逸靈動,征服了當時貢院的那些監考官,迫不及待的快馬送到崇文館來,又引的夫子門交口稱贊,他未曾見過,想象不出來那是什麽模樣能讓眼高于頂的夫子們看的愛不釋手,如今……只一眼,他便明白了!

竟是自創一體,獨一無二!

穆青多看了他一眼,雖然刁難她很讨厭,不過還不至于沒了節操底線,他要是硬說不通過,她還真就不好辦了。點點頭,又是漫不經心的問,“第二關呢?可有什麽具體的要求?”

她話音剛落,忽然從人牆後面傳來一道聲音,“第二關的詩詞就請公子以梅蘭竹菊為題,各作詩一首可好?”

一副溫和商量的口氣,卻……偏生提出這般高難度的要求!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素來是文人墨客的最愛,引為經典的佳句多不勝數!要想做出一首已經是極致,還四首?

夠狠!虧他敢說!

回過神來的海藍色人牆都要對來的人豎大拇指了,看不出向來溫和無害、不與人争、不喜熱鬧的丞相之子一旦出手,竟是……這麽強悍刁鑽!

不由的紛紛讓路,丞相在朝中權利甚大,極得皇上賞識器重,不偏向哪一位皇子,也不靠近那一股勢力,是難得的清流之派!作為丞相嫡子的蘇子涵在崇文館裏更是獨來獨往,行事低調,今日卻一反常态,竟是來湊這個熱鬧,有心思的人不免就活動開了。

要說,吟風弄月這等風雅之事似乎也沒見他平時多喜歡啊!這是……意欲何為呢?

穆青可不知道這些,對上來人一雙含笑的眸子,眸光微閃,長得溫和無害,甚至看上去有些敦厚忠實,那眼神也不似奸詐之輩,怎麽一上來就給她個這麽大的禮呢?

這也是太仰慕她的才華,所以想要盡最大可能的挖掘?

她眸光淡定,他含笑以對,似乎看不懂她眼底的沉思,也無視她身邊兩人不太友好的瞪視。

要是真有才華,這可是一鳴驚人的最好時候!比起貢院的那一走,可要來的震撼多了!他這是在往高處捧她啊!

門口可是聚集了不少的老百姓了,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就會傳遍京城,名滿天下,他難道不應該得個感激的眼神?

“如何?若是實在不行,就……”

“可以!”穆青勾了勾唇角,以退為進,看來這一位比起剛剛的那個道行要深許多,只是不知道上面的主子又是哪一位?既然他那麽想成就她的美名,她就只好卻之不恭了。

蘇子涵無聲的笑了,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好奇和期待,竟是慢慢的走了過去,把門楹毫不客氣的拿在手裏,另一只單手把宣紙鋪好,“請吧。”

展雲鵬眸光有點冷,卻站在那兒不再言語,其他衆人只顧着驚奇不解,消化這突發的變故,心底隐隐的也興奮起來,事情雖然意外生變,卻越來越有意思了。

“青!”“穆青!”身邊兩道深淺不一的喊聲,都帶着濃濃的關切和憂心。

“無事,既然別人想成全,我們沒道理不接受!”穆青再次拿起狼毫筆,沾足了墨,連停頓都無,便開始筆走龍蛇般的揮灑。

梅蘭竹菊的詩詞她腦中不知儲存了多少,今日就讓這些古人開開眼吧!

視野最佳的青蓮院,正獨自生悶氣的九爺看到這一幕,眉頭不由一蹙,“蘇子涵去做什麽?”

他不是向來不拉幫結派的?門口那一堆人裏,幾個皇子的人都有,他這是要去趟這渾水了?

還是……難道這兩人也有他不知道的過節?

想到這個可能,不知為何,心底的怒火忽然更盛了,可惡!她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咳咳,九爺您這醋着實吃的也太早了點吧?

剛剛才安分一點的八爺聞言也不由自言自語,“對啊,這個蘇子涵平時最不愛湊熱鬧,今兒個怎麽轉性了?不過轉性好啊,比以前那個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可愛多了!真是令人羨慕啊,可以離得那麽近看,唉!”

呢喃到最後,貌似十分遺憾,盡管這青蓮院視野也極好,可是哪趕上身臨其境、直接參與更有趣啊!

某九爺那牙根和關節一起咯吱作響了,“你、也、可、以、去!”

這是要發飙的前兆啊!

奈何,八爺噌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興奮激動的紅光滿面,“真的?哎呀,九弟,還是你最善解人意了!哈哈哈,那我可就去了,放心,我一定會看的仔仔細細,回來講給你聽的!”自顧自的一疊聲的說完,便歡天喜地的飛奔下山了!

