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途遠途(上)
淺淡的桃花香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崖山一間竹亭中,端正相對而坐的兩人,青衫相映。豔陽炙熱,兩人卻依舊雲淡風輕端坐亭內。
女子手執白子,擲地有聲的落于棋盤之上。男子只是看着女子溫柔寵溺的一笑,而後便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早知會輸于娘子。”
“夫君這話聽起來就像有意讓我一般。”
墨古語氣中的釋然,似是在肯定什麽。就如同兩人的三世情劫,墨古堪不破那一切,也是由于對言蘇蘇的執念之愛。
言蘇蘇笑得有些得寸進尺,臉上洋溢而出的幸福若是有旁人看見,不禁怕也會受到感染。
“其實我知道,你是故意讓我的。”
“妻子,自然是用來寵愛的。”
“可是你這樣會慣壞我的,你不怕嗎?”
言蘇蘇瞟向墨古,對面那明顯的給自己放水的家夥,這本來就讓人驚豔的樣貌是越看越好看了。
任何事都一樣,太過于執着,太過于要強。最終,換來的只是兩敗俱傷。
總有一個人,要認個下風。
“明天我想去玄雲天境找秋覓,我也跟你提過,她說有事跟我說。你不介意吧?”
“再過幾日吧。”
乘着高興,言蘇蘇趕緊轉移話題,說來這件事,想要這家夥答應,可真不容易。
“每次你都是這樣回答,你确定你是認真的回答我嗎?還是,只是敷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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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确實是有事,現下我覺得我們兩人還需在單獨培養一下感情。”
“你的意思就是不答應了?”
“算是。”
每次言蘇蘇提及要去找秋覓之事,墨古都會不留顏面的拒絕她。
言蘇蘇沉下臉,坐在一邊,對于這樣潛意識中對自己還是患得患失的墨古,她不知要如何再要求他答應。畢竟着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看着言蘇蘇洩氣的模樣,墨古最後不忍心應下來,他不希望心愛的女子不開心。
“蘇兒,你若是要去,那邊去吧。我只是不想讓人打擾我們兩人的生活,所以之前。”
“可……你前一面不是還不答應嗎?怎麽又改口了。”
“也許是我太害怕再次失去你,所以我想時刻都能看見你,看見真實的你,在我的身邊。”
“好了,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再次離開你,那些次也是不得已嘛。現在我們兩個總算是雨過天晴了,我要賴着你,永生永世。不過,夫君你不要每天老是過度的保護我。”
倚在墨古身上,言蘇蘇拿出賣萌撒嬌的看家本領。
而後墨古彎了彎嘴角,和煦的笑容挂在那張不染煙塵的面容上,盡管有些日子了,言蘇蘇還是不小心看的出了神。
“蘇兒怎麽了嗎?”
“蘇兒,蘇兒?”
“嗯?哦。沒什麽。”
“那怎麽出了神?”
“真是的,就不告訴你!”
言蘇蘇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話,直白的說出來都不好意思來着。
有一個這樣神經大條的娘子,墨古哪裏能安心,完全不可能。
再說,有的事,依舊不是那麽明了。
暮去朝來,言蘇蘇悠悠醒來,看見一邊依舊斜倚着目色如水的墨古。半月之久,每天醒來,這樣的墨古,讓她心中五味陳雜。
千年之約,墨古以命相守,而她言蘇蘇,負了他三世。
“夫君。”
“娘子可是醒了,為夫還在猶豫可是要喚醒娘子,去赴那織雲仙子的宴席。”
“每次你叫我娘子,都是要作弄我。這次,你可不是想要食言了吧?”
“為夫只是憂心娘子,既已出口自是不會食言,娘子放心。”
“墨古,你放心吧,我會早去早回的。”
言蘇蘇坐起來,将斜倚着的墨古扶正,伸手環住墨古的腰,窩在墨古懷中撒嬌。
溫香軟玉,墨古自然敗下陣來。
“真不舍放你離開我的身邊。”
“我也不想離開夫君。”
“快些起來洗漱吧,不是說要早去早回的嗎。”
在言蘇蘇的額上印下一吻,墨古今天細致的為言蘇蘇更上一襲碧色百花曳地裙,挽了一個精致的發髻,而後依依不舍目送愛妻踏雲而去。
夏初瑤悠悠轉醒,這間屋子她看了十多年,屋中每處陳設她再熟悉不過。只是以後後,這個地方将永遠只會在她的回憶中塵封。
她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只是夏初瑤心中感覺少了些什麽。
“小姐,你醒了!”
“嗯。”
“小姐要離開,絢兒舍不得小姐。”
“傻丫頭,你這是哭什麽。這姻緣是我自己問那九五之尊請來的,怨不得誰。”
“小姐,你帶絢兒一起去吧。”
“你在這府上好吃好住,何苦要跟我一起……”
“小姐。”
名為絢兒的綠裳丫鬟服淚如雨下,毫不遲疑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夏初瑤平靜的面色泛起幾絲痛楚的波瀾,低下身子扶絢兒起來。
“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請小姐帶絢兒一起去,絢兒不怕苦,沒有小姐不會有絢兒的。”
“你這丫鬟,怎這般固執。”
夏初瑤淺淺嘆出一口氣,這次自己怕是錯了。
“起來吧,你若是心意已決,那便早些開始收拾你的包袱吧,別落下些東西。你要知道,去了那邊,便是再難回來取了。”
“小姐答應絢兒了?絢兒這就去整理包袱。”
“把淚水擦一擦。”
看着絢兒帶淚的笑靥,夏初瑤卻是有些矛盾,她自己也不知道帶絢兒去,會不會連帶害了她。
今天出發,三月後到達域國禹郡,與域國将軍華喻安完成大婚。
這一切,是她夏初瑤自己應下的。
“瑤兒,這次遠嫁域國,你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多謝大娘關懷。”
“若是想家了,可要記得回來。”
“是,大娘。”
面色和善的中年女子與初夏作別,一邊青衫綢緞衣着男子面色晦暗不明。
夏初瑤只是低眉順眼的應下中年女子的話,而後朝着兩人行禮,轉身走向馬車。
“瑤兒,你記着這永遠是你初夏的家。”
“是。父親。”
剛作勢要登上馬車的初夏身子頓了頓,轉身朝着青衫絲緞衣着男子行下一禮。初夏不再多做留戀,與那夏末一起告別了自己居住了十六年的家,乘着秋意踏上遠嫁的路途。
她依稀記得,年幼的自己被一美婦人抱在懷中,告訴自己——“你出生于初夏,相公依我,為我的乖女兒取名為夏初瑤。瑤兒,可這不是你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