身後,九爺的那張美絕人寰的俊顏早已陰沉如暴風雨來臨!其他幾人則是風中淩亂,無力吐槽!

心裏磨練到強大的無痕,面無表情的追随而去,反正主子丢臉的事也不是幹了這一回了,無視屏蔽就好!

南側思賢居,齊斐皎若明月的玉顏有一絲沉思,在品味着剛剛看到的那一幅門楹,心底一時有些複雜。

紀清宜雖被尊為天下第一才子,只是那武功卻不出色,之前看到的景象也就是個大概,至于那一首令人驚豔的字就沒辦法看清了,“四爺,她寫的是什麽?”

齊斐回神,忽然一笑,“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清宜,以為如何?”

紀清宜微微一震,清隽的眉眼皺了皺,“初聽簡單直白,再品……意味深長,深思直擊心底,令人發省!”

齊斐點點頭,深邃的眸底有一抹欣慰,清宜雖然清高驕傲,卻心胸開闊坦蕩,對有才之人不嫉妒、不排斥,直言胸臆,這也是他最欣賞他的地方。“那清宜覺得,比之紀太傅的又如何?”

紀清宜沉吟了片刻,實話實說,“清宜實在不好擅下判斷,兩幅門楹各有千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聞言,齊斐竟是呵呵呵的輕笑出聲,“好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太儒幾十年的文學修為,而她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只此一樣,她便是贏了!

身後的江月聽着主子難得愉悅的笑聲,不由的發怔,那一幅門楹有那麽好笑嗎?

而北側的寒月閣,齊墨的俊顏則有些發冷!鳳眸淩厲的盯在蘇子涵的身上,仿佛要盯出一個窟窿。他來湊什麽熱鬧?

身後的司馬卓然忽然開口,“展雲鵬是宮中良妃的親侄子,而良妃膝下無皇子,這麽多年卻不見她依附哪一宮,而展尚書也是只老狐貍,每次想要試探他,卻總是被他插科打诨的蒙過去,他極有可能是四皇子的人。可是這個蘇子涵……”

他就真的看不懂了!幾方勢力都向他示過好,他都明明白白的拒絕,油鹽不進,他要是真的保持中立倒也罷了,就怕他暗處不知道投向誰!丞相府可是一股極大的勢力,不得不妨啊!

“不管蘇子涵是誰的人,這個穆青……本殿下要定了!”擲地有聲,霸氣側漏,連一個人他都做不了主,将來如何執掌天下!

門口,被圍在中間的穆青正在奮筆疾書,一句句流傳千古的詩詞從筆下躍然紙上,綻放出璀璨耀眼的光芒。漸漸的恍了衆人的心神,奪去了衆人的呼吸!

有人仿佛受到盅惑一般喃喃頌吟,“梅雪争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不因韌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賞!”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飒飒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一句一句的讀完,門口忽然安靜下來。仿佛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陷入這四首詩詞中,梅蘭竹菊的詩詞誰都能吟誦出幾首,可是都不及這一刻來的震撼動容!

只有當事人穆青自始至終淡然從容,擱筆,揉揉手腕,她選的這幾首算是描寫這花中四君子中的經典之作了!

看這些人怔怔愣愣、癡癡然然的驚豔表情就知道,這一關過了!

連一直溫和含笑的蘇子涵都收斂起随意之态,難得的有幾分鄭重和沉思,心底則是波瀾壯闊般的起伏,“這四首詩詞可否送給我?”

極力克制的嗓音細聽之下,難掩那一絲激動!他整日苦思冥想的的事貌似有眉目了,看到希望的那種感覺真是難以言表啊!

穆青眸光閃了閃,很随意淡然的一笑,“有何不可?只是這第二關可算是我通過了?”

“通過!通過!”蘇子涵大喜,忙小心翼翼的把四張紙收好,也不管其他的人有沒有看夠,就急着離開,走出人群,忽然又回頭,雙手抱拳拱了拱,“在下蘇子涵,幸會幸會!”

穆青覺得好笑,這算是不打不相識嗎?她也跟着拱拱手,“在下穆青!請多指教!”

“好說!好說!”蘇子涵傻兮兮的笑着,拿着她寫的詩詞還有門楹都一并卷走了!他要拿給那人看,想必也會震撼到吧?

回過神的衆人看她的眼神徒然就幽深了!

征服了貢院那些閱卷素來刁鑽難纏的監考官,又征服了自視甚高,眼高于頂的崇文館夫子,這會兒,還沒進門,就又貌似拿下了從來獨來獨往、低調行事,不喜與人結交的丞相之子,這本事……說是青雲直上、一日千裏都不為過了!

而其他人雖然都還心底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有過人之處!

衆人這會兒都沉默了,讪讪着自發的退的遠了些,這第三關,誰也不敢再提。展雲鵬目光沉沉,似乎也忘記了接下來還要再繼續,遠處朝這邊看的老百姓卻在激烈的指指點點,他們看不到寫的什麽,只是看衆人的表情,便自我腦補出豐富多彩的故事情節來,比真實版的還要精彩好看,激蕩人心!

穆忠站在人群中間,揪着的心踏實了幾分,有這麽多的老百姓看着,那些名門公子就不會再明目張膽的欺負人了,三關過後,也不會不認賬,如此,這崇文館的大門就踏進去了!

他原本還擔心他們三個年輕氣盛,又書生意氣,會一氣之下,扭頭走人,沒想到穆青……忍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半山腰處,幾處精致的庭院裏,幾人因為她的幾首詩詞,從來冷靜自制的心又再起波瀾。

齊墨就算不喜吟詩誦詞,也不由的為那詩詞中強烈流露出來的氣息而微微動容,梅的潔白冷傲,蘭的孤芳自賞,竹的堅忍不拔,菊的迎霜怒放,還有……屬于她的清冷、孤傲、堅韌不屈,甚至張狂不羁!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誰能想到,那淡定從容、超然脫俗的外表下是這樣一顆心!

堅硬如鐵,冷如寒冰的心再一次裂了一絲縫隙,不受控制的生出一抹他也不懂得熱!

而遍植梅蘭竹菊的思賢居裏,那震動就更大了!

齊斐深邃的眸光追随着那一支狼毫筆,随着一個個飄逸靈動的字潇灑的躍然紙上,他的心跳就越來越急促,呼吸也淩亂了,等到把那幾首悸動的詩詞刻進腦海,已是失神。

他最鐘愛的梅蘭竹菊,被她賦予這樣的靈魂,他如何還能無動于衷?只是……她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啊!如今,他這執棋之人卻被棋子輕易的牽動,齊斐猛然驚醒,心裏一顫,他怎麽能犯這樣的錯誤!

一時,皎皎若明月的玉顏清透涼寒,讓人無法靠近,不敢直視!

江月大驚,四爺,有多久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只是……這一次是為了什麽呢?

紀清宜與齊斐自小認識,自然熟知他的表情變化,見狀,也不再問他,想着究竟是看了什麽,會讓他失去了慣常的溫潤、寧靜。

退後幾步,用眼神詢問江月,這裏除了他,目力都極好,江月偷偷的瞄了主子一眼,見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便小聲的把剛剛看到的幾首詩詞念了出來,身為玄武衛首領,雖然不會吟詩作對,可是都具備超強的記憶力,看一遍,便都爛記于心!

随着他一首首不帶任何感情的念出,紀清宜的神情便越來越驚異、撼動,等到聽完,便完全沉默如雕塑了!

江月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不解的搔頭,那人寫的詩詞是有什麽魔力啊,怎麽惹的一個一個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變了樣子呢?

還好,他不懂,不然,現在站在這兒的就是三尊雕塑了!

青蓮院裏雖然沒有雕塑,可是卻有一只頻臨爆發的火藥桶!

雙喜看不見,着急上火的想要夜白悄聲告訴他,奈何夜白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九爺的面部表情,某女的神态變化,還有即将出場的八爺身上,詩詞?他不感興趣行不!

九爺也不感興趣,可是卻一字一句看的清晰無比!看完了,依然堅決不承認某女寫的好,暗暗惱着那個蘇子涵激動成那樣簡直給他老爹丢臉!

不就幾張紙嗎,還當寶貝似的求了去,還笑的天花亂墜,他怎麽就不知道他蘇子涵何時對人這般熱情了?

剛剛不是還跟她有仇似的,怎麽一轉眼就成了惺惺相惜了?這只小狐貍……果然奸詐狡猾,魅惑人的本事越來越見長了!從監考官到那些老夫子,再是丞相之子,下一個又會是誰?

門口的詭異沉默沒能保持多久,就被一陣膩人的笑聲打破。

“哎呀,門口這般熱鬧啊!哈哈哈,本殿下倒是來晚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含糖量很高,爛桃花的命中率很高!

等到衆人紛紛讓開,躬身迎接,一片海藍色裏蕩漾出一抹風騷無比的紅色錦袍時,穆青覺得她真相了!

唇紅齒白,雪肌玉膚,桃花眸子随時都像是在放電,整張臉生的很精致,此刻卻笑的如一朵花似的,生生讓人覺得妖氣太重!尤其是他那一身華麗濃重的大紅色,紮眼是紮眼,只是混在一片藍色裏,還真是詭異!難道他不知道,紅配藍、萬人嫌?

“見過八殿下!”

齊瑞嬉笑着,不甚在意的揮揮手,晶亮的桃花眼只灼灼的盯着穆青看,仿佛她身上長了三頭六臂一般!

穆青微微一怔,八殿下?她是怎麽又招惹上這一位了?

柯逸軒不喜歡他看她的眼神,那裏面的興趣太濃烈,讓他覺得不安,還有一絲不明的酸意。

穆大勇似乎也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那人看似笑的歡天喜地,可那雙眸子裏閃爍着的可是狐貍般的光,一準沒安好心!

不知情的八爺要是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無敵惑人微笑被腹诽成這樣,不知道還笑不笑的出來!

不知道是幸福的!他這會兒就很幸福!

唉吆,近距離看就是比遠觀刺激啊!你看看那神情,那眼神,那似笑非笑的唇角,多麽……啧啧,令人賞心悅目、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啊!

邁着自以為潇灑無比的步伐走上前,展開甜膩到醉人的微笑,身後卻冒出誘拐小紅帽時大灰狼的尾巴!

“第三關就由本殿下出題如何啊?穆公子一定不忍心拒絕吧?”

穆青勾了勾唇角,“多謝八殿下擡愛,穆青是有點……不忍心了!”她不忍心被惡寒到的幾人再繼續被荼毒,還是速一點答應好!

後面那幾個字咬得頗為意味深長,秒懂的人便神色古怪,不懂得就在屏息等待,向來只愛美人,不愛讀書的八殿下會出什麽樣的題目?

興致很高昂的八爺也沒有秒懂,他的心思都集中在他想出來的那個絕世美妙的題目上,從山上下來時,就忽然有了這麽個瘋狂的想法,一想到等他說出來後,某人的美顏會是什麽樣的巨變,他就控制不住的激動啊!

來回有模有樣的踏了三步,見衆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雙掌一拍,作忽然靈機一動狀,“有了!這第三關不是寫長賦嗎,就以蓮為題好了!”

聞言,衆人那臉色就更加古怪了!蓮?整個崇文館裏可就只有九皇子的青蓮院裏有蓮花!這是要歌頌那兒?九皇子會買賬?

忽然,恍然大悟,喔……難道這是在陷害她引火燒身?

于是乎,自以為明白的衆人看她的眼光頓時生出幾分同情來!尚書之子不可怕,丞相之子也不可怕,可是九皇子……那就是沒人不怕了!

寫的不管好與不好,就九皇子那陰晴不定,喜怒不明的性子,還真是前途堪憂啊!

穆青不知道這一層,不過看衆人的臉色也能猜出幾分,想必這蓮……大有來頭!

“哎呀,蓮好啊,比起梅蘭竹菊,這蓮可是一枝獨秀,別具風采!不得不歌頌之啊!”

八爺還在那兒搖頭晃腦的一個勁的誇贊,衆人則更加沉默,梅蘭竹菊是四皇子的最愛,蓮是九皇子獨有,諱莫如深、諱莫如深啊!

穆青卻早已拿起筆,開始揮毫。不管那蓮有什麽來頭和忌諱,她這首傳誦千年的經典愛蓮說,任誰也挑不出半點瑕疵來!

衆人的目光便又都集中在她的筆端,連八爺也安靜下來,盯着她寫出的每一個字,興奮的像是看到了此刻某爺精彩紛呈的美顏!

九爺此刻的臉已經不能用精彩紛呈來形容了,騰的站了起來,在夜白以為他會飛一般的去掐住八爺的脖子時,忽然又生生的頓住,只是那雙白玉般的手緊緊的抓住椅子的扶手,一個用力,千年楠木打造的椅子應聲而斷,仿佛那是某人的脖子,“齊瑞!穆青!”

好!好!好的很!一個敢說,一個敢寫!真真是好的很!

雙喜憂心忡忡的忘了一眼滿池塘的白蓮,爺不會一氣之下都給毀了吧?不要啊,爺不稀罕,所有崇文館的人可都稀罕的緊呢!哪個不是偷偷的爬到山頂遠遠的看一眼啊,這白蓮品種很難養活,好不容易從山上下來的水有靈性,才活了這麽一片,要是毀了,太可惜了!

大約一刻鐘,穆青洋洋灑灑一篇愛蓮說新鮮出爐!神一般的下筆如有神,神一般的華彩絕豔,神一般的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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